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著忐忑的心,他周延儒來到了韓爌府邸前。

看著不遠處一抬頭就能看到的皇宮,讓他周延儒覺得位置的重要性。

皇宮之內乃是天下人主,再往外麵越近的官位便越高,韓爌一來京城陛下就把他的府邸給安排好了,而且還是皇宮根底下。

想自己來此地有什麽,又能如何,什麽都要自己做,不管是房子還是什麽的人,全部是自己想辦法。

果然人與人的區別猶如天塹。

造成的這一切的原因,歸根結底就是因為自己的官小,若是自己也為六部尚書之上,那麽韓爌能享受到的自己又怎麽會享受不到!

“想自己怎麽也是連中會元狀元及第直接授翰林修撰,他韓爌不過一二甲進士出生,如何能與我相比,他能得到的自己必然可以!”

周延儒在心裏想著想著,嘴巴沒控製的說出了聲。

“老爺,這是周禦史送來的拜帖。”

韓爌正在看京城裏麵情況匯總,正在用功的時候管家就送上來了這一份拜帖,不由得眉頭一皺。

“周禦史?”

但是韓爌還是伸手接過去了,看了看名頭原來是周延儒。

“不見!”

“算了……讓他在前廳等著吧。”韓爌本來想著先不與那些人接觸,可是神使鬼差的還是見見吧。

怎麽說自己以後都是要掌管都察院的,那個周延儒是都察院的右僉都禦史,想必對現在的都察院有些了解的,正好自己可以向他打聽打聽,以防到時候一上任就兩眼一抹黑啊。

“總督禦史……好大的名頭。”韓爌不由得搖搖頭,把這個拜帖扔到了一邊去。

他剛剛也算是把這個總督禦史給了解了一下,他可以算得上是第一任總督禦史了,之前一直就沒有這個勞什子的總督禦史,現在韓爌算是看明白了,陛下設立這個總督禦史必定是有著什麽特別的名目在其中。

“算了,想那麽多幹嘛,老夫為官半輩子難倒還怕這些嗎。”韓爌起身活動了一下因為久坐而僵硬的腰部,拿下黑色的老花鏡揉了揉眼睛。

你還別說,陛下派來的那個大夫真的很厲害,老夫多年的眼睛看不清竟然被這麽輕易的治好了。

所謂老花鏡,還真的是個寶貝啊。

小心的放下老花鏡,韓爌向著前廳走去

坐在前廳右下方第一排的周延儒,看到了韓爌走來直接立馬的起身對著他行禮。

“後進之輩周延儒拜見前輩象雲先生。”周延儒很是恭敬對著韓爌行了一個揖手禮,見他兩臂合攏向前伸直,右手微曲,左手附其上,兩臂自額頭下移至胸,同時上身鞠躬四十五度。

“免禮免禮,周禦史何必如此,請坐請坐。”韓爌好像非常熟絡似的把周延儒扶起,然後伸手請他坐下。

可是就偏偏這個十分客氣的舉動讓周延儒心裏咯噔了一下。

坐下去的時候麵色都僵硬了,隻是立馬的回過神來,依舊保持謙卑的微笑表示自己實在是不好意思。

韓爌表現的這麽和善,麵對他的屬下都如此的沒有架子,為何周延儒還是變了臉色呢。

其實就是因為那一聲周禦史的緣故。

要知道周延儒剛才對韓爌可是以後進之輩的身份來拜見的,那他們這次的見麵就不是什麽公事,而是一個晚輩來拜見長輩相互熟絡感情的。

可是人家偏偏要稱呼你的官位,這意思還不夠明顯嗎。

你說你是人家的晚輩,可是人家偏偏就是不認,隻認你是右僉都禦史,是人家的屬下,別看就是這麽一個小小的變化,立馬的這次見麵就從私人見麵變成了公事見麵。

這裏麵的區別可就大了去了,擺明了告訴周延儒,如果是私事就不要談了,該回家回家去吧。

可是偏偏周延儒來談的就是私事啊,不然他來這個地方幹嘛,他又與韓爌不熟。

他唯一能與韓爌聯係起來的身份,就是那同屬一個派別了。

可惜人家不願意認自己啊。

沒錯韓爌就是這麽想的,他見到周延儒對自己以晚輩行禮,就知道他今兒來此果真是為了私事,而且這個私事一定是與陛下選考官有關。

在這個節骨眼上來找自己,那必然是想著讓自己推舉他為主考官呀。

他想著自己當出任這個總督禦史,新官上任還沒燒三把火,陛下為了自己能夠更好的威懾下官,必然不願在某些事情上讓自己損失顏麵,所以這個主考官自己推舉出一個,那麽陛下不看僧麵看佛麵也會讚同的。

不過就算同為一個派別,難道老夫就一定會幫你嗎?

真是想得挺好。

別的不敢說,韓爌的自認為自己的政治嗅覺還是很敏感的,他分析了一下京城現在的情況,發現陛下已經初步掌握了六部。

為什麽說是初步掌握了六部呢,因為他看到了陛下手裏的人還是不足,隻能控製到尚書侍郎那一層,再下層的官員就無力了。

如此一來這個科舉的機會可就彌足珍貴了,科舉進來的一批人,大多都是與其他勢力沒有多大關聯的人。若是能把他們給拉到陛下這一黨去,那麽對陛下以後掌控朝堂可是有著極大的助力。

所以這個主考官必定有一個是陛下這一黨的,那麽還剩下一個主考官的名額會花落誰家韓爌就不清楚了,但是他知道落在東林之人手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朝堂之上他們的力量如何能與閹黨相比啊,若是閹黨的人想要一個,陛下必然不會否決。

陛下已經要了一個了,那麽還有一個一定會讓出來平衡朝中勢力。

他周延儒何德何能與那些人相爭。

所以呀,這一聲周禦史不止是拒絕他,還是在委婉的提點他,不要想這些不切實際的事情了,還是安安穩穩的在朝中做事吧。

可是周延儒不甘心,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不多了,不管是以後東林之人重新回到了朝堂還是閹黨繼續勢大,自己這次的機會是最好的。

所以他還是想著爭取一把。

“象雲先生,我等東林義士有難了啊!還請象雲先生救救那十年寒窗苦的學生們吧!”周延儒直接起身對著韓爌便是一鞠到底,聲音十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