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打臉掌櫃

“牛二,你瞪大狗眼,看看灑家的是否一口寶刀!”

寒光一閃,沒有半點聲色,如同月光透進清水,咄,牛二的人頭落在地上,滾了三圈。

牛二嘴巴動了幾下,“好刀!”

楊誌倒是嚇了一跳:“牛二怎麽死了也能說話!”

隨即啞然失笑,“哈哈哈,當年楊家管家教灑家先父延嗣君留下槍法刀法時,曾說過,以前的豪傑被奸人迫害,要殺頭時,不會哭爹喊娘,也不會如說書先生說的‘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卻是會人頭落地後,讚一聲‘好刀’,當時我還說管家騙我,人頭落地豈能說話,現在看來是真的,人頭落地後,還真能說話!”

楊誌看看牛二的人頭,隻見眼睛突出,一臉的驚恐,嘴巴張大,已然不能合攏了,他哈哈大笑道:“呸!你這無賴,因緣際會,竟然死後還能說出豪傑的話語,別人不知道是灑家問你一句是否寶刀,還真以為你是跳漢子,哈哈哈哈!”

楊誌把凝碧刀往腰間一掛,彎腰要將七人的屍體移到一旁,可隨即想道:“嘿,楊誌是什麽人!殺人便殺人,何須隱藏!”

他也不處理那屍體了,徑直往客棧走去,他答應了武鬆,要守護老太君和潘金蓮,他這種英雄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雖前路有千難萬阻,仍舊自反而縮!

“青麵....不....那個楊義士!”掌櫃子就算再勢利,也不敢對楊家將的後人怠慢,怎麽也得有個好稱呼,“怎麽老令公的寶刀還在你那,沒賣給牛二麽?”

“他不要了!”

“那人是出名的無賴,能那麽順從麽?”兩名夥計也走了過來,一臉的狐疑。

“灑家將七人都殺了!”楊誌冷冷的說道。

“你殺了那七人?哈哈,哈哈哈,那倒好,為孟州府除害了,便是府尹老爺知道了,也該獎賞你!”夥計一點都不相信。

另一名夥計為人刻薄,說道:“楊義士,不是小人小窺你,方才在客棧中,牛二調戲小娘子,辱沒你的祖上,便是尋常人聽到了,也要跟他拚命,你卻是百般討好,處處容忍,嘿,你會殺人,小人便是....便是....”

他說了幾次便是,也說不出一個好的名號,可大家都知道他的意思,楊誌正式道:“灑家真的將七人殺了,就在通往南北當鋪的僻靜小巷內,不信,你可以去看看,灑家也不走,在這裏坐了!”

“好,好,好,既然你殺人了,那我去報官!”

夥計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沒好氣的往廚房走去,肩膀上一緊,給人抓住了,他氣道:“好啦,我相信你殺人了,可老子沒空理會.....”

“這位大哥,什麽殺人了?”

夥計一回頭,隻見有兩人走了進來,一老一少,抓著自己肩膀的是少年人,他不認識,倒是那老人他認得,便是今日早上自己替武鬆拿金釵去典當的當鋪掌櫃。

“六爺,便是他了!”掌櫃指著夥計說道。

夥計一臉疑惑,問道:“這位大哥,我怎麽了?”

那少年便是唐牛,他行禮道:“大哥,今日是否你拿一金釵來典當,說是武鬆吩咐你來的,要當五十兩銀子?”

“不錯,哎,那是個渾人,這金釵隻值二兩銀子.....”夥計氣氣的說道。

“大哥,武鬆在哪?”唐牛不願意聽他喋喋不休,他認得是老太君的金釵,武鬆既然來典當了,一定是急著用銀子。

這兩天,他到了牢城營安平寨找施恩說明情況,施恩看了紫玉釵,認得是真品,說本來一萬兩銀子也是可以,不過是武鬆的,就不能典當,無論他怎麽說,施恩總是不願意,最後還罵了唐牛一頓。

唐牛不能有負武鬆的委托,隻好在安平寨住下,一個勁的求施恩,今日去求施恩,方開口,便有一美貌少婦罵道:“施恩,你為何不給武鬆典當了?他當多少銀子,你便給了,算在老娘頭上!”

