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林夕當然是想跟他回去的,最近山上野獸頻出,她可不想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老虎肚子裏。再者,過兩日這殺人如麻的狗太監馬上就要來了,她更是不想年紀輕輕的就命喪黃泉。

從剛才林虎的那番話來看,原主的阿奶和嬸娘可不是好惹的,既然能不念骨肉之情將她扔出來一次便能扔出去第二次,說不定還會將她賣進青樓裏。

但若是就這麽跟他回去,到了小溪村便又是剛脫離了狼口又入虎穴。

林夕搖搖頭立刻進入了自己的人設,裝出一副小白蓮的樣子,垂下眼睛道:“哥哥別再說這些了,我知道我身體不好還連累了爹娘,隻是聽說阿奶得了病,我也實在憂心。”

她停頓了一下,壓低聲音,“我前些日子才在山裏采了些藥草,哥哥走時帶些,說不定能有些效用。”

林虎似是想寬慰她,濃眉擰在一起,半天發不出一語,他深知自己並不怎麽能言善道。他不是自己的二弟那般聰敏,一次就考中了秀才,還能哄得阿奶和娘心情愉悅。

他隻是一個粗人莽夫,隻會一些打獵之類的夥計,靠著一身蠻力倒也在村子裏有些名氣。

雖然粗莽卻也知道什麽叫做骨肉至親,二叔二嬸生前對他不錯,如今隻有唯一的女兒還被迫流落在外。他一個大男人怎麽忍心看著自己的妹子在外受苦,於是也不管林夕是什麽表情。

林虎說道:“你一定放心,別說什麽連累不連累的,我們是一家人你身體不好多照顧一些是應該的。再者如今你和老先生學會了看病問診,回去正好也能替阿奶看病,想來阿奶不會不同意的。”

“況且行也也要靠舉人了,一個舉人老爺的堂妹孤身一人在深山裏傳出去也不是一件張臉的事。”

“既然哥哥早已決定,那妹妹便不再推辭,隻是我貿然回去定會惹得嬸嬸和阿奶不高興,哥哥不如先回去安排好再來接我。”

林虎沒有她那個心眼子,見她點頭自然是無比欣喜,連忙道:“若是二弟知道了一定十分高興,他和我一樣都盼著你回家去。”

說完又想起來自己的來意,便起身拉著她走出裏屋,林夕站在走廊的風鈴下遠遠的隔著籬笆往外望去。

此時太陽還未完全落下,隻在半山腰將雲霞染成了橘紅色,遠遠望著美不勝收。右邊的夕陽燒紅了半邊天,月亮已經在左邊的天空升了上來,停在枝丫上,像一隻展開了屏的白孔雀。

微風襲來讓她身上原本的疼痛也好了許多,不再是全身乏力的狀況了,她心裏喚著係統,“係統,可有治療發燒的藥物。”

係統回道:【有的,宿主剛完成了一個任務,可以解鎖一樣藥物,請您自行選擇。】

林夕看著任務麵板裏麵有小青龍湯、大青龍湯、半夏泄心湯和白虎湯等。

她立刻點擊了小青龍湯,具有辛溫解表,......溫肺化飲之功效。主治外寒裏飲證。此藥用來治療著涼引起的發熱是最好的了。

看著任務板解鎖了以後她才送下來一口氣,這要是在現代感冒發燒倒是尋常,隻是在古代一場高熱和風寒便是能要人性命的。

林虎走到院子中心,將放在地上的兔子和野雞拎了起來,轉身朝著林夕笑著道:“知道你愛吃肉,給你打的野雞,這些你先吃著,等回了家哥哥再給你買一品閣的糕點吃。”

