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就是平樓?”

當沈鈺跟著半路遇到的那個青年來到平樓外後,有些不確定的看了看四周。怎麽看,這裏都像是一片貧民窟。

周圍的人都是麵黃肌瘦,小孩子連鞋子都沒有,隻能隨便披這塊破布,光著腳丫子嬉戲打鬧。

周圍的街道上,一陣陣惡臭撲鼻而來,到處都是揮之不去的蠅蟲。

等穿過這些噪雜的人群,來到一片四處漏風的破屋子推門而入之後,一切仿佛豁然開朗。

外麵看著破敗,但裏麵卻早已收拾幹淨,不僅看起來一塵不染,還有一股股清香撲麵而來。仿佛處子幽香般沁人心脾,充滿了**。

據旁邊半路遇到的那個青年介紹,等平樓交易結束之後,這裏緊接著又會恢複破敗的模樣。

到時候任憑誰也看不出來這裏曾經進行過盛大的聚會,隻會認為這裏還是那低矮髒破的貧民窟。

下一次平樓聚會則是會換一個位置,具體的位置到時候請帖發出的時候就會有人告訴他們。

平樓至今不過舉行了兩次,這一次是第三次,但已經是名聲大噪,就是因為他們有求必應。

隻要你能付出相應的代價,你所提出來的所有要求,他們都會幫你完美完成。

此刻這裏已經是聚集了許多人,有人戴著麵具,有的人則是易容。但有的人卻也是大大方方的穿行在人群之中,絲毫不怕別人看著。

這些人有的高冷的站在一旁,有的獨坐在角落裏,有的則是互相攀談起來,看看能不能互通有無。

平樓不是善堂,他們的要求也都是極其困難的,讓人難以取舍的那種。所以,若是私下裏就能交易的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比如說,曾經有家道中落的富商想要一生享用不盡的財富,想要東山再起。

而平樓提出的要求卻是要他獻出自己家人,家中妻兒老小一個不留的送入平樓。

自此之後,他的妻兒就是平樓的人,任他們隨意處置。

結果,他同意了。曾經經曆過財富,經曆過錦衣玉食。而現如今隻能吃著廉價的食物,還要每日飽受饑餓痛苦的人來說,這樣的日子每天都是煎熬。

他們無時無刻都在想著能夠東山再起,他們對於再度輝煌的渴望要遠超普通人,所以他不假思索的同意了。

結果當他的妻兒家人都被送入平樓後,平樓緊接著就給了他一筆極其可觀的財富。

而且保證,他隻要花完了還會有。平樓答應了他一生享用不盡的財富,就一定會說到做到。

原本這人欣喜若狂,以為自己賺到了。可結果讓人接受不了的是,當他接受了財富,交易達成之後,妻女卻當著眾人的麵退去衣衫肆意侮辱。

平樓的人,乃至是在場的賓客,隻要他們有任何想要做的事情都可以在她們身上做,而且不收取任何費用。

永遠也不要小看人的底線,人要是放開了,那可真是連畜牲都不如。現場,猶如一場人性泯滅的狂歡一樣。

在場的所有人可能都忘不了那天,那人的妻女乃至是他的老小,都被人用各種方式折磨著,渾身上下連一塊好肉都沒有。

鮮血淋漓,血肉模糊,連淒厲的哀嚎聲都因為嘶啞而發不出。隻能從那因痛苦而抽搐的身體,才能看出那些人還活著。

平樓不讓他們死,他們就一直在飽受著折磨,原地隻有無盡的嘲笑聲響徹耳邊。

所有人都看著那人扭曲的麵容,似悔恨,似絕望,發瘋似的衝上去想要將自己的家人救下來,卻被平樓的人給攔住了。

交易完成,他的妻兒老小盡歸平樓所有。

最後,這個人終於是承受不住,結果當場自殺。

平樓給的他的財富,真的是一生享之不盡的財富。畢竟直到他死,那筆財富都還在,甚至都沒有動過一文錢。

所有人也都看出來了,平樓的交易直指人心,此中取舍讓人難以抉擇。

不過平樓對於私下交易的情況並不阻止,要是這些人的要求這麽容易實現的話,就不會來他們這裏了。

所以,私下的交易也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不讓他們去交流,怎麽能讓他們徹底死心,怎麽能讓他們知道唯有平樓才能真正幫助他們。

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各有目的,懷揣著自己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夢想走入這裏。

平樓能幫他們完成夢想,完成以前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不過是付出一點代價而已。

有收獲自然要有付出,這是公平交易,他們自然也是懂得。

“諸位,我是平樓管事,大家可以叫我柏鬆!”

