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安安在幼兒園被欺負後,黎宵就有點不放心,之後每天他都去幼兒園接孩子,接完孩子也不回家,而是帶著安安去那些興趣班看看。

他現在接觸的圈子廣了,知道一些有錢人的孩子在上完學後還會學別的東西,鋼琴跳舞馬術跆拳道……之前他跟江柔說起過,江柔說孩子還太小了,這幾年讓她多玩玩,等過幾年大了些再看她興趣學些別的。

黎宵之前同意了,覺得安安天天無憂無慮的樣子確實不錯,他小時候就沒這麽快樂,有吃的有喝的,還有小夥伴,他和江柔又寵愛著,天天一點煩惱都沒有。可現在不行了,安安性子太軟了,打她她還會誇你厲害的那種,要不是疼了,她恐怕也不會回擊。

這樣以後再次被欺負了怎麽辦?他和江柔不一定就在身邊。

於是,黎宵跟人打聽了一些教小孩子跆拳道、柔道的教練,天天帶著安安去看,看她喜歡哪個,自己挑一個學。

安安一開始還很開心,以為爸爸是帶著她玩,但後麵看到是打架,嚇得直往旁邊躲,拉著爸爸的衣服要走。

黎宵頭疼,他就不明白了,他小時候凶成那個樣子,怎麽就生出這麽個乖乖軟軟的女兒?

想來想去,覺得隨了江柔。

最後還是江柔讓他帶孩子找個擊劍教練看看,擊劍運動員身上穿著擊劍服,而且也沒有那麽激烈,安安應該會好一點,而且擊劍強身健體,也能達到目的。

黎宵都沒聽過擊劍,不過還是去找了,然後還真找到一個比較有名的教練,那教練是港城那邊的,曾經代表國家參加過奧運會,雖然沒有拿獎,但也是很厲害了。

他現在是一家俱樂部的擊劍教練,俱樂部裏麵有很多項目,有吃的玩的還有專門訓練的場地,很大,是幾個有錢富二代開的,黎宵也是被朋友介紹來的,黎宵帶著安安過去的時候,教練正帶著幾個小孩子訓練。

旁邊還有幾個大孩子自己在練。

那幾個小孩子跟安安差不多大,教練在說話的時候,還有兩個在打打鬧鬧,氛圍很好。

安安看到這些穿著白衣服的人,似乎沒有感到害怕了,哪怕是看到那幾個大孩子拿著劍互相攻擊對方,也沒有往後躲,而是好奇歪著腦袋看。

就這樣,安安成了一名小小的擊劍手。

每周二周四放完學就去俱樂部學兩個小時的擊劍,效果如何江柔和黎宵還看不出來,但瞧她那樣子,應該是玩得很開心。

江柔接她回家的路上,她嘴裏還“啾啾啾”的叫著,自帶音響效果。

一邊蹦蹦跳跳,還一邊抬起頭興奮跟江柔說:“媽媽,我以後比小李飛刀還要厲害,我會保護你跟爸爸的——”

江柔聽了會心一笑,最近電視上播放小李飛刀,安安很喜歡看。

“那就謝謝安安啦。”

“不客氣。”

三月中旬的時候,常勇家出事了。

這事還是董明明先跟江柔說的,江柔一直在外麵住,跟班上的同學來往不是很親密,雖然董明明現在換了專業走了,但兩人平時都約著一起吃午飯。

董明明就是吃飯的時候跟她說的,她知道江柔老公之前在常勇手下辦事,還聽江柔說起過常勇老婆的事,所以就把常家的事跟她說了。

“你老公之前那個老板是不是叫什麽常勇?就是靠姐夫發家的那個,名字我也不太記得了,反正就是這個人,他姐夫出事了,好像是公司的商業機密被盜,現在幾個房地產行業巨頭都在聯手整他們一家,恐怕要完了。”

江柔聽到這話,驚訝的抬起頭看她,忍不住問:“怎麽回事?”

