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奇怪的千金小姐

武鬆正在胡思亂想之際,身上一陣溫暖,原來是張玉蘭把衣服披在他身上。

他沒有拒絕,不知為何,覺得這情景十分的理所當然,也沒有絲毫其他想法,就是那樣任由她把衣服披上,整理好。

武鬆低頭處,是張玉蘭那俏麗的容顏,這容顏稱得上絕色,可散發出那氣質竟然不會令人有遐想,應該說不敢有遐想,便是一點的歪念也是褻瀆了佳人。

可鼻子裏聞到的陣陣幽香,又告訴自己,眼前是一位美豔不可方物的少女,這感覺十分奇特。

“好了!”

張玉蘭替武鬆整理好長袍,在他手臂上輕輕的拍了一下,示意可以走了。

武鬆隻感覺到手臂上一陣的溫柔,右邊臉蛋麻麻的,這感覺便像做小學生的時候,自己喜歡的老師,突然走過來,摸摸自己的小臉蛋,是感動,是害怕,也是喜歡。

“張玉蘭到底是何人?她父母又是什麽人?怎麽能生出這樣一位高雅的女兒?”

咯噔!

武鬆在猜想著張玉蘭是何許人也的時候,腦子裏麵突然想到一個事情,嚇出一身冷汗,幾乎連最重要的事情都忘記了。

“張小姐!武鬆有一事請教!”

張玉蘭停住了腳步,淡然道:“都頭,請....”,她突然眉頭緊蹙,右手成拳,支起食指擋在鼻子下。

武鬆心中一凜,連忙聞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衣袖裏透著淡淡的幽香,那是張玉蘭的體香,可她為何那般遮擋鼻子,也隻有聞到十分不好的氣味才會如此。

張玉蘭似乎讀懂了武鬆的心,臉上一陣抱歉,眉角輕輕一揚,武鬆順著她眼光看去,隻見路上的信徒也如張玉蘭般捂著鼻子,紛紛躲閃。

他也聞到一股臭味,十分惡心,幾欲作嘔,臭味是從小道上被夜風送來的。

“嘿!真是晦氣!今日是初一好日子,竟然遇到此等事情!”

“不錯!本來是拜祭祈福的好日子,竟然遇到這晦氣的人!”

“本來我是不想來的,聽說今晚有善人要派福袋,想著要討個福氣回去,想不到....”

行人紛紛議論,大叫倒黴,武鬆覺得十分奇怪,前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可又不能丟下張玉蘭一人,自己前去探問。

“大哥,前麵發生什麽事情?為何有如此惡臭?”武鬆攔下一人問道。

“是那倒黴的渾人,在別人去拜祭的時候卻帶來了一桶桶的穢物!”那人捂著鼻子匆匆說完便跑了。

武鬆也不需要多問,他長得高大,已經看到前麵的狀況了,原來有一名壯漢推著一輛獨腳車過來,車子上麵擺放了三個木桶,那惡臭便是從木桶上傳來的。

“你這漢子,知不知道此刻是什麽時候?今天是什麽日子?你竟然....”

“竟然什麽?”推車的壯漢聲音宏大,罵道:“什麽什麽日子?難道是好日子你們這些直娘賊便不用吃喝拉撒?老子做這晦氣的功夫,還不是為你們這些直娘賊清理那穢物!”

武鬆便是不看,也是知道,那壯漢是倒夜香的,一般倒夜香的人都是在晚間行事,那時候人人都睡了,大街上沒人,家家戶戶把夜香放在門口,由這些人打理,一般是很少碰到這些人的,若然碰到了,總是認為自己十分的晦氣。

今日是初一,明知道大夥都去北帝廟拜祭,壯漢卻是推著幾桶夜香去人多的地方,倒也是十分罕見,一般做這些事情的人,都覺得有點丟人,也不願讓人知道,別人也不願意看到他們,大家相安無事。

“漢子,你倒是講講道理,今日人人去北帝廟拜祭祈禱,無非想要個好福氣,你卻是在這個時候去北帝廟倒夜香,也不是說大夥要跟你說事,而是....”

有脾氣好的人說起了道理,聽得有人說了,又接著有人附和道:“對啊,正常明知道是初一十五,逢年過節的日子,都是先去北帝廟那裏辦好事情,然後再去其他地方,大夥也是不會碰麵....”

“不錯!”有脾氣暴躁的立刻罵道:“就算尋常在大街上碰上,也不會聞到味道,因為都是用蓋子蓋住的,你卻是打開木桶!”

“呸!若非老爺的老子病了,老爺也不會做這等事情!”

