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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鶴城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他裝出一副不滿意的樣子:“這酒太淡了,莫不是摻了水?”

那店小二一聽急了,叫起撞天冤來:“老爺,這是南方上好的黃酒,便是這個味道,小店從永樂年間便開業了,決計不會幹出以次充好的事情來得!”

“誰喜歡喝這南方來的酸水,有烈些的酒嗎?快拿上來!”

那店小二腹中暗罵這夥粗胚不識好貨,嘴上卻隻有應承,轉身就去取酒了,他剛剛轉身,徐鶴城就對一個護衛道:“你帶兩個人下去,將那個在牆上畫八卦圖案的漢子給我拿住,帶到這裏來!”

那護衛也不多話,擦了擦嘴,點了兩個同伴就下樓去了。【△網WwW.】徐鶴城扭頭向窗外望去,隻見那個正在牆上畫畫的漢子已經被自己的手下給圍住了,正在說些什麽。

“客官,您要的酒來了!”

徐鶴城回過頭,隻見方才那個店小二手中的托盤上放著一隻銅壺,正諛笑著看著自己。他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子,丟在那托盤上:“這裏鬧的很,能給我找個僻靜的地方吃酒嗎?”

“好說,好說!”那店小二的目光立即被那銀錠給吸引住了,他幾乎無法挪開自己的眼睛:“那邊角落裏有個包間,最是僻靜,老爺您隨我來!”

“嗯!”徐鶴城站起身來,走了兩步對那小二道:“我有兩個手下剛剛有點事下樓去了,待會回來你便領著他們來包間裏!”

“客官放心,包在小人身上!”

徐鶴城進了包間,這兒與二樓的大廳隔了兩條過道,果然僻靜了不少。徐鶴城點了點頭,對那小二道:“這地方不錯,待會我們要談些生意上的事情,若是沒有叫你,你就不要進來了!”

“是!”那小二應了一聲,輕輕的退了出去,帶上了門。片刻後那護衛便挾持著在路旁牆上畫畫的漢子進了包間,向徐鶴城躬身道:“老爺,人我我帶來了!”

徐鶴城點了點頭,那護衛便退出門外看守,那漢子看了看徐鶴城,神色驚惶:“你,你是什麽人,為何抓我到這裏來?”

徐鶴城微微一笑:“我對你沒有惡意,隻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便放你走!”

“什麽問題?”

“是誰讓你在路邊畫那個圖案的?”

那漢子聽到徐鶴城問這個問題,臉上立即產生了一種微妙的變化,就好像安了心一般,他向徐鶴城笑了笑:“這問題可不能白答!”

“哦?那你要如何才肯答?”

“一千兩!”那漢子伸出一根手指:“除非給我一千兩鬆江平庫銀子,否則我一個字也不會說!”

聽到那漢子要銀子,徐鶴城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點了點頭:“你要銀子好說,不過你還要帶我去見他!”

那漢子見徐鶴城如此輕易的就答應了自己的要價,平日裏的貪婪本性又發作起來:“這一千兩是回答問題的,你若是要我待你去見他,還要一千兩,少一兩也不行!”

“大膽!”徐鶴城身旁的護衛大怒,正要上前給這廝一點教訓,卻被徐鶴城給喝住了:“且慢,你要兩千兩銀子,我可以給你,不過你必須把路帶到,不然的話莫說是銀子,你就連性命也難保!”

那漢子頓時被徐鶴城聲音裏蘊含的那種力量給嚇住了,他咽了一口唾沫,艱難的點了點頭。徐鶴城見狀,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好,你現在可以出發了。”

半頓飯功夫後,徐鶴城一行人已經站在一個破舊的宅院門口,他有些緊張的看了看這院子,問道:“在這裏?”

