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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易和乙道人也是覺得,那最後一位雖還未謀麵,可當也不能忽略此位意見,於是三人再是商量了一下後,便就決定繼續各自做準備,等傅青名還生回來,再具體商定此事。

張衍則是把這化身留在了這裏盯著離衡界天,同時又起一縷意識,瞬息間落在了餘寰諸天之內。

彭長老按照他的囑咐隔絕了內外,這三十餘年來可謂十分安穩,因為界環緣故,善功之法已然是遍布上下諸界,無有不及之地,也是因此,這裏正悄然生出某種變化。

張衍能夠感覺到,似有什麽東西即將要湧了出來,並將將天地間某個原本存在的物事替代過去。

關於還生之術,他所觀看的那些典籍其實沒有記載多少,隻說了該如何去為,及大略還有哪些神通本事,其餘所有,都是一筆帶過,並不深入。

他心下揣測,這很可能是書錄這些的真陽修士怕自己有朝一日也要用到此法,要是被人知曉了底細,那很可能會被暗中算計,故是隻寫了大略,不過也有可能是約定俗成的忌諱。

現下在此觀望,他差不多也是弄明白其中關竅,真陽修士即便法身被滅,但原來開辟的元氣之海並不會立時崩塌,因為這本就不存於現實,隻要那一線過往之因乃或是殘餘氣機不滅,其就仍是存在,盡管無法再被利用,可要是事先布置好了後路,等到還生回來,仍可以重作溝通。

除非是真真正正的神魂盡滅,氣機全失,要做到這等事其實也並不十分困難,隻要將敵手斬盡殺絕便可。

傅青名是當年做好了敗亡準備,早早布置了許多後手,再一個,先天妖魔後來被寰同大陣鎖擋,可不出來布須天,那也就無法做到這等事了。

張衍在青華天虛天之上等有半載之後,忽似察覺到了什麽,把意識一放,便見餘寰諸天之內有無邊清氣匯聚,所有靈機仿若滄海起波,都是翻湧起來,並隱隱朝著一處匯去。

若無差錯,傅青名當便是要還生回來了,氣機聚起,並不是其要將之化為己用,而是偉力再現於世,元氣隨之波蕩,自然攪動萬界靈機。

與此同時,整個餘寰諸界的修道人都是感覺到了這等異狀,隻是他們都是不知究裏,還以為是什麽外敵入侵,畢竟與邪魔爭鬥也方才過去未久。

張衍略一思索,便一個晃身,下一刻,已是出現在雲陸金殿之中。

彭長老正站在大殿高台上,麵目十分嚴肅,正在通過鏡台觀望諸界情形,因是氣機動蕩毫無預兆,他也是方才有所察覺,此刻已然吩咐底下之人把陣禁都是轉運起來,並傳令上下諸天修道人小心戒備,但他心裏卻有種感覺,這等異象好像不是什麽壞事。

這時候,他忽而有異,轉頭一看,見張衍自殿外邁步而來,不由露出喜色,趕忙自台上下來,上前一個拜禮,道:“上尊可是因這靈機動蕩而來?”

張衍點頭道:“正是。”

彭長老小心問道:“請教上尊,不知這靈機之動因何而起?”

張衍微笑一下,道:“你無需憂擾,這是貴派宮主即將回來,故是才引起這番動靜,稍候便就會安穩。”

彭長老又驚又喜,道:“宮主要回來了?”

張衍笑著點首。

彭長老忍住心中激動,低頭自言道:“此是大事,我等身為門下弟子,當要做好迎禮才是。”

張衍卻叫住他,道:“慢來,貴宮宮主當年之所以離去,那是為了應付外間大敵,貧道以為,這刻還不宜宣揚,可待貴宮宮主回來之後再做決定。”

彭長老知是自己失態了,把心神一定,揖禮道:“上尊所言甚是。”

張衍這時心下微動,他意識一轉,身影自大殿內消失,霎時浮現於青天之上,抬眼看去,便見一名年輕道人憑虛立在那處,正在觀望下方山川地陸,後者察覺到他到來,笑了一笑,道:“張道友來了。”

張衍略略一感,其人氣機已然恢複,而且與他預料一般,又是重新溝通了元氣之海,其法身此刻乃是寄托於善功之製之上,這不在於有多少地方推行此法,而在於隻要有一處地界還是由上自下如此施為,那麽其就可得以不亡。

不過其畢竟是還生回來的,其所能動用的元氣原比前身來得少,並且耗用一旦超出了自身界限,就會失去諸般神通,唯有待元氣再行恢複之後,才能再度完滿。

隻是這裏有個好處,隻要善功之法不壞,那外法便無法及身,所以隻要不被妖魔找到根腳,那麽就可以周而複始的與敵糾纏下去。

他笑著抬手一禮,道:“恭喜道友煉就道神。”

傅青名還了一禮,隨即感歎道:“過往記識,多已是不存,如今煥然新生,該當是從頭來過了。”

說到這裏,他又笑了笑,“傅某在修行之時,意識仍存天地之間,有些事也能有所感應,還要謝過道友這段時日照拂我門人弟子。”

張衍笑言道:“這本是貧道答應道友之事。”

傅青名這時似有所覺,他朝著一處看去,神情略凝,道:“張道友,布須天那裏可是有什麽變故麽?”

