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張衍主動請命,秦掌門沉吟一下,才言道:“靈崖三身未成,那最後一身非但不能動彈,也至多隻得洞天之境,渡真殿主倒是可以去得。”

張衍敢這般說,並非是狂妄自大,也正是基於此等緣由。若是靈崖還有凡蛻修為,哪怕相隔萬千裏,那同樣可以用法術神通遙攻兩位掌門,便是不能飛身出戰,也一樣不見得弱得多少。

他唯一需要顧慮的,就是靈崖縱有破綻,也會設法彌補,許會命門下修士在去路之上攔截,更有可能的是,其會在清靈玉崖之上布置下凡蛻真人的手段,這便需要謹慎提防了。

秦掌門又道:“稍候你回定身軀之中,我便會將鎮派之寶賜下,隻以你功行尚不得動用,我會以神意附著在內,隻要能攜得靈崖麵前,便可發動。”

嶽軒霄道:“靈崖手中定秀神光當有不少,能定那玄武,亦能定你,我這裏煉有數道避劫劍光,稍候便送你三道,若此光照來,可助你避過三次。”

秦掌門又道:“此去路上,必是重重受阻,渡真殿主需得自家小心了。”

張衍道一聲是,他稍作考慮,問道:“弟子敢問一句,掌門真人能拖住靈崖上人多少時候?”

秦掌門笑言道:“你不必有所顧慮,亦無需刻意貪快,此去當是求穩,我既為此劫布置這般久,些許困住他的手段自是有的。”

張衍點了點頭。聽秦掌門言語中之意,非是要正麵硬拚,而是設法將之圍困。這想來也是為了不使法力耗費太多,以免影響了此後飛升舉業。

若是這般,他或可設法做一件事,

琢磨片刻,他打個稽首,道:“掌門真人,弟子有一求請。不知可否?”

秦掌門道:“渡真殿主且請說來。”

張衍言道:“請掌門準我便宜行事。”

秦掌門無有任何遲疑,當即頜首言道:“此事我準了。渡真殿主盡可放手施為。”

張衍稽首道:“多謝掌門。”

嶽軒霄言道:“既然此行由張真人你去,一些事機卻需說與你知。”

秦掌門也道:“下來之語,渡真殿主當用心聽了。”

對付靈崖不是簡單之事,畢竟是凡蛻修士。便是其功行不足也不可小視,其中一些手段更是防不勝防,非是洞天修士所能知曉,必得詳細交代不可。

張衍在此聽了兩位掌門許久指點,有不明之處,又時不時回問幾句,

直至心中有數時候,便就打個道揖,把神意自此間退了出去。

他走之後。嶽軒霄言道:“張真人此行固有成算,但你我仍需做好那最壞打算。”

秦掌門一笑,言道:“渡真殿主行事。少有出得差錯的,假使當真到此一步,那便按先前計議,我二人舍去此身,成全門下弟子。”

嶽軒霄肅然點首。

二人為開人劫,自是準備了不少後手。其中一個手段,便是一同運用莫**力。將靈崖上人和梁循義一起拖入虛界之中。

便是凡蛻修士,落入此中不死,日後能回來現世,可能也是千載之後了,若運氣不好,便是永沉此間,不得超脫。

而兩家門下,孟至德、嬰春秋二人皆有飛升之姿,若是此戰得勝,隻要有一人得活,憑借攝取上來的地氣,繼續修煉下去,仍有望破開境關,攜眾去往他界。

自然,這是最後一步,又充滿了許多變數,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也不準動用。

張衍神意歸來之後,雙目睜開,於心下一算,發現外間隻是過去一瞬。

這時自天穹上方傳來隆隆大響,仰首一觀,卻見西方有一濁一清兩道氣光相互衝蕩。

而中天所在,亦有兩道靈機碰撞,南來那一道,內有無數星芒湧動,恰似一道璀璨銀河,席卷半天,而北空之上,卻被一道混混沄沄,無始無終的天河占據,一時難見勝負。

正在觀望之時,忽然心有所感,往北方望去,就見天外有一道靈光落下,正朝著他所在之地而來,卻是秦掌門那溟滄派鎮派法寶送了過來,而那斷空鑿界之術,卻是絲毫阻礙不得。

方才與兩位掌門言語下來,他已是知曉,玄術雖可製壓洞天修士,但對凡蛻修士卻並無阻礙,如那“遷羽量勝”之術,實則動不得四位掌門分毫。不過若溟滄派這處弟子死絕,隻掌門一人飛升,那也無有任何意義了。

