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座飛宮入陣之後,幾個呼吸間,便友自被陣法挪到了不同方位上,不拘怎麽努力,彼此之間都是越來越遠,但陣中妖修便又不同,他們知道路徑,又有法訣在身,互相之間都有感應,隻一念生出,便被陣勢引到自家想去之處。

金歎公見葛碩老辣,輕易不肯出來,讓他原本算計的心思落空,他也不耐煩在這裏等候,心中感應某個方位,當即踏出一步,周遭景物便是一變,另一座飛宮出現在正前方。

不過這裏拚鬥卻比葛碩那裏激烈許多,天空中真妖假妖合在一處總有萬數,將一座飛宮圍起來攻打,半空上廝殺聲震天徹地,數十名溟滄派的玄光弟子在一名化丹修士的帶領下左突右衝,在幻境之中往來訣蕩,似乎此人能辨識真假虛幻,每次都能兜住幾名妖修,身上煞氣一湧,便將它們化為一團飛灰。

金歎公一看便知,這是那個讓自己吃了幾次虧的方洪,心中道:“這方洪行事霸道,居然敢走出飛宮與我等交手,既如此,就先拿下你,我也不至空走一趟。”

單娘子正與方洪交手,身上桃huā片片,紛紛灑灑,看起來落英繽紛,煞是好看,不過即便是方洪也敢隨意讓這些huā瓣沾上,每次都是拿丹煞之氣去擋,不過他畢竟玄門正道出身,沒幾個回合,便將單娘子逼得步步後退。

單娘子雖然處於下風,但她有陣法遮蔽,危險時隻把心念一動,

便挪移了出去,不旋踵又轉了回來,倒也進退從容,此刻她美目一轉,見了金歎公出來,精神一振,嬌聲道:“金家哥哥快來幫我你我一起拿下此人!”

方洪自恃法力高強而且身上還有法寶在手,本來就是打得以身為餌將化丹妖修引來宰掉的打算,隻是單娘子慣能察言觀色,稍見不妙便退去他也沒有上好的機會,此刻見了金歎公過來,他不驚反喜,心中道:“正要將你們一體擒捉。”

金歎公走得是力道之路,手中提了一把開山斧上來其上寶光隱隱,符篆景從,他大吼一聲,絲毫不顧方洪身上那酷烈的丹煞之氣,當頭就劈了下來。

方洪冷哼一聲,丹煞之氣一湧,將單娘子逼退了幾步,單手一揚,一道浩蕩天水從天而落,似晶簾瀑布一般橫亙在前金歎公不閃不避,雙目怒睜,氣勢更是猛烈了幾分,把頭往前一撞”“轟隆”一聲,居然撞破水幕。

方洪臉上故意現出一絲驚容可是眼底卻是閃過一絲戲謔之意,正要暗暗撥動拇指上的那枚碧玉扳指。

就在這時,憑空一聲震響,左前方黑雲滾滾妖氣四溢,手持一把金瓜錘的趙雄也扭頭晃腦地現出身來任憑腦後一片鬢毛在空中揚動,嘴裏嘰裏呱啦不知道說些什麽。

方洪見了此妖,臉色一變,暗叫一聲可惜,他這人看似勇猛,實則沒有九分以上的把握從來不肯犯險,三荊乇丹妖修一起上來圍攻,他倒也能勉強抵擋得住,隻是如果再來一人,如果再用上什麽法寶,那就未必走得脫了,當即大喝一聲,身上丹煞四湧,將金、單兩人逼開一線,回頭轉回飛宮中去了。

隻是他這邊走了,那些正在廖鬥的玄光弟子卻被拉下了,論起速度,他們又怎麽比得過化丹修士?不過方洪這人向來隻顧私利,隻要自家無事,死幾個弟子又算得什麽?

單娘子見狀,卻是氣惱萬分,衝著趙雄哼了一聲,道:“本來我和金家哥哥聯手定能拿下此人,你這夯貨一來,卻叫你攪黃了。”

趙雄本是盯上了範長青,不過同樣也是討個了沒趣,正煩悶時,感應到這裏打得熱鬧,本來他就對單娘子頗為上心,有些心癢難耐,便也同樣趕了過來,他自己一到,方洪便自跑得飛快,本來心中正得意,卻被單娘子一罵,就有幾分不痛快了。

心中一股邪火上湧,怪叫一聲,衝入那些還來不及回轉的溟滄派玄光弟子中,全然不懼那些玄光飛劍,拿大手去撈,一把抓就張開大嘴吞下一個,不一會兒,便生吃了二十多人,見前方還有許多人正要逃到飛宮中,他哈哈一笑,拿出一隻黑漆漆的布袋來,對著前方那些弟子一抖手,張開袋口,頓時就生出一股絕大吸力,將還未入了飛宮禁製的弟子都吸了進來。

躲在飛字中的方洪若是此時伸把手,或許也能救得這些弟子一命,但是他冷眼看著,任憑門下弟子被趙雄卷走,卻沒有一絲一毫動作的意思。

這時,一道藍芒一閃,那名禿發癩皮的妖修也自出現,他摸了摸半根毛發也無的腦袋,惋惜道:“這方洪倒是個人物,我在此處埋伏了有一會兒,隻是總等不來好時機,沒想到他見勢不妙就走了,好生難殺。”

金歎公氣得嚎叫一聲,似是發泄胸中怒氣,隨後轉頭問道:“藍兄,你那邊如何了?”

