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以官換命

麵對這些詢問的官員,劉本卿其實也不清楚怎麽說是好,也隻有說讓他們不用擔心

其實自己這心裏同樣非常的擔心,畢竟現在這情況那可絲毫不樂觀,現在王鈺也被抓了起來,到底怎麽判那可就得看今天的早朝。

當下便道:“大家也別擔心了,要是運氣不錯的話,或許這晚上我們的晚飯還是有著落的”

劉本卿的的意思其實也就是讓其他人不用擔心,而王鈺那可是請柬都發了,晚上那可是宴請工部的官員的

而這個時候,劉本卿也僅僅希望如此,要是今天在早朝的時候討論這個問題的話到時候自己也隻能盡量為王鈺說情了,好在這事情王鈺並不是先錯,或許還有一些回轉的餘地

早朝的時間到了,劉本卿這也金鑾殿走去,在這路上遇到了刑真

這一看劉本卿,??刑真就立即問道:“劉大人,昨天那事情可是真的?”

劉本卿點點頭,道:“是真的”

“這小子,怎麽那麽衝動?”

刑真急道,“這事情鬧得那麽大,現在該如何收場?”

劉本卿歎了一口氣,道:“事情我也大概了解的,不過這事情的確不能先怪王鈺,那個時候他要是不去的話,說不定馬姑娘已經被胡甭給玷汙了,而且你大概也知道他和馬家的關係,要是在他的眼皮腳下出現了這種事情,你說他又如何回去給馬家人交代?”

刑真一聽,也不由的跟著歎了一口氣,道:“這事情我也知道,可是這還是有些亂來,最壞的結果說不定這官都沒有辦法當了”

“所以就看今天了”

劉本卿接著說道,握緊了自己的拳頭,道:“我不會讓他就這樣被弄垮,所以刑大人,還請你助我一臂之力”

刑真點頭道:“劉大人你放心,這個我也知道”

對於王鈺,刑真的印象還是非常的不錯,當然不可能就這樣讓王鈺受到嚴厲的處罰,畢竟也正如劉本卿所言,這錯並不在王鈺,而在胡甭,要不是他見色起了邪念,擄走了馬小玉,王鈺怎麽可能帶著人大鬧這尚書府一番?

歸根結底,這胡甭才是罪魁禍首,要是王鈺受到處罰的話,這胡甭自然也好不到那裏去,到時候那就看你胡啟才是不是打算搭上你的兒子也要弄款王鈺,最壞的結果王鈺不當官了,可這胡甭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天子腳下,強搶民女,而且這馬小玉的身份同樣非同一般

而其他的那些大臣,這心裏到底是什麽想的,這一點兩人也不知道

刑真微微扭頭,看看和自己相隔幾步的胡啟才,他臉色有些陰沉,也不知道這到底在想些什麽。

所有人都各懷著心思走了大殿,按照自己的位置站好,不一會,朱棣走上了龍椅,這也看得出,他臉上的表情並不見得開行,不過想想也是,在自己的眼皮下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他又怎麽可能開心得了

這也沒有讓王忠例行慣例一般的喊話,而是狠狠的啪的一拍龍案,怒道:“實在膽大包天”

在場的大臣們著一聽,一個連忙趴在了地上,齊聲道:“皇上息怒”

當然,他們大概也知道這皇上為什麽生氣,就是不清楚他到底是生胡甭的氣,還是王鈺的氣

“息怒?”

朱棣冷冷一哼,大發雷霆,道:“在我天子腳下,光天化日之下,居然發生了強搶民女的事情,你們讓朕如何息怒,我朝廷的律法在他的眼裏那簡直就是狗屁都不值,你們讓朕如何息怒,天子腳下都是如此,要是隔得遠那豈不是要帶兵造反了”、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那可是嚇了一大跳,胡啟才更是身子不由的一震,這造反的罪名可承擔不起

要知道朱棣這皇位其實來得並不見得有多光彩,其實也和造反差不多,所以對於處理那些有異心的人,朱棣那可是從來不會有什麽心慈手軟,要是給自己的兒子扣上了這樣的罪名,那豈不是最後要落得一個滿門抄斬的地步

當下這也坐不住了,朱棣沒有點名,而是大發雷霆,其實還不是希望自己主動站出來,要是真的等著他來問,一切都沒有了挽回的餘地,連忙跪著挪了出來,叩頭道:“臣有罪,還請皇上降罪”

“你何罪之有”

朱棣朗聲的問道

其實胡啟才的心裏非常清楚,朱棣什麽都知道了,這也不過是故意問問而已,道:“回皇上,那罪人正是老臣犬子”

朱棣臉色一沉,道:“你可再說一遍”

胡啟才身子一震,再次道:“那罪人正是老臣犬子,老臣教子無方,才讓他犯下了如此惡行,子不肖,父之過也,說起來這也都是老臣的過錯,請皇上降罪”

朱棣深深的吸了一口,這才道:“你可知道他昨日劫持的女子是誰?”

