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來襲的魔修比上次更多了,足有二三十人。

雖然不是所有魔修都達到了元嬰修為,但魔修的手段繁多,用毒用蠱或煉屍成傀的都不勝枚舉,論起戰力來並不比一般的元嬰修士差。而除了以上這些,更讓人不齒的是某些魔修奪魂煉魄,拿生人魂魄煉製成法寶,陰邪至極也厲害至極。

便比如此刻,眼看著雲清樾守在寺門一夫當關,魔修們久攻不下,為首那人終於等不急了。他揮手祭出一張魔氣縈繞的黑紅帆旗,舉著那帆旗向前一揮,便見一股黑沉沉的魔氣向著雲清樾襲去。

小白貓眼尖,一眼就看到那股魔氣之中還夾雜著幾張人臉。他們表情痛苦神情扭曲,讓人一眼就想到了傳說中的惡鬼,真是看一眼都覺心頭發涼。

好在不必江陌提醒,雲清樾也不會錯過這麽大聲勢。她看到了那魔氣中裹挾的魂魄,好看的眉峰當即一擰,臉色也難看了三分——她知道,這些都是魔修迫害之人的魂魄。他們不僅丟掉了性命,魂魄也被魔修拘禁折磨,如今已然沒了理智,變成了魔修的傀儡。

這些人很是可憐,雲清樾心中也有同情與憤慨,但要她因此畏手畏腳卻是不可能的。這一幕反而激起了她的怒意,當下手捏法決腳踏玄步,揮手間一道遠比之前更強勁的劍氣。不僅破開了向自己襲來的魔氣和煉魂,還反向著那為首的魔修擊去。

冰霜劍意所過之處,空氣凍結,法寶凝霜,就連兩個退避不及的魔修也都被凍在了原地。

為首的魔修見狀便知不好,腳下連退數十步也未能擺脫威脅,不得已隻好舉起手中的煉魂帆往前一檔。這煉魂帆是他耗費無數心血煉製出來的,帆身用的是魔龍之骨,帆布用的是天魔蛛絲煉製而成,再加上這些年煉魂養魂,早將這法寶淬煉得堅韌無比。

隻一點,這煉魂帆中的魂魄還不夠數,所以距離進階還差了那麽一步。魔修是不想在這節骨眼上損傷煉魂帆分毫的,眼見著雲清樾劍意強悍就更不願意冒險了。

隻是比起自身安危,煉魂帆這法寶到底沒那麽重要了……隻聽“砰”的一聲,煉魂帆上的魔龍骨終是擋住了劍氣,有冰霜順著煉魂帆爬上了為首魔修的手掌,被後者用魔氣震散了。不過為首的魔修臉色也算不得好,因為他清楚看到魔龍骨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劍痕,煉魂帆的魔氣都比之前散了三分。

認識到雲清樾的厲害之後,這魔修終於開口說了話:“哪兒來的人多管閑事?這滄瀾秘境還不夠大,裏麵的寶物還不夠多嗎,偏要在這裏與我們作對!”

雲清樾並不理會他話中退讓之意,揮手又是一劍劈去。

那魔修臉色更黑了,這一次卻不敢再那煉魂帆去擋,隻得從身上掏出把小刀擲了出去。這小刀也是件品階不低的法寶,不過眼下明顯是被他拿來當炮灰了,好歹阻了劍勢一阻,讓他得以從容避開。

可這必定不是長久之計,這魔修心裏一口氣憋得不行,卻不得不將話說得明白:“你現在離開,咱們就井水不犯河水,我們不會攔你。”

雖然雲清樾氣勢十足,但也不得不承認魔修人多勢眾。她如今不過是仗著寺門守關,若真讓這些魔修進了佛光寺,之後再要對敵,吃虧的必然是她——這佛光寺既不是她的地盤,也與她沒什麽交情。如果不是曇心就在寺中,如果不是她恰好聽了老和尚一段講經,麵對這情形必然是要退走的。

可沒有如果,所以雲清樾依舊不為所動,每一劍揮出仍舊威力不減。

眼看著沒辦法通過言語勸退,那為首魔修也惱了,當即下令所有人強攻。一時打不過雲清樾就拖住她,拆了寺門也要進去。

場麵很快混亂起來,在一眾魔修的強攻下,雲清樾也不得不退讓,慢慢讓開了寺門的位置。

小白貓在旁觀戰許久,幾次摩拳擦掌想要出手,最後卻又按捺住了——眼前這些是魔修,注定是敵人,如果沒把握將對方全部留下,最好還是不要貿然出手,否則身份暴露就會給師姐帶來更多麻煩。於是她隻好暗戳戳動些手腳,至今也不曾真正露麵,與師姐並肩作戰。

不過眼看著局勢漸漸不好,小白貓也急了。她幾次回頭張望,不管大殿裏那些僧人究竟是人是鬼,現在被打上寺門的是他們不是嗎,他們又怎麽好意思躲在大殿裏不出來?!