隨著一個中年人走了出來,亂糟糟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向對方。

那炙熱的模樣,仿佛一個色狼在看一個絕世美人一樣,恨不得要將他融化了。

所有人都很清楚,眼前的這個人能夠幫他們實現心中的夢想,哪怕這個夢想看起來很荒誕。

“今日平樓交易由我主持,諸位有什麽要求都可以跟我說,平樓可以滿足大家所有的願望!”

“柏管事,廢話不多說了,我想要飛羽劍派的鎮派心法,飛絮功,不知道你能不能弄來?”

等柏鬆的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帶著麵具的錦衣男子開口。末了,這人又加上了一句。

“而且你們要保證飛羽劍派在得知我修煉了之後,不會追究此事!”

“韶安商會的少會長,閣下所修乃是落雨劍法,若有飛絮功相助,必是大鵬一日同風起,這個選擇沒有錯。”

“你!”原本是帶著麵具就是為怕讓人知道,這要是讓人知道了自己惦記別人的鎮派功法,飛羽劍派可是會殺人的。

到時候,一旦動手那殺的就不是一個兩個,可能整個韶安商會上上下下都會讓人屠的一幹二淨。

所以被人一句話道**份後,這人聲音中都帶著幾分顫抖。但到現在,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問下去。

“你就說能不能弄來吧?而且必定不能讓飛羽劍派的人追究!”

“可以,但是平樓要韶安商會的所有財富,你可以辦的到麽?”

“什麽?你,你要我家所有的財富?”一時間青年公子遲疑了,那可是他們數代人的家業,怎麽能拱手相讓。

可是現在他的身份已經讓人知曉,恐怕要不了多久他惦記飛羽劍派鎮派功法的事情就會傳出去,所以現在的他好像沒得選。

“少會長,隻要你答應,飛絮功平樓立馬雙手奉上,而且絕不會有人追究。不過,你們一個銅板都不能留!”

“這,這……好,我答應!”稍猶豫了一下,青年公子就已經抬頭,隨後衝對方肯定的點了點頭。

韶安商會的財富雖然重要,但在這樣高武世界裏,武力才是永恒的。

自己偶然間得到的落雨劍法,已經讓自己有了不小得名聲,也算是個高手,可是始終是差點什麽。

唯有得到飛絮功這樣的功法,兩者相輔相成之下,自己才能乘風而起沒真正踏入江湖高手行列。

隻要能有鎮壓一方的實力,哪怕是自己一無所有,千金散盡自然還複來。

想到這裏,青年公子就點了點頭,再度肯定了自己的決心。甚至,他還為自己有這樣的決斷而有些沾沾自喜。

這世間成大事者,無一不是果決之人,也唯有擁有那破釜沉舟的勇氣方能成就一番偉業。

可是沈鈺看到這些後卻是搖了搖頭,他已經完全可以肯定,平樓這就是個吃人的地方。

眼前這位少會長自以為自己的交易沒有錯,可是他不會想到,什麽叫做窮文富武的道理。

他已經習慣了張口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資源,人參靈芝各種補藥源源不斷,所以他才能有今天的境界,他不會想到有朝一日財富離自己而去會是什麽模樣。

江湖上一文錢難道英雄漢的事情還少麽,哪怕他得到了飛絮功,若是沒有海量資源的支持,他恐怕不可能有所成就。

一個習慣了錦衣玉食的公子哥,突然一點財富都沒有剩下,現實會給他響亮的耳光。

很快他就會知道,沒有了財富,他什麽都不是。

到時候,平樓就是他最後的稻草,他一定再來平樓。而那個時候,平樓會榨幹他身上最後的一點價值。

平樓的東西又豈是那麽容易得到的,看看之前那位為了財富獻出妻兒的那位吧,連財富都沒能帶出去就直接自殺在了這裏。

偏偏所有人都說不出什麽,畢竟是公平交易財貨兩清,你自己承受不住自殺了怪的了誰。

平樓不僅是想要他們的東西,更是在玩弄人心。

不過沈鈺更好奇的是,這裏是怎麽在京城存在的。按說平樓交易已經有過兩次,應該能吸引到很多人的目光了。

朝廷,捕門,乃至是黑衣衛難道就沒有察覺?亦或者,連他們都有什麽是想要在平樓這裏得到的?

