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抬眼看去時,秦掌門整個人已是化作為那一道貫天徹地的清光,而原處蒲團之上,隻餘下那蛻去軀殼存在。…≦,

他看過太冥祖師留下那符書,才得知曉,九洲之地,天地關門之固遠甚他處,出入很是不易。

修士到了洞天之境,實則有一件法寶護身,就可設法遨遊虛空,但因此之故,隻有修至凡蛻之境,方可做到這一步。

若是此刻秦掌門是獨自一人去往上界,那不難辦到,但要帶得全天下修士,便需維係這天地關門不在短時內合閉,這卻比原先困難上數倍不止。

而這等事,外人也幫不上忙,此刻若另一名凡蛻修士插手進來,因氣機不合,最後結果定會導致二人法力碰撞,那破界之人就此身隕亦有可能。

此前剿滅玉霄之戰,不但是為收得地氣,更是為防備靈崖出手攪擾。

不過無論是他還是嶽軒霄,此刻都是神色鎮定。

靠秦掌門一人的確無法做到此事,但有法寶相助,卻又不同,而為應付眼前局麵,兩派早是有所準備。

隻一二呼吸之後,便見一竹節形狀的魚飛出,化一道青光遁出浮遊天宮,直直闖入天中穹洞另一端。

與此同時,聽得下方擂鼓陣陣,每敲動一下,那天地關門便似被震蕩一次,好似不斷有一股渾然莫測之力從中穿透,致其怎麽也無法合攏。

此是溟滄派至寶“合空鼓”,本是用來駕馭大鯤之寶,不過其還一個作用,隻要有氣機相連未斷之物在前,哪怕是分別落不同界空之內,隻要鼓聲一響。亦可震開一條去路。

張衍見這兩件寶物差不多已然是把這方天地之橋定住,便清聲言道:“諸真速速過去,不可延誤。”

嶽軒霄此時也是沉聲喝道:“遲疑徘徊之輩,皆斬!”

眾真一聽此言,多數人都是心下一凜,無有一人敢有所遲疑。紛紛祭起遁光,往天門之內衝入。

不過是一瞬之間,數十道青光皆是消散不見。

張衍身軀一晃,來至那合空鼓處,也不用那鼓槌,隻起指輕輕在上一敲,那大鯤如山巒一般大小的身軀立便動了,

先是上得前來,張口一吞。把浮遊天宮與天青殿俱是吞入腹內,隨後鯤緩緩挪動身軀,亦是往天門之上行去。

其因虛弱太久,眼下所能做得,僅是在破界之時護住眾多小界,連洞天真人藏身其中亦是負擔,要是換做其全盛時期,全然不必管這些。隻要指明前路,就能憑借自身之力破開天門。撞去彼界。

不過此去新天之後,若得足夠紫清靈機,再有數百上前載休養,卻不難恢複過來。

在眾人行動之際,先前抽取得來的地氣不斷往大鯤及合空鼓中湧入進來,而東華洲上原本稀薄無比的靈機。更是早已涓滴不剩了。

大約有半刻之後,隨那地氣愈來愈少,那大鯤那龐大身影終是成功過得天地界關。

張衍心下一定,隻要這頭大鯤過去,那麽事機已是成了一半。

而此刻九洲之上。隻剩下他與嶽軒霄二人。

他言道:“嶽掌門,貧道需收攏法寶地氣,便請你先行一步了。”

嶽軒霄點了點頭,仰首一顧,身軀便化一道恢宏劍光射去,眨眼消失於那天門之中。

張衍目光轉過,再最後望了一眼九洲大地,便一抖袖,將餘下所有地氣和合空鼓卷了起來,而後一個縱身,往上方縱去。

幾乎就是在他起身飛遁的一瞬間,那一道勾連天地的清光也是隨之收去,待他整個人沒入那穹洞之中後,那天關便就轟然合閉!

張衍放自躍出九洲,便覺身軀一浮,自身好如在無限延伸,又仿佛在急驟飛馳之中。

舉目一掃,見周圍有無數華芒星雲,璀璨光明,絢爛多姿。

而此此刻有一道道星屑旋光如億萬利箭攢射而來,隻是一觸他身,皆是消失不見,似都被吞收入內。

對此情形,他早在太冥祖師玉符記載之上看過,故並不覺得意外。

抬頭觀去,見那大鯤此刻正在前方,便把身一晃,趕了過去。

隻是這個時候,他卻生出一股奇異之感,那力成六轉之時,曾得一種莫名之物相助,而此刻,那物似又一次出現了。

可這等感覺也是一瞬即逝,待他再想去尋,已是不見了影蹤。

他沉吟一下,也不去糾纏,趕至那大鯤上方,往下一沉,已是穩穩落在其上,向著前方邁步而去。

路過鯤背之上,見所有洞天真人都是盤膝而坐,不言不動。

其等一入此間,精氣靈機便向外散發,雖此前便煉成了法寶用以遮護,但因不知會在此處耽擱多久,故為減少耗損,都是封閉自身感應竅穴。

而秦掌門和嶽軒霄二人,此刻正立鯤首之上等候他到來。

張衍步上前去,覺得兩位掌門神意過來,知是事要與商量,便順勢一投,入到一片冥空之中。

到了此處,三人彼此交言再不受外界所限。

秦掌門言道:“我等已是入得虛空元界,有三代掌門神意指引,隻要能感應得那處天地所在,便不難破入其中。”

