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能倒黴到什麽程度。

就連癱了也會被色批看上。

黎棲的悲慘史無前例,慘絕人寰。

忍著後腦的劇痛從昏迷中蘇醒,黎棲為自己的命運痛心。

不知道這是哪兒,他並沒有輕舉妄動。

感覺自身除了腦子,並沒受到其他傷害,就側耳聆聽附近的聲音。黑漆漆的環境,腹部的溫度很快吸引他的注意力。

用手摸了摸。

原來這傻貓還揣兜裏。

這兩天籌劃逃跑的事,本來想把它趕走。

誰知道它完全賴在他身上了。

現在和他一起遭殃。

黎棲也為貓的命運一起哀悼了。

四周無聲,隻能聽見末微的蟲鳴。

身子上還裹著那套被褥,周圍沒風,應該是個隱蔽的室內。

幹燥,清爽……還帶著股優雅的香。

黎棲猜想這是不是文人的住所。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黎少爺醒了?”

“……”這不是文人的住所,是色批的住所!

老色批的出現在他意料之中,並沒過多驚訝,他也不知道用什麽臉色對他好,就老老實實地嗯了聲:“少爺醒了。”

“噗~”陸茂笑道:“少爺還是那麽傲氣。這些年聽說黎府四處打壓你,倒沒讓你折了尊嚴,陸哥好生佩服啊。”

他這不算好話也不算壞話。

黎棲聽來他就是諷刺自己。

“你佩服就好。”

這聲回答又讓陸茂笑了出來。

他的笑舒朗開懷,好像一陣清風。

如果不是係統提醒,光論表象,他確實是個君子。

黎棲躺得難受,皺了皺眉,斟酌著少爺的脾氣,問他:“碧檸呢?”

室內安靜了一陣,又聽陸茂道:“剛離開黎府,不先問問自身的環境,倒提起那位婢女了。黎少爺當真是體貼下人啊。”

黎棲沒聽他屁話,問:“人呢?”

陸茂笑了笑,道:“她不是說去引開你們府上的守衛了嗎?這會兒還沒回來,少爺不用擔心她。那丫頭可精得很,吃不了虧。”

黎棲沒放心多少,色批的話怎麽能信,他問也白問。

看人默不作聲,陸茂反過來問他:“不過我很奇怪,分明離開黎家是件喜事,你為何在最後又反悔了?莫不是還舍不得你郎君?”

黎棲舍得得很。

他腦袋還疼,禁不住咳嗽兩聲,又譴責他問:“你呢?你又為什麽打昏我?”

陸茂把問題拋過來:“那你又為何掙紮呢?若不是我強行將你帶走,恐怕會引來不少路人,到時又如何脫身?你擅自離府的機會可不多啊少爺。”

“……”批話連篇。

黎棲最討厭跟這種人說話。

他仗著是在幻境中,說話大膽了起來:“少爺看你不順眼,不想跟你走。”

陸茂那逼:“少爺眼盲,從未見過我,何來不順眼一說?”

說罷,他唉聲歎氣道:“到底是感情淡了。才不過六年,少爺就不記得陸哥了。真是讓人心寒。”

“不過,不要緊。”他話鋒一轉,言語中含著笑意:“我們來日方長,今後我照顧你。肯定比黎家那群充滿銅臭的敗類待你還好。”

“……”黎棲不想被他照顧。

這麽一說,他突然發現哪裏不對。

碧檸要把他帶到山裏的茅屋去,那現在的住所明顯是陸茂的地盤。如果他不在茅屋,碧檸找不到他,可怎麽辦?