林夕看著他手裏可以打馬賽克的畫麵,笑容凝固了,兔兔那麽可愛為什麽要吃兔兔。

不過她現在目前的狀況,吃點雞絲粥是極好的,雞肉屬於溫補性食物。對於久病體虛,身體虧損的人來說正為合適不過。

她讓林虎幫著自己處理了一下,把野味處理好後塗上鹽粒封存好,又將他帶來的米倒進米缸一些,剩餘的讓他都帶走。

想來她也不用在這個竹屋住多久了,用不了幾日她便能順利地脫離原劇情離開,回到村子裏。

處理好東西後,天色已經快要暗下來了,為了安全起見,林夕勸說林虎早些離開。若是換作往常,林虎說不定也就同意離開了。

隻是她今日剛發了高熱,未免她晚上生病沒人照顧,林虎還是有些不放心。

林夕隻好轉身回到廚房裏,將小青龍湯用自己的意念取出來給他看,“哥哥,這是我平時上山采的藥,如今我也會看病問診,給自己配幾副藥的能力還是有的。”

林虎聽了倒也信了三分,剛才林夕給他用的藥他也是看在眼裏的,那樣好的藥灑在傷口上竟是一點也不疼。

他剛才撒過藥的傷口,又撩開袖子,發現傷口已經結了痂,這才對林夕的醫術徹底信服了。

林夕也是被他傷口愈合的速度嚇了一跳,本來穿書的事已經夠讓她驚訝了,沒想到這係統裏的藥這麽好用,想來她這小小的發燒也不在話下。

見他半晌不說話,林夕笑著問道:“哥哥如今可是信了?”

林虎摸了摸後腦勺,憨憨一笑,“信了信了,我自己家的妹子當然相信。不過那位教你行醫的老先生可有替你診治?”

林夕有些迷惑,難道這具身體還有什麽別的病不成?於是問道:“想來是沒有的,不過哥哥今天給我帶的這是什麽藥?”

林夕看著那用牛皮紙包裹著嚴嚴實實的袋子,裏麵隱約透出一股藥味。林虎聽了憨憨一笑,將藥放在她麵前道:“你自小身體就不好,從小到大就沒斷過藥,找大夫看也是說先天不足,這是我從其他地方給你找的偏方。”

林夕接了點點頭並沒有太當回事,以她的醫術來看,先天不足也不在話下。又想到阿奶生病的事,林夕隨口問了句:“阿奶今日來是何病症?”

林虎想了一下阿奶的病症說了個大概,“一開始隻是發熱畏寒,這幾日阿奶又嚷嚷著頭痛胸悶,連飯也吃不下了。”

林夕若有所思,“嘴唇可有發紫?白日夜間咳嗽是否頻繁?”

林虎眼睛一亮,拍了一下手道:“沒錯,就是這樣,你說的一點沒錯。”

林夕麵色一暗,若她想得不錯這大概是肺鼠疫,是會傳染的那種。於是連忙從係統兌換出幾樣治療用的藥材,和預防鼠疫的藥來遞給林虎。

萬分慎重的交代他,回家一定要用醋艾草消毒,千萬緊閉門戶,無事不要外出。

林夕心裏想著,這下可就做好萬全準備隻欠東風了,讓她們瞧不起女兒家。如今她有中醫係統在手治什麽病都不在話下,既然要選擇回去,也得他們親自來接才算好。

兩人又嘮了會兒家常,看了眼天色,趁著夜色沒完全黑下來林夕轉身送他離開。

走之前林虎還不忘囑咐她,“這最近山裏野獸實在是多,你沒事就不要上山了,等回了家要采藥哥哥陪你一起。”

林夕衝著他揮手回複道:“知道了。”

