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洛清羽聽楊璧問起霍軒,笑著說道:“霍師兄想來路上應是遇到敵手了,是以遲遲未至。”

楊璧詫異道:“既是如此,為何兩位不尋去施援?”

洛清羽很是輕鬆地言道:“霍師兄為我溟滄派十大弟子之首,法力神通還勝過我和鍾師兄,他當能應付得了對手,且我已去了飛書聯絡,相信再等候片刻,自會到來。”

楊璧不解道:“要是霍軒道友遇上魔宗弟子圍攻……”

鍾穆清把目光轉來,淡淡說道:“霍師兄又並非蠢人,如遇圍攻,豈會不來金劍求援,越是無有消息,便越是說明無事。”

楊璧聽他言語中似是有譏嘲之意,不禁稍露尷尬之色。

洛清羽看出他的不自然,笑了一聲,道:“先前我見四派道友一齊上得這星石來,兩位一路行來,莫非不曾見得其餘幾派道友的影蹤麽?”

楊璧歎了一口氣,道:“不瞞諸位,我與夫人到來不久之後,便撞上了冥泉宗弟子風海洋,我二人與太昊、驪山、南華三派弟子聯手圍攻,本以為定能拿下此人,卻不想這人道術神通太過驚人,法力又高,除我夫婦之外,其餘三派道友……已是非死即逃。”

這話一出,倒是引得在鍾、洛二人都是露出驚訝之色,張衍也是眼芒閃了一下。

鍾穆清皺眉道:“風海洋有如此厲害?”

楊璧極是認真地言道:“在下不曾有半點虛言。”

朱欣見溟滄派諸人皆是不說話,顯是對此事還是有所懷疑。

她知曉似溟滄這等萬載大派出來的弟子。縱然言語之中對待他們二人還算和氣,但未必會如何看重,是以連帶說話分量也是輕了許多,不由一歎,亦是站了出來,言道:“我夫婦雖比不上諸位道友法力神通,可也絕不會故意抬高此人來遮掩自家不力。”

洛清羽輕輕一笑,道:“楊夫人,你與楊道友也是元陽派高弟,我師兄弟幾人自是信得過的。賢伉儷既是與此人鬥了好些時候,不妨將此人神通道術說來聽聽,若下回我等也撞見了,也不致亂了章法。”

楊璧連忙言道:“理所應當。”

而今玉霄派弟子尚不知在何處。少清派荀懷英也不見蹤影,眼下看來,唯有靠著溟滄派,才有奪得鈞陽精氣的可能,因而並不隱瞞,當下就將鬥法經過詳細說了一遍,尤其是風海洋詭異莫測的替死之法,更是反複了提了幾次。

洛清羽與種穆清神情中也是露出了凝重之色,若是不能破去那替死之法,便是他們遇上此人。恐也有沒有太過好的對付。

張衍聽了之後。則是暗忖道:“四派弟子隻是遇上了風海洋一人,那倒是有趣了,渾成教盧穆秋方才從此處逃去,九靈宗顏暉辛與血魄高若望已是為我所斬殺,霍師兄遲遲不至。此刻應也是遇上了魔宗弟子,與他對敵之人,想來不是那尉遲雲就是那徐娘子了。”

星石西北方。距中路約四百裏外,徐娘子站在一株白玉靈芝之上。她雙手握著一隻六孔陶塤,放在唇邊吹奏,十指如舞,彈起按落,可每次吹動,皆無聲息,隻是冒出一縷縷氤氳雲煙。

此為元蜃門神通,名為“寸陰若歲”,凡被此氣籠罩入內,無需侵體,神念交感,必被拖入蜃境之中,營造出種種幻夢,使得人神智被迷,元氣漸失,直至一身精氣神魂盡皆喪去。

更為高妙的是,此術非但可引動對手七情六欲,更可幻化出一個個強大敵手,上去與修士展開對攻,若是被幻象中人殺死,便會被奪取一部分法力精氣,化為施術者所有。

這團雲煙此刻籠罩了足足百餘裏方圓,以徐娘子胸中練就的一口蜃氣,尚還不能弄出如此大的動靜,全是依仗著手中這隻門中賜下的寶塤方能做到。

蜃氣之中,霍軒閉目而立,身軀如標槍以一般筆直,他意誌尤為堅定,已是連敗三名幻聚出來的強敵,此刻已與第四人動上了手。

徐娘她此刻汗水淋漓,氣促噓噓,麵上蒼白,渾身都在輕輕顫抖,顯是法力行將枯竭。

幻境之中比拚,並非對她無損,幻象每被殺死一個,就等若斬去她一部神魂,若眼下這人再被殺滅,她即便不死,也是油盡燈枯,無有還手之力了。

隻是令她更為不安的是,自己已是堪堪撐過了半個時辰,但心中卻還不得絲毫感應,不免心頭焦急。

自香囊中摸出一枚紅色丹藥含在舌下,稍稍提聚了一點精神,便在

心神之中呼喚起來。

隻是過去半盞茶的工夫,卻仍是不得回應,正在她猶豫是否不管霍軒,自己先自撤走之時,卻聽盧穆秋疲憊在心中響起,言道:“為兄才從險境,徐師妹且再堅持片刻,待我做法將你挪來。”