武鬆聽了,倒是覺得這人是個孝子,他長得壯實,脾氣火爆,是不會做這等事情的,可是為了臥病的老父竟然做這事情,卻是值得尊敬,可這尊敬也太臭了,身旁的張玉蘭是難受到極點。

“你們以為老爺想不蓋蓋子的麽?昨晚也不知哪個直娘賊把蓋子都偷了....”

武鬆聽了,倒是樂了,現代有人偷沙井蓋,想不到北宋竟然有人偷夜香蓋,難道真是貪圖它味道好麽。

“老爺也是第一次做這辛苦的事兒,怎麽知道是初一還是十五,管你他嗎的,反正老爺把大街上的都裝好了,現在就要去北帝廟!”

“漢子!你蠻橫是沒用!”有好心人勸道:“北帝廟此刻有一二千人,若然大夥認為你褻瀆了神靈,你便是有萬斤的氣力,也難以離開!”

這倒是實話,武鬆想看看這漢子到底是倔強下去,還是退縮,可轉念一想,不禁心中笑罵道:“武鬆,你到底是個好漢,竟然在此看那屎尿的事情!”

他忍不住哈哈笑道:“張小姐,我帶你從....”

本來他想在小道旁的灌木叢處自己開一條路,帶張玉蘭離開這惡臭之地,卻發現張玉蘭不知所蹤,不禁嚇了一跳。

“難道玄清也在此處,趁著混亂把張玉蘭帶走了?”

有了這個年頭,更是嚇得武鬆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自己給了玄清主意,讓他刺瞎張玉蘭的眼珠,要是真是如此,自己就是千古罪人了。

“直娘賊!你敢阻擋老爺,老爺便將你塞進木桶裏麵,讓你吃個夠!”

“呸!這裏都是信徒,都是善人,人人是不願惹事,但你可知道,北帝座前也是神將降魔伏妖,老子便是來降服你這晦人的金剛!”

那倒夜香的漢子跟一名陪同妻子來求神的大漢杠上了,準備大打出手,武鬆看了更加心煩。

“二位,都不要吵....”

突然一把清脆的聲音響起,是張玉蘭,武鬆一看,張玉蘭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車子旁,夜色中她身材窈窕,宛如仙子,可偏偏出現在那臭氣熏天的地方,這幅景象便是最有想象力的詩人畫家也想不到。

“這位大哥是為了孝道才做此等事情,這等事情沒人願意做,大哥的父親卻是做了,其實就是在積福行善,大夥去參拜北帝真君,無非想要得到福氣,要得到福氣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自己積德....”

張玉蘭長得清麗脫俗,神色端正,語氣溫和,大夥都靜下來聽她說話,推車大漢聽他讚揚自己孝順,又說他父親是在做積德的事情,他父親因為做這個事情不知道給人嘲笑了多少年,此刻竟然有一位如此美貌的千金小姐能夠體諒,哪裏有不感動的,一下子什麽脾氣都沒有了,對麵那大漢來拜神也無非是求福,聽了張玉蘭的話,也是十分以為然。

“大哥,隻是你如此推著木桶過去,未免,未免....”

“小姐,是小人錯了,可是木桶蓋丟了不知怎麽辦。”

大漢其實也知道自己那幾桶東西十分臭,臭著別人他倒沒所謂,反正自己父親為了他人也受了幾十年臭氣,此刻讓大夥感受一下,他倒是心涼,可是眼前這位小姐竟然受了此等折磨,他心中十分惶恐。

大夥看到張玉蘭竟然把惡寒折服了,心中都十分讚歎。

“大哥,你把這些放裏麵。”

張玉蘭手裏拿著幾條帶了葉子的樹枝,遞給了大漢,大漢將之放進桶裏,裏麵的臭氣果然少了許多。

其實這不過是一個十分簡單的原理,便如挑水的人,在兩個水桶裏麵放幾片樹葉,那水就不會溢出來,此刻的原理也是一樣,裏麵的事物不會**漾,自然也不會發臭了。

武鬆看到張玉蘭一下子就解決了一場糾紛,不禁歎道:“她果然是有俠女風範,勇安二字的確十分配合。”

方才丟失了張玉蘭嚇出一身冷汗,武鬆還真擔心玄清竟然就藏在人群裏,何況這裏也十分臭,便立刻走過去。

“張姑娘,冒犯了!”

