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月山這些修道人隻是琢磨著如何盡早把冉秀書、田坤二人送走,也不想與他們對戰。

雖說在此輩眼中,兩人飛升到此之後,就再無可能與背後宗門聯絡了,稱得上是勢單力孤,可他們對飛劍之術的厲害卻是十分清楚,如果二人不曾表現出來敵意,那他們自也不會先行動手。

到了第二日,此輩派來了一名遲姓修士,其同樣也是凡蛻修為,隻是從顯露出來的氣機上看,卻是遠遠遜色於二人。

其人似也能判斷出自己與二人有些差距,故態度表現的有些謙卑,在見過禮後,他十分遺憾道:“聽聞兩位在找尋那幾位劍仙的洞府?這恐怕無法如願了。”

冉秀書卻沒有什麽不高興,反而一副我看你們能編出何等理由來的模樣,道:“哦?這是為何?”

遲姓修士在他戲謔目光之下微微低頭,口中則歎道:“那幾處洞府本來漂遊在天穹之上,我等也未曾去過,隻是在那幾位劍仙離去之後,也就不見了影蹤,我等也不知到底在何方。”

這話自然非是真實情況,當年那幾位可不止一處洞府,漂遊在天穹上幾處是果真不見的,疑似跟隨其等一同離去了,但地陸之上卻還留有幾處。

他們這些人都洞府也不是沒有想法,曾試圖進去找尋過修劍秘法,隻是此中俱留有一股劍氣,到現在為止,他們對此都沒有辦法。關鍵是他們不知道這裏麵到底留下來了什麽東西,要是有什麽可以再度打開兩界門戶的辦法,那卻是他們不願看到的。

所以就在昨日,眾人在外麵立起了一重又一重禁陣,算是把此處徹底封藏起來了。

冉秀書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隨意問道:“我在此感應得不少修士出入天地關門,這些同道莫非是從其他地界而來麽?

遲姓修士對此倒無隱瞞,在他們看來,這裏本就是那幾位劍仙地界,門中定然是有記載的,現在不過是試探自己,要是連這一點都不敢承認,那分明就是直接說自己有問題了。

他道:“正是,此界之中有不少兩界門戶,時不時也有界外修士到此。”

冉秀書道:“那當年我那幾位前輩也是由此去往其餘界域的麽?”

遲姓修士趕忙道:“非是這樣,在下所言之門戶本來便是存於此間的,自我入界後,很少有過增減,而那幾位劍仙所去之地,那裏本是沒有門戶的,隻是後來這幾位不知用了什麽辦法又是憑空打開了一座,在這幾位離去之後,這關門也就自己合閉了,我等也是不知如何才能再度開啟。”

冉秀書暗自思忖了一下,又好奇問道:“我等來時,曾見貴方氣機與凡人相接,卻要請教,這到底是作何用處的?”

遲姓修士道:“哦,道友所見,那是我輩所下世棋。”說到這個,他卻是興致起來,“來來,我來說與兩位知曉,在下可是此中能手,

他又詳細介紹了一些,這些棋子之中有武子,有文子,有將子,有帝子,還有其餘百工及隱士之子,各位上境修士都是拿此輩凡人為棋互相對抗,一局棋能綿延數百載,涉及多個王朝興衰。

冉秀書不解道:“這又有何意思?”

遲姓修士卻是道:“此樂趣也,此正如凡間之弈棋,不過以凡人為棋子,天地為棋盤,世事變化,俱在其中,”這時他又說了句,“這也非是我輩所創,傳聞這也是自某一位大能手中傳出的。”

冉秀書對此嗤之以鼻,操弄幾個凡人在那裏鬥來鬥去,他實在看不出來這裏樂趣何在。

在他心中,追逐大道妙理,舉劍與對手拚殺,那方是無上樂趣,而每過一次境關,每戰勝一名敵手,那種成就之感可謂無以言喻,故是對這等這等做法著實看不上眼。

田坤在旁看著,也並沒有說什麽,修行本來就是求的超脫,自家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外人或許覺得不屑,可隻要自家覺得好,那便可以了。

修士之間也有以下棋為樂的,正如其所言,這其實是將棋子換成了凡人。

隻是他不喜這等舉動,因為棋子是死物,凡人乃是生靈。可他也不會因此出聲反對,畢竟這也不是溟滄派地界,

冉秀書不耐看這些,便道:“道友可否帶我等去往那幾處天地關門所在瞧上一瞧?”

