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所說的,其實就是去年那一戰漢軍直接打出了自己的威風。

因為那一戰是在月氏人的眼皮子低下打的,所以他們看的很清楚匈奴人是怎麽失敗的。

而漢軍打這一仗的時候,損失又是多麽的小。

或許這一戰可能並不能代表漢軍的全部戰鬥力。

但是他月氏人敢賭嗎?

大概率是不敢的,所以,去年的那一戰,其實已經嚇到了月氏人的。

加上先前陸賈忽悠他們的時候,也明確的告訴了他們,漢軍有了一種新的戰術和裝備,匈奴人隻要敢來,就必定有來無回。

雖然當初陸賈是吹牛逼的,目的隻是為了戰馬。

但是現在這一切卻成為了事實。

所以,陸賈吹的這個牛逼現在月氏人已經不認為是吹牛逼了。

“抽調四萬禁軍組成鎮西軍,分散駐紮在西邊各地!”王不餓直接說道。

“什麽?”

眾人猛然一驚。

抽調四萬禁軍?

搞麽子呢這是?

“陛下,臣不同意!”張良首當其衝的站出來反對。

“臣也不同意!”

“臣不敢苟同!”

“……”

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紛紛表示反對,在張不衣表示完反對意見之後。

坐在角落裏的司馬欣有些犯了難。

看了看眾人,不由得有些鬱悶。

看來俺這是沉默的時間夠久了啊,竟然讓大家下意識的忽略了俺。

“陛下,臣反對,臣堅決反對,就算您殺了臣,臣也還是要反對的,請陛下收回成命,不然……不然的話……臣……臣就……撞死在這大殿上?”司馬欣忽然站起來大聲地說道。

眼睛還撇著滿滿一屋子的人,似乎是在開啟群諷技能。

一群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沒卵子的貨。

你就反對有啥用?

你得拿出行動來才行啊!

現在就讓你們瞧一瞧俺司馬欣是怎麽做的,到時候皇帝收回成命,那也是俺司馬欣一個人的功勞。

王不餓瞥了眼司馬欣,道:“要死回家死,免得朕找人給你收屍!”

“嗯???”司馬欣突然瞪大了眼睛,滿臉難以置信的看著王不餓。

這是皇帝說出來的話?

連史官都站出來以死進諫了,就算你不想采納,難道就不能拖延敷衍一下?

直接讓俺去死?

還回家再死?

俺……

俺特娘的想刷個存在感咋就那麽難呢?

“陛下,戰爭乃軍國大事,又豈非兒戲?現如今的大漢,不是兩年前的大漢了,而現在的陛下,也不是創業之初的那個陛下了。”就連張良也看不下去了,雖然這事不該司馬欣插嘴。

“創業之初,陛下必須要傾盡所有,使出渾身解數才能取得勝利,那時候幾乎可以用一貧如洗來形容,而現在的大漢,雖是初立,但許多事情都已經展開了布局,那時候若是敗了,無非從頭再來便是了,而現在,一旦出現了問題,受損的將會是整個大漢,陛下難道忘記了創業之初的理想了嗎?”

“這與理想又有何幹?”王不餓看著張良。

“匈奴必須要打,今年若是不能大打,那就小打一下,陛下將禁軍調出洛陽,這是危及社稷的舉動,臣絕不認同!”張良朝著王不餓施禮道。

“朕不是還在洛陽留了一萬禁軍嗎?難不成張相認為,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叛亂不成?”王不餓很是不解的看著張良,又看向眾人。

現在的大漢內部是足夠穩定的,百姓安居樂業,忙於生產,對日子的盼頭是越來越濃厚了。

叛亂的土壤,在大漢現在已經不存在了。

不信你看臧茶那件事情,當隨何告訴叛軍將士,他們是叛軍的時候。

那些人連他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咋就是叛軍了呢?

他們全都是通過官府募兵進入的軍營,每一個人都為加入漢軍而高興。

而且從頭到尾,他們都在努力的訓練,沒有做出任何荒唐的舉動,這怎麽就是叛軍了呢?

而當隨何將臧茶的預謀公布於眾的時候,那些將士恨不能生吞了臧茶以及那些官員。

這日子才好了起來,生活才有了奔頭,他們這幫孫子就要把他們往火坑裏推?

這能忍?