張衍與嶽軒霄都是點頭。

飛升之法,若不知內裏之人,以為隻需破空而去,便可到得彼方,實則這其中遠無那麽簡單。甚至因修士功行並不同,身上所俱法寶奇物不同,所用方法也是各是不同,除非那等大神通者,可窺破混沌迷障,直指彼端。

他們此刻所用之法,乃是先破開天地界關,躍去虛空元界之內,這處比起其他所在,至少還有過往未來之分,而到了此處,可再找尋那他界遁入。

這也是溟滄派曆代飛升真人所用之法。

此間若有先人符籙接引,則立可在茫茫虛空海中尋得出路。但若無有,便隻能一個個尋了過去,一個不小心,陷入那等毫無靈機之地也不無可能,那時便隻能老死在那處,而更多可能,則是還未找到上界便是失陷於此,再不得脫。

他們有三代掌門所留神意,雖能準確指引至那方天地所在,但畢竟無人在彼端接應,便是找得那處,也需自己撞開天地關門。

秦掌門又道:“隻是這處有一個變數,原本我以為當有充裕功夫找出那處所在,但此間那‘先天混滅元光’比記載所言強盛數倍不止,若可在數載之內尋到,當是無驚無險,要是用時長久,則可能會生出變故。”

所謂“先天混滅元光”乃是虛空元界獨有之物,此光直指先天本來,哪怕用法寶相護,小界遮掩,也抵擋不住,不過初時便被擊中也是無事,但在虛空元界之中待得越長,對此光承受之力越弱,最後一道落來,便可消殺神魂肉身。

修士到了凡蛻之境,此光已奈何其不得,可對那些洞天真人而言,卻極易被損傷根本,至於尋常弟子,更是無力抵禦。

張衍微一思索,道:“掌門真人,既然如此,那便按先前商議之策,弟子與嶽掌門一同助你感應,盡快找到那處所在。”

嶽軒霄神色肅然道:“正是如此。”

遷渡新天,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會覆滅於虛空之中,是以他們為此行做好了周密安排,對可能發生的情形都是提前想好了對策。

秦掌門一頜首,他起指一點,兩人同時感得一股浩大神意與他們彼此相匯。

張衍隻覺身軀微微一震,便見眼前景物一變,自己仍是立身在虛空元界之中,而這刻觀去時,卻有一個個玄洞起落不定,沒有大小之別,無有頭尾經過,生即是死,死即是生,而每一玄洞之中,皆似存一方天地。

而其中有一處,卻是生機勃勃,無限廣大,並隱隱與自身靈機相呼應,似乎隻要自己念頭一動,便可投入其中。

他心下明白,這等景象,正是當年三代掌門所親曆。

眼下他隻力道之身,氣道卻還未臻至此等境地,能得來一觀,卻有莫大好處。

他把神意從冥空之中退了出來,坐下仔細感應,不一會兒,眼前也是出現了一個個玄洞起浮生滅,與方才所見極為相似,於是用心細察起來。

一晃之間,以九洲時曆而言,已是六載過去。

這一日,張衍於定坐中神情一動,他雖未找得那處,卻亦感得一處天地,與原先九洲之地,卻有幾分仿佛,而正在這個時候,卻覺秦掌門神意傳來道:“尋到了!”

張衍立刻收攝心神,沿著秦掌門神意所指觀去,果是見得那處所在,他緩緩立起身來,與秦掌門,嶽軒霄二人一同站在鯤首之上,並以神意傳言道:“諸位真人,到了!”

與此同時,鯤背之上原本端坐不動的洞天真人也是一個個睜開雙目,站立起來。靠著三人神意相助,他們同樣也是望向那了那處所在,目光之中既有期切,又有戒備,隻是這一放開感應竅穴,其等身上靈機頓時向外發散。

不過此刻,已是無人在意此點了。

虛空元海之中,隻見一道道清氣靈光衝天而起,而後便見那一頭龐大無匹的大鯤跨過茫茫虛天,以翻天覆地之勢,轟然衝在了一處玄洞之上。

霎時之間,那一方天地之門便被撞了開來!

……

……(未完待續。)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