想到這裏,黎棲有些憂心。

碧檸對他那麽好,知道他被拐走了,說不定會著急。

如果回府上找他,那老太太知道他失蹤了,肯定會問責碧檸。

這一堆堆破事。

“咳咳咳……”

黎棲突然喉嚨發癢,劇烈咳嗽起來。

陸茂見狀,慢慢悠悠地起身替他倒了一杯熱水。

黎棲咳完,正順著氣。忽然被他半抱起來。

他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繃緊了身子,從棉被中伸出手,脆弱又抵抗地牢牢抓住陸茂的衣襟。

欺負他看不見,陸茂的眸子深沉,露骨地掃視著他身上每一處。黎棲雖然殘疾,但感知能力相反很強,察覺到這一點,沒控製住一把推開他。

手裏的溫水灑在被上,陸茂起身,卻聽不出絲毫氣怒。

他衣袍摩挲,似乎擦了擦手。

黎棲在一片漆黑中感到有史以來的無力和恐懼。

他暗暗發抖的時候,陸茂不緊不慢道:“是我照顧不周了,你有孕在身,確實不喜觸碰。孕期脾氣怪了些,我也會理解的。”

黎棲不需要他理解,他往裏縮了縮,直到靠到牆壁。

角落的安全感緩解了他的情緒。

大貓在懷中動彈了一下,轉了個圈繼續窩下去。

整個房間裏,可能就屬它最悠哉了。

陸茂又打來一杯水,這次放在他手中,讓他喝。

黎棲猶豫了一下,動了動發癢的喉嚨,還是喝了下去。

一瞬間,身體暖和多了。

喉嚨也潤了不少。

陸茂滿意他的聽話,道:“你先在這兒安身,若是碧檸有了消息,我會盡快告知你。”

裝模作樣,倒真像個好人。

黎棲低著頭,細蚊一般的嗯了聲。

陸茂照顧他喝完水,便留給他獨處的空間,出門了。

黎棲鬆懈下來,開始思考今後的打算。

黎府是暫時逃開了。可這回落到了陸茂手裏。

麵對一個偽君子,似乎比明爭暗鬥下藥害他的林少爺好。

但是節操是個問題。

所以不管是現實還是幻境,gay佬就那麽多嗎?

不……這個世界就不正常,它有四種性別。

黎棲倍感無助。

他要是哪天丟了節操,肯定是世界的錯。

可能性太大了,他都不敢深思。

之後的生活應該不會好過,黎棲感歎倒黴的同時,又擔心起碧檸。那姑娘對他那麽好,好怕她傷心。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見到她。

現實其實很殘酷,特別在封建社會。

一個人可能說沒就沒了。

他憂鬱半天,終於想起還有隻冤種貓被他揣了過來。

從被窩裏把貓抱出來,黎棲凝著它“看”了許久。

[這隻貓對你露出疑惑的表情]

“……”黎棲稀奇地睜圓眼睛。

過了會兒,沒見係統再發出什麽內容。

就抱住了貓,腦袋靠在它身上。

他現在無依無靠,隻有手上這個貓了。

而且看起來,隻要他不過度擼它,還是很聽話。

基本上都不怎麽叫。

雖然危機四伏,也很想把它趕走。

但是大冬天的,黎棲有些舍不得了。

“你真命好,我要是下輩子能當貓,肯定找個富婆養我。”

[這隻貓對你露出鄙夷的表情]

“……”黎棲神奇地抬起頭。

可惜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見貓的表情。

他都以為這貓能聽懂他說話了。

他想了想,又嚐試著說:“你能聽懂嗎?”

他把手放在貓臉上,接著被它咬了一口。

黎棲收回手,又問了它幾遍。

結果貓和係統都沒吭聲。

他並沒有放棄試探,不長記性地抓著貓爪子玩了半天,最後被它狠狠撓了一爪子才捂著傷口罷休。

他枯坐著獨自待了半夜,清晨有鳥兒飛進窗戶,把昏昏沉沉的他喚醒了。

黎棲睜開眼睛,察覺到室內還有個人。

不等他問,那人尊敬地喚他一聲:“公子醒了?”

黎棲皺眉:“你是誰?”

那女人道:“奴婢是府中的下人,今後來照顧公子起居。您可喚奴婢阿桃。”

黎棲默了默,問她:“陸茂呢?”

阿桃答道:“陸少爺昨夜去黎府參加老夫人壽誕了,今早才回來,喝得醉了,在屋裏沐浴醒酒呢。”

黎棲問:“黎府跟陸家很近?”