“不錯,那廝就在屋裏!”那漢子緊張的點了點頭,徐鶴城向護衛首領使了個眼色,隨行的七八名護衛立即衝進院子,將那屋子圍的水泄不通,手中寒光四溢。那漢子此時已經有些後悔摻和到這件事情裏了,在市井裏廝混了二十餘年的他能夠從徐鶴城的身上感覺到那種生殺予奪在手的上位者的氣息,自己莫說銀子,隻怕就連性命都未必保得住,他小心的向後挪動,尋找著逃命的路線。

“急什麽,銀子都沒有給你呢!”徐鶴城好似腦後生了一雙眼睛,右手一探便搭在那漢子的肩膀上。

那漢子被徐鶴城拿住了麻筋,半邊身子都癱了,已經嚇得魂飛魄散,趕忙哀求道:“銀子我不要了,老爺饒命!”徐鶴城也不說話,猛地發力一推,那漢子便如同騰雲駕霧一般向房門撞去,隻聽得哢嚓一聲響,便將那房門撞開了,摔了個頭破血流,隨即屋內便傳來一聲冷喝:“外麵是什麽人!”

聽到熟悉的聲音,徐鶴城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屋內那人沒有聽到回答,聲音陡然變得淒厲起來:“哪家的三老四少,怎麽不說話!”

徐鶴城深吸了一口氣,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走進屋來,笑道:“是我,你我兄弟多年未見,別來無恙呀?”

看見進來的人是徐鶴城,徐萬仞的臉上先是驚惶,旋即是絕望,很快又恢複了平靜:“原來是大哥你,什麽時候你給朝廷辦事了,我是說這次怎麽北鎮撫司這麽快就找上門來了,原來是你在中間搗鬼!”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裏還是流露出一絲怨毒。

徐鶴城微微一笑,也沒有解釋,他輕擊了一下手掌,同護衛呈上的皮包裏取出一張特製的羊皮紙,用一支頗為奇怪的羽毛筆在上麵寫了幾行字,又從腰間取出一枚印章蓋了一下。對那個漢子招了招手:“你過來!”

那漢子已經被摔的七葷八醋,但還是不敢違逆徐鶴城的命令,他畏畏縮縮的走到徐鶴城麵前,徐鶴城將那張羊皮紙遞給那漢子,笑道:“做的不錯,你拿這個去崇武門旁邊的洪陽號,拿這個就能領兩千兩銀子。”

那漢子捧著那羊皮紙,一時間竟然癡了,短短的半頓飯功夫,他從狂喜到絕望,又從絕望到狂喜,心情變化之劇烈,整個人站在那兒一時間呆住了。

“原來是這廝把你引來的!”徐萬仞冷笑了一聲:“我本想讓他引來本教的教眾幫我脫困,卻不想引來了你!”

“嗬嗬!”徐鶴城笑了笑:“小弟,瞧你這話說得,莫非為兄我就不是本教的教眾?”

“不錯,不錯!”徐萬仞突然大笑起來:“你的確是本教的教眾,可你不但是本教的教眾,還曾經是本教的教主!”說到這裏,他的臉色突然一冷:“你今天是來殺我的嗎?”

徐鶴城笑了笑,卻沒有回答徐萬仞的問題:“蠱惑江南四大公子,左都禦史的兒子,刺殺當朝次輔。還能從北鎮撫司數百番子的圍捕中逃走,沿著下水道跑出數裏遠,逃出生天。那下水道我也仔細看過了,當真是不知道你怎麽走過來的,做哥哥的也隻有說個‘服’字了!”

“那又如何,還不是逃不脫大哥你的法眼!”徐萬仞冷笑了一聲,突然撕開自己的衣襟,露出毛茸茸的胸口,拍了拍心口:“看在一奶同胞的份上,給我一個痛快吧!”

看到躺在地上的徐萬仞,徐鶴城這些年來他在腦海裏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次設想過報仇雪恨的場景,可看到晝思夜想的仇人就躺在自己麵前,手起刀落就能報仇雪恨,他一時間心裏反倒有些空落落的,不知道應當如何是好起來。躺在地上的徐萬仞見徐鶴城呆呆的站在那兒,一副神思不屬的樣子,冷笑道:“怎地,大哥你別告訴我念著兄弟之情下不了手吧?”

“哼!”被徐萬仞的聲音驚醒,徐鶴城想起當初被小弟出賣,奪取了自己的繼承權,迫使自己不得不遠走他鄉的往事,臉上現出一片厲色:“自從十三年前那次事情之後,我徐鶴城與你早就恩斷義絕,就沒有你這個兄弟!”