“老臣不知”

胡啟才顫聲道,其實他心裏已經清楚,正因為清楚,所以這才更加知道這事情更加的難以處理

朱棣便道:“此女子叫馬小玉,順天人氏,順天馬家是順天最大的一個家族,富可敵國,他的爺爺算起來即便是朕那也得叫聲舅舅,現在你可明白了?”

先前也有聽說這馬小玉不是一般的女子,現在由朱棣親自說出來,那分量則又不一樣了,朱棣就要叫他爺爺一聲舅舅,那麽這女子那也算的上和這皇族多少有些牽連的人,而胡啟才的兒子胡甭居然在光天化日之前強搶了皇族之人,這膽子已經打得有些不可估量了,難怪先前朱棣說要是隔得遠那豈不是膽敢造反了

胡啟才立即道:“臣知道了,還請皇上念小兒無知,饒其性命。”

“皇上”

劉本卿這個時候非常幹脆的朗聲說道

現在很簡單的一個問題,胡甭隻有被判得越重,王鈺的罪才能越小,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那麽多了,痛打落水狗也好,還是其他什麽也罷,一百個胡甭都頂不過一個王鈺,即便和胡啟才結仇那也不怕

朱棣一看劉本卿,道:“劉愛卿,你又何話可說?”

劉本卿則朗聲道:“胡大人剛才雖說,他兒子胡甭年少無知,此言差矣,胡甭今年已經二十五有餘,聖人曰:吾十有五而誌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現在胡公子已經快到了而立之年,豈能還算無知?而且昨日之事已經不是個案,胡甭在京城橫行霸道,欺男霸女,百姓那是怨聲載道,昨日要是他不是擄走的是馬小姐,而是其他女子,恐怕早就被玷汙,一個民間女子受到如此的奇恥大辱,上告無門,最後豈不是隻有含冤?名節對於一個女子而言是何等重要?話說得好,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胡甭身為朝廷尚書之子,不但不潔身自好,反而做出如此之事來,豈能一句無知便可以赦免?要是傳出去,朝廷天威何在?又如何讓天下百姓心服口服,那我朝立法那豈不是成了擺設?還望皇上明鑒”

胡啟才一聽,身子不由的一抖,扭頭對劉本卿怒目而視,怒道:“劉大人,你……”

劉本卿則傲然道:“胡大人,本官可是說錯了?你身為當朝尚書,你兒子在外麵為所欲為,你難道絲毫不知?相反,就是因為你的縱容,這才讓他覺得無論出了什麽事情都有你這個當尚書的爹扛著,即便一個個小小的百姓去上告,你一句話即便天大的冤屈也可以讓皇上聽不見,看不見,子不肖,父之過,此話沒有錯,令堂如此膽大妄為,你難辭其咎”

說話的時候,劉本卿還不忘狠狠的用手指指胡啟才,現在他已經是豁出去了,得罪就得罪,反正這事情到了這個時候那也沒有任何辦法和平處理

至於其他官員則有些不相信的看著劉本卿,平時劉本卿給人的感覺那都是非常平和,非常會做官,也為人非常圓滑,而現在如此厲色的針對胡啟才,實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但是能站在這上麵的人,那個不是八麵玲瓏?略微一想便也明白,劉本卿那是要救王鈺

胡啟才自然也明白了劉本卿的想法,心裏自然恨之入骨,沒有想到劉本卿竟然想至自己兒子與死地,而且絲毫不留情麵,當下怒道:??“你血口噴人”

“哼”

劉本卿冷冷一哼,道:“我血口噴人,哼我是不是血口噴人在場的心裏誰都明白,為何胡甭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之下沒有絲毫的顧忌的把一個不相識的漂亮女子擄走,難道說打算邀請她去貴府上吟詩作對,品茗做畫,胡大人,他有多少斤兩你比我更加的清楚,他是這塊料?既然不是為了如此風雅之事,那自然就是了見色起了歹心,意圖不軌誰給他這麽大的膽子?皇上?朝廷?還是在場的其他的諸位大人?這馬小姐走在大街上,獨自一個人,為何其他人沒有擄走他偏偏是胡甭?那就是因為在他的眼裏已經不知道這王法是何物他的尚書老爹那就是王法”

劉本卿說到後麵,那簡直就是聲色俱厲,咬牙切齒

胡啟才的身子不由的顫抖起來,咬牙道:“劉本卿,你好狠,你這分明就是要置我兒於死地”

劉本卿絲毫不懼,道:“我隻不過是就事論事,如果胡大人要如此想,我也並不解釋,公道自在人心,何須我多言”

說罷,朝著朱棣道:“皇上,臣說完了”

朱棣並沒有製止劉本卿的話,其實他需要的就是這點,同時也是讓那些大臣聽清楚和明白

揮揮手,讓劉本卿回去之後,朱棣這才道:“其他大人呢”

“還請皇上為小玉做主”