施恩聽了,臉色尷尬,便答應了,讓唐牛把紫玉釵返回給武鬆,那一千三百兩銀子,也作罷,唐牛立刻謝恩,又給美貌少婦磕頭。

美貌少婦笑道:“老娘早知道武鬆窮困,今日才送他兩錠金子,你也不必謝我,武鬆是我結義的弟弟,我這當姐姐的自然要幫他了。”

唐牛才知道那美貌少婦竟然是武鬆的姐姐,他不敢怠慢,立刻趕回來,他認得路,抄了近路,比武鬆還早回來了,在當鋪聽說武鬆曾經令人來當金釵,氣得罵了掌櫃一頓,拉著他去找武鬆。

“小人不知道他是不是武鬆,反正他不在,倒是有一瞎眼老婦和一美貌娘子在房間,對了,這位說自己殺人的好漢便是跟她們認識的!”夥計向楊誌一指。

“好漢,小人唐牛給你行禮了!”唐牛看到楊誌長得威武,立刻跪下磕頭。

楊誌扶起他,還禮道:“唐兄弟不必多禮,灑家叫楊誌!”

唐牛曾聽施恩說天下豪傑,看到楊誌臉上有老大一塊青色的胎記,連忙問道:“莫非好漢便是東京殿前製使,人稱‘青麵獸’的楊製使?”

“正是灑家!”

掌櫃子和兩名夥計聽了,心中十分驚恐:“怎麽這青麵漢除了是楊家將的後人,還是皇上殿前的製使!”

“老太君和嫂子便在樓上,灑家帶你上去。”楊誌不願意多說自己的過去,要帶唐牛上去。

“叔叔!”

潘金蓮上了房間,老太君還在安睡,她知道是楊誌騙了她,慌忙往下看,哪裏還有楊誌和牛二等人的蹤影,不禁心驚,她知道楊誌已經動了殺心。

她在房間十分慌亂,隻想武鬆早點回來,剛聽到樓下似乎有楊誌的聲音,立刻走出去,卻看到唐牛和楊誌都在下麵,十分高興,一時間忘記了腳傷,衝了下去,方下完樓梯,腳上一痛,差點跌倒。

“嫂子,你的腳....”唐牛不敢相扶,隻能關切的問道。

“不礙事,伯伯,你方才....”潘金蓮卻是問了楊誌。

楊誌心中十分感動,還沒回答,那個夥計已經說了:“小娘子,他說已經把牛二等人殺了!”

潘金蓮聽了心中大驚,慌忙說道:“伯伯,那你為何還回來客棧?”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楊誌平靜的說道。

唐牛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隻是從懷裏拿出紫玉釵,雙手奉上,“嫂子,你的紫玉釵,還給你!”

潘金蓮不敢接過來,說道:“已經典當了一千五百兩銀子,奴家此刻還沒有銀子贖回,不敢受領!”

潘金蓮比較老實,唐牛給了一千五百兩,雖然當票上寫的是一千三百兩銀子,她也是說一千五百兩。

客棧掌櫃子和兩名夥計聽了,趕緊過來,“小娘子,是什麽紫玉釵,竟然價值一千五百兩?”

“什麽一千五百兩!”唐牛不屑道:“我拿去給小管營看了,他說起碼值一萬兩銀子!”

“一萬兩銀子!”

掌櫃子和兩名夥計嚇得嘴巴張大了合不攏,唐牛十分得意,把紫玉釵在三人眼前一晃,笑道:“我也是第一次把一萬兩銀子放在手裏,那感覺,嘿嘿!”

“它怎麽看也不值一萬兩銀子啊。”掌櫃子說道。

兩名夥計也附和:“恐怕一千兩也不值吧?”