消息傳出,原先燕國的官員,在民間成為了人人喊打的對象。

好在朝廷早就準備,新任的官員很快就控製住了局勢。

但是這件事情也對大漢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王不餓同意了陳華的提議,讓兵部選擇將領到地方上去擔任郡尉和縣尉,將審判權又剝離了出來,新設了一個安法官,主管治安與審案。

國內現在不說穩定的如同一塊鐵板,但說跟一塊磚頭一樣穩固也是不為過的。

加上一萬禁軍坐鎮,就算有人有反心,他也未必能拉出部隊來,就算拉出來了,也未必能打的過禁軍。

“有沒有人敢,誰也不知道,但陛下不應將社稷置於險地,又不是沒有別的替代方法,況且洛陽修建,也需要禁軍去維持,這也是最容易出亂子的時候。”張良態度絲毫不變,強硬的接著說道:“總之,臣不讚成陛下調一個禁軍出去的。”

王不餓猛的皺著眉頭看著張良,心中有所感道:‘今日的張良很不對勁兒啊!’

感覺到張良不對勁兒的不隻是王不餓一個,陳平也同樣感受到了。

灌嬰也一樣感覺到了。

張良在他們的心目中,似乎並不是一個這麽保守的人。

他們反對,是因為王不餓調出去的禁軍太多了,這會給洛陽的防務帶來影響。

再加上洛陽修建的因素,所以洛陽的禁軍,沒有個兩三萬人,根本就不能進行穩固的防禦。

萬一這個時候有人趁亂做事,禁軍這點兵力根本就不夠用的。

張良自然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但卻如此堅定的說不準調出去一個人。

“張相,禁軍也是需要實戰來磨練一下的嘛,但是不能出去太多,不然就本末倒置了,陛下,臣覺得派出去一萬禁軍就足夠了,後續的部隊兩三個月內就會補上的。”老資格陳平站出來勸說道。

“禁軍代表的是陛下的顏麵,倘若連禁軍都需要去守邊,那天下又如何看待大漢軍隊?如何看待吾等這些屍位素餐的臣子的?”張良看著陳平說道,又轉而看著王不餓,道:“匈奴與東胡的決戰三兩個月的必然解決不了,既然如此,大漢又何必急於出兵呢?等他一兩個月再出去,又能何妨?反倒能夠讓將士們以逸待勞,也趁著開春恢複一下冬日的損失,更不用再去逼迫月氏人了!”

“朝廷為何急於出兵,你真的不知?”王不餓深深的看著張良。

這是一個明知故問的問題。

張良是知道的,因為這件事情在內閣會議上是提過的。

朝廷早日出兵的目的,是為了在大戰開始之前,讓部隊真正的深入草原。

在大戰之前,去體驗一下草原的生活,適應戰場的環境,同時為日後作戰積累經驗。

經驗這東西,誰都不會嫌多。

而當時張良是同意了的,王不餓怎麽也不會想到,今日的張良會突然間否認這早就定好的事情。

難道僅僅隻是因為出兵的時間提前了半個月或者一個月?

但是這也不應該啊!

王不餓又有點百思不得其姐了,很久都沒有遇到過這種困惑了。

他還在看著張良,等待著張良給出自己一個滿意的回複。

然而張良卻絲毫不慌,直言道:“臣自然是知道的,但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的確並非最佳的出兵時機。”

“你是在質疑朕的決定?”王不餓嫩臉一黑,心中有些生氣。

“臣不敢,臣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張良依舊不慌不忙的說著,似乎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再等一個月,在等新兵到位,前麵的仗都打完了,部隊需要在草原中奔襲到千裏之外去作戰,你就敢保證這途中不會出現點其他問題?萬一有人迷路了怎麽辦?”王不餓語氣中略帶著一絲怒意的說著。

這並非不可能的,曆史上公孫敖就迷路了。

如果說公孫敖因為缺乏草原作戰的經驗而迷路情有可原。

那麽已經參與過數次草原大戰的李廣,在最後關鍵性的一戰中也迷路了。

這又如何去解釋?

王不餓作為一個後世人,他當然知道這種情況是不可避免的,出給他能搞個GPS或者北鬥出來。

但他已經盡力的去安排了,月氏人,包括提前打入匈奴內部的斥候,這都是他安排的棋子。

但隻靠著這些,王不餓依舊不敢保證大軍百分百的不會迷路。

所以提前出征就很有必要了,留足時間給他們,免得越急越慌,越慌越錯。

“灌嬰!”王不餓覺得張良似乎是有意在跟自己作對似的,於是決定不再去管張良的意見。

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匈奴人的威脅了,也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現在是打擊匈奴的最好時機。

若是等匈奴人跟東胡人分出了勝負漢軍才到,黃花菜都涼了。

“臣在!”灌嬰上前一步,隱隱的猜到了接下來王不餓要幹啥了。

“即刻起身去雲中,你與韓信各率五萬人,若是月氏人沒有把衣服送來,你就親自帶兵去取,拿到以後立刻出征,不準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