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晴特意選在這個時候來蔣一鳴的公司一趟，就是想趁著周末加班的時候在未來的新同事麵前露個麵，好把他們對自己的印象同廉英誠獨立開。
但是廉英誠今天也在這裏，還同自己的打了個招呼，讓大家知道他們認識，簡直是將賀晴之前打好的算盤一腳踢爛。
除非蔣一鳴沒有對他公司裏的人說過廉英誠是投資人，但是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廉英誠衝著賀晴一笑：“一鳴說下周準備內測，邀請我來公司來看一看。我工作日沒有時間，就隻能周末來了。”
“原來是這樣。”賀晴說著點了點頭，心想難怪今天周日辦公室裏加班的人這麽多，估計有一些是為了準備給投資人看的。
她打量著別的人，而廉英誠也在打量她。
賀晴今天的幹練裝扮跟自己同她幾次見麵時候的穿著風格都不一樣，看上去成熟可靠，是個合格的職場人。
隻是盤頭加上鮮豔的口紅，這個樣子看上去，她就和自己不怎麽像了。
廉英誠不太喜歡。
他忍下皺眉的欲望，開口問：“今天你怎麽也過來了？”
“是我請學姐過來參觀一下的。”蔣一鳴看見賀晴表現得十分高興，直接發出盛邀：“學姐你來得正好，我正準備帶廉總體驗一下我們遊戲準備內測版本，你也一起來吧。”
賀晴自然答應，她走過去笑著說：“我沒想到這麽快就要內測了，我還以為起碼得等到下個月。”
“因為想趕著下周漫展的時候一起上線，能有個同玩家麵對麵及時反饋的機會，所以就大家一起加了加班，趕了一下進程。”蔣一鳴道。
賀晴聽著眉頭一挑：“下周的漫展？遊戲區你們也申攤了？”
“是的。”蔣一鳴點頭，“學姐那天要去看看嗎？”
賀晴微笑：“我會去的。”
不光要去，她還是看自家公司台子的那個，不過這個話倒是不方便在這裏說。
內測版本還在測試之中，廉英誠對遊戲這塊的了解比較少，玩遊戲的時間也僅限於他的少年時代，所以在聽介紹和看新手教程的時候都格外認真。
很快上手試玩了一會之後，廉英誠沒有立刻給出自己的評價，反而是將手機遞給賀晴，看著她調侃說：“專業人士也來體驗一下。”
專業人士的名號一時間讓旁邊的技術還有別的人都看了過來，賀晴連忙擺手打哈哈說：“千萬別這麽說，我也不是搞技術的。”
她接過手機感受了一下UI交互，認真看了一會現在的劇情故事線，轉頭看向蔣一鳴突然問：“如果這次內測玩家反饋很差，你們有做好大改的準備嗎？”
蔣一鳴一頓，原本滿臉期待的笑容瞬間消失，他嚴肅起來看著賀晴認真問：“學姐，我們做的東西很差勁嗎？”
“不是這個問題。”賀晴看著他繼續問：“你隻要說你做好了這個心理準備沒有。”
蔣一鳴沉默了兩秒鍾才點頭說：“做好了的。我們周五晚上還開了會，這次內測對於我們來說很重要。我們不怕反饋差，怕的是沒有人反饋。”
“是嗎？”賀晴將手機放回桌麵上，微笑說：“能這麽想就行啦，我覺得做得還挺好的。但是我的個人體驗不能代表所有人，肯定有玩家提出意見，你隻要做好這個願意修改的心理準備就行。”
有時候精心準備的作品不一定會被市場認可，無心做的東西卻大受好評。做好最差的預期才會有最好的心態來迎接結果。
隻要蔣一鳴懂這個道理，才會有未來。
即便自己知道劇情裏蔣一鳴的遊戲大獲成功火爆市場，但是也要以防萬一，不要讓劇情因為一些奇怪的原因發生什麽改變。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學姐覺得我們的遊戲做得很差。”蔣一鳴大鬆一口氣，終於放心在旁邊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賀晴對他的反應點評了一句誇張：“跟你說句實際的怎麽就嚇死你了，事實就是得做好最壞的預期，包括沒有人來玩。”
但是等她拿起手機看了眼遊戲平台上的內測預約人數，挑起的眉毛又立刻放下，看向蔣一鳴嘖嘖兩聲：“預約的人數這麽多，沒人玩的問題就不用擔心了。”
“是的，不過我們也沒想到有這麽多玩家預約。”蔣一鳴不好意思摸了摸頭，“也是因為看見預約的人數這麽多，大家的幹勁都很足，周末才會主動來加班。”
賀晴轉頭看了眼辦公室裏都在看著這邊的員工，衝著他們笑了笑，開玩笑說：“那你工資待遇也得跟上，加班費可不能少，要不然打擊人家加班的積極性了。”
“這個當然不會少的。”蔣一鳴認真道，“廉總的投資到了之後，我給他們都加工資了。”
廉英誠聞言一笑：“原來我的錢都進你們口袋了？”
“推廣上麵也花錢了。”蔣一鳴連忙解釋，並且看向賀晴說：“這兩天請學姐來，就是想請你幫忙看看我們的推廣和運營方麵還有沒有什麽可以改進的地方。”
賀晴聞言一愣，立刻認真道：“這種話可不敢說，你們的運營聽了要不高興的。”
“沒關係的。”旁邊一個妹妹小心舉手表示自己就是運營，很想跟賀晴這個看上去就很厲害的姐姐交流一下經驗。
廉英誠趁勢一笑，看向賀晴說：“去幫幫忙，下午請你喝咖啡。”
