山穀裏的混戰雖然隻是小打小鬧,但也持續了一天一夜。

期間江陌曾試圖帶師姐出去,混進混戰的人群裏,但最後想了想還是算了。於是兩人便在她的天賦空間裏等了一天一夜,直到所有人都離開才出去。

小白虎掃了眼山穀中的一片狼藉,在心裏感慨一番修士的破壞力強悍,小打小鬧也削平了兩座山頭。感慨完便也收回了心神,抬頭問雲清樾道:“師姐,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是回去靈舟,將之前遇伏的事告訴師尊,還是直接回宗門啊?”

雲清樾隻略一垂眸,便答:“我想回宗門了。”

小白虎一早就看出她不想理會此間之事了,聞言還是沒忍住說了一句:“那你就不想查清自己的身世了嗎?”她記得古人對自己的身世來曆都很看重的。

雲清樾搖頭:“不想。”

那行吧,師姐既然不想尋根究底,小白虎自然也樂意陪她回宗門去。左右如今的明淙山正值多事之秋,前不久她還剛把楚陽宰了。之前開打時是九幽宗沒得到消息,等九幽宗的人意識到自家少主沒了,亦或者真的驚動了九幽宗主親至,局麵恐怕更加難測。

這樣一想,小白虎覺得溜了也挺好,於是點點頭問道:“那我們現在就走?”

明淙山距離玄清宗甚遠,有靈舟代步還好,禦劍飛行的話就相當耗費時間。之前青鈺峰主是安排了靈舟送她折返,可如今要回去,她們也隻能自己飛回去了。

事情宜早不宜遲,雲清樾當即召出飛劍,便要帶著小白虎離開。

可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嗓音忽然在不遠處想起:“監兵?清樾師侄?!”

雲清樾踩上飛劍的動作一頓,回頭看去,卻見青煦峰主不知何時竟折返了回來,還與一人一虎撞個正著。這下她們倒沒辦法當做沒看見,直接離開這是非之地了,雲清樾隻好調轉了方向,來到青煦麵前行禮道:“弟子見過青煦師伯。”

青煦看到她們顯然很意外,仔細打量一番,確定眼前這一人一虎並非旁人假冒,這才出言問道:“師妹不是安排長老護送你們回宗門了嗎,你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雲清樾顯然從小到大都是老實孩子,完全不會說謊,一板一眼答道:“回師伯,師尊是安排我們回返宗門,隻是靈舟行至半路便被魔道設伏,長老不知所蹤,我與監兵亦被對方虜去。直到昨日,我與監兵方才從魔舟中逃出來……”

小白虎豎著耳朵聽她娓娓道來,這時卻忍不住踩了下師姐的腳——師姐可真是太誠實了,昨日這山穀中才發生了混戰,她一口就說出昨日逃出來的事,豈非引人生疑?再說師姐雖然沒打算探究身世,但她的身世既與魔道扯上關係,最好便不要讓宗門知曉。

正道最忌諱這個了,她知道的!

雲清樾自然感覺到了小白虎的踩腳提示,青煦峰主因著修為高深的緣故,也未曾落下這不動聲色的提醒。他心中頓時生出幾分疑慮,接下來便不動聲色的試探了幾句。

自然,雲清樾的身份沒問題,青煦峰主試探的話她都接了上來。那麽其他的隱瞞也就不那麽重要了,至少對於青煦峰主來說不重要——不論雲清樾身上藏著什麽秘密,他身為師伯管不著,但將人帶回去交給她師尊處理總沒問題。

青煦峰主當即便道:“這裏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走吧,先跟我回靈舟去,再好好說說你們這些天的遭遇。尤其是護送你們的瞿長老,他未曾傳回消息,也得尋尋下落。”

雲清樾原本打算悄無聲息來,悄無聲息走的,可事已至此哪有推拒的餘地?

很快,一人一虎跟著青煦,重又回到了玄清宗的靈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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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靈舟遇伏那日算起,昏迷、囚禁、躲空間裏避禍、跑出來惹是生非……這些時間加起來,距離一人一虎離開其實已經近十日了。

早晨時仲衡和同門閑聊時還算了算,估摸著師姐和監兵應該快到了。

結果下午青煦峰主便將人和虎都領了回來,仲衡看到她們險些傻眼,迎上去問道:“師姐,監兵,你們不是回宗門去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雲清樾想著一會兒還要與師尊解釋,便沒打算一遍遍的說,於是招招手示意他可以著過去一起聽。仲衡正好奇,也不與她客套,見狀便邁步跟了上去。

青煦峰主將人送到了青鈺峰主麵前,後者見到雲清樾果然也很詫異:“你怎麽回來了?!”

