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汪采薇沒好氣地瞪了自家妹妹一眼,欠身道:“恩師容稟,小徒與采婷尋藥途中遇見了一位元嬰前輩,非要收小徒做弟子,小徒明言已有師承,可此人卻不肯罷休,跟了我姐妹一路,說是要親來與恩師一會,入了楚國地界之後,此人便不見了蹤影,徒兒與妹妹功行不夠,也無從判別此人是否隨在身後。”

汪采婷在旁插言道:“此人自稱姓魏,乃是一名坤道,說是什麽八穗山中煉氣士,徒兒見識淺薄,也瞧不出是什麽來曆,不過倒是屢次三番出手相助姐姐與我二人。”

張衍也曾聽聞過,東勝洲大派修士若是見得小宗門下弟子根骨資質俱佳,便會逼迫其改換門庭,此事並不少見。

如此既能削弱小派潛力,又可免了四處找尋合適傳人的煩惱,汪氏姐妹並非五大派出身,遇上此事也不稀奇,他稍作思忖,問道:“你二人是在何處遇上此人的?”

汪采薇回答道:“稟恩師,是在陳國地界。”

說到此處,汪采婷好似想到什麽,“哎”了一聲,皓腕一抬,自香囊中取了一枚玉簡出來,遞到張衍麵前,邀功道:“恩師,徒兒與姐姐遊曆在外時,將所經各處山形地勢都是繪錄了下來,小處許有疏漏,大處絕無差池。”

張衍輕笑一聲,道:“此禮不差,為師收下了。”

汪采薇麵上略有憂心,道:“恩師,徒兒觀那人心懷執念,或許會來山門尋釁。”

張衍哈哈一笑,安撫她道:“無妨,任誰找上門來。自有為師來應付,你等安心修煉就是。”

而今他功行大進,哪怕直麵元嬰三重修士,也是無懼,故此掠了過去,問另一樁事來,“為師先前交代之事,你二人可有眉目了?”

聽他問出此語,汪氏姐妹二人都是神色一肅。汪采薇上來一步,萬福道:“恩師命徒兒注意留神的那處地界,弟子二人也是特意去看過了,方圓百裏之內,隻一個名喚觀潭院的宗門盤踞。勢力也是頗大,門中有四位元嬰真人坐鎮,執掌有三座仙城,打聽下來,此派應是鳳湘劍派下宗,徒兒與妹妹前後守候有三月,曾見鳳湘派數度來人。當是關係匪淺。”

汪采婷也是言道:“原徒兒與姐姐還想在繼續查探下去,看個明了,可恰逢此時遇上了那魏道姑,怕被她看出什麽端倪來。因而不敢多待,急急離開了那處。”

張衍緩緩點頭,道:“你二人做得已是不差了。”

那一處地界正是溟滄派祖師所留六大封禁之一,秦掌門曾言有約莫百年就有開禁之危。命他設法將之處置了,絕不可落入他人之手。故此張衍囑咐汪氏姐妹借遊曆之機,暗中前去查探。

可兩姐妹帶回來的消息卻是不怎麽妙,要是鳳湘派插手其間,難度就非同一般了。

需知封禁之下皆是上古凶孽之物,不是尋常修士可以鎮壓,極有可能會惹出洞天真人來。

見他似在深思,汪氏姐妹二人不敢出言相擾,站在一旁屏息等候。

這時忽然門外有一枚飛符入得洞來,景遊伸手一捉,打開看了看,抬頭看了過來,小聲道:“老爺?”

張衍問道:“何事?”

景遊躬身道:“老爺,門外來了一名道姑,口口聲聲說是要拜會涵淵掌門,叫她交代來曆,卻又不肯明說,隻是此人看去也是一名元嬰真人,山下值守弟子不敢做主,故而來書請示。”

張衍笑了一笑,道:“倒是來得快。”

汪采薇咬住下唇,下拜道:“弟子給師父惹來麻煩了。”

張衍一揮袖,將她托起,笑道:“與你何幹,能得高人相中,說明采薇你自有過人之處,為師歡喜還來不及,怎會怪責,隻是來人也不想上一想,如此佳徒,我又豈會甘心情願交了出去。”

他又對景遊言道:“你引那位道友去大殿坐了,我稍候便去一會。”

景遊立刻領命出去。

張衍這時看向汪氏姐妹,言道:“為師來此洲之前,曾往廣源門中去,當日我與沈道友言說,以三十年為期,去取一物,現下算來,時日將近,你姐妹二人化藥凝丹之後,需有一人回往東華洲。”

汪采婷美眸閃亮,道:“恩師,徒兒願往。”

汪采薇也道:“徒兒也是願意的。”

張衍伸手虛按,笑道:“你二人無需請命,凝丹之後,誰人丹品為高,誰人便替為師走上一回。”

汪氏姐妹連忙應聲,才低頭間,忽感洞中起了一縷清風,再看去時,榻上已是空空如也。

汪采薇有些出神道:“恩師已是元嬰二重境了。”

汪采婷輕輕一笑,打趣道:“姐姐怕是胡亂猜得吧,恩師修為如何,以你我道行,又怎能看得出來?”

