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軒再看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了什麽,心中猛地一沉,立刻縱身飛去,還未到得峰上。他遠遠瞧了一眼,雙目頓現亮芒,暗道:“原來兩位師弟與張師弟在一處,還有元陽派楊氏夫婦也是在此,甚好,如此尚還為時不晚!”

張衍忽有所覺,轉首一看,見天空行來一道金紅遁光,須臾又落在峰上,笑道:“原來是霍師兄到了。”

眾人也是瞧去,見果是霍軒到來,不覺都是欣喜,紛紛踏雲而起,上前見禮。

霍軒忙逐一還禮,又互敘了一番別情之後,便道:“諸位,想來方才那異象也是瞧在眼中,由那靈機外象之上判斷,當是冥泉宗風海洋踏入三重境內,霍某以為,此人多半是借了鈞陽精氣之助,方能有此突破,如此看來,那鈞陽壺極有可能在此人手中,當趁其方才破境,功行未穩之際,設法誅殺,除此大患才是。”

他越是說到後麵,聲音越是充滿殺氣。

聽他如此一說,洛清二人似也是意識到了什麽!神情微凜。

鍾穆清沉吟了一會兒,讚同道:“霍師兄所言不虛,若是鈞陽壺果真在此人手中,當速擊之,遲則有弊。”

張衍暗自點頭,霍軒不愧坐到十弟子首位之人,隻一眼就看到了此事的要害之處。

朱欣卻是有些不解,私下裏問道:“夫君,就是風海洋有了元嬰三重境的修為,可有如此多玄門高士在此,當也無懼與他,霍真人為何如此急切,如是與玉霄、少清兩派道友會和之後,再去斬除此人,豈不把握更大?”

楊璧歎了一聲,眉宇中有幾分憂色,搖頭道:“非是如此簡單,霍道友所慮極有道理,此回可真是有些麻煩了。”

霍軒轉首過來看著張衍,神情很是鄭重,道:“張師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若隻他們三人前去對陣風海洋,他並無十分把握,可有張衍相助的話,那成算便大大增加了。

隻是而今張衍除了溟滄派十大弟子之外,還有著另一重身份,乃是瑤陰派太上長老,他倒也不可強求。

張衍微微一笑,道:“霍師兄所言乃是正理,鈞陽壺若是在這人手中,試問此間又有誰人能獨善其身?”

霍軒一聽這話,就知張衍與他一般,已是看出了此中關鍵所在,不禁緩緩頜首。

楊璧本來有些猶豫,一番思量之後,也是下了決心,趕忙上來,拱手言道:“在下夫婦二人,也願同幾位道友一同除魔衛道。”

霍軒欣然點頭,道:“好,楊道友夫婦如願出力,那是最好不過了。”

他環目一掃,又道:“諸位,遲則生變,且隨我速速前往,共誅此魔!”

說完之後,他當先祭起一道金光行去,眾人也不遲疑,亦是紛紛駕起遁法,隨後跟上。

張衍略略一思,他本想用濯月鏡先行探查一番!不過唯恐打草驚蛇,便棄了這個念頭。

自袖中取了一封飛書出來,以指為筆,運玄功寫了幾字,就發了出去,隨後驅動一道劍光,片刻間就追上了眾人。

一行人飛馳之時並不甚急,誰也難說風海洋會不會反過頭來尋他們的麻煩,故而都很是謹慎。

溟滄派諸人雖有大巍雲闕在手,若是放出,也不懼強敵來犯,可有一利就有一弊,維係此物需耗損大量法力,無有了攻敵之能不說,更是馳動緩慢,對擅長飛遁之士而言,有如龜爬,因而不到緊要關頭,無人願使。

六人行有大半個時辰,便到了方才那處靈機攪動之所,知是可能會麵對風海洋這名大敵,是以並不分開,合於一道,小心在四處搜尋,隻是待搜遍周遭所有飛峰碎石,卻發現此地渺無人蹤,想是此人早已去得遠了。

霍軒暗暗一歎,這是他最為擔心之事,風海洋若是願意與他們一行人正麵相鬥,對他們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可惜事與願違,這個機會錯過,再想殺此人,可就難上加難了。

思索了一會兒,他神情異乎尋常的凝重,沉聲道:“諸位,自此刻起,當要小心了,萬不可單人獨行。”

風海洋看去隻是提升了一重境界,不過是道行增進許多,應還不是眾人聯手之敵,但事情絕不是如此簡單。

此人現在完全無需與他們正麵交手,隻要躲在一邊修煉便可,以這裏的靈氣,其功行勢必一日高過一日,直至拉到大玄門一方再也無法抗拒為止。

反而因鈞陽壺握於此人之手,這就逼得玄門中人要麽選擇上去與其一戰,要麽承認鬥劍失敗,可謂占盡了主動之勢。

張衍思忖了一番,突然言道:“霍師兄,以在下之見,我等還有機會。”,

“哦?”霍軒精神稍振,道:“還請張師弟講來。”

張衍笑道:“風海洋此去,不見得是為了躲避我等,若我是他,當會去尋落單的玄門同道下手,是以他亦有可能是去找少清或玉霄兩派道友的麻煩了。”

霍軒緩緩點頭,讚同道:“師弟此言有理,隻是我等不知那幾位道友身在何處,分頭去尋,也是不妥,如之奈何?”