董明明搖頭,“我也不太清楚,我們家跟他們家沒有生意來往,這些我都是聽朋友說的,反正就是被人整了,不過他們自己也有貓膩就是了,不然怎麽會完的這麽快?好像是從過年那段時間開始他們公司就開始接二連三出現問題,一開始是偷偷變賣地皮,現在已經是大肆拋售股票了,資產嚴重縮水,再過不久應該就要宣布破產了。”

說完感歎的搖了搖頭,“那麽大的一個公司,說完了就完了。董成磊那個老家夥,這幾天嚇得在公司裏嚴查,生怕公司裏也有內鬼。”

董明明現在接觸家裏公司了,她也在暗中開始培養自己的人,對圈子裏發生的事,不像以前一樣什麽都不管,而是都會去了解,哪怕沒什麽關係的事她都會去打聽。

這點她還是跟江柔老公學的,因為她發現江柔老公之前哪怕隻是在常勇手下當個助理,他對圈子裏的事也會了解的特別多,這些看似沒什麽用的小細節,有時候卻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至少現在董明明對圈子裏的那些人不是兩眼摸瞎,該說什麽話,該用什麽態度,她心裏都有一杆秤。

江柔沒想到常勇姐夫公司現在就出現問題了,這比上輩子早了好幾年。

下午黎宵回家,江柔沒忍住問他這事。

江柔正在廚房裏做飯,他回來的時候,最後一道菜剛好下鍋,黎宵手裏還拎著一道菜,是他路過一家招牌店買的鹵味。

安安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她鼻子尖,聞到香味立馬爬下沙發衝過來,開心道:“我要吃。”

黎宵沒好氣道:“去洗手。”

剛才他進門的時候,小家夥看到沒看他一眼,一看他帶吃的回來了,立馬就飛奔過來。

安安乖乖跑到廚房裏去洗手,她知道自己個子矮,還搬著一個小板凳。

洗完手,立馬跑回客廳爬上凳子,然後去拿鹵豬蹄吃。

鹵豬蹄被切的一片一片,旁邊還有醬料包,小家夥十分熟練的用嘴咬開醬料包,全都倒在鹵豬蹄上。

拿著一塊放進嘴裏,然後又拿著一塊準備下去送給媽媽吃。

不過她動作沒有爸爸快,黎宵自己嚐了一塊,又拿了兩塊去廚房,將肉放到江柔唇邊。

江柔垂眸看到唇邊的肉,對他淺淺一笑,張嘴吃下。

黎宵也笑了下,指尖沾了一點醬料,他收回手直接放進了自己嘴裏。

然後走到廚房裏麵去洗手,拿碗筷盛飯。

安安站在廚房門口看到了,不高興的鼓了鼓臉,把手上的肉塞進嘴裏自己吃了。

吃飯的時候,江柔問了常勇家裏的事。

黎宵點頭,“這事我也聽說了,常勇姐夫今天下午還被警察帶走了,離破產不遠了。”

“房地產行業本來競爭就很激烈,他姐夫也是個厲害人物,手中無數資產,他要是倒下了,其他人得賺翻,你說那些人能不合作?”

“商場如戰場,瞬息萬變的事很正常,破產的公司多了去了,沒必要放在心上。”

江柔皺眉,“那趙雲呢?”

黎宵聽到這名字,臉上有一瞬間的複雜。

江柔奇怪,“怎麽了?”

黎宵給她碗裏夾了菜,然後輕描淡寫道:“她年初跟常勇離婚後,就帶著孩子出國散心了,聽說到現在還沒回來。”

江柔沉默了一下。

黎宵搖了搖頭,“別多想,咱們沒親眼看到的事不能妄下斷論,可能她就是覺得國內呆著太傷心了,想去外麵看看。”

江柔抬眼看了黎宵一眼,發現這家夥現在真是越來越謹慎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江柔放心他在外麵不會被人坑。

