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雲清樾有些反常,在魔修的地盤上見到了找來的小白虎,也未能令她展顏。

小白虎一開始並未察覺,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師姐蒼白的臉色上了——師姐原本就有傷在身,又經過這一番折騰,隻怕早已是傷上加傷。受傷難受的時候皺著眉不想說話,似乎也沒什麽不對的,於是她便忙著找丹藥給師姐療傷,又從係統那裏買了丹藥給師姐解毒。

雙方來不及寒暄,眼看著雲清樾服下丹藥,小白虎便急匆匆道:“師姐,剛才那番動靜我怕驚動人,不然你還是進我的天賦空間,然後我帶你離開這裏。”

雲清樾聞言垂眸思忖一瞬,不知為何竟拒絕了:“不,我與你一起走。”

小白虎詫異,欲言又止,不明白師姐這次為何忽然逞強。

然而雲清樾並沒有解釋的意思,她默默運功化開藥力,體內靈力堪堪恢複運轉便站起了身。隨後一把撈起小白虎,邁步便往房門走去。

剛還威風凜凜來救人的小白虎這會兒被摟著肚子,四爪懸空晃了晃,整隻虎都有些懵。

雲清樾走到房門前才停下,許是之前她修為被禁,也許是楚陽刻意表現,這房間竟沒什麽禁製。此時她稍稍側耳聽了聽外間動靜,未曾發現外間有人,確定之前的動靜沒有驚動旁人,這才稍稍將門推開了一道小小的縫隙。

門外果然一片寂靜,雲清樾抱著小白虎剛要出門,忽然又聽到什麽動靜退了回來。小白虎圓乎乎的耳朵動了動,這才聽見一道老邁的聲音自遠處傳來:“人被關在了這裏?”

另一道年輕的聲音回道:“是的,二長老,少主令紫琪看守著那人。”

那老邁的聲音接著輕嗤一聲:“咱們這少主,可真是越來越糊塗了。我說他前些天調走五長老做什麽,竟是仗著身份支使人去給他虜女人,還是眼下這種關頭。那正道的女弟子就這般貌美,讓他當年去玄清宗待了幾個月就惦念至今?真是糊塗!”

說話間,聲音已越來越近了,似乎正衝著這邊而來。

小白虎頓時變了臉色從師姐手中掙脫,一個翻身落了地。明知長老級人物自己和師姐加起來也打不過,她便再顧不得什麽,拉著師姐就躲進了自己的天賦空間——這裏是最安全,也是最隱秘的地方,即便是仙人來了也休想平白找出她來!

果不其然,下一刻房門被推開,門口的二人看著眼前混亂的場景,第一念頭就是人跑了。

那二長老倒是精明,不忘放出神識在房間內掃了一圈,然而神獸的天賦空間屬於另一個維度的世界,便是他修為再高上兩個境界,也不可能發現蛛絲馬跡。

兩人的臉色都難看極了,二長老一揮袖喚醒紫琪,沉聲問道:“人呢?”

紫琪恍惚了一瞬,在二長老的注視下很快回神,答道:“剛才有白虎闖進來,人,人被救走了。”

她暈得太早,醒來時也未理清頭緒,下意識如此說簡直正中小白虎下懷。那兩人聞言也沒有懷疑,立刻追了出去,不多時整艘魔舟便都被驚動了。

自然,就算他們尋遍魔舟的每個縫隙角落,都不可能找到那一人一虎。

……

此時的天賦空間裏,仍舊是三頭身的小奶娃,默默收回了拽著師姐衣角的小胖手,一張小臉更是糾結成了一團——為什麽,為什麽她等級提升,修為都達到出竅了,在天賦空間裏還是這副奶娃樣啊?而且這一回她連躲都沒地方躲,外麵魔修正在搜船,她根本不敢出去。

“師,師姐……”小奶娃用著奶音糾結的喊了一聲。

雲清樾見她這幅模樣,似乎毫不意外,順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沒事,大不了咱們等些時日,總能等到這些魔修鬆懈,然後逃出去的。”

被擼了頭毛的小奶娃一點都沒被安撫到,反而更沮喪了——她一點都不擔心外麵的魔修,左右他們找不進來,修士辟穀也完全不用擔心吃喝的問題,等多久都沒關係。可她現在這幅樣子被師姐看到了,今後都被當娃怎麽辦?她完全不想和師姐成為母女關係啊!

