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一個跟江擇都算不上熟識的人, 調侃著:“哎呦,江少你就是謙虛,當初圍在你身邊的小女生一大堆, 你看都看不進眼裏, 滿心滿眼不都是你那個同桌。”

畢竟當時的江擇可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他這麽一說, 勾起了所有人的回憶。

立馬就有人附和道:“那可不是江少的同桌, 我聽說是妹妹...”

“什麽妹妹啊,我聽說他們早就在一起了, 是不是江少?”

各種聲音猝不及防的接踵而至, 江擇一時都不知道應該怎麽應對。

一直低著的眸子抬起來, 正看見前麵不遠的拾柒, 還有她身旁的蔣止。

看到拾柒時,剛要勾氣的笑, 因為看到她旁邊的人,而僵在了臉上。

周圍那幾個同學,也順著江澤的目光看去。

“呦,這是哪來的大美女?我怎麽不記得咱學校有樣顏值的人?”

“看著有些麵熟。”

他們一言一語的附和, 卻誰都沒猜出來拾柒身份。

“那不是江擇他妹!”

人群中不知道誰說了一聲, 這句話一開口,所有人豁然開朗。

拾柒原本就不愛湊熱鬧,一下成了他們眼裏的焦點,就更不想湊過去了。

可偏偏的, 她不過去, 那些曾經的老同學湊了過來。

當然跟著一起走過來的還有江擇。

“叫什麽...”一個個青年腦袋就見了天光的同學, 摸著自己稀疏的頭頂, 努力思考著, 一看就知道他應該是用腦過度。

他指著拾柒,好像忽然想起來:“拾柒對不對!我記得你,你是二班班長,還經常跟在江擇身邊...”

“我想起來了,你是哪個網紅插畫師對不對!”

這句話一出口,立即在人群裏引起轟動,幾乎所有人都拿出手機,搜索著拾柒的短視頻賬號。

更是有人驚呼過後,對著拾柒一通拍。

“我妹是學美術的,她可喜歡你了,咱都是老同學你有沒有時間教她一下,或者送她副畫...”

“拾柒我的店過兩天開業,能不能給我宣傳一下...”

各種新奇八怪的要求接踵而來,拾柒被簇擁在人群裏,承受著所有人目光,感到有些不適。

來到的老同學越來越多,這邊人多就都往這裏湊。

還好拾柒身邊跟著陳雙慕,畢竟是經紀人公關能力還是在線。

她護在拾柒跟前:“同學們同學們,咱們是來參加學校20周年校慶,別跑題了,等校慶結束咱有的是時間聚。”

薛祁耀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他接過話去:“就是啊,都是些有頭有臉混得好的人,圍著個小姑娘不放,也好意思。”

那位禿頭學長領導當習慣了,平時都是被人捧著,被人這麽一懟自然是心中有氣。

他轉過身去,想看看是誰敢攔他做事,一回頭就對上江擇那陰沉的臉。

他看著他沒有說話,但江擇眼睛裏的威脅意味藏都藏不住。

張開的嘴又閉上,禿頭學長把要說的話全部咽回肚子,臉上陪起笑臉。

從商這麽多年,能讓把他真正嚇一跳的人,還真沒有幾個。

都知道討了沒趣,人群很快安靜下來。

江擇穿過人群,走到拾柒麵前,他知道她不喜歡這樣的環境,想帶她走卻沒有理由。

蔣止拉起拾柒的手,江擇就在他們旁邊,每一句話都聽在耳裏,也看得真切。

蔣止:“柒柒,你要是待得不舒服,我們就回去。”

拾柒搖搖頭,她確實一秒都不想呆在這裏,但畢竟答應了張數平來參加。

她說:“等結束再走吧,大課間也沒有多久...”

兩人說著話,薛祁耀走了過來,他也許久沒見拾柒,隻聽說她去外地讀研。

“你男朋友?”薛祁耀直白的問,他看了看蔣止,又瞥眼看了下不遠處的江擇。

薛祁耀:“當初我還以為,你跟江擇在一起了。”

他的話像是石沉大海,沒有得到拾柒回複,卻在同學裏掀起波瀾。

拾柒現在的名氣,已經再也不是當初在學校裏時,那個就算站在台上,也不會被人記住的角色。

聽薛祁耀這麽說,立馬有人攀關係般的調侃:“拾柒是我13級學妹,怎麽也算是個妹妹,你可得對我們學妹好點...”

“這還用你說,人家哥哥在這呢。”

“就是啊,人江擇可是寵妹狂魔,他妹夫要是對拾柒不好,他肯定第一個不願意。”

他們一言一語聊得火熱,拾柒聽著卻有些想笑。

當初江擇不是一直想要把兩人的關係固定在兄妹,現在倒是終於做到了。

人人都隻把他倆當做單純的兄妹,在安川,沒人知道曾經他們在洛北的過往。

可拾柒看著江擇,他的眼裏怎麽隻剩下,好像被掏空五髒六腑般的空落和痛楚。

沒有人比拾柒更了解江擇,她知道他後悔了。

可現在的拾柒,卻開始逼著自己,學會放棄他。

終於開完會的王學利,難得的親自迎出校門,歡迎他這些曾經的學生。

幾年不見,他也明顯的老了,他前幾年就已經禿了的地中海,現在禿的更甚,頭頂還泛著光亮。

王學利一改在學校時板著的那副嚴肅嘴臉,笑臉相迎的走出來。

看到這些已經認不出的學生,他感慨道:“都成了大孩子了。”

王學利拍拍身高早已經超過自己學生的肩:“都是好孩子,一個比一個有出息了。”

