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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密話?”王柯聽了一愣,他本欲拒絕,但腦海中閃過那些寶石,又變了主意做了個示意婢女退下的手勢,沉聲問道:“你說吧!”

“學生先問大人一個問題,這貂皮與盒中寶石價值幾何?”

王柯想了想,答道:“這兩物乃是稀世之珍,我又並非商賈之徒,哪裏一時間說得出價值幾何?“

“大人說的是!”趙有財笑道:“不過在呂大人那兒,這些東西雖然也頗為難得,卻不能說是稀世之珍。”

“哦?”王柯心中隱隱明白了趙有財的意思:“趙先生的意思是?”

“端成兄,呂大人平定諸部之後,在群蠻之中名聲大震,遠至蠻荒之地,群蠻商賈皆攜奇珍異寶來到寧夏與其交易,想要換走茶葉、絲綢、瓷器等中華特產,這紫貂皮與寶石不過是其中一二罷了。然而這些東西饑不能食,寒不得衣,無助軍國大事。大人便想將這些奇珍異寶運往南方,換取茶葉、絲綢、瓷器,與蠻人交易,獲利得以養軍。”

“原來如此!”聽到這裏,王柯心底已經踏實了,他伸出右手,不露痕跡的將那裝滿寶石的皮盒子蓋在衣袖下,然後問道:“那趙先生此行來有何事情,用得著本官呢?”

趙有財見王柯收下寶石,心中大喜,趕忙答道:“大人,如今朝中朋堂橫行,大臣們相互攻訐。想要做點事情的人,往往會授人以柄,事情還沒做成,就被人趕下台去。因此這件事情是絕對不能由官府出麵的!”

“不錯!”王柯點了點頭:“趙先生想的倒是周到,尤其是錢財的事情,一個與民爭利的帽子扣下去,就翻不得身了,害了自己,也害了國家!”

“因此大人便打算建立一家商號,專門做這個買賣,從寧夏運來各色珍寶特產,再從中原運出茶葉、絲綢、瓷器等特產。大人若是願意相助,呂大人願意讓出一成的幹股!”

聽了趙有財的許諾,王柯沒有馬上回答,他稍微盤算了下,覺得這生意利潤大為有利可圖,便沉聲問道:“我與伯奇兄乃是同年,若隻是尋常事,這一成幹股便不必了吧!”

趙有財聽到了,哪裏還不知道對方的言下之意:若隻是尋常事,一成幹股是多了,那若不是尋常事,恐怕一成幹股就少了。他腹中暗罵了兩句對方的貪婪,笑道:“大人,您也應該知道,像絲、茶、瓷器這些買賣,都已經被各家牙行、商行瓜分幹淨,強龍不壓地頭蛇,像我們這些外人,一時間哪裏能插手進去?”

“嗯,趙先生,這些行當背後無不有當地有力縉紳,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你要插手進去隻怕沒那麽簡單吧?”

“大人請放心!”趙有財臉上露出了一絲神秘的笑容:“這次我不是一個人來的,同行的還有呂大人精挑細選的一百名精兵,都是身經百戰的好漢,不但武藝精熟,而且精於火器,若是有人來硬的,那便是自尋死路了!”

“這個——“王柯頓時被對方話語中流露出的那股子視人命如草芥的殺氣嚇了一跳,本來打算討價還價的說辭也咽了回去,正想著是不是應該講這個麻煩推出去,門口傳來幾下敲門聲。

“什麽事?”

“稟告老爺,撫台大人派人前來,請您去府中議事!“

“嗯,你告訴來人,我馬上就到!”王柯站起身來,對趙有財笑道:“趙先生,當真是不巧了,文撫台有事相商。呂年兄的事情先放一放,容我思量思量,再給答複如何?你們剛到杭州,不知有沒有找到住處?“

趙有財趕忙起身應承:“有勞大人垂詢,我等在武林門外的一間寺廟中居住!”王柯矜持的笑了笑,問了問寺廟的名字,便將趙有財送出門外,然後趕快換了官袍,出門乘轎一路往布政使府行去。

按照大明的體製,兩浙巡鹽禦史是一個中央派出的監察官員,如果換成一個現代人比較容易理解的詞匯,那就是中央關於鹽業工作的特派巡視員。不難想象,杭州的地方官員與王柯之間的關係是頗為微妙的,尊重而又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如果不是必要的情況,他們是不會請他參與商談正事的,那這次是為什麽呢?王柯正是滿懷著這樣一種好奇心走進布政使的正廳的。