按照秦在掌門所述,他並未起法力去接,而是引動神意,稍稍一引,那一道靈光便就落入,直直落入了他身軀之中。

稍等片刻,眉心那清鴻劍丸忽然一跳,目光撇去,見有三劍光飛至,卻是那嶽掌門所言那避劫劍光到了。

同樣起得神意,將之收入進來,有嶽軒霄所授法訣在,他隻稍作查探,便知如何動用。

有了這些,隻等天中戰局出得結果,就可殺奔摩赤玉崖。

這時他往九洲望去一眼,不禁一挑眉,卻是發現,此刻碎亂空界轉動來去,已與方才大為不同了。

他笑了笑,此刻身上所具備的手段,也不是之前可比了。

他最早還要看定亢正真人行止舉動,方能從中找出運轉之道,而現如今得了玄武神意相助,已無需再如此做了,隻以一神罩去,自可將所有變化看在眼中,下來再稍加推算,就能尋出那正確路徑。

隻可惜玄武無法動彈,不然哪裏需管這些,直接撞破界空,殺到靈崖麵前就是了。

他以神意觀有數十呼吸之後,便掐指推算起其中變化來。

玉霄派這“星寰辰霄步”本乃是玉霄派中低輩弟子修習所用,對洞天修士而言實則並不繁複,關鍵是能否看透碎亂界空靈機運轉,隻要了解了其中門道,哪怕換一個稍通陣法之人前來,也不難推算出那出入法門。

他也算精通陣理,不過一會兒,就已然知悉其中門道。

方才把心神收定,卻聞得轟隆一聲,目光望去,見天幕驟然間被撕開一道兩端落去東西,不知長有幾許的裂隙,那星河水光俱落其中,隻一個恍惚之後,就又轟然合閉。

與此同時,耳畔聽得嶽軒霄傳音道:‘張真人,秦道友已是拖了靈崖兩道化身入內,事不宜遲,你可動手了。”

張衍吸了口氣,把氣息調勻,便自立玄武背上立起身來,隨後一擺袖,足下一點,便起得劍遁之術,化一道虹光,往那碎亂空界之中衝去。

這等時候,玉霄修士在亢正真人帶領之下,正四處找尋溟滄一方修士下落,但後者早得兩家掌門傳聲,已是知曉對麵能聚合起數人攻襲己方,故都是變得極為謹慎,稍覺不對,便就退走。

而亢正真人等人,卻也是陷入了麻煩。少清三位極劍修士已是找準了他們一行人,雖因玉霄一方人數占優,但時不時被襲擾一番,腳步卻是被遲滯了下來,

少清這三位修士也是不急,時間拖得越長,對他們越是有利,隻要等到那被轉挪去天外的四海之水重又落下,對麵便就無法再獨占優勢了。

元室真人又一次迫退一道劍光後,望著其遠遠飛遁而去,也是無可奈何,他言道:“師兄,可要動用那物麽?”

亢正真人回言道:“再忍耐片刻,心明殿主、告明峰主、正行峰主正往此處趕來,等他們到了,一齊發動,那把握更大一些。”

為對付少清劍修,他們往日也祭煉過不少寶物,手中這一物便是一例,一旦祭出,隻要人手足夠,就可留得一二人下來,如此就對他們就構不成什麽威脅了。

衛真人這時心中忽然收得一個傳聲,麵上一喜,言道:“諸位道友,妾身方才得梁掌門告知,我靈門幾位修士亦在往此處趕來,稍候說不定可把這三人全數留下。”

亢正真人哦了一聲,他點了點頭,道:“若能如此,那是最好不過了。”

某一處山崖之上,孟真人一甩袖,將麵前算籌全數收起,他已推算出了這界中種種變化,對他而言,行走此間已再無任何關礙。

他稍作感應,不禁一皺眉頭,卻是發現有許多氣機正往一處靠去,甚至其中有一二股極為強盛,不落自己多少的氣機。

又是仔細一辨,忖道:“看那三道劍氣,當是少清三位道友在那裏周旋,若不及時撤走,怕是有危。”

隻是此刻他就是趕去,也對付不了這許多人,沉思了一會兒,心道:“唯有找到幾個同門,一同前去施援了。”

他起法力一望,看定離此最近的一個同門所在,就尋了過去。

張衍此刻不斷在碎亂空界之中穿行,因他遁速極快,又無心與人糾纏,幾乎眨眼間便穿過一個界域,在行程大半之後,忽然前方有一個巨影急驟飛來,正巧在那去路之上,其兩翼卷帶風雷,聲勢無比驚人。

他把劍光一按,往前看去,卻見那是一頭雙翼遮天的靈鵬,其背上站有一人,正是南華派掌門肖淩雲。

肖淩雲也不防備會在這裏撞見張衍,也不由一怔,但隨即,他卻是冷笑一聲,若是在數十息前,他或許還有所畏懼,但此刻他已與這靈鵬匯合一處,自認就是元胎修士亦無法正麵敵過自己,卻是正好將之斬殺了!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