張衍同樣看了過去,他言道:“道友也是察覺了,傅道友還生這段時日內,卻是發生了不少事。”

傅青名神情變得鄭重起來,道:“還請道友告知。”

張衍道:“當年布須天被妖魔占據之事,乃是道友告於我知曉,隻是道友將許多識憶斬卻,許多事也不曾道明,直到後來見得一位道友,方才知曉了大概。”

他下來就將大略情形一說,一些細節之處也未曾對其有所隱瞞。

傅青名聽了,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後,才道:“也即是說,而今鎮壓大陣的寶物飛出,禁陣已是失去大半困束之力,先天妖魔要是發現異狀,則隨時可能破禁而出?”

張衍道:“正是如此,我與那兩位道友已是決定奪回布須天,不知道友之意如何?”

傅青名沒有一點猶豫,慨然回言道:“此事涉及我人道興亡,自當與諸位同往!”

張衍並不意外,他知道傅青名定然是會同意的,這不僅是其當年便就做出了這等選擇,還因為後者與他人不同,一身偉力完全寄托於善功之法上,自身雖是近乎於不壞,可根本之地若失,到頭來一切都會變得毫無意義了,故是也沒有其他選擇。

傅青名道:“那兩位道友如今在何處?”

張衍笑道:“道友不先安撫下門下弟子麽?”

傅青名搖頭道:“此可回來再言。”

張衍點了點頭,道:“道友請隨我來。”他一揮袖,霎時玄氣湧動,五色分界,眼前霎時敞開一條去路來,再是一步邁入進去,傅青名也是隨後跟來。

須臾,兩人就來至一片渾暗所在,但是轉瞬間,一道金光漫開,一方天地隨之現出。

乙道人一身青衫,飄然而來,他望向傅青名,感慨言道:“原來真是傅道友,乙某早便猜測,張道友所言之人便是尊駕了。”說到這裏,他似知傅青名方才還生回來,有許多過往之事恐怕並不清楚,故又言:“在下乙延經,與道友前身曾打過一番交道。”

傅青名打個稽首,道:“前塵之事,多已忘卻,若有失禮之處,還望道友勿怪。”

乙道人笑道:“道友客氣了。”頓了一下,他又道:“旦易道友此刻正在乙某界中祭煉那金蓮,傅道友既至,我四人已是聚齊,不如今便定下那去往布須天之日,兩位以為如何?”

張衍來此本就存有此意,自無異議,傅青名沉吟一下,也是道了聲好。

乙道人一揮袖,霎時三人都是出現在了一座法塔之上,這裏容山納湖,天中有無數奇絕靈禽飛翔來去,山色濃鬱,天中厚雲滯留不去,恰如水墨重彩。

旦易此刻正盤膝坐在一平滑如鏡的青湖邊上,那株金蓮正在他禦使之下舒合蓮瓣,隻是看他神情,似是有什麽關礙還未曾窺破。

三人到來,他立時有所察覺,將金蓮莖葉一撥,徐徐收入身軀之內,再是站起,轉過身來。

傅青名踏前一步,稽首言道:“這位可是旦易道友麽?有禮了。”

旦易雙手合起,鄭重還有一禮,並認真言道:“當年道友為寰同道友斷後,才使他有布陣機會,若不有兩位之作為,怕是我人道早已是覆亡了。”

傅青名回道:“傅某雖已忘卻昔年之事,但知曉之後,心中難免存憾,今朝到此,便是欲與三位道友一同完那未盡之事。”

旦易連連點頭,道了聲好,他又看了看三人,道:“如此看來,我等今日就可定下那征伐之期了。”

乙道人言:道友看去還未能完全駕馭得那金蓮?”

旦易一擺手,道:“無礙,在下已然拿到關竅,再有數月便可全功。”

乙道人看向傅青名,道:“傅道友方才還生回來,可有合適寶器在手麽?”

傅青名尋思了一下,道:“我那些慣用法器俱都落在了布須天中了,隻是早前也是布置一些後手,何況便無此物,隻要我根本尚在,此輩也傷不得我,隨時可以與諸位同往征討妖魔,奪回我人道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