心裏在想,這深山讓她去她也不敢去啊,更別說有野獸了。說完便進了院子,將門閂拉好,看著天空上隱隱飄過來了烏雲,想來今晚有雨便帶著黑犬回了屋,開始準備晚飯和藥。

她將爐子掛在地上的一個小灶台上,點起了火,將麻黃,芍藥,......五味子,半夏。

上八味,以水一鬥,......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滓。

煮好藥放在爐子一邊溫著,將大米取出放在碗裏用水浸泡,將雞肉放在鍋裏熬煮,熟透後,將雞肉撈出,撕成雞絲。

半小時後將大米和雞肉放在鍋裏,熬煮45分鍾,煮好後放適量的鹽,切些蔥花,承在碗裏食用。

林夕一共煮了有三碗,一碗給黑犬,一碗自己食用,剩餘一碗留在明天早上自己用。

剛吃完飯喝完藥,林夕將鍋碗刷了,打了盆水洗漱完畢後。便聽見窗外響起了雨聲,雨水打在竹屋上,劈啪作響。

林夕把撐著窗戶的竹竿收回,將窗戶關緊,合著衣躺在**。這才有時間回味她穿書的‘驚喜’,心想她穿哪裏不好非要穿進這個和她同名同姓的炮灰身上。

不僅會不小心被反派殺掉,就連原主的家人也對她棄之敝屣,隻是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她來了,那她就替原主好好活下去,順便用係統濟世救人。

吃完飯她剛坐在**便感覺到一陣腹痛,疼的她額頭上直接爆了一層汗珠,又想到方才林虎說的那番話,她伸出手來給自己把脈。

沒有任何緣由的腹痛,並伴隨著腹脹,左側腰部放射性疼痛。這些症狀讓她想到了一種病叫做胰腺炎,這病可不是鬧著玩的,在現代都是很難治愈的疾病,更別說在古代了。

腹痛難忍,林夕痛得像碎了五髒六腑一樣,勉強出聲問道:“係統,可有止痛的藥物?”

係統回答道:【本係統什麽藥都有哦。有延胡索、敗醬草、五靈脂......】

林夕:“最快速有效的那個。”

係統:【宿主如今救的人數不足以兌換,隻要宿主救兩個人便可以解鎖。】

林夕痛得快要神誌不清了,隻虛弱地問道:“先賒賬行不行?”

係統回道:【不能。】

林夕不免有些氣悶,兩個人,這荒山野嶺的,她現在到哪裏可以救兩個人啊。

隻是她如今痛成這樣再也無法思考,心裏不免也有些生氣,幹脆開始擺爛,“那就把我疼死吧,我死了就沒人給你做任務了。”

係統倒是沒想到還有這種玩法,隻好連忙妥協道:【賒賬可以,不過要在規定時限完成任務,否則您的病情和疼痛將會進一步惡化。】

林夕也不管那麽多,隻要能賒賬就行,匆匆兌換了止疼藥用水送服。

才緩和過來,一道雷聲劃破天空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屋外接著就下起了傾盆大雨,雷聲雨聲混著在空曠的山野裏像是開了立體環繞模式。

林夕嚇得縮在**,她最怕的就是打雷了,尤其現在還是獨自一人住在這深山裏。

不知是何處透風,將屋內的燭火吹滅了,室內黑漆漆的什麽光也沒有。林夕整個人蜷縮在床角,大氣不敢喘漏一下。腦子裏想起平日裏醫學院的師兄弟們常講的鬼故事,不由覺得背脊一涼。

她感覺自己的心髒在突突地跳,往日裏聽來的鬼故事在此刻更加清晰地籠罩在她耳邊,難不成這世上真的有鬼?

她強忍住心裏的慌亂顫聲問道:“係統,係統你在嗎?”

空氣仿佛凝滯在此刻,隻有她冰涼的手腳和屋外的雷鳴聲才讓她有一絲實感,想著今日發生的怪事,恐慌再次蒙上心頭。

係統的沉默讓林夕更加的疑神疑鬼起來,手腳不停地發抖。

砰!的一下,又是一陣平地驚雷,那聲音穿破天空由遠到近,隱約摻雜著些窸窸窣窣的聲音,仔細辨認仿佛就在不遠處。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該不會是有野獸闖進來了吧?

她雙手緊握在一起,嘴裏不停地念叨:“車如雷兮馬如龍,鬼神辟易不敢害。”

隨著她嘴裏不停地叨念,外麵的響聲也越演越烈,隨著啪嚓一聲屋外又恢複了片刻的寧靜。

她纖長的羽睫隨著那啪嚓一聲狠狠地顫抖幾下,心裏頓時涼了一片。

剛才那一聲十分的清脆,像是竹竿柵欄倒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