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依依哂笑道:“碰上一個就要拚命,此話郭純陽來說還差不多,你還差得遠!”宙光真水之中光景變化無常,往九頭火龍之上照去,火龍嘶吼,似有無窮痛楚,百煉隻覺煉於火龍之中的一點原始法力竟在飛速跌落境界,霎時從純陽級數跌落至待詔境界,法力衰弱之間,火龍威力亦是急轉直下,被喬依依一記天神神鏈便自抽散!

百煉早存了必死之心,對宙光真水靈異之處也有幾分提防,當下勉力將一身法力凝練到極點,九火照天爐合身撞入無邊宙光真水之中,純陽烈火與宙光大水激**碰撞,消磨對方元氣。

喬依依見百煉舍命殺來,有心送他歸位,但眼下當務之急是阻擋太玄中人證道,若不知究竟是誰將要證道,但喬依依心有所感,今日若不能阻攔那廝,來日再無機會!

長生境都能有心血**,偶見未來之時,何況是歸一?喬依依既有此感,自然深信不疑,宙光真水化為一片粼粼汪洋,內蘊詭異氣息,將百煉死死封在其中,真身卻化為一道星光,撲向太象宮!

掌教大殿之中,淩衝陽神機緣已至,當即放開大道所感,著手證道純陽!洞虛真界之中正自發生一場乾坤重塑之奇景。淩衝得了鈞天道人所送一縷神念,將虛空種子諸般變化盡情演化,終於尋到那一絲靈機,心念一動,洞虛真界宛如一團雞子,仿效天地未開之時,一條虛空蟲鬼鬼祟祟的現身,驀地化為一道真陽之氣,遍吹真界!

一陽生!混沌如雞子,久而久之有一陽來複,繼而陰陽自分,兩儀創生,四象歸位,八卦現世!洞虛真界陡然縮成一團,宛如混沌,再也不分彼此。接著又化為一點精芒,似有還無,一道符光飛出,卻是晦明童子再也存身不住,被洞虛真界排斥了出來,小童子罵罵咧咧,十分不爽。

又有一團陰陽之氣被洞虛真界“吐”出,晦明童子立時興高采烈,跑過去想將陰陽之氣吞入腹中煉化,其對陰陽之氣垂涎已久,若能煉化了這團真氣,自家道基可臻至雄渾無匹之境,自是大道有望!

誰知陰陽之氣亦是似有還無,任由晦明童子撲了個空,其頓了一頓,似在嘲笑晦明童子不自量力一般,霍然之間又衝入洞虛真界那一點光華之中,這才再也不曾出來。

晦明童子憤憤不平,卻隻能幹瞪眼。陰陽之氣再好,他得不到手也是無用。便在此時,洞虛真界陡然噴發出無窮真氣,瞬息之間席卷整座大殿,雖然一發即收,也已令大殿搖**不休。

晦明童子乃是淩衝的本命法寶,元靈與淩衝元神息息相通,察覺淩衝元神正在經曆一場蛻變,立時投入洞虛真界之中,好在未受真界排斥。

真界之中,猶如天地初生,無窮真氣自虛無中誕生,俱是精純之極的先天清玄真氣!清玄真氣是淩衝結合了太玄真氣與太清符術的根本真氣所創,由此根基方能同時運使兩家道法無礙。

清玄真氣奔湧浩**之間,先是將其上的太乙飛星符陣吞沒,又將煉化的五道先天精氣吞噬,繼而連一元重水、先天乙木靈根殘餘的一點點生機,皆逃不過其“毒手”。

唯有兩樣物事,清玄真氣絲毫奈何不得。一是陰陽之氣,其方才被洞虛真界蛻變所生之力排斥出去,又自殺回。再有一件,當是一篇通體燦爛的華文篇章,被清玄真氣一逼,立時散發層層紫氣,將清玄真氣逼退,竟似有萬夫不當之勇。

陰陽之氣若有靈性,見其發威,不甘示弱,兩道黑白之氣略一運轉,立時將靠近的清玄真氣絞殺,同化成了陰陽之氣吞噬。那一篇燦爛華章似是懶得理會,定定立了片刻,又自無蹤,不知躲到洞虛真界何處去了。

那華章來的詭異,去的莫名,按理淩衝該當好生探查一番,但此時正是晉升純陽的關鍵時機,絕不能分心旁顧,隻好暫且按下。

清玄真氣將洞虛真界中一幹物事盡數吞噬,也包括了淩衝初入道時修煉的所有基礎劍訣、劍光,以及符籙種子。甚麽中平劍、九天應元普化雷符等等,都被盡數打散絞碎成了最根本的清玄真氣!

