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韶華易老

玄清把武鬆當做了傾聽者,滔滔不絕的訴說著對張玉蘭的思念。

武鬆對著張玉蘭眨了一下眼睛,張玉蘭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點點頭。

武鬆心中高興,在東京煙月樓別院,李師師曾為武鬆表演一段越女劍法,她雖然不懂武功,可揮灑出來,也別有一番風味,若是對著尋常不懂武功的人,還是能夠應付。

張玉蘭以勇安公主的封號作為別號,武鬆猜想她便如李師師,就算不懂武功,可是好遊俠,也是知道一點套路的,隻是貴為千金小姐尋常不願意表露出來而已。

武鬆左手輕輕的捏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手腕,對著張玉蘭眨眨眼睛,張玉蘭再點點頭,武鬆大喜,雙手成掌,互相對著,瞬間便向反方向一扭。

玄清的匕首頂著張玉蘭的咽喉,要是她的手輕輕推著玄清的手腕,玄清不會有任何的驚奇,因為這是正常人的反應,手腕是關節位,那裏有穴道,隻要張玉蘭一掌頂著他手腕,一掌在背麵一推一壓,不要說玄清是個文弱書生,便是有三二百斤力量的漢子,也勢必手上一麻,匕首落地。

匕首落地,玄清勢必稍稍一愕,隻要沒了匕首危險,武鬆便不擔心張玉蘭受到傷害,他要救張玉蘭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武鬆示範完這一招數後,便不敢再有所動作,生怕引起玄清的猜疑,剩下的事情就看張玉蘭的理解能力,還有她的造化,武鬆倒是對她十分有信心,一個人對任何一個事情有興趣,自然會四處搜尋與之有關的事物或者典籍,張玉蘭自詡為俠女,自然對武功是有興趣的,以她的出身,要得到基本武功典籍不難,估計也是會懂得一些粗淺的招數,所謂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這點小技巧難她不倒。

果然,張玉蘭左手輕輕抬起,在玄清持匕首的手腕上輕輕一推,玄清身體如同觸電,驚喜交集,“小姐,是小生弄痛你麽?”

他是感到張玉蘭那如凝脂白玉般的小手在他手腕上輕輕接觸,心搖神**,武鬆看了蓄勢待發,心道:“你心意亂了,更好!”

“沒有,隻是匕首自帶殺氣,我感到不舒服而已。”

張玉蘭輕輕的說著,放下了手掌,武鬆心中抓狂,眼看大好機會便稍縱即逝,可也無可奈何,估計是張玉蘭一時膽怯,甚至是她是千金小姐,嚴守禮法,所謂男女授受不親,感到自己的手跟陌生男人接觸,甚是不雅,寧可犯險,也不要在人前不雅。

玄清方才接觸到張玉蘭的玉手,心中狂喜,可瞬間張玉蘭的手便垂下,他心中空****的,突然雙眼迸發出惡狠狠的光芒。

“這位兄台,小生對你可是以禮相待?”

武鬆想不到他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也不遑多想,隨口道:“是啊,十分有禮!”

“那就對了!聖人言叔嫂不通問,你方才因何對小姐擠眉弄眼的?”

武鬆是個誌誠君子,雖然方才是要救張玉蘭,可事實上確實對她擠眉弄眼的,不過也是氣不過來,反嗆道:“不錯啊,可你說叔嫂不通問,我也沒有跟小姐說話啊。”

玄清是個書呆子,一下子給武鬆嗆到,他讀的聖言書的確是寫著叔嫂不通問,可也沒說叔子不可以對嫂子眨眼睛。

武鬆看他神情呆滯,是要出手救張玉蘭,無奈玄清的匕首沒有移開半分,恐怕自己出手,他在慌亂間更加容易傷害到張玉蘭,也隻好作罷了。

良久,玄清才歎了口氣道:“也不怪你!”

武鬆聽了更加奇怪:“怎麽就不怪我了?你認定張玉蘭是你的情人,我對她眨眼,正常男人都應該生氣....”