阿桃不解他為什麽這樣問,以前黎陸兩家沒少往來,不應該不知道才對。她如此疑慮,卻沒有把話說出口,畢恭畢敬道:“不近,光是腳程,就要十裏路。不過,咱陸少爺功夫好,自然少花些時間。”

黎棲順勢問下去:“他功夫有多好?”

阿桃笑了笑,道:“黎公子和少爺多年未見,他此時已是武林天驕,占神功榜第七位了。”

“……”

原來還是個武俠世界!

黎棲感歎穿越之旅的奇妙。

幻靈鏡果然厲害,什麽品種的世界都能捏造。

他又細問了幾句。

因著都是些常理的小事,阿桃就邊打掃邊跟他講。

一方小幻境,也能有自我補全的能力。

嚴密的邏輯和精彩的故事,很難懷疑它的真實性。

黎棲聽著,逐漸對她講述的武俠傳奇入了迷。

陸茂回來時,看到他們相談甚歡,露出和煦的笑容。

“黎少爺看起來很高興?”

黎棲一怔,立時像刺蝟一樣豎起警惕。

阿桃見陸茂過來,拿著打掃的巾帕,規矩地站在一旁。

陸茂坐到床邊,問他:“這婢女可好?討不討你歡心?”

黎棲防備著他,模棱兩可地回答:“還好。”

說完,他又問起:“碧檸呢?”

“碧檸……”陸茂拖長聲音,道:“她啊,已經被安排到府上了。不過昨夜被老夫人發現她把你帶了出去,被打了一頓。”

黎棲剛放下的心又提起來,著急地問:“她怎麽樣了?”

陸茂道:“還好。昨夜去的及時,沒把人打死,被我給求情攔下來。現在正在府上養傷呢。”

黎棲皺眉道:“我想去看看她。”

陸茂無聲一陣,一言否決:“不行,你有孕在身,怎能讓血氣衝撞了你。”

他這麽一說,黎棲頓時血液逆流,渾身發涼。

他一定在騙自己,碧檸肯定遇到不幸了,多半就是他下的手!

酸澀的淚水漫上眼睛,他的脆弱在外人麵前展現出來。

虛無的環境讓他更體會到身旁人的恐怖。

他的狠毒跟反派不相上下,也是個不拿人命當回事的壞人。

“沒事,你用不著擔心。等她恢複過來,我再帶她來看你。”

這安慰的話起不到一點作用,黎棲已經把他當殺人犯看待。

他把自己縮進角落,拿被子捂緊自己。

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汲取微不足道的一點安全感。

這時,他感覺陸茂上了床,靠得他很近。

分明溫文爾雅的嗓音,這時候聽起來卻像催命符一樣。

“你怕什麽?”

黎棲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睜大的眼睛裏,淚花閃爍,偏偏又無法聚焦,無神的眼睛,讓人特別想欺負。

躲在懷裏的大貓張開嘴,朝著他肋骨上咬了一口。

黎棲一蹙眉,那滴淚便滾落下來。

就好似被嚇到抽泣,無法自拔。

陸茂看著,突然笑了聲,摸摸他的腦袋:“黎少爺別怕啊,不就是婢女被打了一頓。她沒傷到筋骨,想必過些時日就好了。過些天,我帶她來看你,好嗎?”

“……嗯。”事到如今,黎棲隻能屈服於他的**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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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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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穿進這本正在看的小說,變成了幻境裏的色批少爺,你和幻境裏的師尊竹馬之交,如今多年未見,受婢女之托,要救他的命。卻中途改主意要將他綁回來,你也付諸了行動。現在看著在你**恐慌無助、身世淒慘的他,你:——]

[選項A]:把他懷裏的貓揪出來,告訴他你隻愛貓,綁他隻是順帶,千萬不要誤會

[選項B]:回過神來自己是個色批,把他辦了

[選項C]:覺得這樣不好,認真照顧他,並且告訴他自己隻是樂善好施,要回報的話就給他打工,用美貌掙錢也行

[選項D]:把他還給了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