這邊清玄真氣打散重組之下,虛空之中忽有無數虛空神符灑落,無窮無盡。每一道虛空神符便與一絲清玄真氣結合,成了一種全新的真氣之形。

先前淩衝曾修成虛空劍符之道,統合空桑、太玄、太清三家道術,但仍是稍嫌粗糙,尚有極大隱患,不能傳諸弟子,更不能開宗立派,作為根本道訣。

但借著此次證道之機,大道運使之下,自然將三種法門最為精妙之處凝結一起,成了一種嶄新之真氣雛形。新的真氣以虛空神符為基,兩麵分別融合了太清、太玄兩道真氣,可謂三麵一體,淩衝陽神陡然現身真界之中,喝道:“此符依舊喚作虛空劍符!”

一尊陽神立時無限拔高起來,眨眼便有千萬丈,由虛轉實,與洞虛真界相容,轉眼之間,洞虛真界由一點微光,轉為淩衝之形,其元神運轉之下,已然捕捉到那一絲天機,又似有一閃無邊巨門橫亙眼前,門上烙印無數先天雲文,闡述大道至理,隻要能推開此門,便是純陽!便得長生!

自入道以來,所曆光景,一一在眼前閃過,煉罡、金丹、元嬰、法相、脫劫、待詔,一樁樁一件件,或有奇遇或有遺憾,最終都隻化為對純陽長生的無盡執念!

淩衝陽神朗笑一聲,感應到太象五元宮之外天劫劫運之意匯聚,喝道:“晦明!且隨我斬劫證道!”晦明童子亦是意興昂揚,化為一道金光萬重的符光,遊弋於淩衝身前,追隨其一路破空而去!

淩衝陽神渡劫證道,大殿之上又自恢複了冰冷寂靜之態,忽聞一聲幽幽歎息,不知出自何處。接著有人低笑一聲,說道:“師兄傷勢如何了?”

一道人影閃現,端坐於雲床之上,竟是尚在太微星域世界之中與太微星主殺的血流成河的郭純陽!其開口之間,卻是向一直元神自守療傷的惟庸道人發問。

惟庸道人微微睜眼,歎息道:“血魔那一指太過淩厲,按理我該元神寂滅,虧得師弟出手,才有我一條生路,但要恢複到以前的道行,不知要費多少苦功了!”

淩衝留在此地的不知是真身或是虛影,若是真身在此,又有甚麽手段與太微星主戰至平手?傳揚出去是要嚇死人的!郭純陽笑了一笑,悠然說道:“師兄入門有多少年頭了?”

惟庸微微一怔,亦露出緬懷之色,說道:“足有三百七十多年了!當年我還是一介布衣,趕考途中,路遇匪人,若非師傅恰巧走過,我的白骨都已腐朽了!我被師兄所救,也是機緣巧合,就此拜入太玄修道。可惜未能在恩師座下侍奉多久,他老人家便即仙去了!”

郭純陽點頭,插口道:“荀師仙去,太玄群龍無首,師兄本可當仁不讓,接掌太玄門戶,為何卻一力支持小弟繼任掌門?”當年荀政隕落於與血河宗之戰,太玄上下一片愁雲慘霧,荀政收了五位弟子,唯有惟庸證就純陽,本是最該繼任掌教之人,誰知卻退位讓賢,力主將掌教之位傳與彼時還默默無聞的郭純陽,如今說來,當真是一段佳話!

惟庸嗬嗬笑道:“當時師弟雖然默默無聞,但絕非池中之物!荀師五徒之中,百煉師弟性子嚴峻,隻適合執掌戒律,周其與賀百川兩位師弟全無純陽之望,根本鎮壓不得本門道統。我那時又急於祭煉誅魔寶鑒,不克分身,思來想去,唯有師弟最是適合,如今看來,說明我法眼無差,太玄在師弟執掌之下,越發興盛,就算恩師尚在,想來也是不及師弟成就的!”

郭純陽幽幽說道:“我繼任掌教之後,殫精竭慮,夙興夜寐,唯恐墮了太玄威風,到如今看來,邀天之幸,又有曆代祖師保佑,太玄道統不滅,又有葉向天、淩衝這等佳弟子繼承門戶,吾心甚慰,當可歸去也!”

惟庸微微驚訝,問道:“師弟有隱退之意?”郭純陽笑道:“等淩衝陽神證道,與玄陰陰神合力,尋常長生之輩一下便打死了,更能鎮壓太玄氣運。大江後浪推前浪,我也該是退隱之時。做個太上長老,逍遙自在,豈不是好?”

惟庸陡然將身一挺,全無傷重之色,麵色紅潤之極。血魔那一指傷及其元神,但血魔分身已被大日真火煉化,那一指法力便成了無根之木,不足為慮。

惟庸皺眉道:“淩衝師侄縱然陽神陰神雙雙證道,到底根基還淺,師弟此時隱退,隻怕他難以撐起太玄基業。”郭純陽哈哈一笑,說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為太玄已然打算的太多,也該當享享福去了!倒是師兄你,我命淩衝玄魔兼修之時,你便十分反對,如今看來,淩衝陰神陽神證道,開創修道界一樁勝景,不亞於當年癩仙玄魔兼修證道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