係統圍觀得不亦樂乎,大概聽見了她的心聲,躲在數據庫裏笑出了豬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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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陽得到消息很快,也並不意外雲清樾會逃,卻沒料到艙底的白虎這麽快就跑出來了——算算時間,那隻小白虎應該剛醒才對,而且還中了毒,怎麽這麽容易就逃出來了?果真神獸的底蘊不容小覷,即便是一隻幼崽,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稟報消息的屬下低著頭,一旁前來請罪的紫琪更是跪伏在地,頭也不敢抬一下。

半晌,他們才聽見楚陽說道:“罷了,你們先退下吧。”

“多謝少主。”紫琪頓時如蒙大赦,緊繃的身體都鬆懈了下來。她並不敢為自己的無能辯解什麽,原以為此番失職會受到少主嚴懲,卻不料就這般輕描淡寫的過去了。一時間又是慶幸又是恍惚,忍著傷勢默默叩首,而後起身退了出去。

前來稟報消息的下屬也跟著她一起走了,待二人離開房間,跟在楚陽身邊的侍從才沒忍住問了一句:“少主,就這樣算了嗎?您可是勞動了五長老,才將人捉回來的。”

楚陽神色平淡,並不在意的樣子,擺了擺手道:“本就是要放她走的,她自己逃了也罷。”

侍從不太明白楚陽這抓了又放圖個什麽,但也不敢問,便乖乖閉了嘴。

楚陽當然也沒有給他解釋的意思。他放鬆的靠坐在椅背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叩擊著扶手,仿佛一切成竹在胸。又過了會兒,隻聽他問:“赤血宗那邊如何了?”

侍從無奈從袖中取出一張拜貼,悻悻道:“這……少主,又退回來了。”

楚陽臉色終於沉了沉。自從抓到雲清樾,這幾日他已經給赤血宗主送了七八封拜貼了,一開始對方還尋個借口推脫了,後來連借口都懶得尋,直接就將拜貼退了回來。那幹脆利落的態度,簡直讓他懷疑自己判斷出錯,亦或者對方從始至終連他的拜貼都沒看過。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楚陽覺得後者的可能性遠大於前者。饒是知道雙方的身份地位不對等,可被人這般輕慢,他還是忍不住心頭火氣。

侍從跟隨楚陽多年,一看他這表情就知道少主這是生氣了,而且氣得不輕——換做其他事,他們這些做下屬的自然要為少主分憂,少主想見的人綁也要綁回來。可赤血宗主顯然不是他們能奈何的人物,別說綁了,這念頭想一想都感覺心肝顫了三顫。

此時房中一人生著悶氣,另一人低眉垂眼大氣都不敢出,一時靜謐得有些可怕。

或許是過了片刻,也或許是過了許久,房中又傳出了手指叩擊扶手的聲音,一下接著一下。就在侍從心都跟著提起來的當口,楚陽又開口了:“罷了,先讓人盯著那邊。若是赤血宗主離開了魔舟,便立刻使人來報。”

侍從張了張嘴,很想問問少主,好端端的赤血宗主怎麽會離開魔舟——別說現在正魔雙方還沒真正打起來,之前秘境關閉時雙方動了手,後者都沒有任何幫忙的意思。

可不明白歸不明白,侍從知道這不是他該問的,就好像少主對於雲清樾的處置一樣。於是他壓下了滿腹疑惑,隻當少主說的都是對的,俯首應道:“是,少主。”

楚陽擺擺手,正欲遣退侍從,想到什麽又吩咐了一句:“還有玄清宗那邊。雲清樾既然已經逃了,那她什麽時候回去對麵,你也讓人盯著些。”

侍從再次答應下來,隨後被楚陽揮退,按照吩咐做事去了。

楚陽那沒頭沒尾的一通吩咐暫時看不出目的。另一邊,九幽宗的魔舟一連封閉數日,卻是已經引起了注意——正道那邊離得遠尚好,正好一左一右將九幽宗魔舟夾在中間的天魔宗與合歡宗,很快便發現了異常。於是為了不引起更多的麻煩,九幽宗的魔舟很快也解禁了。

外人從始至終不知發生了什麽,而天賦空間裏,小白虎已經如坐針氈般等了數日。起初她因為身體的原因不自在極了,可後來卻發現師姐鮮少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似乎有什麽心事,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