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的第一天就開始上課了,這學期的課程更多,江柔抄了一份課程表,擔心期末考試又要臨時抱佛腳,還準備把每天上完的內容背下來。

第二天是元宵節,幾個班幹部還拿出一些班費買了零食在班上發,班長站在講台上道:“這零食還挺貴的,很好吃,因為難得大家一起過元宵節,所以決定買好一點的,輔導員還貼了一些錢呢,來,我們感激一下輔導員的關心,鼓掌。”

全班同學開心的鼓起掌來,十分熱鬧。

輔導員笑著揮了揮手出去了。

零食分到江柔桌子上時,她發現竟然就是十二生肖,一個小麵包,一包堅果、一包豬肉脯和一包鴨脖,每個人隻有這四樣,不多,但看著這包裝,就覺得賞心悅目。

江柔就聽到前麵兩個女同學說:“這個我在超市看到過,還挺貴的,沒舍得買,不過這包裝上的圖片真好看。”

另一個女同學打開豬肉脯吃:“味道不錯,貴有貴的道理。”

江柔聽到這話還挺開心的。

下課後上廁所回來的同學們還說,隔壁班沒買吃的,隻買了明信片上麵寫了祝福的話,知道他們班是零食,一個個羨慕的不行。

江柔回去把這事說給黎宵聽,黎宵挑了挑眉,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

黎宵工廠的地皮已經拿到手了,在郊區那邊,離這裏有點遠,但距離新房那裏還好,開車半個多小時,據說那邊過幾年要搞開發,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反正現在那邊地很便宜,黎宵就買的大了一些,想著資金省著用,工廠的建造主要是幹淨寬敞,漂亮當前就不必了,等以後有錢了,他再學著之前房地產公司專門建造一棟大樓。

因為地皮下來了,這幾天黎宵就比較忙,黎宵帶著周建和幾個建築工人朋友去參觀了一下別的工廠,大致知道怎麽規劃了。

之前在房地產公司上班,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黎宵認識了不少人,還有曹旺找了以前靠譜的工友,工廠就這麽開始建造起來了。

曹旺負責跟進工廠建造,周建負責帶幾個人在外麵尋找食材原料,這很重要,哪怕是小到辣椒花椒,不同產地出來的味道都不一樣。

黎宵跟周建打過招呼,他們零食不僅要包裝好看,味道也要精益求精。

黎宵則去找關係弄機器,也不知道他最後怎麽跟遊老板說的,人家又投了一百萬給他。

連常勇都聽說他最近攀上了一個大老板,還親自上門來問。

黎宵也不怕他追問,直接說了個中緣由,然後笑著補充道:“這事完全就是巧合,江柔跟我說這人看著像是大學老師,我就想著老師好啊,說不定就是他們學校的,所以想打好關係,就上去說了聲謝謝,沒想到聊著挺投緣,知道他還有個跟安安差不多大的兒子,就更聊的來了,還約好以後一起吃飯。”

“不過我也隻當對方客氣,沒想到走的時候,我們廠裏的一個員工就來說,有個姓遊的先生投資了我們,才知道原來他這麽厲害。”

常勇聽完,露出羨慕神色,“你這運氣也太好了,姓遊,那應該就是遊老板了,我聽我姐夫說起過,這人眼光極好,凡是他投資過的項目和產品就沒有虧了的,他既然選擇投資你,肯定是看好你。”

說到這裏有些酸,他還以為黎宵離開自己要吃一段時間的苦頭,沒想到這麽快就有起色了,他姐夫去年就提醒過他,讓他好好留住黎宵,這人是個有本事的,他很看好這個年輕人。

前段時間知道黎宵走了後,他姐夫還把他罵了一頓,說他眼界太短,他當時心裏還不服氣,然後沒過多久他就發現工作上又變得吃力起來,新招的助理連黎宵一半本事都沒有。

黎宵在的時候,幾乎把自己一大半的工作都給做了,遇到突**況,他甚至直接幫自己處理了,等後麵知道了,一般都已經解決完了,平時隻要拿個主意就行,工作幹的又順心又簡單,就跟回到以前在廠裏當臨時工一樣,隻要按部就班的把產品歸置好,不用操心其他。

哪像現在,屁大點事都要跟他說,每天頭都大了。

黎宵聽了好笑,自己運氣再好也好不過他啊,圈子裏白手起家的人誰不羨慕常勇有個好姐姐。

工廠還在建造,黎宵跟江柔說先把新家那邊裝修了,問她想裝成什麽樣子。

說起這事江柔就來了興致了,書也不看了,下床去翻自己早就設計好的新房裝修圖片,然後把圖片拿給他看,坐在邊上解釋給他聽怎麽怎麽做。

白色的地板通鋪,牆麵全都刷成奶白色,就是那種暖色係的白,不做任何複雜的花紋,多打櫃子,櫃子也是白色的……這些她全都畫了出來,小到衛生間,大到主臥是怎麽設計的,全都有。

黎宵看了皺眉,“怎麽全是白色的?這一看就窮。”