可大殿裏確實沒人出來,老和尚講經的聲音還沒停,連曇心也對寺門的變故視而不見。

小白貓有點生氣了,眼見著所有魔修都已闖入寺內,前爪便在地麵重重拍了兩下。下一刻一道高大的身影驀地出現在了眾魔修身後,不等魔修們反應,便是一劍重重揮出。有倒黴且躲避不及的魔修,正好被這一劍攔腰斬斷,唯餘元嬰驚魂未定的逃了出來。

失去肉身的元嬰是脆弱的,也是極其危險的,尤其是魔修的元嬰。因為他們不會老老實實尋找天材地寶重塑肉身,而是會走捷徑直接奪舍。

江陌對魔修雖然不甚了解,但她從前可沒少看,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隱患。於是還沒等那元嬰趁亂逃走,周遭便出現了幾道金芒,不由分說將其絞殺。

說來話長,但所有事情發生也不過是瞬息。

而就在身後突然出現的高大傀儡吸引了眾人主意的下一刻,雲清樾便再次出劍了,而且這一次放的還是大招——隻見她一劍揮出,周遭的水汽便迅速向著她劍鋒所指凝聚而去,刹那間匯聚成一隻凶悍猛虎,仰天咆哮,隨後帶著懾人的氣勢向著敵人撲咬而去。

冰霜凝聚的猛虎自然是白色的,身上斑紋隱約……剛出手偷襲成功的小白貓盯著那冰虎瞧了一眼,再瞧了一眼,忽然發現這冰虎有點眼熟。

沉寂許久的係統這時候冒了出來,幽幽點破:“別看了宿主,這冰虎和你變大時一模一樣。”

就,挺突然,也挺讓虎害羞的。

小白貓偷偷看了眼師姐,再看著那冰虎凝而不散在場中撲咬來回,很想親自上陣與師姐並肩作戰。但最後看著師姐尚且遊刃有餘,她到底還是沒動。隻是爪子又在地上拍了拍,不遠處正與魔修廝殺的高大傀儡動作忽然頓了頓,立時就被魔修逮著機會一斬為二了。

可惜還沒等那得手的魔修高興,就見被劈做兩半的傀儡又有了動靜。隻見其一番變化之後,原本的一隻傀儡就變成了兩隻,個頭雖然小了不少,但也更加靈活難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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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的門敞開著,外間的聲音自然毫無阻礙的傳入了殿內。殿中的僧人不為所動,老和尚講經的聲音也依舊不疾不徐,仿佛對外間的一切置若罔聞。

沒有人在意外間的情況,除了曇心。

雖然曇心最初聽經聽得入神,但他畢竟不是聾子瞎子,外間的攻擊聲如此清晰的傳入殿中,他自然也猜到外間發生了何事——果真有魔修追來了,而此刻與魔修對敵的,除了雲師姐不做它想。此事本與她無關,她卻牽連入內,曇心這個當事人又怎麽可以置之不理?

因此哪怕老和尚講經正到關鍵處,哪怕他在這片刻之間收獲不菲,這時也果斷的站起身來,就欲出去與雲清樾並肩作戰。

滿殿僧人都是盤膝而坐,曇心這一起身,就變得十分突兀且顯眼。

講經聲忽的停下了,曇心抬頭一看,卻見那講經的老和尚正看著自己。他雖蒼老,但一雙眼睛卻仍是澄澈如初,看向曇心的目光不悲不喜,隻問:“你要走了嗎?”

曇心不知為何,竟生出三分慚愧來,合十躬身:“今日多謝大師指點,弟子尚有俗事未了,恐怕不能再留下聽大師教誨了。”他沒說魔修闖入的是佛光寺的地盤,也沒說要這滿殿僧人隨自己一起外出禦敵,似乎知道這樣的勸說毫無意義。

果然,滿殿僧人仍舊對外間之事視而不見,就連這裏道行最高的老和尚也同樣沒往外看一眼。他隻是深深看了曇心一眼,接著輕歎一聲:“罷了,你且去吧,緣分如此。”

曇心又躬身行了一禮,轉身離開,走至門前才回頭看了一眼。

老和尚還端坐在原地,見他回頭便衝他笑了笑,接著又伸出一指指了指自己心口位置。

曇心一時不明所以,但老和尚顯然沒有解釋的意思,做完這個動作便又閉上了眼睛。他不再講經,僧人們見狀也重新閉目開始誦經,陣陣梵音再次在佛光寺內響起。

一切似乎重歸於初,曇心心裏莫名生出些失落和惆悵來。不過外間的戰鬥聲一直不曾停歇,他也無心在此久留,回過頭終於向著殿外奔去——這一場聽經對他的好處不言而喻,不僅是體內靈力重又充盈,修為也隱隱有了突破,他這一去倒也不是給人添亂的。

等曇心趕到打鬥現場時,雲清樾和魔修們的戰場已經從寺門向裏推進了不少。隻不過魔修進攻的方向卻不是衝著大殿,而是衝著大殿後的佛塔。

雲清樾和小白虎不知為何,但也明白不能讓魔修們得逞。

直到曇心露麵,那些魔修也不知受了什麽刺激,竟是兵分兩路,瞬間分了大半人馬向曇心攻去。雲清樾和小白虎的壓力陡然一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