張衍笑道:“無妨,我有一麵寶鏡在手,可探查數百裏內諸物影蹤,隻是方才唯恐驚走了風海洋,反而不美,是以未曾拿出,現下到可一用。”

說話之間,他便將那麵“濯月鏡”取了出來。

霍軒不禁大喜,道:“有此一物,我玄門還有勝望,還請師弟快些施法。”

張衍持鏡在手,先是對準了北位,稍稍一運法力!立時有一道鏡光射去,上下一掃,探看了約有一炷香,卻未曾見有任何一人影蹤,便又對著東位一掃,仍是無有一人,於是又轉到了南麵,掃到半途,卻猛然見有一道刺目光華閃起,以至那鏡中模糊一片,什麽也看不清楚。

他一轉念,猜出應是周煌做得手腳,不過他不以為意,笑了一笑,略了過去,再往西側轉去,這回卻是有所發現,見其中劍氣縱橫,爭鬥正烈。

他凝神一看,道:“是荀真人,看那情形,他似有正與骸陰派尉遲雲鬥法之中。”

把鏡光再是偏了兩偏,卻發現一道淡淡黃煙在向前遁去,不仔細看,絕難發現,他眼睛微眯,道:“諸位請看。”

隻是他語聲才起,那黃煙似也有所察覺,立時輕輕一黃,忽然消隱無蹤。

然而眾人雖隻此驚鴻一瞥,卻也立刻判斷出來,風海洋果是如張衍所言,正要前去夾擊荀懷英,這名少清弟子若亡,那玄門這邊可就損失了一個極為重要的戰力了。

霍軒沉思片刻,抬首看向張衍,認真言道:“張師弟,你在我等之中遁法最佳,又有寶鏡隨身,不若有你先行一步,馳援荀真人,我等隨後便至。”

張衍微微一笑,毫不遲疑地應了下來,拱手道:“諸位,我便先行了一步。”

言訖,他飛身一縱,駕劍芒縱入雲霄深處,往偏西方向趕去。

張衍心中清楚,風海洋被這鏡光探到,不見得再會執意去取荀懷英的性命,或許會提前退走,除此之外,其實還有另一個可能,那便是其轉去尋周煌的麻煩。

如當真是這樣,那就證明他心中所想,魔宗修士亦有探查眾人影蹤的神功或者法寶在身。

至於周煌的生死方才若是不反製鏡光,礙於同有大敵在側,他倒也不吝對霍軒等人提上一句,現下隻能任由其自生自滅了。

此刻星石偏南方位,周煌將懸在頂上的“濯日鏡”一召,收入了掌中。他冷笑了一聲,方才那一道鏡光過來時,他便察覺到是張衍在搜尋自己所在。

雖不明其是何目的,但他也不想使得自家行蹤就這麽輕易暴露了出去,因而立即用手中之鏡反照過回去,兩鏡本是一對,日鏡對月鏡有克製隻能,輕而易舉就使那張衍無功而返。

周煌看了看周圍,抬手持鏡,對著一處方位晃了一晃,即刻有一道鏡光射去。

盡管同門皆亡,眼下隻一人行走,但因自恃有“周天方寸”這門神通在身,他倒也並無什麽顧忌。

仔仔細細看了有小半個時辰,周煌卻是未有任何發現,暗道:“我一路行來,仍是未曾尋到鈞陽壺的蹤跡,此物莫非真是已被魔宗修士取了去不成?”

他不覺皺起眉頭,要真是如此,那倒有些麻煩了。

方才風海洋成就元嬰三重之時,其所展現出來的異象攪動了大片靈機,那時他距離尚遠,雖未曾看見,卻也是遙遙感應到了,自忖此寶如若落入此人之手,絕無可能以自己一人之力搶奪回來。

但與另外幾派玄門弟子聯手,他也並不願意,仔細想了一番之後,暗道:“霍軒,荀懷英等輩要取那鈞陽精氣,定會與魔宗修士撞上,我也無需急切,可到那時再行動手。”

正在他思索之時,卻忽感有異,似有一股陰寒之氣侵入肌骨之中,猛然轉過身來。

百丈之外,一道黑水長河忽然自虛空之中浮現出來,水上站有一人,黑發披散,黃袍罩身,尤為引人注目的是,頭上居然半朵罡雲也無,見他看來,打了一個道揖,道:“周道友,風某特來取你性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