“哪裏窮了?白色的櫃子盡量弄好一點的材料,就很顯質感高檔,等以後買了家具就好了,不會全是白色。”

說完忍不住吐槽,“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歡常勇家裏那套裝修,歐式宮廷風也不是那樣歐式的,顏色多的亮瞎人眼,看著不倫不類的。”

黎宵聽笑了,“行吧。”

反正他覺得這種裝修也沒好到哪裏去。

江柔還很熱心的也給周建家畫了,黎宵第二天跟周建說了,周建看都沒看就說好,在他心裏,對江柔那是一萬個信服,想都不想就要跟他們家一樣。

黎宵笑笑不說話。

新房裝修的時候,江柔每天下午放學都要繞路過去看看,經常會碰到董明明,一來二去就跟她熟悉起來了。

董明明還問她怎麽沒看到孩子。

江柔笑道:“安安在她爸爸那裏,我現在上學,白天都是她爸爸帶著,最近新房裝修,我怕裝的不好看,放學後就順道過來看看。”

董明明聽了笑,“我小時候也是我爸帶的多,我爸對我特別好,天天帶我買好吃的。”

說起她爸的時候,臉上洋溢著幸福,沒有一點點的失望和氣憤。

江柔看她一臉開心的樣子,心裏有點古怪。想了想,忍不住補充了一句,“我和我丈夫隻準備要她一個孩子,怕生多了分走了她的寵愛。”

董明明奇怪江柔怎麽突然說這麽一句話,不過還是道:“一個孩子挺好的,我家裏也就我一個,我爸媽特別寵我,我爸看我學中醫,還擔心以後家產沒人繼承,最近老是想讓我跟人相親,我都快煩死了。”

不過說起這些的時候,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排斥和生氣。

江柔看著董明明有些無奈的樣子,沉默了一下。她一直以為她家的情況和常勇家一樣,她和她媽媽知道他爸爸在外麵亂來,對她爸爸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是一家人,怎麽可能一點察覺都沒有?

可現在瞧著,她和她媽媽好像並不知情。

江柔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猶豫了下後試探道:“感覺你好幸福,你爸媽感情一定很好吧?不像我,我跟我丈夫感情好是好,就是老是吵架,唉,我倆脾氣都不好。”

董明明聽了,安慰的拍了拍她肩膀,“他們呀,年輕時候也吵,不過我媽是那種嬌滴滴的大小姐,哄一哄就好了,現在她都四十歲了,還跟個小女孩一樣。”

說完搖搖頭,一臉拿她媽沒辦法的樣子。

她說話直白,“我聽說你丈夫在大學城擺攤子,文化水平不高,可能有時候觀念不合吧,吵吵架也沒什麽。”

江柔也不知道她聽誰說黎宵擺攤子的,心裏有些不開心,忍不住解釋一句,“他上學時候成績很好,人很聰明,沒繼續讀也是家裏太窮了,現在正在創業,他對我很好,就是有時候生活習慣上不太一樣,我們都在慢慢磨合。”

董明明點頭,“那就好,我爸媽也一直在磨合,我爸脾氣特別好,我就想以後找個跟我爸一樣疼愛老婆的。”

“……”

這話江柔不知道怎麽回,她甚至糾結要不要提醒她一聲。

這種事最是難為人,提醒了可能以後朋友都沒得做,但不提醒,江柔又過不了心中的那道坎,尤其是江柔想到她剛才說的那句話——她爸最近一直讓她相親。

不是江柔把人往壞處想,而是她聽過太多惡毒的案件,丈夫背靠白富美發家,出軌保姆製造意外火燒妻兒,霸占家產。還有給妻子買高額保險,然後帶人去國外旅遊爬山……

董明明爸爸到底是為了培養女婿,還是想讓女兒給小三兒子讓路,還真是讓人不得不多想。

——

江柔回家把這事說給黎宵聽,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

黎宵直接問:“你想不想告訴她?”

江柔猶豫後點頭,“我換位思考了下,如果我遇到這種事,我寧願短暫的痛苦,也不想被人欺騙,一輩子蒙在鼓裏。”

黎宵看著她,便語氣輕鬆道:“那就說啊,要說就趁早說,誰知道有沒有意外,不敢當麵說就寫張紙條夾在她書中,或者偷偷塞進她衣服口袋裏。”

江柔點點頭,覺得這確實是個辦法。

隨即忍不住皺眉,“你說她爸爸是怎麽想的?董明明和她媽媽多好啊,滿心滿眼都是他。”

黎宵無所謂的聳聳肩膀,“誰知道呢,我又不是他爸,每個人都不一樣,可別拿我跟他比。”