禿發妖修搖頭道:“我走了幾處,那一個個化丹修士都是緊守門戶,任憑幻象攻殺,也都不肯出來。”

金歎公眉頭深鎖,有些煩躁道:“這陣法雖說非是凶殺之陣,不易被人感應,但不用一日,這裏的動靜便會被竹節島上的修士察知,若是飛劍傳書,召了溟滄派中厲害修士前來,我等此番作為豈不是全然無用?”

單娘子咯咯一笑,道:“金家哥哥何必為難,既然是羅潭主給了我們這套陣旗,我料定他應該想到如今局麵,定是有方法收拾得了他們,我們不妨遣人去羅潭主那裏討教一二。”

禿發妖修沉思一會兒,綠幽幽的雙目中凶芒閃動,道:“單娘子雖然有理,但我們也不能不防羅潭主袖手旁觀,既然怕竹節島上的修士報信,就將他們都殺了好了,如今葛碩等人大肆攻伐我等,必是精英盡出,竹節島上定然空虛,也就是一座守禦陣法麻煩點,趙兄可否將那些捉來的溟滄派修士舍給我?我製了他們的元靈,前去騙開禁製,自然能拿下此處。”

趙雄嘿嘿笑道:“聽聞藍兄曾有緣修得魔門**,正要一見你的手段,這些人本來還想慢慢享用,不過此事要緊,全給你拿了去吧。”

他嘴中念念有詞,把那隻黑布袋拿出來一倒,就把二十多名溟滄派修士全部倒了出來。

禿發妖修可沒他這般能攝拿人的法寶,沉喝一聲,隻是拋出一根鵝卵粗的繩索,揮手上去一圈,便將這二十多人係成長長一串拖在身後,他往前一個跨步,一閃之間,便帶了這些弟子出了陣勢。

他前腳才走,三妖眼前一huā,麵前便出現一個粉妝玉琢,額前垂著留海的道童,他衝著三妖笑嘻嘻地說道:“幾位可是對那靈樞飛宮禁無計可施?我奉我家恩師和羅潭主之命而來,特來相助你們。”

這道童來得古怪,憑他們怎麽看都瞧不出什麽修為,但是此刻能踏入這陣中已經證明了他的身份。

單娘子掩嘴吃吃一笑,媚眼一拋,膩聲道:“小哥兒怎麽幫我們?”

道童嘻嘻一笑,道:“我手中有一件法寶,名為1攝空幡”乃是羅潭主和我家恩師親手煉製,擅能收攝外物,若是修為足夠,海島山嶽都能裝進來,區區六座飛宮,自然不在話下。”

說著,他炫耀似的拿出一杆黑色長幡,對著方洪那座飛宮隻是輕輕一晃,便把這座飛宮收了上來。

三妖臉上俱都流露出駭然之色,這樣的法寶連聽都沒有聽說過,這還是用來攝拿飛宮,若是用來攝拿他們,能躲得過去麽?豈不是一裝一個準?頓時望向道童的眼神都有幾分敬畏。

道童暗自得意,其實杆幡旗遠沒有這些人想得這麽厲害,如不是這些化丹修士在這陣中闖不出去,又不能分辨前後左右的景物,怕觸發了什麽禁製不敢亂動,他也沒那麽容易攝拿上來。

道童一笑,又往下一處地方而去,沒多久,便把六座飛宮一一收攝上來。

然後他對著三妖一稽首,笑道:“多謝幾位道友出力,此番有了溟滄派六名化丹修士,又有近四百名玄光修士為質,投鼠忌器之下,溟滄派定然不敢放手強攻碧血潭。”

隻是眾人三妖雖然做了下這等事,心頭仍自忐忑,單娘子有點不自信地問道:“化丹修士對溟滄派來說倒也不算什麽,這點人手當真能逼得他們不敢動手麽?”

這童子小臉上燦爛一笑,似乎有意賣弄道:“好叫諸位道友放心,那些玄光修士有不少出自溟滄派幾位長老門下,自然是有用的,還有那六名化丹修士中,有一名是琳琅洞天秦真人的徒兒,此真人在溟滄派身份獨特,溟滄派這位掌門當年得位不正,全靠賣了不少好處給世家,又得了這位秦真人支持才能當上掌門,但是上位後他卻又有意打壓世家,少不了要這位真人的支持,舍了這些弟子倒是可以,固然秦真人表麵上不能說些什麽,可她將來若是靠近世家勢力,必然是這位掌門不希望見到的,是以他十有**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三妖見童子把事情說得如此透徹,又聽了這許多不知道秘聞,不禁奇道:“小道長,你怎知道這許多東西?”

童子神秘一笑,道:“當年溟滄派雖然一場血戰,死了不少修為高深的修士,但還是有不少人逃了出來的。”

說到此處,他突然神色一變,苦著臉道:“哎呀,說多了,恩師又要責罰了。”

他朝三妖一稽首,一轉身便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