“那你為何還不下手,莫不是還要開香堂,邀集江湖同道,在無生老母麵前將我三刀六洞,千刀萬剮不成?”說到這裏,徐萬仞的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神情。

徐鶴城聽了一愣,旋即意識到對方是在嘲笑自己,原來當初他年輕時雖然把主要精力花在拳腳槍棒和結交江湖同道上,但也知道自己要繼承父親紅陽宗教主的位子,因此他也花了不少心思在教中經卷上,而年紀要小些的徐萬仞卻根本懶得看這些東西,就連《彌勒下生經》、《大小明王出世經》這種普通教眾都背的滾瓜爛熟的經卷都懶得翻看一下,整日裏都與那些官宦子弟花天酒地,為此徐萬仞也沒少挨父親訓斥責罵,可沒想到老父死後,他卻依靠與官府的關係將眾人視為年輕有為的兄長逐出教中,自己搶占了父親留下的基業。若是幾年前徐鶴城聽到對方這般說,定然會勃然大怒,而在經曆了這些事情後,他的見識和性情早已大變,不複當初的樣子。

“不,那些不過是用來糊弄村婦愚夫的東西,我自然不會用在你身上!”

“哦!想不到兄長這些年倒是長進了不少!”

徐鶴城沒有理會徐萬仞話語中的嘲諷,徑直問道:“我就問你一個問題,當初你為何要做出這等事情來?”

“為何要做出這等事?”徐萬仞冷笑了一聲:“兄長你問的好生可笑,我問你,嬰兒為何生下來就知道吃奶?毒蛇為何在咬人的時候知道注入毒液?天下間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像你這樣一個庸碌之輩,不過比我早生幾年,那基業就應該歸你,天下間豈有這等可笑的事情?”

“庸碌之輩?”徐鶴城聞言一愣:“你說我是庸碌之輩?”

“莫非你還不服氣?”徐萬仞冷笑道:“我知道你有一身好武藝,慷慨好義,大夥兒都誇你是河朔第一條好漢。可是這又有什麽用?你槍棒使的再好,又能對付幾個人?江湖上名聲再大,振臂一呼,又有幾個人會破家相從?你一身功夫就算練到天上去了,也不過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隨便一個舉人,一張同年帖子就能將你拿了去。當初我奪你的位子,你那一身好武藝有用嗎?在這個世界上,權力才是最要緊的,這次如果不是你作梗,我便能利用陳貞慧那個蠢材打入複社裏,那兒每年考上的進士就有三五個,舉人秀才更是數不勝數,便能操縱士林清議,就算是當朝首輔也要賣我三分薄麵,紅陽宗曆代先人有哪個能做到這一步的?若是你接了位子,能比我做得更好?”

徐萬仞說完這一番話後,就緊盯著徐鶴城的臉,他深知自己與兄長仇深似海,這次落到對方手裏想要活下來是難於登天,隻望能夠激怒對方挨個一刀來個痛快的,免得受那些零碎辛苦。隻是徐鶴城卻沒有像他想的那樣被激怒,反而笑了起來:“你說的不錯,比起你來,我當初的確不過是個庸碌之輩,武藝再高也不過是個一勇之夫。來人——”說到這裏,徐鶴城做了個手勢:“把這廝給我綁了!”

“你要幹什麽?”徐萬仞見狀反倒慌了,他向後退了兩步背上接觸到一個硬物,一模卻是牆壁,已經無路可退了。

“當初我的確是個一勇之夫,可現在我已經不是了。我隻是想讓你看看,現在到底誰才更配做這個教主之位!”

大同,甸頂山。

天色將明,一頭母鹿警惕的穿過一片雜木林,經過連續幾個晴天後,地上的雪隻剩下薄薄的一層,很多地方已經露出了黃色的草。它低下頭,用蹄子刨開積雪,啃食肥美的草根,這是它渡過冬天必須的食物。這頭警惕的畜生每吃幾口,便抬起頭來四處張望,一對耳朵更是直楞的高高的。在寒冷的冬天裏,無論是食草的還是食肉的,都處於饑餓之中,無論是人還是野獸,危險無處不在。

突然,母鹿抬起頭來,它警惕的向西麵望去,它那雙靈敏的耳朵捕捉到了某些信號,隨即它轉過身,邁動那四條矯健的長腿,向雜木林中跳去,熟悉的那兒讓它覺得更加安全。(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