晚上吃完飯,付飛還突然打了個電話給黎宵,黎宵正在廚房洗碗,江柔把電話放在他耳邊接的。

電話裏付飛似乎很激動,“艸,常勇姐夫被警察帶走的消息現在都已經刊印在報紙上了,也不知道誰幹的?現在他們公司的人能跑的都跑了,我剛才打個電話給前同事,他也準備離開,這個月的工資恐怕發不出來了,他不想白幹。”

“你有沒有錢?趕緊趁機撈點湯喝一喝,銀山那邊有個地皮還沒人看上,你趕緊去拍下,你以後不是想開公司嗎?那塊地我去年看過,以後肯定能發展起來。”

付飛就是做設計的,g省的每塊地他心裏都有數。

黎宵忙道:“我去問問。”

付飛比他還急,“問個屁?趕緊拿錢,我已經開車過來了,你準備二十萬,我帶你去找人。”

“我告訴你,以後你公司建起來了,留一層給我當工作室。”

“一句話的事。”

黎宵碗也不洗了,滿是泡沫的手在水龍頭下隨便衝了兩下,也不管有沒有洗幹淨,直接在身上蹭了蹭,轉身就往房間裏跑。

江柔手機還在舉著,裏麵還能聽到付飛罵罵咧咧的聲音,似乎路上有點堵。

黎宵在房間裏翻找,一邊找還一邊喊,“江柔,家裏存折呢?”

客廳裏的安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電視也不看了,好奇的跑到房間門口伸長脖子看爸爸。

家裏存折都是江柔收著,江柔看他那麽著急,忙跑回房間去拿給他。

這幾年黎宵掙了不少錢,江柔分開放在幾個大銀行裏存著,剛才付飛說要二十萬,江柔怕不夠,把家裏一大半的錢都拿給他了,“你多帶點。”

一邊說著一邊還去給他找了個大袋子,想著他待會兒去銀行取錢用這個裝。

黎宵把存折細心的放在自己衣服裏麵口袋中,然後卷起米袋往胳肢窩下一夾,彎腰就穿起鞋子,“你們晚上早點睡,不用等我,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

江柔拉住安安,囑咐道:“路上小心點。”

“嗯。”

黎宵著急開門走了,剛出門付飛的電話又打來了,黎宵一邊接電話一邊進了電梯。

江柔關上門,安安還好奇問:“爸爸要去哪裏?”

江柔摸摸她腦袋,“爸爸有事出去一趟,晚上再回來。”

小家夥瞬間想到了什麽,開心問:“那我是不是不用做作業了?”

黎宵怕她每天晚上看多了電視不好,都給她布置作業,這幾天是背詩,黎宵教一句,她跟著讀一遍,小家夥記性好,一開始黎宵要求她是背兩首,後來發現讀兩遍她就會了,幹脆變成五首,順便回顧一下前幾天背的。

江柔果斷道:“不行,今晚媽媽教你背。”

小家夥嘟嘟嘴,拉著江柔的衣服撒嬌,“我想看電視。”

江柔憂愁道:“那怎麽辦?爸爸很厲害,媽媽打不過他,他說安安要背詩,媽媽隻能聽他的。”

小家夥搖頭,“才不是,媽媽騙人,爸爸聽你的話。”

江柔不承認,“沒有呀,明明是媽媽聽爸爸的話,你要是不背的話,爸爸明早問起來,我可幫不了你。”

小家夥撅嘴。

大概是用小腦袋瓜子權衡了一下,最後乖乖去拿書來。

——

這周黎欣回來,星期五下午,江柔騎車先去接安安,然後一起去附中。

黎欣下課晚點,她們到的時候,附中還沒下課,母女倆在學校門口的小賣部裏買了兩根炸火腿腸吃。

江柔那根火腿腸還蘸了辣椒醬。

火腿腸還有點燙,安安努力吹,然後才小心翼翼咬一口。

差不多六點的時候,黎欣才從學校裏出來,她也看到她們了,笑著揮了揮手,正準備跑過來,就被人從後麵喊住了。

喊她的人是季宇,“欣欣。”

黎欣愣了下,她回頭看人,有些沒反應過來,因為他從來沒這麽喊過她,“怎麽了?”