“小丫頭說得好,小姐出身高貴,樣貌娟好,試問哪個男人看到她不動心的,我離開了十年,十年間有不少公子哥兒對她獻殷勤,她第一年能置若罔聞,第二年能視而不見,第三年,第四年呢?其實也不怪她,隻能美貌誤終生!”

“呸!你這個沒用的男人,自己沒本事討到老婆,卻是在埋怨小姐的美貌,若非人家有此容顏,你又豈會日思夜想!”

武鬆對女性極為尊重,聽到玄清把責任都賴在女人身上,忍不住便發作,在他認知裏麵,說女人貪汙虛榮的男人,大多是沒有本事的男人。

他罵出口後,立即後悔,倒不是後悔自己罵的內容,而是擔心激怒了玄清,不知會做些什麽,他要製服玄清,易如反掌,就是不敢保證張玉蘭能毫發無損,對於女人,容顏勝過一切,就是在她那張俏臉上留下一點痕跡,估計她是寧可沒了性命,武鬆做人原則是救人要徹底,自然想救她之餘,還不會令她有絲毫損傷。

“這位兄台所言極是,便如同醍醐灌頂,小生受教了,請恕小生手上無空餘,不能給兄台行大禮!”

玄清向著武鬆微微鞠躬,臉上的神情十分怪異,似乎是陷入了苦思,越是思考,眉頭越是緊皺。

“玄清!”衝虛子一聲厲喝,玄清仍舊是在沉思當中,沒有答應,武鬆倒是給他這無端一叫嚇了一下。

隻見衝虛子和華陽子互相對望,神色極為嚴峻,武鬆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可也能猜到,定然是玄清會有什麽異於常人的舉動,兩位老道士跟他熟悉,知道他的行為動態,他不敢怠慢,緊緊盯著玄清,暗自下了決心,玄清若然有什麽傷害張玉蘭的舉動,他隻有對他下重手,至於張玉蘭會否因此受了損傷,也隻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玄清緊皺的眉頭一下子展開了,臉上神采飛揚,顫聲道:“會的,一定會的!世間之人皆是庸俗,小姐若然沒有天仙一般的容顏,他們一定不會對小姐有愛慕之心,可是我,我一定會,無論小姐長成什麽樣貌!”

他這話說得喜氣洋洋,便像一個苦思冥想的高僧,突然悟道什麽高深禪理一般,可在武鬆和兩位老道士聽來,卻是毛骨悚然。

“兄台,謝謝你提醒!”玄清再次向武鬆躬身行禮,“小姐善良,那些登徒浪子偽裝得極好,明明隻是貪圖小姐的容顏,過得二三十年,小姐終究是要老的,他們一定會棄之如草芥,若然小姐一開始便沒有絕世容顏,他們定然不會來騷擾,小姐也不會因為一時心軟而答應了,我要得到小姐,要有情人終成眷屬,隻要讓小姐提前老三十年,不就可以了嗎?兄台,你說對嗎?”

武鬆看得玄清話語瘋癲,知道隻要有一點風吹草動驚擾了他的神經,他便會立刻發作,靈機一動,說道:

“道家有令人長生不老的藥,反過來,令人快速衰老的藥也是有的,你何不自己到煉丹房找找。”

“對,可以到煉丹房找找。”玄清高興的說道:“師父,師叔,我們煉丹房有這等奇藥嗎?”

華陽子倒是比衝虛子腦子靈活,立刻說道:“有的,祖師爺當年煉丹的時候,練就了長生不老的藥,他生性詼諧,也煉了令人衰老二三十年的藥,隻是他老人家後來想這令人衰老的藥估計是沒人吃的,便全部倒掉,可又擔心後人不知到他的能耐,便留下一顆,藏在煉丹房,師叔這便跟你一起去拿。”

武鬆聽了心中十分高興,也暗暗讚歎這華陽子心思細密,在刹那間想一個謊言,也是極為緊密,要是他直接說有,玄清未必會相信,可是他說有之餘,還說出了典故,是祖師爺一時貪玩煉出來的,煉出來沒用,要倒掉,可又留下一顆,這個謊言便十分可信了。

“師父!師叔沒騙徒兒吧?”

