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想趁著這次周末的邀約拉近兩個人的關係，讓賀晴感受一下自己在生活裏的魅力，廉英誠卻沒想到自己反而發現了賀晴的另外一麵。
應該精明能幹的時候能幹，應該懵懂糊塗的時候糊塗。
他回想著今天賀晴的表現，甚至開始覺得第一次見麵時候她的無助可憐是一種故意的示弱，就算自己不在現場，賀晴也能自己處理好一切。
根本不需要別人的幫助。
廉英誠開著車和賀晴聊著天，發現第一次吃飯時候她流露出來的那種仰慕和敬佩，似乎今天也沒有再出現。
那麽第一次吃飯那天她的表現是因為禮貌嗎？還是因為她真的沒聽過覺得新鮮？
廉英誠覺得兩者兼而有之，賀晴的確沒有聽過覺得新鮮而且為了捧自己的場，不讓吃飯的場麵變得尷尬，刻意放大了自己的情緒反饋。
不過這樣也好，一時的脆弱還可以說是情趣，一世的軟脆隻會讓自己覺得厭煩。
堅強的賀晴不必自己句句出口的話都要因為她脆弱的感情斟酌思考，相處起來能更隨意輕鬆。
“你和杜舍約在哪裏見麵？我送你回家還是直接送你過去？”廉英誠看著地圖上越來越短的行程線問。
賀晴說了個夜市的地址，出於禮貌和客氣還有已經基本上不存在的女主人設，她看著廉英誠的側臉發出邀請：“要和我們一起去嗎？”
“不用了，你們年輕人的聚會我在那裏插不上話，反而掃興。”廉英誠笑了笑，“而且這麽晚了我一般是不吃東西的。”
知情識趣是廉英誠最大的優點，年長的男士知道什麽時候該給對方空間，而且明白關係沒到那一步有些事情做了隻是浪費時間。
比如了解認識她的朋友。
所以賀晴開口前就知道他不會答應自己的邀約。
“那好吧。”賀晴看著手機上杜舍發來的消息笑了笑，“其實我今天晚上也吃得很飽，待會過去估計就是坐一坐而已。”
廉英誠微笑：“能和朋友在一起聊聊天挺好的，不過你晚上回去的時候得注意安全，小心一點。”
“這個放心，會有人送我回去的。”賀晴看著熟悉的路口出現在眼前，立刻給廉英誠指明方向讓他不要開進去裏麵太堵，在路邊靠邊停車就好。
黑色的邁巴赫停在路邊，理所應當引來好幾個路人的回頭，站在一邊玩手機的杜舍一眼就看到了打開車門從裏麵下來的賀晴。
他放下手機立刻走上前，就聽見車裏傳來男人囑咐賀晴注意安全的話語，暖暖的很貼心，而賀晴正笑著應答。
怎麽這麽親密的？
杜舍心理扭曲了一下，故意放重腳步走到賀晴身邊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賀晴。”
賀晴一秒回頭，看見杜舍拽個臉撅著嘴站在那裏之後，不但沒有心虛，反而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驚喜說：“誒，你怎麽來了。”
杜舍哼了一聲：“你一下車我就看到你了。”
他自然而然從賀晴手裏接過沉甸甸的打包飯盒，站在車外同車裏臉上帶笑的廉英誠對上了眼。
兩個男人都默契地沉默了兩秒，等著賀晴做了個短暫的介紹，杜舍才調整好臉上的表情，對著廉英誠微笑喊了一聲大哥。
“上次還沒來得及感謝大哥呢，有時間的話我也要請大哥你吃個飯。”杜舍銘記上次叫他叔被糾正，一口一個大哥十分親密。
廉英誠並沒有拒絕，點了點頭說：“我也是舉手之勞，不過有機會一起吃個飯也是多認識一個朋友，沒什麽不好的。”
這時放在中間的手機響了一聲，廉英誠看了眼屏幕上的消息，便抬頭看向正在微笑的賀晴說：“小晴，蔣一鳴文件發給我了，我先回去處理了，你自己小心一點。”
“好的好的，廉哥你去忙吧。”
賀晴已經抬起手準備告別，沒想到廉英誠又轉頭看向杜舍笑了笑開口說：“那就麻煩杜舍你待會送小晴回家了，太晚了她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
聽著這種不放心交代的口吻，杜舍看著廉英誠很想問你是賀晴的哪位啊？但臉上的笑容絲毫不輸對方，也是溫聲說：“大哥你放心，本來每天晚上就是我送賀晴回家的，不麻煩我應該做的。”
站在旁邊的賀晴：……
她忍不住瞥了杜舍一眼，心想你倒也沒有天天送我回家。
“是嗎？那就好。”廉英誠雖然沒有從杜舍這裏討到便宜，臉上的笑容也沒有因為他說的話冷淡下來。
畢竟賀晴就站在旁邊，自己要是和杜舍打嘴巴上的持久戰肯定不妥，露出反感也不妥，最好的應對辦法就是微笑。
“那我走了，你們開心玩。”廉英誠衝他們擺擺手，關上副駕駛的車窗一踩油門揚長而去，隻留杜舍和賀晴並肩站在路邊。
賀晴正準備對杜舍說別把廉英誠說的話放在心上，就聽見這個男的開口說：“這個車不錯，你要是中了八千萬買一輛這個挺好。”
賀晴：……
賀晴：“那確實，邁巴赫能不好嗎？”
杜舍轉頭看她：“你和這個大哥關係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人家都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還要來特意囑咐老奴一句。”