季宇看著她,溫柔的笑了笑,“我可能要出國了,就是想過來問一下,你……能不能等等我?”

黎欣皺眉,沒聽懂他在說什麽,“你要出國了?等什麽?”

季宇沒有解釋,隻是揮了揮手,然後釋然笑了下,“算了,我會回來找你的,加油,好好學習。”

說完他轉身小跑離開。

黎欣看著他的背影,很是不解。

江柔推車走過來,問:“怎麽了?”

黎欣一臉奇怪,“不知道,季宇說他要出國了,還說讓我等他,姐,他什麽意思?”

江柔沉默了下,然後把常勇一家的事說了。

黎欣聽完忍不住道:“真可怕。”

她隻知道做生意賺錢,還不知道有這麽多麻煩事,“那季宇和蕾蕾還會回來嗎?”

她很快聯想到過年時給她打電話的常蕾,以為常蕾也是因為這事才不得不出國。

江柔安慰道:“季宇既然說會回來,那肯定會回來,這些事跟他沒什麽關係,他應該隻是陪他媽媽弟弟。”

至於常蕾,江柔懷疑她根本沒有出國,國外並不比國內有多安全,人生地不熟的,生活習慣語言都不同,趙雲應該不會帶著兩個孩子過去,反倒是很大可能去了港城,當然,這一切都是江柔的猜測。

晚上黎宵不回來吃,他這兩天忙瘋了,有時候江柔都看不到人。

江柔就帶著黎欣和安安在外麵吃。

吃飯的時候,安安還要給小姨表演擊劍,黎宵給她報名學了半個月,她學的特別起勁兒,隻不過學的一點都不像就是了,拿著筷子亂戳。

黎欣很給麵子的鼓掌,“安安太厲害了。”

小家夥害羞的笑了,“小姨,回家我教你。”

黎欣笑,“好呀。”

——

黎宵這幾天都是在為銀山那塊地奔波,雖然買的很便宜,但走的都是正常手續,地皮已經過戶了,忙了好幾天,手續辦完後還沒來及的喘口氣,他就接到了常勇的電話。

黎宵猶豫了幾秒,還是接通了電話。

電話裏常勇大概是也沒想到自己能打通,他聲音有些卑微乞求,“黎宵,你能不能借點錢給我?我家不能住了,我現在沒地方去,想租個房子。”

黎宵想了想,“你現在在哪兒?”

常勇見他沒有掛斷電話,趕緊道:“在新城區的家。”

黎宵嗯了一聲,“你等我一會兒。”

掛完電話,黎宵拿著車鑰匙起身離開了,他一路開車到了常勇家,新城區那邊是常勇以前和趙雲住的家,黎宵對這邊很熟悉,他到了時,就看到常勇拎著兩個大包站在小區門口,看到他過來,常勇眼睛直接紅了。

他也不知道多久沒打理了,胡子拉碴,眼袋很深,很疲憊憔悴的樣子。

黎宵先帶他去路邊吃了碗麵,常勇吃麵的時候,一邊吃一邊哭,“平時那些一口一個叫哥的人,我一出事,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我沒想到你還會理我。“

黎宵坐在對麵抽煙,隻提醒道:“吃吧。”

換做以前,他肯定也不會搭理,但可能是和江柔相處久了,也漸漸學會了她的處世法則,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有時候能幫就幫一把,落井下石隻能痛快一時,沒必要。

“你還年輕,以後找個工作好好上班,沒什麽過不去的。”

常勇聲音有些哽咽,“我姐姐姐夫恨我,他們懷疑是趙雲幹的,我打不通趙雲的電話,我真後悔,早知道我就不該那麽對她和孩子……”

黎宵沒附和,覺得他活該,隻問:“你二奶呢?”