“嘿,怎麽不值,便是一萬五千兩銀子,也有人要!”一名老人冷冷的說道。

大夥一看,原來是賭坊的錢掌櫃,他還沒走,錢掌櫃知道自己沒辦法收購這紫玉釵,也不隱瞞。

“你們可知道,這是唐代名妓霍小玉佩戴過的紫玉釵,不知多少皇孫公子,文人墨客,要想得到它,親手**一下霍小玉的珠淚,為它賦詠,在東京,便曾經有一公子說要用一萬五千兩銀子找尋。”

錢掌櫃眼光獨到,在孟州府是出名的,他替賭坊堅定珍寶,賭坊是什麽地方,若然他稍有走眼,令東家受損,便是後患無窮,可是他在賭坊極受尊重,證明他從來沒看走眼,一直提東家賺錢,他說是便是了,沒人會懷疑。

客棧掌櫃和夥計對潘金蓮立刻肅然起敬,錢掌櫃又說:“聽說這紫玉釵是給高太尉收藏了,不知道怎麽會到了夫人手中?”

錢掌櫃沉吟一陣,恍然大悟:“對了,前一段時間,聽說皇上對兩人十分器重,要招到身邊,一人便是八十萬禁軍教頭,‘豹子頭’林衝,此刻已經升為管軍,另一位便是打虎武鬆,高太尉為了討好皇上,送了紫玉釵給武鬆,武鬆又送給自己未過門的妻子,也是情理了。”

“錢掌櫃,你說高太尉把紫玉釵送給了武鬆,武鬆送給了未過門的妻子,那跟小娘子有什麽關係?”掌櫃子誠惶誠恐的問道,又有一點的僥幸。

錢掌櫃一臉驚訝的看著他,說道:“這位小娘子是紫玉釵的主人,自然就是武都頭的妻子了,她住你客棧你不知道麽?”

“我不知道啊,這位娘子來的時候,有一名光了上身的漢子背來,蓬頭垢臉,滿身汙泥,這兩個張了狗眼的夥計還說她是什麽乞丐婆,我一看這兩人就知道並非一般人,雖然他們沒有銀子,也照樣招待,方才客棧幾十人都聽到,我還讓夥計送幾個小菜給小娘子呢,原來是武夫人,小人失敬了!”

掌櫃子八麵玲瓏,反應極快,一下子便將責任全部推到兩個夥計身上,兩個夥計每月受了掌櫃子一兩二錢的銀子,也隻好默認了,猛的向潘金蓮行禮認錯,楊誌看了,隻是一個勁的冷笑。

“嫂子,這紫玉釵你放心收回吧,已經有人替你贖回了。”

唐牛知道潘金蓮老實,便如此說了,其實也不算是說謊,卻是孫二娘是說銀子算她頭上,至於小管營施恩要不要又是另外一回事。

“誰贖回來了?是二郎麽?”潘金蓮奇道。

“不是,是都頭的結義姐姐,一位長得極為秀美的婦人,至於名字小人不敢問,隻知道她長得俊美,可言語....咳咳....那個.....”

潘金蓮抿嘴一笑,她知道唐牛說的是孫二娘,他吞吐的話,自然是言語粗鄙了,她知道唐牛是不認得孫二娘的,能說出是她,而且形容得十分貼切,自然是真了,她立刻接過紫玉釵,這是武鬆送給她的定情信物,她自然是歡喜了。

“哈哈,好了,正好了!”夥計正在尷尬中,看得客棧外走進來二人,連忙把話題轉移:“楊義士,你說自己殺了人,那兩位就是緝捕觀察!”

楊誌一看,果然走進來兩名公人,他心中一凜:“這事情也傳得飛快,便有公人來捉拿灑家了,此刻嫂子已經有人相熟的人照顧,自然穩妥,要捉便由他們捉吧。”

進來的兩人正是緝捕觀察董超薛霸,二人看到潘金蓮,急忙過來行禮道:“嫂子,果然是你,我們還以為康節級開玩笑了,你怎麽會住客棧了!”

董超薛霸押解李逵到了牢城營安平寨,回來交差後,董超愛幹淨,回家洗澡,薛霸還有銀子,忙不迭送跑到賭坊賭錢。

在賭坊裏麵自然是遇到康節級了,兩人很快就輸個精光,百無聊賴,康節級又在埋怨,“本來是贏錢的,今天早上有個潑賊來借銀子,害得我運氣急轉直下!”

“嘿,大哥,你早說這事情,小弟便不跟著你賭了,是那個鳥賊不懂事,一起找他晦氣!”