武鬆也懶得多說,猿臂一伸,雙手抓著張玉蘭雙肩,往上一拋,大夥一聲驚呼,張玉蘭被武鬆拋起兩丈。

武鬆待她落下來之際,伸手一托一抓,拖著她的腳底,抓著腳背,大步走進旁邊的灌木叢。

那灌木叢也是長得十分高,竟然來到武鬆胸口,張玉蘭也是了得,站在武鬆手掌上,竟然沒有驚惶失措,也沒有掉下來,倒是站得穩妥。

灌木叢遮擋了武鬆,旁人看來,張玉蘭便像在灌木叢上飛行一般,“那姑娘不是凡人,是仙子呐!”,眾人紛紛說道。

張玉蘭站在武鬆手掌上,迎著晚風,衣裙飄飄,她自然知道自己的美貌,聽得眾人讚歎聲,也不禁陶醉了,突然腳上一實,心中卻是一空,原來已經著地了。

“張姑娘,冒昧了,方才那地方十分不雅,武鬆不願意你多待一會。”

“這也沒....”

張玉蘭本來想說“沒什麽”,可一經武鬆提起方才的狀況,不禁一陣惡心,連忙向前走了幾步,大口想呼吸。

“張姑娘,你怎麽了?”

張玉蘭擺擺手,口中卻不能言語,胸口中十分惡心,要是開口說話,恐怕要嘔吐一番。

良久,她才舒了一口氣,武鬆看得明白,知道她是因為給剛才的臭熏到了,她是千金小姐,無論為人多麽的和善,又怎麽會遇到方才那狀況呢,方才對她來說實在是折磨,可是她竟然為了平息爭端,強忍過去,這等行為便跟武鬆尋常依靠武功行俠仗義並無兩樣,甚至更加艱難。

“張姑娘,請受武鬆一拜!”

武鬆深深的對著她作揖,張玉蘭擺擺手,臉上終於恢複了平和,點頭道:“走吧。”

武鬆知道她此人便是如此,若非是如同在快活林從馬車上飛出來,或者在北帝廟裏給玄清挾持,她估計一輩子都是那麽的端莊,很少會有情緒的起伏。

兩人一路無言,武鬆自然是放慢了腳步,將就著張玉蘭走路,心中不免有些愧疚,責備剛才自己竟然一時貪玩,令她受累了。

“哈哈,這裏竟然有這些事物!”

武鬆突然一聲喝彩,指著路旁的一顆樹道:“張姑娘請看。”

張玉蘭一看,在黑夜裏樹上隱約有點點紅光,仔細一看,原來是楊梅。

“張姑娘,我去摘一些給你吃,算算甜甜正好令脾胃舒暢。”

“這楊梅長得整齊,估計是農家所種的。”

“那就不能摘了?”武鬆有點不滿,他想到了藥王廟那李巧奴,自己餓得厲害,可怎麽也不肯吃自己偷回來的番薯,最後要自己給了銀子,才敢吃,大概女人都是如此,可張玉蘭也是如此,武鬆未免有點失望。

“倒也不是,摘幾個無妨。”

張玉蘭這話出口,武鬆十分高興,立刻跳上樹,果真是摘了幾個,遞給她。

張玉蘭雙手接過,用香帕包起來,武鬆奇道:“怎麽?是因為髒麽?”

武鬆看看自己的雙手,對了,原來自己方才托舉過張玉蘭,手上確實不太幹淨。

“並非如此,隻是想回去再慢慢品嚐。”

“明白了!”武鬆點頭道:“你們這些千金小姐,便是吃東西也怕給人看到了不雅,要躲起來吃才行。”

“不是的!”

張玉蘭似乎跟武鬆鬥氣,一口咬楊梅,秀美卻是一蹙。

“很酸嗎?”

“不是,咬到核了,其實很好吃!”

張玉蘭為了證明好吃,竟然一連吃了三個,武鬆看她吃得如此滋味,便跳上樹,又摘了十來顆。

“都頭,我吃不了許多。”

“不是,我看你吃得滋味,想著也摘些回去給我那未過門的妻子品嚐,她跟著我,苦頭倒是吃了不少,好吃的東西卻很少吃到。”

“我們走吧。”

張玉蘭似乎沒有聽到武鬆說的話,繼續趕路,她這次確實走到了武鬆前麵,武鬆不禁笑了,估計這小姑娘跟自己熟悉了,不再拘謹。

這一路的無言,倒是走得飛快,大概是張玉蘭的腳步加快了,武鬆心中似乎一直有個疑問,可話到嘴邊,卻是忘記了詞語,抬頭處已經是到了孟州府大街,前麵便是葉府,武鬆知道張家離葉府不遠,心中也安穩不少。

“對了!”武鬆一拍腦門,他知道自己要問什麽了,張玉蘭是千金小姐,這是不爭的事實,可是竟然和自己走了十幾裏路,而且是急著趕路,便是潘金蓮也會吃不消,她卻沒半點在意,方才站在幾手掌上,功架十足,還有,那天在快活林,那馬夫顯然是有上乘武功,卻是要掩飾。

“張姑娘,武鬆有一事請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