常勇抬手抹了把眼淚,“跑了,帶著孩子跑了,賣了房子卷走所有錢,剛才我去時已經換人了。”

說到這裏眼淚流的更多,“我是真的後悔了,那個女人是真無情,我對她那麽好,什麽都給她買,她一樣都不給我留下。”

黎宵懶得聽這些,“行了,趕緊吃,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

常勇點點頭,“對,沒用了,就是一場夢。”

從麵館裏出來,黎宵帶著他去租了個便宜的房子,然後留下五百塊錢就走了,沒有多說什麽。

常勇站在門口目送人離開,眼睛通紅,好久才轉身往身後矮小漆黑的屋子裏走。

黎宵晚上回到家把這事跟江柔說了,江柔聽到他帶人去吃了碗麵,又給人租了個房子,忍不住笑了,誇讚道:“你做的很好,不管以前常勇怎麽討人嫌,咱們家確實從他身上獲得了不少了利益,咱們不做落井下石的事,他好與不好,都與我們沒關係,我們隻做好自己就行。”

黎宵就知道江柔會讚同他的做法,伸手將人抱進懷裏,低下頭親了親她額頭,“我今天看到他,隻是在想,萬一有一天我做生意失敗遇到這種事,我希望也有人能請我吃碗麵。”

江柔回抱住他,輕聲哄道:“別怕,你不會發生這種事的,就算有,還有我在,我會給你做碗麵吃的,肯定比常勇好。”

黎宵聽笑了,心裏滿滿脹脹,想象江柔話中那個場景,突然覺得還真沒什麽好怕的,就算他什麽都沒有了,但他還有江柔,江柔會永遠陪在他身邊。

這周五黎欣不回家,江柔接了安安後就直接去找黎宵了,今天她下午隻有兩節課,上完剛好四點。

幼兒園四點半放學,江柔今天沒騎車,直接打車過來的,到了時離下課還有五分鍾,江柔在門外看到安安正跟小朋友在滑滑梯。

有個小女孩比較霸道,好幾次輪到安安時,她擠開安安自己滑下去了,安安倒是沒有生氣,在人滑下去後自己才滑,還笑得特別開心。

江柔看得心裏軟軟的。

安安看到媽媽過來了,笑著使勁兒揮手。

江柔也揮了揮手,“你再玩一會兒。”

小家夥就聽話的轉過身,然後爬上滑滑梯,又玩了兩次,下課鈴響了,江柔接到安安後,蹲下身給她喂水喝。

然後從口袋裏拿出中午董明明給的巧克力。

安安看到巧克力,特別高興,剝開後先遞給江柔,“媽媽吃。”

江柔低下頭小小咬了一口,“吃好了,你自己吃吧。”

“謝謝媽媽。”

小家夥啊嗚咬了一口,知道是要去找爸爸,還特意留了一小口給黎宵。

江柔直接帶著她去飯館,兩人剛坐下,黎宵就過來了,安安興衝衝的將手上剩餘的一口巧克力遞給爸爸,要黎宵吃。

黎宵看著指甲蓋大小的巧克力,上麵還有兩個牙印和口水,沉默了一下後平靜道:“你自己吃,爸爸不愛吃。”

“不要,媽媽和我都吃了,你也要吃。”

黎宵無語,“行了,我吃。”

然後拿過來塞進嘴裏。

安安滿意了,乖乖坐好,她人小,坐在長長的板凳上,兩隻小腿晃來晃去的。

十分快活。

黎宵拿過江柔的杯子喝了口水,然後從桌子底下偷偷塞一樣東西放到江柔手上。

江柔正右手支著下巴看菜單,左手放在腿上,左手突然被東西碰了,下意識低下頭看了眼,然後就看到一個長形的盒子遞了過來。

她抬眼看向對麵的黎宵。

黎宵麵不改色,對上她的視線後清了清嗓子,還拿過她麵前的菜單,“行了,我來點吧。”

然後轉過頭問閨女,“你想吃什麽?”

