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圖又接連使得幾次神通,刀芒過處,將張衍所能回旋的圈子逼得越來越小。

再過得片刻,他自覺時機已是成熟,就將渾身法力凝聚一處,默默運轉了一會兒,他猛然大喝一聲,探手一指,一道驚雷掣電般的華芒便閃空劈下。

這一道飛刀這是沈林圖運足全力所出,若是斬中,哪怕張衍有兩件法寶護持,也有極大可能置他於死地。

可就在這時,沈林圖視界之中,卻見一點清光飛出,眨眼就化作一座長寬各有兩百五十丈,遍體繞有雲氣,四角各是望闕的飛宮來,刀芒往上一斬,卻似柳葉輕羽拂過,隻是使得禁製光華泛起輕微漣漪,除此之外,竟是別無動靜了。

張衍站在殿中,看那刀芒消弭而去,不由微微一笑,將手中牌符一晃,腳下龐大宮闕轟然作勢,蠻橫往外一衝,立時將那些圍在四周的飛刀撞得稀爛,輕而易舉就脫身出來。

沈林圖膛目以對,他心中又驚又怒,萬萬沒想到,張衍還有此寶在身,登時有措手不及之感。

等他反應過來時,見張衍已是向外而走,怒罵道:“1小輩,豈能讓你脫身!”

化連喝幾聲,不斷使出陰陽飛刀,向飛宮斬去,可此舉徒勞無功,飛來刀芒似是浪拍礁石,隻撞自身粉碎,卻撼動不了飛宮分毫。

就算修為到了他這境地,要想對付這此物也是妄想。

這星樞飛宮本就是溟滄派中給門中十大弟子護身保命之用,哪怕遇上洞天真人,也能抵敵一二,更何況居中主持的張衍亦是元嬰修為,這便不是沈林圖所能攻破的了。

沈杯圖試了數次,弄得自家氣虛力怯,卻仍是奈何此物不得,心中頓時湧起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恨恨言道:“若是有陰戮刀在手,此宮我一刀可破,何至頓步於此?”

張衍把身一縱,到得星樞飛宮殿頂之上,目光中泛出思索之色,他此時也在想著如何對付此人。

他入道至今,所遇到的對手但凡修為高於他的,多數都是放手來攻,可沈林圖卻是個例外。

此人出手嚴謹,步步為營,不因為道行高過自己而有所懈怠,哪怕占得絕大優勢時,也沒有放鬆警惕,疏忽守禦,很是沉穩。

這等對手其實最難對付,因為身上沒有多少破綻可尋。

張衍將自己所能動用的手段尋思了一遍,倒是有數種方法將其擊敗,但要殺死此人,卻是極難。

對付守禦上佳之輩,張衍的想法與沈林圖也是一致,就是設法將其逼入絕境之中,才有可能贏得。

但是沈林圖這身軀為元嬰法身,非是肉軀,非但飛渡重雲快如輕虹,且若無一擊潰敵之能,就能讓其逃了去。

張衍認真思索了不一會兒,心中忽然冒出來一個大膽主意來。

他低頭想了想,再把頭抬起時,雙目中奕奕有神。

把手中牌符一晃,星樞飛宮化一點清光落入袖中,隨後一展劍逍,駕起一道精芒,往來路飛退,心中則道:“隻看你上不上鉤了。”

沈林圖見他突然把飛宮收起,去了自家最好憑籍,不由一怔,不知張衍到底在弄什麽玄虛。

隻是見其飛去,麵上猶豫了幾下,終是舍不了陰戮刀的誘惑,亦是起了逍光,追了過來。

兩人這一番追趕,忽忽就是兩日過去。

張衍在前飛逍,忽聽得遠遠有雷聲響動,心中已是有數,暗道一聲:“來得好!”

他回頭對沈林圖一笑,隨後沉身往下一落,還未得海麵,一掐法訣,整個人便忽而不見,不知去了哪裏。

他這是五行逍法神通中的水逍之術,隻要有水之地,彈指之間,就可遁至數十裏之外,隻是他尚未練至純熟之境,否則方才海上就算被禁陣困牢,也能借水逍出來。

沈林圖從未見過這門神通,不知就裏,隻以為張衍往深海中去了,他哼了一聲,也是往下衝來。

隻是衝入海中之後,連下十餘裏,也未見得張衍身影,心中極是納悶,暗道:“小輩與我不過前後相差一腳,怎可能跑得如此之快?難道又是什麽寶物不成?”他轉了一同之後,還是沒有什麽發現,正煩躁時,忽然察覺到東南方向有靈機湧動,似往海麵而去,他睜目一看,正是張衍無疑,他不及多想,立時化作虹光一道,追尋過來。

他須臾到撞破海水,到得海麵之上,卻見麵前是一座島嶼,張衍正站在峰上,手中持有一朵紫huā,衣衫飄飄,麵上微微而笑,似是正恭候於他。

沈林圖立在空中,沉聲道:“張衍,你弄什麽鬼?”