遲姓修士見兩人對此不敢興趣,卻是十分遺憾,不過他尚還記得正事,連連點頭,道:“自是可以,兩位請隨我來。”

在他帶領之下,冉秀書與田坤二人來至一道宏大光幕之前,周沿逐漸融入虛空之中,可以見得,這裏本來是懸空而立,隻是後來人在下方修築了足有千裏方圓的法壇廣台,看去十分之宏偉壯觀。

遲姓修士道:“這一處門戶較為安穩,對麵也不知有多少界域通往這裏,不過每一處靈機比之我等這裏卻是差得太遠,故是有他界修士到此,通常都不會離去了,能到此的,都是洞天一流,人數其實也是不多。

冉秀書望有一眼,這處天地關門能夠一直立在此處,這卻不似凡蛻修士能夠擁有的手段,或是上境修士所為,但也可能是祖師開辟的。

他道:“較為安穩?也即是言,這裏還有不穩之地?”

遲姓修士道:“正是,這些關門大約有十餘座,有些長久峙立於此,有些則每過一段時日便會消失,再過去一段時日複又再開的,似這類門戶數目也是不少。”

冉秀書道:“道友可否帶我去那處一觀?”

遲姓修士自無不可,當即又帶了兩人遁行至另一處天地關門前,並指著言道:“這一處關門每逢三百年便會消失,又三百年再是浮出,現如今停駐在此已有兩百餘年,許是用不了多久便會散去。”

這裏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這界域盡管出得去,卻未見得還能回來。他之前有過同道進去探查過,但後來就再也沒了結果,而他們因為沒有膽量再至對麵,所以至今無法確認其人生死。

下來冉秀書又在其人帶領之下去到其餘關門一一看過了,隻是過後二人就似再沒了什麽興趣,隨即祭出一駕飛舟,說是四處遊覽一番,就無需遲姓修士相陪了。

遲姓修士也不勉強,與二人告別之後,就回得自家洞府之內,隨即神意一轉,遁入莫名,片刻之後,葫上真身影在此浮現出來,其問道:“遲道友,情形如何了?”

遲姓修士沉吟一下,道:“以我觀之,這兩位似沒有定要找到自家先輩洞府的意願,反而對界外界天更感興趣,幾乎所有兩界關門都是轉了一圈。”

葫上真精神稍振,道:“要真是這般,卻是一個好消息。”

遲姓修士道:“這裏還有一事,我今日看了下來,這兩人之中,其中一個乃是劍修無疑,隻是另一人,我以為卻是非是這等出身。”

葫上真念頭飛快轉動起來,他們最懼怕的其實是飛劍之術,可要是隻有一名劍修,那是否可以……

他想了想,還是把這個心思壓下了。

另一人既能與劍修走在一處,想來本事也是不小,現在這二人既是有可能離去,那也不必去多生事端。

飛舟之上,冉秀書看著四周壯麗景色,言道:“今日我以劍丸遊走天地,感覺有數股劍氣埋藏此間,但被重重禁陣圍困,而我少清修士洞府,從來不用任何禁製,任何危機到前,劍器自會生出感應,故是此舉應該是此輩所為。”

田坤道:“道友欲如何做?”

冉秀書道:“這裏地界探看的也是差不多了,我待先回去山海界回稟此事,再由得山門定奪。”

他猜測那些前輩下落線索,恐怕隻有在那些洞府之內才能找到答案。不過他對這些事其實並不熱衷,那幾位本就是飛升之士,若能見得,固然是好,見不到也無關緊要,反而是這裏之人竟然竊據少清飛升之地,這卻讓他迫不及待想將這個消息帶回去。

田坤對此自無意見,當下就拿了法符出來一展,瞬息之間,頓有一道靈光展開,兩人所乘飛舟隨即穿入其中。

兩人隻覺眼前恍惚了一下,隨即身外景物一變,卻又回到了山海界內,因需各自稟告門中尊長,所以兩人就在此揖禮道別,

冉秀書離了飛舟之後,就遁破天地,往半界而來。

為防備天外再有修士侵入界中,故是此刻嬰春秋仍還是在此處鎮守,門中諸事則由清辰子代為主持,事實若非這樣,這回也該是後者前往,而非是輪到冉秀書了。

冉秀書尋著氣機而來,很快來到嬰春秋台座之前,在上前與自家老師見過禮後,便將此行經過詳細道出。

嬰春秋聽罷,思考許久,便沉聲道:“我少清派上下人數不多,如今在昆始洲陸之上又有駐地,外物靈機都是不缺,這等地界實則多一處少一處也無關緊要。”

頓了一下,他卻是加重了語氣,“隻是這處地界極可能是祖師所傳,可能還有祖師所留之物,卻不好輕易拋卻了。徒兒你持我玉符回至山門召集各位上真,隻要能將此處取回,準你等便宜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