“沒有咖啡這個忙也要幫的。”
見她笑著答應，三個運營妹妹很快抱著自己的電腦坐過來，當著老板的麵開始說起最近在各大網站的推廣還有社群運營，以及下周展台的布置還有環節設計。
賀晴一邊聽一邊給出自己的意見，即便廉英誠就坐在旁邊，她也沒有掩飾自己工作能力的意思，就連語速也比跟廉英誠說話的時候快了一些，語氣也不再柔和。
而坐在一邊的廉英誠也保持自己的安靜，認真欣賞賀晴撕開自己偽裝表現出來的強勢和亮眼。
這讓他想起了那天釣魚的時候，她也是這樣認真，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賀晴一個人就足夠把一件事情做到完美。
廉英誠垂下眼看著黑屏手機上自己臉的倒影，感覺這樣的賀晴和自己更加相像，不再是浮於表麵而是從內在開始，由內而外。
但這樣卻不好。
初見時候長相相似性格溫柔柔弱的賀晴激起了他的保護欲，尤其是那雙眼睛看著他的時候，崇拜和依賴的眼神讓廉英誠很難拒絕她提出的所有要求。
但是現在他們就連性格還有對待事情的態度都變得相似，沒有人比廉英誠更知道自己這樣的人相處起來有多麻煩。
雙方關係往往是一方弱一方強才好互補，要是兩個人都強勢地想要掌握主動權，相處太久摩擦太多，感情和熱情都會被消磨。
他盯著屏幕上自己的臉看了很久，直到賀晴那邊結束，他才如同驚醒一樣回神，將手邊未開封的礦泉水遞過去。
“說了這麽久，先喝點水。”廉英誠溫聲道。
賀晴道了聲謝，擰開瓶蓋喝了一大口，呼出一口氣看向蔣一鳴道：“怎麽感覺我到這裏來是幫你加班的呢？”
蔣一鳴嘿嘿笑著：“辛苦學姐了，今天中午我請學姐和廉總一起吃午飯。”
午飯訂在公司樓下新開的凱旋門，三個人坐在卡座裏一邊聊天一邊度過午飯時間。大部分時間是廉英誠在聽他們兩個人說，他偶爾開口指點兩句。
一頓飯吃完，蔣一鳴繼續回公司加班，賀晴和廉英誠就先離開不打擾他們加班，臨走時候賀晴還給他們公司點了奶茶作為下午茶。
“今天上午打擾你了。”賀晴給蔣一鳴打氣，“加油，希望你內測順利。”
蔣一鳴點頭，看著賀晴試探著問：“那學姐以後有時間還會過來嗎？我覺得我們公司的運營還有很多地方要向你學習。”
“想挖我就直說。”賀晴不再繞圈子直接一語道破他的心思，她一臉認真道：“等你拿到版號準備公測的時候告訴我吧。”
蔣一鳴立刻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表情也嚴肅起來說：“好的，我到時候一定第一個通知學姐你。”
廉英誠站在旁邊微微一笑，看著蔣一鳴給予了自己的認可：“今天上午以後，我覺得你成功的可能性多了一點。”
“廉總你放心，肯定不會讓你的投資打水漂。”蔣一鳴道。
“不要都進了你們的錢包就行啦。”廉英誠點了點頭，語氣裏滿是調侃。
等蔣一鳴進園區之後，廉英誠才看向身邊打著太陽傘的賀晴，溫聲發出自己的邀請：“賀小姐，有沒有時間和我一起喝杯咖啡？”
“剛剛吃完飯就喝咖啡？”賀晴衝他一笑，“我覺得來點甜品好一些。”
廉英誠微笑：“那我們就去一個又能喝咖啡又能吃甜品的地方。”
兩個人挑了一家咖啡店，午後的店裏客人並不多，店裏雖然安靜但咖啡豆的香味格外濃鬱，就連賀晴這種不喜歡咖啡的人也聞得想要來一杯。
在角落的位置坐下，廉英誠看著正在整理頭發的賀晴笑了笑，認真欣賞了一會說：“今天穿得這麽正式，我還以為你下午也要加班。”
“沒有，隻是想著給蔣一鳴他們公司的人留個好印象才這麽穿的。”賀晴實話實說。
廉英誠聞言一頓：“所以你已經想好要去了？”
“雖然頻繁跳槽不好，但是人往高處走，有好的機會總不能看著它從自己手指間溜走。”賀晴也沒有把話徹底說死，“我應該會去吧，如果蔣一鳴以後真的給我發出邀請的話。”
她很有自己的想法，並不會因為別人的看法輕易動搖自己的決定。
明確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廉英誠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等著服務員上完咖啡還有甜點之後，才提醒說：“拿了年終再跳，不然很虧。”
“這個自然。”賀晴拿出手機麵前的蛋糕還有紅茶拍了一張照片，廉英誠注意到她的動作驟然安靜下來，看著她把照片發送給了某個人，心中的不快的情緒驟然加重。
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看向窗外，直到賀晴吃了一半蛋糕放下手裏的叉子，廉英誠才感覺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
他看著賀晴的臉沉默了兩秒，驟然開口道：“晴晴，其實你知道的，我對你一直很有好感。”
“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