雲清樾便又將之前的遭遇複述了一遍。不過人有親疏之別,雲清樾之前就沒對青煦峰主和盤托出,之後就算想將事情全部坦言給師尊知曉,也不會當著青煦峰主的麵。好在後者也相當識趣,見雲清樾的講述和之前沒有什麽不同,便尋個借口先行離開了。

人一走,青鈺峰主又看了看旁邊的二徒弟,後者顯然就不如青煦峰主識趣了。於是她擺擺手,直接衝仲衡道:“行了,你先回去吧,我有事與你師姐說。”

仲衡早習慣了師尊對師姐的另眼相待,聞言倒不怎麽奇怪,隻滿心的好奇終究無人解答。

待仲衡也離開,房間裏便隻剩下青鈺峰主和雲清樾二人……或許還要再加上一隻會說話,會修煉,在執明神君襯托下顯得格外勤奮老成的小白虎。

雲清樾看了小白虎一眼,繼續之前的話題:“師尊,其實有些事我之前沒跟青煦師伯說。昨日我與監兵逃出九幽宗魔舟時,正巧遇見楚陽離開……其人陰險狡詐,擔心他又要惹出事端,我們便偷偷跟了他一段,結果他居然是衝著咱們玄清宗的靈舟而來。”

青鈺峰主聽到這裏眉峰微動,就聽雲清樾繼續道:“我們跟在他身後,打算伺機而動。結果剛靠近靈舟,就見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從船上飄了下來,楚陽也追著她去了。”

聽到這裏,青鈺峰主尚未察覺有什麽不妥,緊接著便聽到了雲清樾的最後一句:“那人影,是赤血宗主……”

雲清樾說出這句話來並沒有試探師尊的意思,而是毫無隱瞞的坦誠,打算說完之後再向師尊求教。結果她隻說出個名號,就見自家師尊的表情略微變了變——隻是很輕微的變化,若非雲清樾跟在師尊身邊多年,對她的語氣神態都了如指掌,恐怕也難以察覺。

可不論如何,青鈺峰主的表情變化落入雲清樾眼底,頓時便引得她心中一動。於是她話鋒一轉,忽然問道:“赤血宗主祝白羿,不知師尊對她可有了解?”

這片刻,青鈺峰主已經將多餘的情緒收回了,聞言語氣平淡:“不甚了解。”

青鈺峰主自來沉迷修煉,萬事皆不上心,對赤血宗主不了解似乎也沒什麽奇怪。然而隻這短短四個字,卻還是讓雲清樾品出了些不同尋常來。她心中頓時生出些微妙,可要她再追問什麽,似乎又無從問起……此時的她眼前就好像籠著一層迷霧,撥不開也看不清。

似乎察覺到了弟子的異樣,青鈺峰主並不在赤血宗主的問題上深究,但也沒有特意避開,而是問道:“如今在明淙山露麵的人馬之中,以赤血宗主修為最高。昨日在北麵二百裏外,赤血宗主曾與大乘期修士動手,你們昨日既見過她,可知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話題轉移得……她們還真知道。

雲清樾有些心不在焉,但對於師尊的詢問還是認真回答:“是九幽宗主的分身。九幽宗的少主楚陽昨日出言開罪了赤血宗主,被她打成重傷,雙方由此動起手來。”

至於之後小白虎趁著楚陽傷重,偷偷跑過去把人殺了這事,雲清樾一開始是沒打算說的。可後來想想,九幽宗主的分身看到了小白虎動手,消散時還放出了狠話,明顯是將事情算在了玄清宗頭上。既然如此,雲清樾自然不好隱瞞,遲疑一瞬後也和盤托出。

青鈺峰主聽罷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修士大多子嗣艱難,修為越高越難。九幽宗主死了兒子放出狠話,八成也不是說說而已,說不定現在正往這邊趕呢。

於是她隻略一思忖,便對一人一虎道:“罷了,此地凶險,你們還是先回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