“是客棧的夥計,說武都頭在他那投棧,沒有銀子,來找我借銀子,你說,武都頭會沒銀子麽?”

薛霸跟康節級互相埋怨一陣,便分手,他越想越奇怪,心道:“按理客棧夥計是有跡可循的人,冒了都頭的名堂來騙康節級的銀子,不是找死麽,這事有蹊蹺。”

薛霸連忙找了董超,一同來到客棧,潘金蓮連忙作福還禮,“二位叔叔,奴家到蘑菇山采藥迷路了,又掉進了野豬陷坑,幸好二郎將我找回來,才令衣服髒了,真是失禮。”

嘭!

薛霸在櫃台上用力一拍,指著掌櫃的鼻子罵道:“便是你眼瞎耳聾,沒聽過武都頭的名堂,可董超薛霸兩人的名字,你不能不聽說吧?為何還要為難嫂子!”

掌櫃子聽了,十分慌亂:“慘了,方才的不過是當鋪的人,還可以蒙混過關,此刻是得罪了官府的人,怎麽能夠就此了事呢。”

古往今來,但凡經商的,沒有不跟官府有勾當,掌櫃子得罪了官家,跟把自己趕出孟州府沒有任何的區別。

“小人便是耳朵聾了,眼睛瞎了,打虎武鬆的名堂豈有不知道!”掌櫃子猶猶豫豫的拚湊話語:“兩位觀察的名字在孟州府也是響當當,便是三歲孩兒,也是知道.....”

掌櫃子說得滿頭大汗,語無倫次,潘金蓮看了,心中不忍,笑道:“二位叔叔,是我們進來的時候,沒有說自己的名字,也沒有說認識你們,況且我們一身肮髒的,便是說了也沒人相信啊。”

掌櫃子聽了,一個懸著的心才用喉嚨放回原位,可是狂跳不已,這個自然了,毫不誇張說,是關係到他身家性命的事情。

“武夫人,雖然如此,也是小人眼拙,老眼昏花了,竟然怠慢了貴人,該死,該死!”掌櫃子立刻給潘金蓮賠禮,倒是潘金蓮當著幾個男人麵前,讓一個五六十歲的老人給自己道歉,十分的尷尬。

可是她又知道薛霸是個急性子,掌櫃子若非如此,他發作起來,估計把這客棧給砸了也是有可能的。

“直娘賊!怎麽就不知道武鬆了,要是不知道,那鳥賊夥計怎麽還會到賭坊找康節級.....”

薛霸因為氣惱那夥計找康節級要錢,連累自己把武鬆送的五十兩銀子都輸光了,正是沒地方發作,掌櫃子方才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起來了,那去找康節級的夥計,更是慌得直想逃跑,無奈不敢,而且雙腳發軟。

董超為人精細,看得懂眉角,自然知道潘金蓮是在有意為掌櫃子解脫了,他一把抱著薛霸,笑道:“兄弟,不必動怒,我們是來找武都頭喝酒的,在嫂子麵前動氣,給都頭看到了,如何交代!”

薛霸想來都是聽從董超的話,況且董超說到了武鬆的名堂,此刻還真是在潘金蓮麵前動怒,十分不雅,便忍住了怒火,可覺得非常的不暢快,在一張飯桌上用力的捶打了幾下,大堂的食客都認得薛霸,以為官老爺要來鬧事,紛紛放下銀子,離開了客棧。

潘金蓮看到這個情況,心中十分的抱歉,可是自己又不能說話,眼前的都是大老爺們,自己一個女子,豈可對他們有什麽吩咐呢,即便他們聽從了,也是依仗武鬆的名氣,倒是恐怕他們在外麵說一聲,武鬆的妻子不懂規矩。

掌櫃子心中懊惱,暗自給了自己兩記嘴巴:“我真是瞎了狗眼,怎麽會開罪了武鬆一家子,好了,這下把公人給得罪了,這兩個還好,武鬆說請的人,還有一個康節級,一個葉孔目,那兩個才是難纏的主!”

“嫂子!你果然在客棧!”掌櫃越是害怕,那事情就越要發生,隻見康節級大步走來,嘴上雖然是恭敬的叫著嫂子,可臉上黑沉沉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