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監獄, 時譽躺在他的單人牢房裏,牢房外偶爾才有人走過,整個房間內外都顯得靜悄悄的。

時譽被電棍電昏後已經醒了有一會了, 他呆呆的看著天花板, 就好像還沒有從之前的消息中回過神來。

不過這也不怪他,畢竟誰突然得知自己以為的父母可能另有其人, 他之前的人生可能都是假得的話,都會接受不了的。

時譽躺在**,回憶著過去的一切。

日複一日沉迷於工作的時浩彥,哪怕回來, 也很少將目光落在他和時傾的身上, 以及突然疏離的大哥。

時譽瞳孔驟然縮了縮,他砰的一聲從**坐起來,踉蹌了一下後快步衝到門口。

砰砰砰!

砰砰!

“我要見我爸, 我要見我哥!放我出去,我要見他們!我要見他們!”

“安靜!現在不是探監時間, 趕快睡覺!”

“那, 那我打電話, 給我電話!讓我打電話!”時譽瘋了一樣不斷的拍打著獄門。

獄警那著電棍進來。

時譽僵了一下, 又咬著牙梗著脖子, “求求你們, 讓我打個電話, 不是真的, 那些不是真的,我求求你們了, 求求你們!”

“睡——”

“電話給他。”

獄警愣了一下, 回頭看去, “是。”

嘟,

嘟嘟,

時譽顫抖的撥通時浩彥的電話,一聲,兩聲……

時譽眼底的亮光漸漸熄滅。

他看著電話到了時間後被自動掛斷,又固執的重撥一遍,又一遍。

“好了!這明擺了沒人接,把電話拿來,趕快睡覺!”獄警晃了晃手裏的警棍。

時譽搖頭,他看著再次熄滅的電話,他重新按了一串數字。

“你!”

嘟,

嘟嘟!

哢擦,

電話接通。

獄警頓了一下,看了眼監獄長,退後一步安靜的等著。

時譽捏緊手中的電話。

“時譽?”

“哥、哥……”

時坤抬眸掃了眼坐在電腦前的時浩彥,淡淡的‘嗯’了一聲。

時譽心一緊,“哥,你告訴我不是真的,網上說的那些怎麽可能是真的呢,我是爸的兒子,我是時家的二少爺!我,我以後再也不犯錯了,我去國外,我好好在國外待著,哥,你讓爸接我回家好不好,我,我不要在這裏待著了,我想回家,哥……”

時坤安靜的聽完,時譽哭的撕心裂肺,在時坤的記憶裏,時譽從他們那個媽詐死後好像就慢慢的不肯哭了。

時坤想了想,記憶太過稀少,具體是什麽時候變的,他也不是很清楚。

時坤見時浩彥的眼神,他不在沉默,“親子鑒定都出來了,還怎麽可能是假的。”

時譽一僵。

時坤聽起來格外涼薄的聲音繼續傳來,“既然犯錯了就好好在監獄裏贖罪,早些承認,還能落個從輕發落的下場。”

“我沒做過!我從來沒想時傾死!”

“是麽?”時坤抬頭看著眼前的投影,他們正在操盤,利用如今的輿論走勢。

時家的股市正在劇烈的波動,牽連著他們的不少合作方都有了不小的波動。

突然,

股價上下跳動了一下後急劇下跌,

“小坤。”時浩彥冷淡的聲音傳來。

時譽隱隱聽見了一點動靜,他如墜冰窟。

時坤頷首,對著時譽的聲音又冷淡了一些,“那你就和警察說去,我還忙,別再……”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會突然回了老宅!所以才會拿學習當借口,再也不搭理我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你弟弟了!”

時坤一頓,他知道的倒不是那麽早,他們在血緣關係上也並不算就不是兄弟了。

時坤懶得解釋,直接回答,“嗯。”

嘟!

電話掛斷。

時坤走到時浩彥身後,“是那博主又發什麽了嗎?”

“嗯。”

時坤聽了一會,搖頭,“媽這麽多年真是越來越回去了。”

時浩彥涼涼的掃了眼時坤。

時坤一頓,掃向電腦旁立著的一個相框。

那上邊是一張相片,沐綰的,是她走出精靈迷宮時對著鏡頭,也是對著他們五組家庭囂張的比了個中指。

“您不是已經放下了麽?”時坤開口。

時浩彥沉默了一下,也看向這張照片,女人笑得張揚高傲,仿佛整個世間的萬事萬物都入不得她的眼一般。

時浩彥再次將視線落在不停漲跌的股價上,“你不介意?”