有一個大臣站了出來,此人正是都察院都禦使薛旗,同樣他也是馬小玉的母親的大哥,馬小玉此次來京城便呆在他的家裏,昨日出了那種事情,他也是晚上才知道,匆匆忙忙的趕到了王鈺家裏,也遇見了在那裏守候的劉本卿,同時也得知王鈺被抓進去的消息,原本打算接馬小玉回去,但是馬小玉執意不肯,非要在那裏等王鈺,與公與私,他也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做

站出來之後,他跪倒在了地上,磕頭道:“皇上,小玉是微臣妹妹的獨女,從小就百般嗬護,生怕出什麽閃失,而微臣也隻有她母親這樣一個妹妹,所以也視小玉為己出,這次她來京城遊玩,卻沒有料到居然出如此事情,一個女兒家,貞潔最為重要,雖說歹徒並未得逞,可她一個清白女子要是受到了如此的奇恥大辱,以後又該如何見人?還請皇上嚴懲凶手”

都禦使那也是當朝的老臣了,這話自然也有些分量,而說完之後,他更是對胡啟才道:“胡大人身為朝廷尚書,沒有想到竟然有如此豬狗不如的兒子,實在讓我等寒心”

“你”

胡啟才臉色變得鐵青,他這一站出來說話,無疑就是雪上加霜一樣,狠狠的推了一把

可是惱怒之後,胡啟才心裏卻不由的歎了一口氣,自己身為尚書,在這朝廷之上卻要受如此奇恥大辱要是依得自己的脾氣,一揮衣袖走了便是,至於那孽子,便由他自生自滅,自己也不在過問

但這也是氣話而已,生氣也好,打罵也好,他都是自己的兒子,所謂虎毒不食子,這個時候要是能保得他一條性命,受點屈辱又如何?

想到此,便叩首道:“皇上,正如劉大人所言,犬子之所以膽大包天,全因臣管教無法,這才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來,身為朝廷尚書,連自己的兒子都沒有管教好,這讓臣汗顏,也覺得實在無顏在留在朝廷,所以懇請皇上允許臣告老還鄉,至於犬子,懇請皇上重新發落,交予臣嚴加看管”

這話一出,不少人都看向了胡啟才,沒有想到他居然做出了這樣決定,現在的他那就是打算用自己的官位來換取自己的兒子的小命,隻希望這皇上能高抬貴手放他一馬

是否該求情,很多人的心裏則琢磨起來,可沒有人張口,在朝廷,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先前這胡啟才是尚書,但是出了這樣事情,他這尚書的威信自然大減,而且現在他打算辭官就為換取自己的兒子的姓名,如此一來皇上答應的話,他自然也就不是尚書了,既然不是尚書,又何必為了他而去招惹其其他的那些人?

胡啟才則把緊緊的扣在地上,等著朱棣的回答,朱棣會如何回答他還真不知道,現在也隻有等

朝廷頓時安靜起來。

朱棣皺眉想了想,這才道:“胡愛卿,即便是你不對,這倒也不用辭官”

胡啟才立即道:“皇上,微臣心意已決,還請皇上成全,孽子頑劣,皆因臣管教無方,臣連自己的兒子都沒有管教好,又還有何臉麵身居這尚書之職?”

頓了頓之後,胡啟才突然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接著道:“至於昨日王大人帶人闖府一事,同樣請皇上開恩,王大人和馬小姐情投意和,眾人皆知,得知馬小姐出事,帶人前來那也是人之常情”

胡啟才現在非常清楚一點,自己的兒子要活,首先就必須讓王鈺無罪,雖說這讓他非常的不願意,可是現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己又還有什麽可以選擇的?唯獨如此而已

這話一出,其他人倒是非常驚訝起來,轉眼一想也是,劉本卿和薛旗如此針對於他,還不是為了王鈺,這王鈺無恙了,這胡甭也就無恙了

朱棣則歎了一口氣,道:“也罷,既然胡愛卿去意已決,朕即便是留你,你也無意留下,朕便也就允了,你為朝廷盡心盡力如此多年,即便沒有功勞,那也有苦勞,朕怎麽能不知?而令郎犯下如此大罪,原本應該發配充軍,但朕也不能讓天下人恥笑朕沒有人情味,這過河拆橋,而且令郎頑劣,身為人父的你自然也難辭其咎,如此一來便也就功過相抵,令郎之罪朕也不再追求,但回去之後,還望你嚴加管教,要是在出這樣的事情,到時候則沒有人可以救得了他”

“謝皇上”

胡啟才朗聲叩謝道,然後抬起頭來,雙手慢慢的摘下了自己頭頂的烏沙,從此以後,自己也便不是什麽尚書,也就一平民而已

旁邊的一個侍衛端著一個漆盤走了上來,接過了他的烏沙帽

胡啟才再次叩謝了,這才站了起來,朝外麵走去,這個時候他卻顯得如此的孤獨

等他走了之後,朱棣這才又道:“至於王鈺,身為朝廷命官,居然帶人私闖尚書府,念在他救人心切,而且胡愛卿也不再追求,便也就赦他無罪,不過罰俸兩年,以儆效尤”

反正王鈺不缺那個銀子,別說兩年,十年都沒有什麽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