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小五金、小百貨啥的,他用不了,可不代表別人用不了呀。

他背後還有一個那麽好的合作夥伴,沃爾瑪超市。

這可是個大家夥,而且他們開超市的,除了紡織品外,不就是需要這些價廉物美的小商品嘛。

義烏小商品市場,每年有多多少小百貨小商品流向了全世界,養活了國內多少小微企業呀。

既然越州這些工廠日子如此難過,那陳夏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就多了。

要麽將這些工廠全部收購,到時直接向沃爾瑪超市供貨,這樣的優點就是利潤會更高,但缺點也很明顯,難以管理。

這20多家工廠分布在越州各地,陳夏手上可沒有這麽多管理型人才去幫他管著這些工廠。

如果收購了,還是用老的那群管理層,那還是算了,這些廠為什麽日子會過不下去?不就是廠子裏的蛀蟲太多了嘛。

否則80年代這轟轟烈烈的時代,完全可以學著義烏人,或者溫州人,雞毛換糖,背著自家生產的小商品全國各地跑,搞推銷呀。

可這些國營廠的老爺們怎麽可能做這種事情?

反正廠子倒閉了,他們個人又沒損失,不但蛀空了,而且他們自己還可以拍拍屁股換個工廠繼續當他們的廠長。

第二個辦法就簡單許多,成立一家進出口公司嘛。

憑他在越州和之江的關係,拿到這個出口貿易權並不是太難,到時他完全可以給這些工廠下訂單,然後賺差價呀。

這樣做好處顯而易見,陳夏不用花太多心思,反正生產交給你們自己,他隻要下訂單、驗貨、出口、收款就行。

就跟黃酒廠一樣,

現在越州地區除了西風酒廠和龍山酒廠外,全市其他所有的黃酒廠幾乎全部都在為“南瓜藤醫藥公司東江藥酒廠”供貨了。

通過這樣的方式,同樣能把“人質”抓在自己手裏,而且還不用操心生產問題,不用擔心別人中飽私囊。

可這樣做弊端也有,

一旦經濟形勢好轉,或者某家工廠碰到一個好機遇,完全有可能脫離你的控製,畢竟人家是獨立企業呀,又不是你的下屬企業。

這樣“人質”自己就跑了。

陳夏坐在會議室中央想了很多,結果下麵坐著的這些廠長經理心裏就沒底了。

現在越州人都知道,南瓜藤醫藥公司和四季紡織公司都是港方投資的,而老板就是這位人民醫院副院長的爺爺,他可是典型的太子爺。

根據民間的小道消息,這兩家公司其實是人家香江爺爺送給大孫子的產業,到時人家不當院長了,搖身一變照樣當大老板。

所以這位爺可是有拍板權的真正“當家人”,否則也不會出現在會議現場,一點不背著人了。

就在大家忐忑不安的時候,陳夏突然問了一個問題。

“幾位廠長,你們這些什麽教材廠的,陶瓷廠的,噢對了,怎麽自行車廠的邵經理也來了?你們效益應該不差呀。”

華國可是自行車王國,80年代自行車是剛開始普及的年代,以前大家窮,不是人人買得起的,這87年大家手裏有錢了,還不是家家戶戶都要買呀。

怎麽越州自行車廠在這樣的大牛市、大環境下,居然會虧本,日子都過不下去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邵廠長臉一紅,賠笑道:

“陳院長,你是不知道呀,以前我們自行車廠的效益在越州地區也是排名前十的,多少人開著後門想要來買自行車呀。”

陳夏點點頭,他清楚記得,當初他在臨安跟錢進方哲這些臨鋼廠子弟,用大米換票的時候,自行車票可是很珍貴的東西。

邵經理繼續說道:

“這不是改革開放了嘛,私營企業越來越多,我們越州自行車廠一輛自行車賣240元,人家私營廠一輛自行車隻要180元,170元,這怎麽競爭得過呀。”

聽到邵經理的抱怨,會議室裏的其他廠長都紛紛抱怨那些該死的私營廠和鄉鎮企業,為了搶生意,把利潤一壓再壓,批發價一降再降。

國營廠的定價權都是固定的,很死的,定了多少就是多少,哪怕是廠長也不能輕易降價,否則就是犯錯誤,就是國有資產流失。

再說了,國營廠的問題絕不是管理層跟豬一樣,同樣廠子裏麵人浮於事,吃閑飯的人太多,技術落後不思進取等等,都是問題。

好了,你國營廠不降價,人家私營廠降價呀,別說自行車了,你一個搪瓷臉盆,人家賣2元,還能賺上5角,薄利多銷。

你越州搪瓷廠一個臉盆出廠價就要2元3角,哪怕他一分錢不賺批發出去也比人家貴呀,老百姓幹嘛要買你的產品?

可能你的產品質量是比較好,用料也比較紮實,可老百姓管你,人家就圖便宜。

更雪上加霜的是,八十年代末期,曾經輝煌的供銷社和百貨公司的壟斷地位不在了。

那些私人的小商店如雨後春筍般的開起來了。

就算是在農村,也有許許多多的走家竄巷的商人出現了。

越州是著名的江南水鄉嘛,小商人就買條船嘛,然後將所有的小百貨小商品放在船上,搖呀搖,搖到廣大農村去賣貨,吃住在船上。

雖然辛苦,可是這種送貨上門,價廉物美的模式可是深受老百姓的歡迎和喜愛,利潤也是相當可觀的。

這下別說這些國營廠了,連供銷社和百貨公司也紛紛擋不住倒閉了。

到了九十年代,民營企業在越州全市企業總數中,所占比重達到95%以上。

剩下的國企也就是關係到民生的一些企業了,比如電力公司、供水公司、煤氣公司、文旅公司等等。

這些行業一般民企也進不去。

如果不出意外,在坐的所有工廠都將在八十年代倒閉,或者陸續轉製成私人企業。

聽著這些廠長們的抱怨,陳夏算是明白了這些企業為什麽日子這麽難過了

而且從另一個側麵也了解到,就算他采購了這些企業的訂單,他們也死定了。

陳夏既然要對這些工廠下手,有些“不良企圖”,那就更不能給他們訂單讓他們續命了。

他們越“黃”,收購難度越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