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情緒不高,江陌都看在眼裏,但一時間卻找不到什麽頭緒。

按照係統說的,她們遇伏之後她昏迷了三天才醒。而這三天時間她和師姐是分開的,也不知師姐昏迷了多久,又在這三天經曆了些什麽——她待的那屋子和關白虎的囚室顯然差別不小,不過看師姐的精神和穿戴,應該也沒遭遇什麽不堪,究竟發生了什麽實在令人摸不著頭腦。

江陌憋了幾日,到底還是沒憋住,伸出小胖手拽了拽師姐衣角。待到雲清樾回過頭來看她,她又極不自在的縮成了一團,然後小心翼翼問道:“師姐,這幾天你在想些什麽?”

雲清樾性子冷清卻坦**,平日裏小白虎問她什麽,隻要不是什麽不能說的,她都不會隱瞞。然而這一次麵對小白虎的詢問,她的臉上卻出現了顯而易見的遲疑,一雙好看的柳眉也蹙得越發緊了。最後她也沒說什麽,隻微微搖了搖頭,便又垂下了眼眸。

江陌見她如此,心中愈發擔憂也愈發好奇,抓心撓肝一般。可師姐不開口她顯然也不能強問,於是隻好在心裏問係統:“係統你說,師姐這到底是怎麽了?”

係統托著並不存在的下巴想了想,最後給出個答案:“不知道。”

江陌無語,懶得理它,閑來無事便偷偷往天賦空間外瞧了一眼——外麵自然還是她們進來的地方,也就是之前軟禁師姐的那間屋子。原本因為她將紫琪推開撞倒了梳妝台的緣故,房間裏一片狼藉,之前幾次偷看時也沒人收拾。可這一回屋子卻收拾好了,似乎一切都已經過去。

發現了這一點的江陌眼前一亮,轉過身又輕輕扯了扯師姐的衣角。雲清樾好脾氣的再次看了過來,一雙琉璃眸無奈望著她,好似在問“又怎麽了”?

身為白虎化形,奶娃的眼睛也是金色的,此時雙眸亮晶晶:“師姐,外麵的屋子收拾過了,他們好像已經放棄找咱們了。”

雲清樾聞言總算打起了精神,想了想說道:“那就先出去看看。”

江陌當然沒有異議,事實上她以這幅奶娃的模樣麵對師姐很有壓力,即便師姐無心多看,即便時間已經過去了數日,她也依舊不自在。聞言當下便應道:“那我先出去看看。師姐你別著急出去,萬一有問題的話,我自己回來會比較快。”

奶娃一臉嚴肅,說得有板有眼,但事實上她要往天賦空間裏塞人的速度也不慢。隻不過從前師姐總是受傷了來她的天賦空間裏養傷,每一次她挪人都小心翼翼的,將對方當做了易碎的瓷器。

雲清樾聽她這樣說,自然也不好逞強,點了點頭應道:“那你自己小心。”

江陌點頭,一躍就從天賦空間裏跳了出去,而在離開天賦空間的那一瞬間,她就又變回了那隻威風凜凜的小白虎。落地後她下意識抖了抖毛,還覺得這般模樣更為自在——天知道她做虎才兩年多,可做人卻有二十幾年的經曆,怎麽就會生出這樣的錯覺?!

這般感慨在心頭一閃而過,小白虎倒也沒有太在意,畢竟受這副身體影響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據係統所言,這跟天道也有些關係,是在潛移默化的融合如今身份。

拋開這些不提,小白虎落地之後很快檢查了周圍,確定屋子裏真的隻是被收拾了一遍,而沒有設下什麽陷阱之類,提著的心這才稍稍放下些許。不過她依舊沒敢掉以輕心,更沒敢冒然讓師姐出來,躡手躡腳又來到房門前偷聽了片刻,確定外麵沒動靜才又將房門扒開了一條縫。

屋外的走廊安靜一片,陽光透過敞開的窗戶灑進來,竟還平添了幾分寧和。

小白虎自己仔細觀察了一番,為保險又讓係統也掃描了一遍,最後係統說道:“宿主放心,外麵沒什麽問題。那些魔修好像已經放棄了,把守巡邏的人都跟從前一樣。”

聽到係統如此說,小白虎提著的心又放下些許,不過她依然沒敢完全放鬆警惕。畢竟這些魔修邪門的很,明明能量體係完全不同,這魔舟上居然都能屏蔽係統信號。萬一他們還有什麽手段藏人設伏,瞞下係統也不是不可能的。

於是離開房間之後,小白虎依舊走得小心翼翼,繞過了幾處看守也沒被發現。直到她重新看到前方陽光明媚的甲板,一瞬間有種即將逃脫升天的興奮。

也就在這時,係統忽然出聲:“宿主,你還有個擊殺任務,你忘了嗎?”