“我想要今年的考題,不知道你們能不能辦到?”

就在沈鈺沉思之間,突然有人高聲呐喊,眼中透出希冀的神色。

這人頭發半白,雖然以麵具遮臉,但看起來最少也得有個四五十歲往上了。身上的衣衫間縫著補丁,顯然家境並不怎麽好。

看來又是一個被考試逼瘋了的存在,為了能夠中舉,是什麽都敢付出。

“可以!小事而已!”看著眼前人,平樓管事鬆柏隻是輕輕一笑,聲音之中透著**。

“我們可以給你考題,甚至能夠保你榜上有名,讓你得以出人頭地。”

聽到柏鬆的話,對方臉上立刻露出驚喜的神色。他從別人那裏聽說了,平樓既然答應了,就一定能辦到。那就證明,他一定可以中舉。

“不過你能給我們什麽?”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那眼神好似能夠穿透人心,給人深深地壓迫感。

此刻,這個老秀才甚至有一種自卑的感覺湧上心頭,他好像真的一無所有。家貧如洗,也無妻兒老小,沒有什麽是能付出的。

終於,在看了老秀才一陣後,鬆柏突然微微一笑“這樣吧,我們要的東西很簡單,要你的良心!”

“良心?”

“不錯,你自小有大誌向,以陳行為目標希望日後可以高中以施展心中抱負,更是少年就中了秀才。”

“可惜時運不濟,自此之後屢試不中,蹉跎半生,終是一事無成。隻能窩在村子裏,當一個窮酸的教書匠,所以你不甘心,你日日夜夜都想功成名就。”

“而且,你是吃百家飯長大的,自小那些純樸百姓就接濟你,你心中對他們滿是感激。要不是他們,你早就餓死在了路旁,猶如路邊野草一般。”

“尤其是那個原本的教書先生,在得知你有讀書天分的時候,更是不收你任何束脩,隻希望你有朝一日可以功成名就。”

“所以你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中舉報答那些接濟自己的村民,報答你的恩師,你更不希望那些盼望著自己中舉的人失望。”

“很好,雖然身無長物,但卻是個知恩圖報之人!”

衝著老秀才微微點了點頭,而後鬆柏轉眼間就說道“我們要的東西很簡單,你隻要親手把曾經接濟過自己的村民殺了,把你的恩師殺了。”

“你隻要做到這些,我們答應你的事情立刻就能辦到。”

“我,我……”突然的要求,令老秀才有些猝不及防。

他是日日夜夜渴望中舉,渴望到每天都能做這樣的夢。可要他殺了自己的恩師,殺了那些接濟他的村民,他真的很難做到。

可他同樣不願意在看到在一次次考試後麵對的一雙雙失望的眼睛,每一次他要考試,都是村民們幫他湊錢。

他們的希望很純樸,就是希望自己可以考中,可以當官,可以讓他們的付出有回報。可是,他一次次的失敗,早就讓他們失望了。

縱然京城離他們村子不遠,步行也隻需要兩三天的路程,可對他而言花銷對他而言依舊是巨大。對一個並不富裕的村子來說,也是個不小的數目。

到現在,他好像是趴在這些村民身上吸血的可憐蟲,這一次出門考試為了湊錢,更是飽受冷眼的一家家求來的。

看到老秀才似乎猶豫不決,鬆柏也不強求,隻是淡淡的說道“願不願意你隨意,我們從不強求,平樓也從不強買強賣!”

說話間,鬆柏隨手扔出一包毒藥,就扔在了老秀才腳邊“這是一包穿腸毒藥,隻要下在水源處,你們全村人都活不了。”

“選擇權在你身上,考試可就要開始了,你自己好好考慮清楚。機會,就在你手中,你可要把握住啊!”

“平樓不是號稱什麽都能辦到麽,若是辦不到怎麽辦?”

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句,此人並沒有易容也沒有戴什麽麵具,就這麽光明正大的走了過來。

這模樣,可是讓其他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明顯是來砸場子的。

不過柏鬆對此也不惱,反而衝他拱了拱手“若是辦不到,從此以後你們可以向平樓提任何條件,哪怕是要求整個平樓效忠於你都沒有問題!”

“好,那我想要你們平樓殺了沈鈺,你們能夠辦到麽?”

“沈鈺?”聽到這個名字後,鬆柏眼中異色一閃而逝,隨後抬頭直視對方“可以,但是我們平樓的要求,你真的能辦到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