說話之間,他也不客氣,抬手發出一道刃芒,往下劈斬而去,正欲再使得神通,可手中卻是一頓,愣然看著前方。

令他難以置信的,他隨手居然一刀下去,居然就將張衍一刀斬作兩截,鮮血流了滿地,再仔細一看,已是發現了端倪,不禁怒道:“小

輩原來使得假身道術。”

可他未曾發現,那一刀非但將張衍假身斬毀,也將那朵“瑤紫簪huā”一起斬碎了。

他雖為元嬰修士,可也從未聽說過此huā,不知這是龍鯉最是欲得之物,是以就算瞧見了,也沒有放在心上,可就在這時,他忽隱隱聽得一聲怒吼,似從數百裏外傳來,震得海天隆隆而響,不禁麵露詫異之色。

心中暗付道:“聽這聲勢,莫非是那頭龍鯉不成?原來是闖入這老妖的地頭了,這老妖腦袋也不太靈光,但道行倒是不淺,倒是不宜與其照麵,可恨那小輩定是還未走遠,卻不知此刻在何處。”

龍鯉乃是異種,修不成人身,隻是壽數悠長,甚至有活過萬載之輩,這頭龍鯉自沈林圖修道時就在海上出沒,已是享壽數千載了。

這片海域乃是這老妖地義,沈林圖也是知道的,不過老妖平日甚少出來,因此他一時之間也未曾想及。

他並無心與這龍鯉遇上,但娶就此離去,卻又有些不甘心,正猶豫不定之時,隻見一道劍芒躍出,張衍卻是在不遠處現出身來,對他微微一笑,道:“道友可是尋我?”沈林圖一怔,隨即目露喜色,道:“張衍,你膽子倒大,還敢來我麵前,這回看你往何處躲!、,他把衣袖一抖,精光爆射,數百飛刀竟是一齊揮灑出來。

張衍卻是一笑,一道劍光騰起,將身子一裹,霎時化芒飛去。

“你往蘋裏走!”

沈林圖好不容易才見得他身影,哪裏再肯放過,使力把刀芒催動,縱身一躍,身形與刀合一,匯成一股如虹天矯的白光,緊緊追在他身後。

張衍雖是飛逍在前,卻隻是兜圈子,並不離開這片海域。

兩人轉了三四圈下來,就見遠方就有一陣百丈高的浪頭湧至,一頭龍頭魚身,頂上生角的妖物在其中載沉載浮,身後跟著不下百條蟒精,千頭妖鯊,其餘魚鱉精怪,更是數不勝數,正掀起滔天巨瀾,往此處奔湧而來。

沈林圖雖也是察覺到了,知是他那老妖到來,心中有幾分忌憚,不過張衍不走,他也沒有不離去的道理。

那龍頭魚身的妖物轉瞬便至,一聲嘯吟,裹挾巨量海水,轟隆一聲躍出海麵。

此妖長須闊唇,貌甚威嚴,身披如鎧金鱗,在豔陽之下,泛出耀目光澤。軀體大有百丈,腹下隻得雙爪,掌有三趾,有一團周環繚繞的黑雲托在下方,懸在兩人跟前。

這等大妖在前,沈林圖與張纖兩人也是一分,各自往後退開百丈,暫且罷手休戰。

張衍見這老妖此時瞪著一雙龜眼死死瞪著沈林圖,就知自己使計已然成了。

先前他路過此處時,這龍鯉不過聞到瑤紫簪huā的味道便就出來尋他,因此猜測此huā對這妖物誘惑極大。是以故意設下局麵,使得沈林圖上套,若是兩者能夠鬥起來,那他便可從中漁利。

此舉其實也是他靈機一動,也不知是否能算計到沈林圖,那頭龍鯉究竟上不上當,也是不太確定。

不過隻要有三四成的把握,那就值得他去做了,左右也不過舍了一朵huā去。

以他眼下修為,就算布下大陣,引得這龍鯉前來,也未必能將其活捉了來。

沈林圖此時也是察覺到有些不妙,因這龍鯉老妖對張衍理也不理,卻把九成以上的關注投到了自己身上。

他眼皮跳了幾下,咳嗽了一聲,稽首道:“道友請了,我二人有一樁因果要了,乃是誤闖道友寶地,不是有意犯得貴界,還望海涵,

如是不喜,貧道這便退去。”那頭龍鯉卻是不說話,沈林圖還想說什麽,心中忽然起得警兆,暗呼一聲:“不好!”

他還不及躲避,一條滿是魚鱗的如山巨尾自海下竄出,猛地拍在他護身寶光之上,雖不曾破開,但也打得他在雲頭上跌了一跤。

沈林圖在雲上一滾,才站起身來,神情卻是羞怒交加。

他沒想到這頭老妖竟然如此不講道理,上來便與他動手,身為崇越真觀長老,卻被一頭妖怪打了,這臉麵他實在是丟不起,咬牙道:“爾這披鱗帶角,不龍不魚的蠢蟲,莫非以為本座好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