小白虎邁出的腳步一頓,放棄過一次的任務,再一次放棄起來似乎也容易許多。她一麵保持警惕繼續前行,一麵在心裏回應係統:“師姐還在我的天賦空間裏,我得保證她的安全。再說楚陽什麽時候不能殺?他身為九幽宗的少主,想必也沒那麽容易死。”

係統早跟著宿主學得鹹魚了,可與鹹得徹底的宿主不同,它背後還有主係統和貸款督促,偶爾還是要翻個身詐屍的。當下便道:“可是宿主,人頭就在前麵,你確定不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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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陽的侍從覺得很神奇,明明他家少主之前的吩咐沒頭沒尾,結果派出去的探子盯了幾日,居然真的發現赤血宗主離開了魔舟,而且還是獨自離開的!

他們九幽宗的功法很特別,越修煉越沒人氣,某些時候盯梢還挺好用。

赤血宗主沒有發現九幽宗的人窺視,又或者她發現了,卻並不以為意。九幽宗的探子自然不敢跟蹤一宗之主,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消失在視野範圍。不過少主早有吩咐,他們也在第一時間將消息傳了回去,前後不到半盞茶功夫,楚陽便知道了。

楚陽得知消息眼睛一亮,右手握拳反擊在左手掌心,接著起身便往外走:“赤血宗主對我避而不見,今日我便要親自去會會她,你們都別跟著。”

侍從聞言卻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可是少主,探子沒敢跟蹤,也不知祝宗主去了何處?”

楚陽頭也沒回,一擺手:“我知道,我知道……”

說話間已經出門遠去,侍從也隻敢跟到門外,然後眼睜睜看著少主孤身一人禦空而去。隻是看那方向,竟像是衝著對麵的正道靈舟去的……且不提正道之人看到魔宗少主會不會喊打喊殺,少主此去的方向,和探子所言祝宗主離開的方向也完全不同啊!

楚陽不是不知道這一點,不過他對於自己的判斷顯然更有信心。而且他也不是真莽撞到直接往正道靈舟上闖,想也知道那是自討苦吃,於是離開魔舟之後他很快便隱匿了身形。

當然,此時正滿懷激動的楚陽不知道,他的身後還悄無聲息的跟上了兩條小尾巴。

……

正魔兩道在明淙山上隔空對峙,立在船頭都能隱約瞧見對方的船隻。不過要說距離,其實也並不算近,兩者之間隔著明淙山高聳的山脈,分據南北。

楚陽行至半途便轉換心法隱去了身形——他著實也是個天才,自修煉起便是修的兩套功法,而且還是分屬正魔的兩套功法。當他運轉起正道功法時,便是個徹徹底底的道修,能將體內所有的魔氣收斂得一幹二淨,相反也是同樣。也正因如此,當年他才能輕而易舉的混入玄清宗。

此時楚陽運起九幽宗的功法,整個人的氣息便陡然減弱,甚至能夠瞞得過大半人的神識感知。他就像一件死物,悄無聲息瞞過了正道弟子守衛,靠近了玄清宗的靈舟。

他這是要做什麽?

尾隨在楚陽身後的小白虎歪了歪頭,滿臉疑惑的看向身旁早被放出來的師姐。

可雲清樾又哪裏知道?隻不過看著楚陽接近玄清宗靈舟,她的臉色倒是愈發難看起來。小白虎猜她是想起了楚陽針對玄清宗的種種,新仇舊怨,怕是對楚陽生出了殺意。

念及此,小白虎當即抬爪在師姐的手背上按了按。

雲清樾眼中確實有殺機閃現,被小白虎按住手背之後才斂了斂。她回頭看了過去,就聽小白虎傳音道:“師姐,一會兒動手不必你出手,這人交給我收拾好了。”

清透的琉璃眸閃了閃:“為何?”

小白虎想也沒想,理所當然道:“當然是因為師姐你傷勢還沒好啊,犯不著為了他冒險。另外我已經進階出竅期了,收拾一個元嬰期的楚陽,肯定手到擒來!”係統說得沒錯,這就是送上門來的人頭,離開魔舟之後她沒什麽顧忌,想收就能收。

雲清樾看著小白虎昂首挺胸的模樣,心中沒來由便生出一股煩躁來——這股煩躁當然不是衝著小白虎去的,而是衝著已經接近了玄清宗靈舟的楚陽。

彼時楚陽已經距離玄清宗的靈舟極近,近到小白虎喊一嗓子,靈舟裏立刻就能衝出三位峰主將人解決了。不過小白虎摩拳擦掌等著完成任務拿積分,當然沒有驚動峰主們出手的意思,合體期出手了也就沒她這出竅期什麽事了。

然而還不等小白虎溜過去給人來一下,忽然便見一道身影如鬼魅般,不知從哪兒飄了出來。她都還來不及看那人是誰,眨眼人已遠遁。

而很快,楚陽也追著那道身影去了,小白虎不得不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