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家屬們擼起袖子準備教訓教訓這個年輕醫生的時候,就聽到身後有位老人大喊一聲:

“都給我住手!”

大家都停了下來,啞然地看向老人,隻見這老頭輕哼了一聲:

“老三媳婦,這是鬧的時候嗎?你和你的幾個兄弟這樣子打打殺殺,醫生怎麽搶救老三?他可是你老公,是你們的姐夫,你們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他死?”

陳夏這挑撥計成功了,這時候有個強力的人支持繼續治療,遠比有人阻撓治療來得好。

真要這麽打打殺殺下去,這病人鐵定完蛋,現在沒有床邊監護儀,光是根據幾張血常規和小生化檢查就可以看出,病人想要活下來,感染這關必須要過。

陳夏一見場麵控製住了,連忙正色說道:

“陳振武醫生是一片好心,如果當初聽了某位醫生的建議不動手術就輸輸液消消炎,你們可知道就目前這個治療水平,病人死亡率能達到90%,可以說是九死一生。

這種病最重要的治療原則是什麽?就是一定要疏通梗阻的膽管,我打個比方,這就跟河道堵住了,不疏通能好嗎?可這個疏通隻有通過手術才行,保守治療根本不管用,懂不懂?”

病人妻子冷靜下來了,畢竟是讀過書的人,一想覺得這話有道理。可是她背後的兄弟不依不饒,

“你話說得輕巧,現在我姐夫就這樣子了,你說怎麽辦吧。”

“怎麽辦?當然是繼續治療呀,現在膽管疏通已經做了,引流管也放了,也就是把根本問題給解決了,那麽接下來就是消炎。

病人這病跟普通膽囊炎不一樣,因為之前管子堵住了,裏麵化膿了,大量的細菌進入血液流轉得到處都是,所以這個感染是全身性的。並不是你們想的是因為手術才感染的,這點你們一定要搞清楚。”

聽到陳夏的解釋,老人點點頭:

“這位小大夫說得我聽懂了,但我現在就想知道,我兒子現在怎麽消炎?這鹽水天天掛,情況越來越嚴重,你作為醫生應該能體諒我們家屬的心情吧?”

陳夏點點頭,覺得這老頭應該是哪一級的老幹部,說得通:

“老大爺你說得好,所以陳醫生就把我請來了,因為我有辦法搞到國外最先進的抗菌藥。一接到電話我就自己開車飛奔而來,你們說陳大夫是不是在為病人在想盡一切辦法?”

這老頭一聽馬上站了起來,“小同誌,你真有辦法搞到進口消炎藥?那我兒子是不是,是不是有救了?”

“老人家,醫學上的事情不敢打保票,我隻能說,手術了有50%希望活下來,加上我帶來的進口藥那這個機會就增加到80%,還有兩成我保證不了,希望你能諒解。”

“八成,八成好,上次那個夏大夫可是跟我們說手術了也鐵定保不住,還說手術就是多此一舉,唉,我們當時也是聽信了他……”

陳振武和陳夏一聽就火了,這好比打仗,戰友們在前線拚命,背後卻有人捅刀子,這種行為也太卑鄙無恥了些。

胡主任也相當尷尬,心裏又有點惱火夏漢生人品,還把矛盾公開在外人麵前。

不過他對這位越州四院的陳科長的能力並不懷疑,小小年紀就能成為中層幹部,要麽他背後有人,要麽他有過人之處。

作為科主任,這時候他必須說話了:“陳科長,你這藥帶來了嗎?”

陳夏指了指樓下馬路邊的吉普車說道:“帶來了,藥都在車裏。”

病人家屬和醫生們都伸頭去看了一下,果然路邊停著一輛212。

這時候老頭也相信了陳夏的話,這年頭能開得起汽車的可都不是普通人,也代表了一定的級別,能不得罪還是輕易不要得罪了。

於是開口說道:“這位小同誌,藥你盡管用,需要多少錢我們都出,絕對不會讓你為難。”

陳夏笑了,“老人家,就衝你這句話,我一定給你成本價。”

他能不高興嘛,原本他是準備無償拿出來的,結果現在還能賺上一筆,至少油錢是值回來了。

作為“死要錢”的典型代表,哪怕賺個10塊錢也好,能買幾斤大白兔奶糖呢。

回到辦公室裏,大家商量起了治療方案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隻要能把感染控製住,那麽再進行二次手術,患者活下來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所以關鍵還是怎麽抗感染,抗生素的選用問題。

陳夏給他們解釋道:“胡主任,大哥,膽管急性化膿性感染往往是多菌種感染、多為強毒力的厭氧與需氧菌引起的混合性敗血症,所以這次我首選了兩種藥,頭孢曲鬆和左氧氟沙星聯合用藥。”

“頭孢曲鬆?左氧氟沙星?”

胡主任和陳振武麵麵相覷,這種感覺跟當初任元非一模一樣,都認為自己落伍了,否則這藥怎麽會連聽都沒聽說過?

“對,兩種針劑聯合用藥效果好,就是同時注意補液,因為左氧氟沙星針可能發生結晶尿。另外就是頭孢有部分會過敏,就跟青黴素一樣,所以第一次使用我需要先做個皮試。”

陳振武這下高興了,“好好,小夏,太感謝你了,要不是有你,這家屬還不知道鬧成什麽樣子呢。”

“大哥你跟我客氣啥呀,我們還是抓緊時間準備治療吧,病人這樣下去也拖不了多久。另外每天安排一次血常規和小生化檢查,密切注意病情變化,隨時調整用藥,這幾天我不回去了。”

看到陳夏說得這麽淡定,大家重新燃起了希望,覺得這次一定能行了。

陳夏在護士站親自靜配時,有一位小護士在旁邊幫忙,戴著口罩陳夏一時還沒看出來,就覺得眼熟,後來越想越不對,再仔細一瞧,得,這不就是張心淑的老媽嘛。

前世這老太太曾經特別喜歡喊著自己女婿女婿的。可這時候的她還是一個妙齡少女。

此時這位少女眼眨著眼睛含情脈脈地看著陳夏,這讓陳夏有一種惡寒。

雖然他也姓陳,但他做不出母女同伺一夫的奇葩事情來,張心淑也不是天仙。

阿彌陀佛,治病要緊,其他一切都是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