“王大人,你來了,快坐下吧!”浙江巡撫文可道向王柯點了點頭,示意其坐下,王柯驚訝的發現杭州城內的文武官員幾乎都到齊了,就連平日裏存在感很低的浙江都指揮使坐在那兒,他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妙,趕忙在自己的位子坐下。文可道咳嗽了一聲:“諸位同僚,形勢緊急,我就不多說無用之話,我今日請諸位來,不是為了別的,而是有一夥水匪出沒於江口,已經有好幾條船隻被搶劫了,船上人貨皆失,連一條運鹽的官船也被搶了。“

“什麽,莫非是倭寇卷土重來!“聽到文可道的介紹,眾人頓時炸了鍋,雖說自從戚少保痛擊倭寇之後,海上已經寧靖了不少,可各種其他海盜還是時常出沒,但像在江口出沒公然搶掠可不多,更不要說搶劫官府鹽船的,就算不考慮官府的報複,海盜搶別的東西都好變現,唯獨這鹽,難道還改行去當私鹽販子送到內地去轉賣變現不成?

“應該不是,從逃脫的水手口中得知,這條船十分高大堅固,有三根巨桅,足有二十餘米長,首尾更是高聳如城牆,形製與倭船大不相同,倒是與紅毛夷的夾板船有些相像!”

“紅毛夷?”一旁的按察使是個廣東人,操著帶著濃重口音的官話問道:“這倒是奇怪了,學生在廣東時也曾見過幾個紅毛夷,雖然生的紅毛綠眼,膚白如鬼魅,但卻是守法度的商人,怎麽會四處搶掠呢?”

一旁的布政使卻冷笑著反駁道:“那可不一定了,非我族內其心必異,紅毛夷在廣東守法度不過是形勢所迫罷了,來了浙江無人看管自然便故態重萌,重操舊業起來!”

“諸位,且住,且住!”文可道製止住同僚的爭論,轉身向一旁的浙江都司柯從文問道:“不管是不是紅毛夷的番船,若是搶劫了幾條民船也就罷了,可若是讓其食髓知味,覺得浙江一省海防廢弛,有機可乘,那東南恐怕無寧日呀,柯大人,你是本身的武臣之首,該當如何處置你總得拿出個方略來吧!”

“撫台大人!”柯從文的臉色很難看,倒像是被人抓住了什麽把柄的樣子:“卑職正有件事情要稟告您,鎮海衛前幾日來報,說在岱山島上停靠了一條大船,在島上汲水修船,倒是於您說的夾板船有些相似!”

啪!

文可道猛地拍了一下桌麵,喝道:“這等大事,你為何不早說?”

文可道這一聲喝,倒將柯從文從椅子上嚇得跳了起來,跪在地上,喊道:“卑職該死,卑職該死,我已經派人讓鎮海衛前去將賊人趕走——”

文可道看著地上的柯從文,強壓下胸中的怒氣問道:“柯都司,那結果呢?”

“文大人,那夥海賊火器十分犀利,鎮海衛千戶為鳥銃擊中,當場戰死!”說到這裏,柯從文低下了頭,其結果也就不問可知了。

文可道冷哼了一聲,道:“柯都司,你是本省的疆臣,守土有責,若是半個月內你不能講這夥海賊趕走,那就莫怪本官不念同僚的情分了!”

聽到文可道這番話,柯從文更是麵如死色,從地上爬了起來,連聲稱是,卻不敢坐下。原來明太祖朱元璋將地方行政、監察、軍事三項權力分別劃給布政司使、按察使、都指揮司這三個平行部門,以防止尾大不掉,形成對抗中央的地方割據勢力,但在施行中又發現這平行的三個部門條塊分割,運轉不靈,永樂年間便又采取從中央派出官員巡撫地方,節製三司,掌握地方大權,也就是說巡撫已經成為了實際上的地方最高長官,通常這些巡撫的本官乃是禦史,又是進士出身,在朝中多有大佬作為奧援,隨便說一句話就能上達天聽,自然不是都指揮使這個在三司中早已********的武官所能比擬的。不過倒也難怪文可道把話說得那麽難聽,方才那柯都司所說的岱山島乃是舟山群島的一個,正好位於杭州灣,扼守著進入錢塘江的入海口,若是賊人留下巢穴,招來更多同黨,那浙江一省隻怕都永無寧日了。

