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把無羈木置入進去,同時心存觀想,隨著那奇氣化去,一件件原本隻存於布須天內的寶材逐漸生成出來,並也隨著祭煉步驟不斷落到了爐中。

象龍金爐也是不斷嗡嗡作響,有氣霧自裏蒸騰而起,但過去不久,此物卻是傳來一股歡喜之意。

這是因為若祭煉得上好物事,對其完善自身也有好處。

不過無羈木可是布須天內撐天三木之一,縱然壞損,可本我未變,絕然不是那些尋常寶材可比,要真要整根完好神木投入進來,恐怕這金爐就未必能承受的起了,似眼前這等情形卻是最好。

隻是畢竟神木,祭煉時日也遠遠超過一般寶材,在祭煉有十餘載之後,才算稍稍有了一絲動靜。

爐內發出空空之聲,好似擂鼓擊築,那些殘木也生出了一種奇異變化,居然如冰塊一般化開,並匯聚到了到了一處,表麵看去,似是化作一團流水,好似可隨意而變。

但事實並非如此,那些典籍記載之上早有注明,到了這一步,祭煉之人隻有一瞬間的機會可以將之重塑,若是不成,不管你如何擺弄,其仍會變回本來,所有辛苦都是白費。

要下一次還想做得此事,再度耗費寶材隻是小事,更為困難的問題是,其會比上一次更加難以祭煉。

此物好像能自行適應外間變化,要是次次不成,那隻會一次比一次困難,直到再也無法祭煉為止。

從這裏來說,這東西經曆過一次大劫後,便是以後有相同災劫再落,那也有一定機會避過。

他試著在神意之內推演了一下,然而不論試有多少遍,卻都沒有一次成功的。

這正如先人遺策之上說得一樣,涉及到這等層次奇物的祭煉,不是能通過觀想得來的,隻能純憑他自身能耐感應機會,要是錯過,便就說明彼此無緣,不可強求。

他淡笑一下,要是平常時候,或許自己可以順其自然,但是這等關頭,有緣無緣之事,就不在考量之內了,隻能設法強求了,這或許可能會導致寶成之後與主人彼此不合契,但總比不能用來得好。

望著那在爐內轉動的殘幹,他言道:“要是祭煉不成,未免那些妖魔得去,那就隻好將你煉化到無人可用境地,再掩埋起來了。”

這些無羈木在爐中十多年,雖還沒有完成祭煉,但已然鍛煉出了一絲靈性,這是無法避免,通常天材地寶都是如此,更何況其根底本就不凡,此刻其似能感受到他的意思,卻是生出一股微微波蕩,似是在那裏應合。

張衍看到後,卻是一挑眉,這等情形,典籍上卻沒有任何記載。

不過說起來,過往那些同道能夠祭煉的,也至多也隻是一截枝幹而已,後來這神木被看護起來後,更是隻能取一截微小枝葉,哪裏像他這般這般奢侈,幾乎是把所有餘下殘幹都是聚集齊了,這裏麵有所不同也是正常之事。

但他由此也是聯想到,那些妖魔舍得將此物拿出來作餌,那肯定還有更好的東西掌握在手裏,故是才會放心將之投到外間,看來討伐妖魔恐怕會比原來估計的還要艱險。

他把心神收定,便把意念一落,瞬息之間,那團無羈木所化流水就動蕩而起,形如渦旋,在轉動之間,逐漸向著他觀想的模樣轉變著。

但就在這個時候,其卻隱隱掙紮了起來,好似在那裏抗拒,但那意念卻傳出這並非它本意。

張衍眯了眯眼,這情形些異,似是有一股莫名力量在壓製其繼續變化。

他已然想到,這很可能是先天妖魔附著在上麵的手段,目的恐怕就是令此物不被他人祭煉出來,心忖道:“果然是有手段暗存,但在這爐中鍛煉,一切皆是無所遁行。”

這裏就不是他一具化身可以對抗得了,當即意識一動,與正身相聯,俄而,一股浩大元氣隔空降臨下來,侵入到那法舟之上,瞬息間就將上那股外來力量驅逐了出去。

數個呼吸之後,那元氣就又收了回去。

這一回,阻礙盡去,意識也是變得順暢,很快就化成了長梭之狀,隻外觀之上,看去與他原來那駕摩空法舟有些相似,不久之後,漸漸被一層白霧所包裹。

又是幾載之後,金爐不停晃動,像是其即將要從裏麵衝了出來。

張衍一直在外等待,現下見此景象,他知曉當是要功成了。

不過此刻也是僅僅將這法舟煉造隻是而已,彼此之間還並未建立起主從關係,是故還需再進行一步,讓此物完全歸屬於自己,故是在那將出未出之間,又將一縷氣機渡入進去,過去一會兒,金爐就安靜下來。