時坤和時浩彥幾乎一模一樣的冷淡表情難得出現了一點波動,他眉頭微微挑起,“您竟然還問上我了。”

時浩彥停了一下,不再開口。

*

時譽愣愣的站在原處,耳邊是電話被掛斷的嘟嘟聲。

獄警看了一會,上前收走手機,說了幾句話,隻不過時譽依舊呆呆的沒個反應。獄警沒再多說什麽,轉身離開牢房。

沒人知道時譽就這麽呆呆的站了多久,總之第二天獄警來開門時,時譽還站在原處。

“有人打申請想看你。”

時譽瞳孔晃了一下,“誰、誰。”他聲音沙啞,幹澀還有微微的激動和期待。

獄警將一個信封遞了過來,“他讓你看這個。”

時譽連忙接過,慌亂的打開信封,一張相片掉了出來,溫柔的女人如如水一般,那盈盈的淚眼仿佛盛滿了不可言說的難過,隻是看一眼都仿佛為了那淚水心焦。

時譽瞪大眼睛,快速的蹲在地上想要把相片撿起來,可顫抖的手幾次動作,相片都又落回了地麵。

“見麽?”獄警問。

“見,見見。”時譽連忙開口。

探監的地方還是那日沐綰以他監護人為名進來見麵的小屋子。

時譽緊了緊拳頭,艱難的推開房門。

他現在的心情很複雜,喜悅,激動,不敢置信以及憤怒,怨恨……

亂的他也說不清。

時譽深深的吸了口氣,用力的抬起頭,坐在那探視的椅子上的人不是他以為的那個。

時譽眼中閃過濃濃的失落,轉而這失落就變成不可言喻的憤怒,時譽怒罵,“你tmd是誰啊!為什麽拿著我媽的照片來見我!”

瓜主伸出手,“您好,時小同學,我是某博的博主今日吃瓜,想來若無意外,您應該已經聽說過我了。”

時譽瞳孔放大,“你是那個瓜瓜!”

瓜主勾唇,“沒錯,是——”

砰!

時譽狠狠的一拳打過來,瓜主沒反應過來,直接被時譽一拳打在了眼睛上,他被打的眼冒金星。

瓜主晃了晃腦袋,看著被獄警壓製著按在桌上時譽。

“抱歉。雖然你現在可能很想殺了我,可我還是有東西要給你看。”

“滾!你tmd給老子滾!”

因為被探視的人不願意,獄警開始請瓜主離開。

瓜主連忙揚聲,“你不想見見她了麽,你不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麽!”

時譽一頓。

“我這裏有慕婉馨他們的視頻!”

時譽停下腳步。

“快快快,漂亮的獄警們快讓我過去!”瓜主掙了掙。

獄警鬆開瓜主。

兩人很快坐回那張彼此隔著一段距離的桌子。瓜主不多廢話,拿出手機,打開一段錄音後直接播放。

這錄音正是慕婉馨他們昨兒在那出租屋中說的,他們聲音有些模糊,但調試過後,時譽是能聽清的。

隨著對話的繼續,時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直到視頻結束了,時譽依舊維持著聽錄音時的姿勢沒有動過。

“時小同學沒什麽想說的?”

時譽大概是昨天受到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了,今兒聽見這些,他竟然隻是沉寂了一會就恢複了正常。

時譽看著瓜主,他到底是與時傾不同的,時浩彥雖然沒怎麽管過他,但慕婉馨詐死的時候他四歲,在上流圈子裏已經是亮過相,被承認的時家二少了。

上層圈子裏過來的那種氣場直直的壓在瓜主身上,時譽諷刺的開口,“你大老遠跑過來讓我看這些是為了什麽?錢?名聲?還是流量?誰讓你過來的?”

他如今也隻是個假貨了,自然不會是為了他來的。

瓜主笑笑,“我是八卦博主,自然是為了八卦而來。”瓜主低頭從背包裏拿出一張相片,他看了一下眼,眼中閃過些什麽。

他將相片倒扣著遞給時譽。

“有人讓我將這個送給你。”

時譽眉頭蹙起,“這是什——”他身體僵住,瞳孔驟然放大,幾乎隻是眨眼間,他又開始渾身不可抑製的顫抖起來。

“時譽!時譽!”

獄警一急,快速隔開瓜主和時譽,一部分人壓住瓜主,一部分人按住時譽,還有人將時譽手裏死死攥著的相片拽出來,還沒來得及叫人檢驗,抽出相片的獄警就愣住了。

照片人很多,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圍在中間,他們的後麵是一輛黑色的轎車。

明明人很多,可隻要看上一眼這相片,第一眼都會看見那個渾身是血,被一個男人抱著的少年。

少年的臉白的幾乎和抱著他的那人的白大褂一個顏色了,青色的血管暴力在臉上,頭發濕漉漉的搭在臉頰,眼睛緊緊的閉著,慘白的唇瓣上還有未幹涸的血跡。

更嚇人的是少年的前身,衣服破損了大半,血水幾乎浸透了整件衣服,露出的些許肌膚血肉模糊,幾處沒有破損的地方黑紫黑紫的格外嚇人。

“這……”獄警擺擺手。

同事們也都看見了這張相片,壓著兩人的獄警散開。

瓜主晃了晃生疼的胳膊,看著一時半會應該也不會恢複的時譽,他對著獄警們點了下頭,又掏出一張紙,上麵寫著他的聯係方式,瓜主將紙推向時譽。

“多謝美女們了,那我撤了。”瓜主興奮的擺擺手。

“等等!”

“啊?”

“你小子是不是擅自偷錄視頻傳播到網上去了。”

“……”

“你知不知道你這是犯罪!”

瓜主被獄警提溜進一個小屋,開始長達數個小時的批評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