“您不也是。”有人接過去了話茬:“我們都聽說了,現在可不能管您叫主任了,您現在是副校長了。”

王學利笑著,雖然嘴上不在乎名利,但心底裏被這麽稱呼還是開心的很。

他說:“江校長還在看稿子,我帶你們過去。”

不同級部的學生,再次走進這所學校時,感慨卻是一樣的。

曾經畢業時,都承諾過的會回來看看。

但當畢業後真正離開時,那句話就隻是句虛無縹緲的承諾,說了再見就真的再也沒見,就算是路過也不會進來。

拾柒走在人群的最後麵,蔣止在旁邊隨著她的腳步放緩步子。

“拾柒。”

路過江擇時,他喊住了她。

拾柒聽了片刻,也隻是那片刻,就又邁開步子繼續往前走,可這次手腕卻被江擇抓住。

她轉過頭來,正對上江擇深沉的眼眸。

江擇紅著眼,死死抓住了拾柒的手腕,沒有說話眼裏卻藏滿了千言萬語。

蔣止走過來抓住江擇的手,他用力到手背都暴起青筋,聲音低沉警告著他:“放開!”

江擇不為所動,他的手還是死死拉住拾柒,又控製著力度,不把她抓痛。

沉默了半晌,拾柒看著她手腕上的手,江擇的手一直都是冷得沒什麽溫度。

她跟蔣止說:“你先去等我。”

蔣止有些懵,手上的力道倒是先一步鬆了下來,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拾柒又對他說:“沒事。”

雖然不願意,但麵對拾柒,蔣止永遠沒辦法開口拒絕。

蔣止離開後,江擇還是沒鬆開拾柒手腕,他不敢就害怕一鬆開,他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拾柒對上的紅了的眼睛,看到江擇這樣子,就算再不想承認,但她也騙不了自己,她的心好像被狠狠刺痛。

拾柒想讓自己聲音冰冷些,可話說出口還是帶著軟:“你想說什麽,說吧。”

明明心裏有千言萬語,可話到了嘴邊,江擇卻怎麽都說不出來。

他看著拾柒,嘴唇輕微顫抖著,半天才說出一句:“是我...後悔了。”

後悔了?後悔了什麽?

拾柒並沒有問出來,可腦海裏浮現出的畫麵,已經把她帶回了過去的回憶。

在那個讓她決定放棄的雨夜,她跟他提了分手。

那時江擇漫不經心的回答了她那句,“分手可以,你不後悔就行。”

所以他現在是在跟自己解釋,他後悔了?

拾柒有些想笑,晶瑩的眸子低沉下去,她掰開他的手指,態度決絕:“隨你,我不後悔就行。”

校門口蔣止還在等她,拾柒說完丟下江擇,向著學校走去。

身下她偷偷捏著裙擺,心裏那個不為人知的角落,一直在隱隱作痛。

“真的不後悔嗎?”拾柒問自己。

可她也不知道答案,她隻想逃離江擇,再也不想經曆一段曾經那樣的一廂情願。

安川實驗的20周年校慶,拾柒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在操場的國旗杆下進行了一段簡短的講話。

其實高中時候,她就是每周一升旗儀式,國旗杆下演講的常客,可那時候她隻會被江擇看在眼裏。

而那時候的江擇,已經變得耀眼閃耀,哪怕是在國旗杆下檢討,也會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

可隻有到了現在,當她蛻變之後,才能做到像江擇之前的模樣。

拾柒看著台下,有老師同學有學弟學妹,他們抬著頭微笑的看著台上自己。

隻是之前她從沒感受過的東西,但永遠會讓她下意識停頓一秒的,還是江擇所站的位置。

他在台下,還像高中時那樣,在嘈雜的人群中,認真的聽著拾柒講話。

他會放下自己的桀驁,隻留下眼裏的驕傲和自信,看著台上的拾柒。

但現在再看江擇時,拾柒已經看不到他眼睛裏曾經的驕傲,隻留下後悔和自責。

那感覺就像他不止一遍再說。

他把最珍視的東西弄丟了,他後悔了,卻再也找不回來了。

演講完畢,拾柒也沒了心思在這裏繼續待下去,跟張數平問了聲好,她就跟蔣止先一步離開。

或許是因為正是上學上班時間,安川的街上靜悄悄的,鮮少的三兩個行人也都形色匆匆。

拾柒和蔣止走在一起,男生步子大些,卻甘願為了女生放緩。

可走在一起的兩人,中間總是空著一塊間隙,就好像在刻意保持距離。

明明顏值很搭對的兩人,走在一起卻怎麽都生不出情侶感。

蔣止早就猜出來了,早在看到江擇的第一眼時,他就看出這人對拾柒的喜歡。

那種從內心裏透露出的炙熱,是不論如何都掩蓋不住。

他知道,江擇大概就是那個,曾經灑滿煙花的星空下,拾柒眼睛裏的少年,也同樣是那個記錄著兩人點滴,最後又把那人弄丟的傻子。

在看到兩人在一起狀態時,蔣止就猜出了一切,可他自私的要命,他實在是不想把拾柒拱手讓人。

蔣止固執的認為,自己對拾柒的喜歡,不會比江擇少。

“柒柒。”蔣止叫住她,他直到拾柒一直有個願望,還沒有達成,就是辦一場專屬於她的畫展。

蔣止勾起笑臉,沒在意拾柒的慌神:“‘柒’的第一場畫展,能不能邀請你?”

拾柒有些發懵,更不太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見的。

蔣止又重複了一遍:“我想為你辦一場畫展,拾柒的專屬畫展。”

作者有話說:

快完結了寶貝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