聞得此言,徐娘子美眸一亮,整個人稍稍振作了幾分,輕叱一聲,將法力再壓榨了幾分出來,鼓腮一吹,又從寶塤之中逼出一縷灰白蜃氣,往氣霧之內融入進去,

過得十幾息,就見一麵幡旗自天而降,在她身前五丈之內飄搖招展,內中門戶大開。

徐娘子心頭一鬆,隻要入得此旗中,就無需與麵前這名大敵交手了,隻是此時不可立刻退走,否則霍軒一旦從幻境之中醒來,定會在第一時間趕來殺她,如是與此人正麵相鬥,自己絕然不是對手。

她蹙眉思忖了一會兒,站起身來,雙足一踏,腳下雪玉靈芝飛起,默掐了一法訣,這靈芝倏爾拔高,芝蓋亦是越長越大,到了百丈大小方才停下。

見芝上繞雲噴霧,放出湛湛祥光,她不禁輕輕舒了一口氣,有此寶物遮擋片刻,哪怕霍軒殺破蜃境而出,自己也當可無事。

這枚血芝是她一好友相贈,跟隨在此足有百年,有清心凝念之效,對修行大有裨益,危急時刻還能抵擋法寶侵襲,平日裏極其喜愛,要是她尚有法力在身,定是要帶著一起走了,就這麽舍棄雖有些可惜,但卻總比自家性命丟在此處要好。

最後戀戀不舍地忘了這寶芝一眼,她站起身來,將最後一點法力運起,撤去神通,借罡風飛起,就縱身往幡旗之內投入。

隻是她還未到得那幡旗之前,卻聽耳畔傳來一聲清越聲響,貫入進來之時,雖不尖利,但頭上卻似是被重錘猛擊了下,慘叫了一聲,眼耳口鼻內都是噴出了鮮血,仰身倒去。

身軀還未墜下,就見自蜃氣中飛來一支蟠龍金矛,如破紙一般從寶芝上一穿而過,再嚓得一聲,從她右肋之下紮入,自左腰透出,矛身之上所攜的巨大力量帶著身軀橫飛出去,直至釘在了一座峰岩之上,方才停下。

與此同時,那杆幡旗似被什麽無形之物猛擊了一下,旗麵一抖,發出一聲哀鳴,立時破碎而去。

千裏之外一處高崖上,盧穆秋本是盤膝坐於地麵,喉頭一甜,噴出一口鮮血,沾滿了前襟,不由驚道:“九嶽清音?”

他捂著咳嗽了兩聲,麵露苦笑,他這幡旗被破了去,短時內除自己之外,怕是再也施展不了那挪移神通了。

蜃氣之內,一道罡風在裏徐徐旋動,所過之處,陰霾皆被吹散,濃霧也是漸漸消逝,霍軒雙袖垂在兩側,自裏緩步而出。

他雖被拖入蜃境之中,但在此中走了一回,連續斬殺數名敵手之後,卻是借此淬煉了意誌,磨練了心境,反而得了不少好處。

到了外間,他很是沉穩地看了看四周,確認並無敵手在旁,這才看向徐娘子方向。

此女因被大日龍雀矛釘住,連元靈也是逃不出去,此刻還未曾身死,她唇角鮮血掛下,美眸看著霍軒,淒然一歎,道:“若我不退,安知勝負?”

霍軒沉聲言道:“不過是做了一場好夢,又豈能亂我心境。”

說完之後,頭上金紅罡雲一旋,放出一團炙熱灼火,轟的一聲,落在那方山頭之上,就將徐娘子身軀元靈一齊化盡。

霍軒辨明方向,拔身一躍,立化一道烈烈金火,破空縱掠,往星石中路飛馳。

他行有一刻,忽見前方飄來一封飛書,立時頓住,伸手接了過來,拆開一閱,點了點首,隨手把飛信毀去,再把遁光再度展開,繼往前行,差不多有小半個時辰之後,就見前方出現一座山水秀絕的飛峰,幾個熟悉人影皆是等候在那處。

他正要上前打招呼,耳畔忽聞大聲,似是萬潮奔流,他詫異轉目看去,卻是目光一凝。

星石東南之處,有一道黑水浮起於天表之上,無數千百丈大小飛峰隨之狂轉舞動,望去有如暴風之中的沙礫一般,還有一道道的烏光四散飛出,聲勢極為驚人。

霍軒神情凝重無比,此等異象,分明是有人功行大進,突破關礙,是以引動了此間靈氣暴亂,而玄門弟子破境時斷無這等凶暴之象,因而對方隻能是魔門中人。

他看了看那一道漆黑如墨的滔滔驚空長河,已然知曉此是何人。

“風——海——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