“他要是真的不放心我一個人回去，為什麽不留下來等我吃完再送我回去呢？”賀晴晃了晃腦袋故意拉長語調說：“所以也就那樣唄。”
杜舍嗬嗬一笑：“你看上去還挺遺憾唄。”
“那沒有，千萬別胡說。”賀晴衝他一笑，“走吧，找個地方坐下來吃東西，你不是一直說餓了嗎？”
兩個人朝著夜市裏麵走，即便是周日的晚上這裏的人也不少，人潮擁擠將賀晴和杜舍中間的最後一點距離縫隙徹底壓縮殆盡，衣料貼在一起慢慢摩擦。
即便杜舍仍舊不停回想剛剛廉英誠說的話，越想越不爽，但嘴上仍舊叫賀晴小心點看好自己的包別被人擠到。
賀晴微微抬頭看著他下顎抿緊的側臉，突然笑了一聲，引得杜舍低頭看她一眼，皺眉問：“怎麽了？你笑什麽。”
“笑你在生氣。”賀晴說完快走幾步，站在奶茶店前麵，轉頭看向他問：“喝什麽啊？大帥哥。”
杜舍本來被她一笑搞得莫名其妙並不想應她，可是她叫自己大帥哥誒。
自我鬥爭了兩秒鍾，杜舍還是走上前站到賀晴身邊看著菜單說：“大帥哥喝最普通的果茶就好了。”
賀晴提著兩個水果桶和杜舍找個地方坐下，旁邊擺著大冰塊的風機對著他們嗚嗚吹著涼風，勉強讓賀晴感覺到了一點涼意。
“熱死了。”賀晴拿出濕紙巾遞給杜舍讓他擦擦汗。
“普通夜市不就是這樣，肯定跟你下午的高檔農家樂沒法比。”杜舍擦幹淨手，把三層飯盒打開看著裏麵的居然有擺盤的外帶，立刻改了口：“我錯了，不是高檔農家樂，是郊區私房定製菜。”
賀晴笑了一聲：“那你快嚐嚐，看看味道怎麽樣。”
杜舍拿著筷子一樣嚐了一點，最後做出點評：“我不應該叫你來夜市的，應該找個有空調的地方慢慢品嚐。”
“很喜歡？”賀晴問。
杜舍咬著一塊螃蟹肉想也不想說：“對於好吃的東西很難不喜歡。”
“那你還生氣嗎？”賀晴托著下巴看著他突然問。
杜舍一噎，眼睛的視線從盒飯轉移到賀晴的臉上，沉默了兩秒才道：“什麽生氣？根本就沒有生氣。”
“真的假的？”賀晴眉頭一挑，“沒有為廉英誠剛剛說的話生氣？”
杜舍顧左右而言他：“他叫廉英誠啊，好複雜的名字。”
賀晴：……
“少轉移話題。”賀晴嘖了一聲。
兩個人對視一陣誰都沒有說話，過了一分鍾賀晴先投降了，表示讓他先吃東西，要不然涼了味道就不好了。
杜舍淺嚐兩口高級盒飯，感覺味道確實不一般，想起這是賀晴特意給自己帶回來的，心理稍微平衡了一點。
肚子填飽了一點，腦部供血得到滿足，摩的杜師傅終於開口暗搓搓當挑貨：“你說得對，他要是真的擔心你幹嘛不留下來一起吃東西呢？親自送回家不是更放心。可見還是對你不夠上心，這種男的不行。”
“你說你要是想一個追女生，應該都會認識一下她的朋友吧。”賀晴笑了一聲，看著自己的手機輕聲道：“不管是通過她的朋友觀察她是什麽樣的人，還是想同她的朋友搞好關係，拉點友情分，好讓人家給你說點好話，總是要和她的朋友見麵聊一聊的。”
“那當然。”杜舍說得一頓，見賀晴臉上笑得意味不明，立刻又解釋說：“雖然我沒有追過人，但是按道理來說是這個流程，不過你開始在車上邀請過大哥沒有？”
“邀請過，不過是客套話，我知道他肯定不會來的。”賀晴放下手機看他，“對於他這種大老板，感情沒到位之前是不願意耗費精力和時間的。”
普通人耗費精力拉近感情，而有地位有錢的廉英誠卻是反過來。
“有了錢和地位，朋友的好印象對於他們來說就沒那麽重要了。”賀晴衝著杜舍一笑，“不看僧麵看佛麵，不看人麵看錢麵，總有人願意賞臉，你說是不是？”
杜舍咀嚼的動作一頓，沉默了兩秒眼神有些飄忽問：“那你要賞臉嗎？”
“那我顯然是……”賀晴說著一頓，突然靠了過來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杜舍的臉，沒有繼續說下去。
“怎麽了？”杜舍一下緊張起來。
就見賀晴抬手從自己的頭發間擦過，摘下來一塊小小的彩條紙。
“沒什麽，你頭發上沾了一點髒東西。”賀晴衝他一笑。
杜舍在心裏鬆了口氣，臉上卻做出個無語的表情，催促她回答說：“問你呢。”
賀晴也沒有馬上往後仰拉開兩個人的距離，而是托著下巴看著杜舍道：“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別急。”
“我哪裏著急了。”杜舍立刻為自己解釋，“我就是害怕我以後當著你的麵說他不好，你還和他在一起了，那我不是太尷尬了。”
“我覺得我的未來對象應該和我的朋友友好相處，不論他是什麽人，都要了解尊重我的朋友。”賀晴慢慢靠回椅子上，提著水果桶喝了一口，呼出一口氣問：“你覺得呢？”
杜舍聽著賀晴的話認真想了想，覺得這是一個好回答，連連點頭表示支持：“中，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