汪采薇微微一笑,道:“我雖不明,可陰姐姐卻有這份事。”

汪采婷這才信了,她們姐妹出外遊曆,也曾有數次遇險,期間多虧了這把陰戮刀,才能逢凶化吉。要說刀中真靈,雖是有時不明事理,可看人境界道行卻是從未有過偏差。

張衍下了峰頭,乘起罡風,不疾不徐往半山腰去,不多時,就到得半山腰,入了大殿之後,目光瞧去,見有一名道姑站在殿中,手中持一柄拂塵,腰杆如標槍一般挺得筆直,雖是女子,個頭卻是極高,鼻梁高挺,吊眼薄嘴,臉型狹長,下巴略尖,兩目光芒銳利,身上卻透著一股淡淡威儀。

張衍微微點頭,有這等氣度的人物,身後當有幾分背景,絕非那等小宗門小派出來的修士可比。

他在看向這名道姑的時候,對方也在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著他,看了一會兒之後,眼神之中卻是略顯驚異,問道:“你便是涵淵掌門張真人?”

張衍稽首道:“正是貧道。”

道姑點頭道:“倒是個人物。”

她頓了一頓,把拂塵一揮,道:“貧道不擅拐彎抹角,此番前來,是看中張掌門座下一名弟子,想收來做了徒弟,。”

張衍微微一笑,幾步到了主位之上,隨後伸手虛引,道:“道友不妨坐下說。”

道姑蹙了下眉,把拂塵一擺,就去了旁側客席上坐下。

張衍也是落座下來,道:“道友如何稱呼?”

道姑語氣生硬道:“姓魏,八穗山煉氣士。”

張衍不以為意道:“可否請教,道友看中貧道徒兒哪一處?”

魏道姑冷聲道:“此是旁枝末節,不過事無不可對人言,既然張掌門問起,也可告知,貧道入道之前,曾為越國都尉,精擅一手刀術,修行之後,苦心研創出了一套飛刀法門,自認與鳳湘宗劍法相較也是毫不遜色……”

說到此處,她神情語態之中有著止不住的傲氣,“我雖還有三四百年壽元,可尚還缺一名弟子傳承衣缽,那日偶見貴徒,資質天性,皆合我意,想張真人讓了與我,若有什麽條件,盡管說來。”

張衍聽得越國兩字,心中一動,已是大致猜出此人根腳,他打了一個稽首,道:“我那徒兒也向我說起過此事,聽聞道友曾多次出手相助,在這裏還要謝過,至於改換師門一事,還是就此作罷吧。”

魏道姑沉默了一會兒,道:“我觀張掌門道行高深,已至元嬰二重境中,可到了真人這般修為,每上去一步都是難如登天,既非正門出身,想來也缺功法參修,我這裏有十二道冊,六為上乘法門,六為神通道術,張掌門隻消把那徒兒讓與我,可任意取了兩去。”

張衍淡淡一笑,道:“貧道自有門中傳承,可直問大道,何需窺覬別家法門。”

魏道姑麵上卻是露出譏笑之色,直問大道之法連五大派也不敢說,神屋山不過蠻荒之地,又哪裏來這般上乘法門?

在她眼裏看來,張衍如此說不過是討價還價的手段,是想從她這裏榨取更多好處,不過這也正合她意,便又再開出了一個條件,“貧道師門手中三件法寶,皆屬玄器,張掌門若應了,我可做主送與道友,如此可是夠了?”

張衍緩緩搖頭,沉聲道:“道友無需費心了,貧道言出如山,座下弟子是不會改換山門的。”

魏道姑忽然覺得有些不耐,她自認開出的這些條件無論拿到哪處去都是足夠豐厚,哪怕五大派修士見了也要心動,可此人卻不肯鬆口,卻是貪心過甚了,不過她委實看中這個徒兒,哪怕付出再多也是願意,盡量以平靜語氣言道:“張掌門,你到底想要什麽?直說就是,隻要東勝洲中有的,我魏淑菱皆可為你取了來。”

張衍淡笑一下,站了起來,道:“此事無需再談了,道友遠來是客,若是有意,可在此盤恒幾日,貧道門中尚有要事,恕不奉陪了。”說罷,把袖一擺,往後殿去了。

魏道姑不免怔住,直到張衍走後,還似乎有些不能相信,隨後心下頓時湧起一股惱怒之意,可她也知是在他人地界上,不可輕易發作,否則吃虧還是自家,在原處站了好一會兒後,恨恨跺了下腳,就化一道虹光出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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