武鬆微微一笑,看來這個華陽子尋常在弟子心中不大受尊重,他說的話玄清還是有所保留。

“師父臨終前是有過這一說法,我翻閱過道藏,裏麵也是有這樣的記載。”衝虛子終於還是明白了華陽子的用意,替在他圓謊,武鬆也放心了,“可那丹藥沒什麽作用,所以放得隨便,一時三刻也難以找出來,為師跟你師叔年紀老邁,老眼昏花,更加是難以找尋,這樣吧,你隨我去丹藥房,你年輕,眼力好,容易找到。”

“嘿,薑還是老的辣!”武鬆心中偷笑:“看來玄清是要上當了。”

“好,這可是天賜良緣,是徒兒一顆堅持的心感動了北帝!”玄清十分高興,竟然激動得眼泛淚光,他緊緊盯著張玉蘭,“小姐,你我終究是有緣分,雖然是遲了十餘年,這不過是上天對我的考驗,我們一起去丹藥房,你願意吃那藥麽?”

武鬆聽到他這一問,又緊張起來,成敗的關鍵便由張玉蘭決定了,她要是答應了,救她不難,要是不答應,結果立刻反轉。

張玉蘭便是天下最蠢的人,也不會不答應,她尋常那平靜得如同湖麵的聲音,此刻也不免有一絲的抖顫:“自然是願意的!”

“好!小姐,你的心還是在我這!”玄清高興得眼淚流了出來,武鬆看了,也不禁被他的癡情感動,雖然此刻的他是神智錯亂,把張玉蘭當成了自己十幾年前的情人,可也能看出他對情人的愛有多深。

“小姐,你放心,離開了那男人,你跟著我,便是那孩兒要跟你一起,我也會把他當做自己的親生骨肉....”

玄清的聲音有些抖顫,可匕首仍舊沒有放下來,華陽子忍不住道:“玄清,既然小姐願意跟你去吃丹藥,便是願意跟你廝守,你還用匕首頂著她的脖子,未免唐突佳人!”

武鬆心中暗叫一聲“糟了!”,此刻發展的趨勢,是玄清已經幻想著可以跟情人長相廝守,他對情人是十分的愛慕,斷然不會傷害,放下手中匕首也是情理當中,可是華陽子橫加一句話,便是畫蛇添足,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反效果。

武鬆和衝虛子都不約而同的瞪了他一眼,華陽子也是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低著頭,不敢看兩人。

“唐突佳人自然是不好的....”玄清若有所思道。

武鬆聽了,才舒了一口氣,華陽子本來想說一句“那自然是不好的。”,他還是忍著沒說出來,擔心給師兄和武鬆責罵,張玉蘭要是在北帝廟出了什麽事情,他也是擔待不了的。

“佳人,佳人....”玄清又陷入了沉思,突然抬頭問道:“兄台,你說佳人會老麽?”

“韶華易老,再美的人也會有遲暮的那天,除非她是仙女!”武鬆隨口應道。

“對啊,小姐不就是仙女麽?”玄清擔憂道:“仙女便是老上二三十年也是絕代佳人啊,這丹藥不吃也罷!”

玄清又陷入了迷惘,武鬆三人不禁長歎一聲,眼看便要成功,又戛然而止,方才已經說了那丹藥能令人老上二三十年,此刻總不能說其實能令人老上五六十年吧。

武鬆是個果斷的人,心想既然玄清如此難纏,幹脆馬上便使強,張玉蘭如此神心,估計在紫霄宮裏麵,北帝也會庇護她的,武鬆決定先發製人,出手救張玉蘭,便是令她有點受損也沒辦法了。

武鬆悄悄摸出剛才求得的那隻靈簽,左腳向前踏出,想著用靈簽作暗器,打玄清的手腕,左腳用力一蹬,身體飛出,右腳踢他手臂,左手在張玉蘭腦門上一推,隨即身體便擋在兩人當中,這一下是使盡他生平絕技,估計張玉蘭毫發無損的機會也有六七成。

“兄台!”