這個時候,他卻看到了一幕景象,無邊渾冥之中,有一縷氣種生誕,而後不斷生長,直至演化一根通天巨木,驀然之間,一切都是破碎,歸至虛無。

他心中明白,這一刻,此物當已是斬斷了原來因果,洗卻過往,得以新生了,於是一揮袖,隨那爐蓋被掀開。

一聲大響,就見一駕玄光流動,全身毫無半點瑕疵的法舟飛騰出來,出來時隻要丈許大小,可是下一刻,卻是便作了萬丈之長,這不是通過神通變化,而是真正意義上的生長,但卻忽略了所有過程,仿佛有了起因,便可在瞬息之間達成結果。

他伸手一招,這法舟一晃,卻是變作尺許大小,正好可托於掌中,略略一察,便就明白了此物之能,其一旦飛馳起來,就可以遁躍大千,落去無名,不存於任何一地之中,就算被大能以意念尋到,其也會去到與其相悖之地,隻要不是所有生路都被斷絕,那就無法被阻下。

真陽修士要想做到這一點,也不是不可能,可用時或許是百萬年,也或許會是更久,不過那時候,或許天地又會出現新的變數了。

所以要是單純隻為避劫,乘坐入這法舟之中,就可躲了過去。

但這對他自身來說其實沒有什麽意義,因為他若想要躲避,那大可受摩蒼等人之邀,一起躲到那處界空中,或者幹脆去赤陸之中。

他考慮的是把此物用在鬥戰之中,利用其可以回避諸法的能耐,從而躲過妖魔手中那些至寶。甚至他還考慮到了,要是這一戰無法勝過妖魔,那就最後關頭將這法舟送去山海界,那山門及九洲修士都可以藉此避過劫難,保全下來,等待人道再興的機會。

念至此處,他目注其上,清聲言道:“用你非為退避,而為爭勝,今便定你為‘鬥勝’之名。”

此言一出,自那法舟之上放出一陣光亮,隨後一晃之間,從他手中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元氣大海之上,張衍正身神情一動,在那神意之中,已然有一艘法舟靜靜停在那處,似隻要念頭一動,就可隨時喚了出來,不覺微微點頭。

不知不覺間,他已是在此已是推演了二十餘載,這些時日來也是頗有收獲,他以祖師之法為根基,再加上從各人身上交流得來的感悟,共是被他梳理出來三門秘法,其中一門是用來守禦,餘兩門就完全用來破敵的。

雖是看去順利,但這未必見得就一定可以建功,因為現下對妖魔寶物還一無所知,難以知曉是否可以與之敵對,故是還在其中留下了許多餘地,隻要知道疏漏在何處,那隨時可以再補上。

隻是到了真正鬥戰時,可以這般做的機會根本不多,不過現下有了鬥勝天舟,卻是可以放手施為,要是不順利,有了這提前打好的根基,還可在鬥戰之時再作推演。

因是繼續閉關下去也無法取得更多收獲,故他一縷意識落去,已是出現了一處界天之內。

旦易與乙道人二人都有分身在此,且已是落駐長久,這刻見他到來,都是起得身來,執禮道:“張道友有禮。”

張衍還了一禮,交談幾句後,就把目光轉投在了離衡界天之上。

此刻距離那三十年之期隻有幾載時間,要是大陣之上有所異動,那麽他們就要提前一步殺入進去。

乙道人手持那盤喉,卻沒有再行推演,要是此刻太過關注,反而會讓妖魔察覺到異狀。

在靜候之中,幾載時日飛逝而過,但是那界天之中卻並沒任何氣機變化。

旦易微微放鬆,道:“看來此輩這時還無心出來,我等還能再做些準備。”

乙道人道:“這一關雖然失去,可今後數十年中,其卻隨時有可能出來,我等需得一直在此盯著了。”

張衍微微點頭,隻是一具化身盯著,也不是什麽難為之事。

乙道人道:“乙某認為,還是要盡早一點動手為好,若到那妖魔主動衝出之時,說明其等已然做好了一切準備,這對我也不利的。”

張衍明白他的意思,這考慮也是對的,因為隨著各處機緣都是到手,下來他們實力不會再有什麽明顯增長了,越晚動手,失利可能就越大。

旦易思忖片刻,道:“在下那金蓮還未能駕馭自如,需一段時日。”

張衍稍作感應,道:“貧道所言那位道友已然快要還生回來了,這終究是我四人之事,不如待他到來之後,我等再作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