安安視線瞬間看向菜單,她也看不懂字,隻看菜單上的畫,然後小胖手點點點,“這個,還有這個,爸爸這是什麽?我也想吃。”

江柔趁機偷偷打開盒子,盒子很長,有半截胳膊長,江柔以為是項鏈之類了,還滿心期待,沒想到打開之後發現竟然是一支金色玫瑰花。

“……”

應該是玫瑰花吧?瞧著有點像。

隻是為什麽要送她這麽一支金子做的玫瑰花?

這東西幹嘛用的?

江柔不解看向黎宵,黎宵嘴角還掛著笑,似乎很滿意自己送的禮物,“你不是喜歡花嗎?新鮮的花過不了幾天就枯了,還是這個好,又值錢,你要是喜歡,也可以插起來。”

江柔:“……”算了,有禮物就很不錯了。

菜很快就端上來了,安安現在會自己吃了,就是她個子有點矮,需要被爸爸抱在腿上坐著,才好夠到桌子。

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黎宵手機突然響了,也不知道是誰打來的,黎宵臉上原本輕鬆的神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你別急,我現在就過去看看。”

“把地址和那個人的電話發給我。”

掛斷電話後,黎宵直接站了起來,“有沒有吃飽?沒吃飽我們打包帶走,我先送你們回家。”

“我吃飽了。”

江柔也跟著站起來,“怎麽了?”

黎宵還是讓人過來打包帶走,然後跟江柔解釋了一下,“是大友打的電話,他家後麵鄰居給他打電話,說在j市底下農村裏看到他媽了,精神不太好,問我有沒有空幫他跑一趟,他已經買了車票過來了,隻是擔心來不及。”

江柔直接愣了一下,“金大友媽媽?”

她記得以前黎宵跟她說起過,金大友還有個哥哥,隻不過小時候弄丟了,他爸爸媽媽一直在外麵找,後來他爸放棄了,在外麵重新組織了一個家庭,至於他媽媽就不清楚了,曾經的兩口子從來都沒回去過。

黎宵拿了服務員手中的打包飯菜,然後抱起安安出去,“嗯,我先給人打個電話。”

江柔跟在他身後,一家三口上了車。

上了車後,黎宵給那個鄰居打了電話,電話接通,“是我,黎宵。”

裏麵傳來帶著老家口音的普通話,“哦,是黎宵啊,大友給我說了,說你要過來,我正在派出所呢,這裏有家人看大友媽媽神智不清想欺負人,我沒讓,你快來。”

隔著電話都能聽到裏麵吵吵嚷嚷的聲音。

江柔忙道:“你先去,我自己帶著孩子回去也可以。”

黎宵沒同意,“不用,我順便回家拿點錢。”

江柔就沒說什麽了。

黎宵車開得很快,十幾分鍾就到家了,他抱過江柔懷中的安安往家裏衝,江柔跟在後麵。

回到家黎宵拿了一些錢,然後又把隔壁正在吃飯的周建叫上,周建聽到是金大友媽媽,二話不說就跟著走了。

周母和汪雁都一臉懵,還不知道怎麽回事,江柔抱著安安過去說了緣由,“鄰居說是大友媽媽精神不太好,可能遇到壞人了,鄰居把人帶去了派出所。”

周母在縣城生活了那麽多年,因為身體不好,平時隻在家嘮嘮嗑,對縣城的事知道的比誰都清楚,聽到這些話,歎了口氣,“真是苦命人,大友媽媽年輕時候長得可漂亮了,在廠裏上班,雖然是臨時工,但不知道多少人追求,最後跟大友爸爸在一起了,大友媽媽家裏有點看不上大友爸爸,每次回一趟娘家,他們夫妻倆都要吵架。”

“年輕時候都是倔脾氣,誰能想到會把孩子弄丟了?大鵬那孩子我還記得,很聰明,性子也好,責任心強,小時候還經常跟黎宵打架,但他老實,沒黎宵那孩子心眼多,老是被坑,坑了也不跟家裏人說,下次繼續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