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苦命人

但是這個事情卻是並沒有就此打住,因為有了這件事情,阮大铖和朱國弼之間走動的頻繁了。

在阮大铖的威脅恐嚇,還有刻意挑唆下,朱國弼便是被拉上了阮大铖的船,一起去共圖所謂的“大事”了。

此時朱國弼回到家,一見朱見真還有心情在那裏風流,頓時便是變了臉色,怒道:

“你這兔崽子,還在這裏快活,坑的老子半死,看老子不打死你!”

也沒有抽出腰間的佩刀,朱國弼隻是掄起拳頭,去打朱見真。

至於腰裏的刀,朱國弼那是不敢拿出來的,畢竟刀劍無眼,一旦沒了輕重準頭,把朱見真給傷著了捅著了,那可就要叫天了。

不得不說,為人父母的,不管到了什麽時候,對待孩子,也是分輕重的,別看罵得凶,打得凶,其實都沒什麽事。

朱見真被朱國弼打的大叫大鬧,隻把整個朱家府邸吵得雞犬不寧。

在吵鬧中,一夜過去,第二天,南京京城,皇宮。

寵臣張廣延終於是帶著他新近排練的一出戲曲,成功的再一次得到了弘光皇帝的誇讚。

弘光皇帝被這一出戲深深吸引,就連飯食都不願意去吃,可見弘光皇帝癡迷到了什麽地步。

於是在弘光皇帝的熱烈下,張廣延帶著他的戲班子,為弘光皇帝通宵達旦的演奏,為的當然是盡最大可能取悅龍顏。

但是在一片歡騰之中,卻是也有那暗流在湧動。

一個絲毫不起眼的小太監,他一直在弘光皇帝身邊服侍。

他叫張登,別看現在隻有二十歲不到,但是卻已經是有了十五年的太監生涯,算算,那時候他還不到五歲,就已經,,,

哎,都是苦命人,這些不提也罷。

張登因為剛進宮那會,時常給當頭太監搬著一把椅子,以便當頭太監隨時可以歇息,再加之他的名字裏麵有個“登”字,所以他有個外號叫“小凳子”。

有些人進宮幾年,遇上了貴人,就能出人頭地,當上太監頭目。

但是更多的人卻是注定要在皇宮裏麵蹉跎歲月,最後直到化作一把灰,拋灑進一口專用的枯井,成為一場空。

張登就是這樣,他進宮十五年了,到現在,依然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太監,在太監隊伍裏,他沒有一點權勢。

但是他很滿足,因為每個月,他都可以拿到二兩的碎銀子,這是他的俸祿,不算低,但也不算高。

在皇宮裏麵,吃住全包,隻要不搞特殊,其實不用花什麽錢,所以張登的銀子都會原封不動的交給自己的爹娘,改善家裏的生活。

但是他自打進宮的第一年見過爹一次,便是再也沒有見過了,娘跟他說,說是爹沒臉見他。

每次來皇宮門房拿張登的俸祿,他爹都是將張登的娘送到近處,然後一個人蹲在角落裏,死活不肯進來見一麵。

盡管張登再恨過後,便慢慢的認命了,而且也慢慢原諒了爹,但是爹依然還是不來見他。

張登在失落的時候,心中也是有些欣慰,總算還有人把他當親人,當兒子,他也不是一個孤魂野鬼活在世上。

但是張登平靜的生活被打破了,他的爹被人抓了起來,為的是家裏大哥被拉去當兵了。

張登進宮了,家裏就剩下張登大哥一根獨苗,若是張登大哥再有點什麽事,那張家也就絕後了。

所以張登爹不肯,和來人扭打起來,最後不但大哥沒有留住,被抓走了,張登爹也被抓進了大牢。

這樣的變故,對於一個小民家庭來說,就是天塌了,地陷了。

張登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但是這時候卻是有人找到了他,說可以幫他。

張登不管不顧,抓住了這最後的一根稻草,答應隻要可以救自己爹出來,他什麽都願意做。

最後那個人不但是將張登的父親救出來了,還將張登的大哥也弄回來了。

也就是在那一次,張登闊別十四年,第一次見到了自己的爹,還有自己娘,和大哥,那一次,張登哭的天昏地暗,但同時又感覺幸福無比。

此時,張登在弘光皇帝後麵服侍,身邊還有一些人,都是太監宮女。

天黑了,弘光皇帝還是意猶未盡,張登輪到下值,被換了下來,回到了自己的小門房休息。

進入門房不久,便是有一個人影不敲門,便是進來了,一進來,他就直接轉身將房門帶上。

張登一驚,剛要開口詢問,卻是被來人捂住了嘴巴,這時候張登才是看清楚,來人正是那個幫助自己的人。

準確來說,來人隻是一個和他一樣的太監,區別隻是他進宮不久,在禦馬監做事,不像張登一樣,有機會在弘光皇帝麵前當值。

當然,他也隻是幫助張登的一個中人而已,真正的恩人,張登自己也沒見過。

“張登,這是貴人給你的,明天晚上子時,你當值的時候,皇爺應還在禦花園聽戲,你找機會在皇爺麵前拋灑,灑完後,別的,你就不用管了。”

“啊?”

張登目瞪口呆,因為本能的,他知道事情似乎是不妙,他不知道為什麽恩人會對自己下這樣的要求,難道他要造反嗎?

想到這裏,張登嚇得渾身發抖,這樣的事情,一旦沾邊,就是誅九族的大罪,誰擔得起?

張登的反應似乎早在來人的算計當中,他道:“此事你不要多想,這不過是些助興的花粉,為的不過是取悅皇爺,讓皇爺更加高興而已,你照辦就是了。”

聽到這裏,張登才是明白過來,心想這可能是張廣延那個人在後麵安排的,為的就是要討好皇爺。

想到這裏,張登也就釋然了,心說怪不得皇爺這麽癡迷他的戲,自己卻是聽了腦袋混沉,隻想睡覺,原來是張廣延在背後耍了心計。

張登心情安定,很自然,甚至是迫不及待的將那包藥粉給接了過來,

為剛才自己的猶猶豫豫,感到有些內疚,生怕自己的表現傳回恩人那裏,受到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