文可道嗬斥完都司後,又與其他官員商量了一會防備海盜的事宜,便各自散去。王柯也被分派了些任務,由於他的官職在眾人中較低,所以落在後麵,剛剛要出門才發現旁邊的椅子上放著一柄折扇,依稀是那都司柯從文的,趕忙拿了折扇追了上去,叫住對方。柯從文接過折扇,苦笑拱手道:“多謝了,王大人,從文今日舉止失措,見笑了!”

“不必多禮!”王柯笑道:“同僚一場,自然是應當的。”他看了看對方的神色,問道:“柯大人,那群海賊當真這麽難纏?”

“哎,那海賊雖然人數不多,但船堅炮利,頗有法度,絕非尋常的烏合之眾。聽敗兵說,我軍攻打他時,賊人營中毫無人聲,待到我軍進到營前二十餘步時,突然亂槍齊射,然後乘亂衝殺,這豈是尋常海賊,分明是識得行伍的宿將指揮的呀!”

“可是我聽說兩浙精兵乃是戚南塘一手操練出來的,尤善火器,天下無雙!”

“呔!你說的這是哪一年的事情呀!”柯從文此時已經鬱悶到了極點,好不容易有了個同僚可以傾訴,趕忙大吐苦水起來:“王大人,兩浙衛所的情況你應該也是知道的,欠餉兩三年是尋常事,軍士逃散的逃散,就算沒有逃散的也有各自的營生,沒法子,一家老小都要吃飯呀!除了幾個親兵,平日裏都是沒有操練過的,如何能用?哎,這一關我這次恐怕是過不去了!“

聽到柯從文這番話,王柯心中不由得一動,他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先等一等,待到對方已經走投無路了,自己再拿出貨物來,才能賣出個高價來,想到這裏,他裝出一副安慰的樣子,笑道:“柯大人,你也莫要這麽喪氣,賊人就一條船,充其量也就兩三百人,以一省之兵,壓也把他們壓死了。”

“哎,但願如此吧!”柯從文卻沒有那麽有信心:“我已經下令將各衛的精兵趕往杭州,希望能夠將賊人逐走,過了這關吧!”

岱山島。

唐.席爾瓦站在船舷邊,耳邊傳來一陣陣有節奏的劃槳聲還有俘虜的抽泣聲,看著不遠處的船正在緩慢沉入水麵。在海平麵下,黑色的岱山島正在從海麵下升起,慢慢變大。

隨著水手長的號令聲,“皮薩羅”號偏轉穿船頭,船帆兜住了海風,將船隻向島嶼的西邊逝去,這是一條狹長的三角槳帆船,隻能夠容納二十人乘坐,是“瑪麗王後“號大帆船上的救生艇,十五天前,他帶領著訓練好的一百名士兵登上”瑪麗王後“號,前往那位叫做尼古拉.一官的前海盜頭目的巢穴履行約定。但命運不濟,他們在半道上遇到了風暴,可怕的狂風將這條重達四百噸以上的大船像玩具一般拋弄著,而他唯一能做的隻能是把自己固定在船肋上,然後向仁慈的聖母祈禱。幸運的是,聖母回應了眾人的祈禱,”瑪麗王後“號沒有被送進海底,但失去了三根桅杆裏的兩根,船殼也進水了,還有一半的水手也不見了,此外他們還偏離了航向。因此席爾瓦不得不下令在最近的陸地靠岸,修補船隻並補充水手,然後繼續他們的航程。他們靠岸之後,就發現島上的居民已經逃走了,為了獲得必要的水手也修船材料,也為了得到必要的給養,席爾瓦不得不幹起了海盜的營生,這引起了當地駐軍的反擊,不過他輕而易舉的打敗了明國軍隊的進攻,在席爾瓦看來,這些敵人與其說是軍隊,不如說是一群拿著粗陋武器的農民,沒有勇氣、沒有紀律、沒有戰術也沒有榮譽,很難想象如此偉大的帝國卻要靠這樣的一支軍隊保衛,這讓他自己對接下來的旅程更充滿了信心。(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w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