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呼巴掌救人

嚴方的一句話,把武鬆問得十分尷尬,本來兄弟間是肝膽相照,而且他對自己有恩,不能不相信,可這話說得太離譜了吧。

陳二狗在江湖上廝混了許多年,也不是白搭的,他一看武鬆的神色,便知道一二,立刻笑道:“現在已近午時,我早已餓了,咱們一邊喝酒一邊聊,可好?”

“這樣最好!”武鬆一把拖著嚴方的手,笑道:“嚴兄弟,咱們喝酒去!”

嚴方向來都受人欺侮,才投靠陳二狗,哪裏有人對他有過半分的尊重,此刻卻是陽穀縣都頭,景陽岡上打虎英雄,武鬆,拖著自己滿是肮髒的手,他如何不激動,方才要說的話語,全部咽到肚子裏,煙消雲散。

客廳中早早擺好了宴席,武鬆和陳太公坐了主位,陳清,陳二狗,嚴方在下首相陪,餘下的莊客和獵戶一人分了兩個饅頭,半斤牛肉,半斤好酒,各自坐在院子裏就吃。

嚴方坐在那,十分的拘謹,自己從來沒試過跟有身份的人同台吃飯,一時間欣喜若狂,一時間又自慚形穢。

武鬆看在眼裏,為他斟了一碗酒,朗聲道:“嚴兄弟,這碗酒是武鬆敬你的,感謝你對我的幫助!”

他聲音洪亮,在外麵的人都能聽到,嚴方自然知道他的用意,他是要讓外麵的人對自己另眼相看,心中感激萬分,舉起的酒碗,竟然灑漏不少,弄得衣襟也是濕了。

陳太公看在眼裏,知道武鬆對這人甚是器重,立刻吩咐管家:“嚴方賢侄的衣服濕了,你進去拿一套幹淨的給他換上。”

嚴方來了陳家莊不知多少次,這是陳太公第一次對他如此的友善,心中自然知道也是武鬆的情分了。

陳二狗卻是懶理,拿著一個大碗,直起身子,把桌上的肉食盡然挑最好的夾入碗中,武鬆十分的狐疑,陳太公對自己敬重有加,斷然不會讓陳二狗如此無禮,他沒有說話,這其中必然有深意。

陳二狗夾了滿滿一碗的好菜,對武鬆說道:“都頭,我的老丈人在陳家莊住了幾天,也不知是什麽原因,一直病倒在**,連坐起來的氣力也沒有,隻是昏昏欲睡,什麽大夫都看過了,也是不見好轉,他是我夫人的父親,就是我的父親,所以我先把最好的菜都夾給他,你不要介意!”

武鬆聽了,恍然大悟,這也十分符合陳二狗的性格,他最大的優點就是孝順,武鬆立刻站起來道:“既然他是兄弟的丈人,也是我的長輩了,我應當進去給他磕頭!”

“也好,都頭便隨我去吧,隻是頭不必磕了!”陳二狗十分孝順,對於武鬆的這個做法,很認同,立刻同意了,隨即又說道:“哎,恐怕你進去了,他未必能說上話。”

既然武鬆跟著陳二狗去拜見丈人,陳清和嚴方自然也跟在身後了。

在房間裏,一位七十來歲的老人側身臥在**,眼睛半睜半合,臉頰深陷,似乎已經離黃泉不遠了。

陳二狗把一碗好菜放在桌子上,輕輕扶起老人,恭敬的說道:“泰山大人,我時常跟你說的那景陽岡上打虎英雄武鬆,來了見你。”

老人拚力的睜開眼睛,可眼皮似乎有千斤重,怎麽也是睜不開,口中氣喘籲籲,十分難受,武鬆見狀,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道:“武鬆拜見老丈。”

老人並沒有回應,眼皮閉上,胸膛不足的起伏,似乎剛才睜開眼睛,已經用盡全身氣力,當下便要昏睡。

“都頭見諒,泰山大人他這幾天都是那樣,整天就睡覺,一點氣力都沒有,除了喝點水,什麽都不願意吃,這樣下去,恐怕.......”

陳二狗搖頭歎息,神情悲切,武鬆搖搖頭,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安慰道:“所謂孝感動天,你的孝道一定會令老丈好起來的,這樣,我便去請高禦醫來,他是皇帝身邊的國手,定然有妙手回春的法子。”

“有勞都頭操心了,高禦醫小人已經請來看過,開了藥,可泰山大人喝進嘴裏,都吐了出來,我再去找高禦醫,他也不肯來了,說要是泰山他不肯吃藥,神仙也難以......”陳二狗把後麵的話省下來了,大家都明白其中意思。

“高禦醫的醫術冠絕陽穀縣,他要是不肯來,估計也沒有.....”武鬆沉吟著,突然腦子一亮,想到了高禦醫的一句話,立刻道:“高禦醫說在陽穀縣有一個人的醫術比他還高明......”

“誰?”陳二狗喜得跳了起來,武鬆心中罵了自己一句:“你也太魯莽了,高禦醫說的就是嚴方,可眼前的嚴方看不出有半點的高明,說出來,給了陳二狗希望,還不是失望更加的大!”

“哼!你這老匹夫!直娘賊!”

不等武鬆回應陳二狗的問題,嚴方突然一步跨前,抓著老人的胸膛,將之拉起,板著臉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把女兒嫁給二狗哥哥,便是貪圖他家的富貴,現在來裝病裝死,還不是想訛詐我哥哥家裏的銀子,好,讓我將你打一頓,替哥哥出氣!”

啪!啪!

嚴方給了老人兩個嘴巴,打得老人兩頰發紅,嚇得陳二狗和陳清目瞪口呆,武鬆也是愣了一下,立刻衝上前,一把將嚴方攔腰抱住,嚴方還怒氣未消,一腳踹在老人的胸膛上,老人咕咚一聲,落在床下。

老人本是教書先生,家境當然沒有陳家富裕,最怕的事情,就是人家說他攀龍附鳳,當下受了這般侮辱,一股怒氣湧上心頭,衝過來,抓著嚴方的手,巍顫顫的罵道:“我洪某人是什麽人,陽穀縣人人皆知,我豈是那貪圖富貴的小人,那麽多年,我何曾要過陳家一兩銀子,你.....你欺人太甚....”

老人轉而又抓著陳二狗的胸口,罵道:“二狗,可是你讓此人這般辱我?”

“泰山大人息怒!”陳二狗將老人扶著坐在床邊,從長靴裏拔出匕首,一把抓著嚴方的頭發,狠狠道:“直娘賊,老子今日要挖你的心出來替丈人出氣!”

“二狗,休得衝動!”武鬆立刻一把推開陳二狗,嚴方卻躲在他身後,笑嘻嘻道:“二狗哥哥,你為何要殺我,你應當感激我才對!”

“哇!氣死我啦!”陳二狗氣得在原地不住的跳躍,想上前殺嚴方,有武鬆在,無法動手,不殺他難解心頭之恨。

“二狗哥哥,你休得動怒,老丈人的病不是給我治好了嗎?”嚴方大聲說道。

武鬆,陳清,陳二狗,都是一怔,突然才想起,方才還在**半死不活的老人,現在不是生龍活虎的要來跟嚴方理論,哪有半點的病容。

陳二狗喜得過去抓著老丈人的雙肩,仔細打量,隻見他滿臉紅光,眼睛恢複了昔日的神采,那病態竟然全消了。

武鬆驚喜的問道:“嚴兄弟,你這呼巴掌還能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