玄清突然一抬頭,匕首指著張玉蘭的右眼,武鬆心中一怔,立刻收住勁力,不敢發出,“難道那玄清竟然看出我的動態!”

“我倒是有個好主意!”

玄清喜道,武鬆舒了一口氣,原來他不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而是有好的主意,可這一下倒是把武鬆的計謀給破解了,當時他的匕首頂著張玉蘭的咽喉,武鬆出手,任憑他怎麽慌亂,最多是在張玉蘭的咽喉或者下巴留下痕跡,鼻子以上是傷不到的。

可現在他匕首頂著張玉蘭的眼珠,稍一不慎,張玉蘭便成了瞎子,武鬆是有六七成把握令她毫發無損,可也就是說有三四成機會令她成了瞎子,這個險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冒的。

“玄清,你有什麽好主意,說出來大夥替你想想能否行得通。”武鬆隻得順著他說道。

“一定行得通!”玄清得意的說道:“兄台,你想,小姐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不要說老上二三十年,便是老上五六十年,也是如同二八少女般俏麗,對吧?”

“這也是有的!美人便是到了五六十歲也是美人!”

武鬆倒也沒有撒謊,現代許多天然的美人還真是到了五六十歲還如同少女般,不然就不會有“美魔女”這個新生詞匯了,他也是想到潘金蓮,想著潘金蓮便是老上幾十年,也是漂亮的。

“敢問兄台高姓大名!”

武鬆覺得怪了,這玄清思維怎麽如此跳躍,明明跟他在聊美女,一下子轉到要知道自己名字了。

“在下清河縣人,武鬆!”

“打虎武鬆!”衝虛子和華陽子同時低聲叫道。

武鬆對著他們點點頭,畢竟別人是對自己敬重,怎麽也要給點反應,反倒是玄清對他名字不甚感冒,這也難怪,在他心中隻有那位小姐,便是皇帝老子的名號他也不會感冒。

“武兄,你真是小生平生知己,小生也是如此認為,小姐便是過得五六十年也是如此啊,既然她還是那麽美貌,一定會有其他年輕男子來追求,到時候我已經垂垂老矣,小姐變了心,也是有的...”

“嘿!”武鬆不禁淬了一聲,美人過得幾十年還是美人他不反對,可是仍舊有年輕男子追求,他是十分保留。

“所以我想到一個好主意,便是讓小姐無論此刻還是幾十年後,都沒有其他男子能看得上眼!”

玄清的話語變得尖銳,武鬆等人聽得毛骨悚然,華陽子不禁問道:“玄清,你要怎地?”

武鬆是想到一個可怕的念頭,隻聽得玄清詭異的笑道:“隻要我把小姐的容顏毀了,那些登徒浪子便不會再垂涎她的美色,可是我,無論小姐變成怎樣,也是會那樣的愛她,憐她,疼她....”

“玄清,你不能那樣,她不是你所愛的小姐,你看清楚!”衝虛子急得大叫。

華陽子也是嚇得麵目人色,要是張玉蘭出了事,北帝廟裏麵的幾十個道士都要遭殃,“玄清,有話好好說!”

“師父,師叔,你們都是年老之人,也是自小便修道的人,不懂得世間的情愛,還是武兄知道我的心。”

玄清手中的匕首一晃一晃的,張玉蘭無論多麽優雅,此刻也是淚眼盈盈,嚇得全身發抖,對於美麗的女人,毀容是比死要慘上一百倍。

“武兄,你說我這樣做對嗎?”玄清問道。

“都頭,你趕緊勸他放下屠刀!”

衝虛子情急之下,竟然說了佛語,武鬆微微一笑道:“勸什麽,我倒是覺得玄清這樣做很好,若然是我也會那樣做!”

“武兄,你果然是小生生平第一知己,不過你說先在小姐哪裏劃上一刀?”玄清喜道。

“嗯...”武鬆點點頭:“若然是我話,會先刺瞎她一個眼珠,少了一個眼珠不會影響她整體的容貌,裝個假眼珠也是可以的,也可以令登徒浪子知難而退,若然以後再有登錄浪子上門,再在臉上劃上幾刀也不遲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