說著拿起閨女的小手親了一口,覺得很可愛,小家夥正坐在他懷裏乖乖喝奶,被打擾了後,抬起小腳踩他臉。

小孩子骨頭軟,能直接把腳丫抬到自己頭頂上去。

黎宵也不生氣,還把頭低一點,讓她隨便踩。

小家夥眼睛彎彎,似乎覺得很有意思。

江柔也看笑了。

江柔怕自己字跡被認出來,讓黎宵幫她寫,寫了她爸在外麵有個兒子,今年六歲了。

還建議她不要衝動,事情已經發生了,這事最好冷靜處理,等冷靜過後再思考怎麽辦。

第二天上午最後一節課下課,江柔跟其他人一樣去三樓搶占下午課程的座位,董明明走在她前麵,江柔把書放在董明明座位後麵一位。

她出去後先上了個廁所,然後又折回教室放了紙條,這才去食堂吃飯。

下午一點半回教室。

董明明晚一點,一點五十左右,她回來還給了江柔一塊巧克力,江柔心情複雜的接了過來,“謝謝。”

董明明擺擺手,坐下後趴在桌子上閉目養神,鈴聲響起的時候,她一手支著腦袋,一手無聊翻開書看,看到書裏夾了一張紙條,皺了皺眉,拿起來看後身體頓時坐直,然後臉色直接白了。

她拿著紙條的手顫了顫,突然猛地站起身,動作太大引起了全班的注意。

老師這時候剛好走上了講台,皺眉看她,“怎麽了同學?”

江柔擔憂看著人。

董明明什麽都沒說,直接跑了出去。

老師伸手指著她的背影,“哎,你怎麽回事?”

江柔趕緊站起身,“老師,她身體好像不舒服,我去看看。”

老師很明事理,見狀看了江柔一眼,點點頭,“去吧。”

江柔出去沒找到人,下午幾節課董明明都沒回來,之後幾天也沒看到人。

星期五,最後一節課有場小考,老師自己出的題,全都是上課講的內容,江柔做的很順暢。

考到一半的時候,外麵突然下起了雨。

結束時雨還越下越大,江柔收拾東西下樓後站在一樓走廊上,帶傘的同學都走了,隻有沒帶傘的同學站在走廊上等。

江柔看著外麵的大雨,想起早上黎宵還提醒她今天要帶傘,但她出門忘記了,

江柔等了一會兒,雨也沒見變小,有些同學等不及,直接脫掉外套搭在腦袋上跑出去,周圍的人越來越少,江柔想著要不要也這樣。

正在這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一道欠揍的聲音,“江柔,我聽說你丈夫就是個擺地攤的?”

江柔一愣,循著聲音朝旁邊看過去,旁邊樓梯口那裏下來一男一女,都是她認識的,男的是許孝文,之前因為把脈事件起了衝突,從那之後兩人都不對付,而女生則是王曉,和寧鑫一個寢室的。

許孝文摟著王曉的肩膀,對江柔笑得不懷好意。

江柔前幾天就聽說了,王曉跟許孝文在一起了,她當時也沒在意,別人怎麽樣不關她的事,隻在心裏覺得這女生眼睛不好。

江柔看向他摟著的王曉,班上沒人知道在大學城擺攤子的是她丈夫,隻除了上次在精品店遇到的寧鑫她們幾個,那時她承認了那是她丈夫和孩子。

後來寧鑫她們還跑來問她,為什麽黎宵不擺攤了?但都是偷偷的,沒有跟別人說。

王曉臉色不自然的偏過頭。

江柔反問回去,“有問題?擺地攤怎麽了?吃你家大米了?”

許孝文似笑非笑的聳了聳肩膀,“沒什麽呀,就是覺得挺可惜的,你說你一個大學生,長得也不差,怎麽就想不開嫁給一個擺地攤的,我都替你嫌丟人。”

江柔聽了這話臉色很難看,直接罵了回去,“許孝文,你家住海邊的吧?管的這麽寬?我嫁給誰關你屁事?我就喜歡我丈夫,我丈夫勤勞、聰明、顧家、帥氣、有本事,在我眼裏,你連他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說完不解氣,補充一句,“你有什麽資格嘲笑他?長得沒他好看,個子沒他高,能力沒他強,你也配?”

許孝文被罵得臉色逐漸陰沉下來,摟著王曉肩膀的手不自覺用力,疼得王曉皺了皺眉。

也就是這時候,江柔突然聽到一聲奶聲奶氣的呼喊,“麻麻——”

江柔立馬扭過頭去看,然後就看到雨中不遠處站著一抹熟悉的身影,男人一手打著把大黑傘,一手抱著孩子。

也不知站了多久,看到她轉過身,便朝她一步一步走過來。

他懷中的小家夥很興奮,已經扭著身子想要她抱了。

江柔就什麽都顧不上了,抬手遮住腦袋,衝進雨中。

黎宵忙上前將傘罩住她,“我不是來了嗎?都濕了。”

小家夥整個身子都歪了下來,要媽媽抱。

江柔便伸手抱她,接過孩子後,黎宵就把她肩上的書包拿走了。

小家夥到了江柔懷裏,親熱的貼貼臉,口齒不清道:“想麻麻。”

江柔心一軟,親了親她小臉蛋。

小家夥開心的笑了。

江柔看黎宵沒動,提醒一句,“走吧。”

黎宵目光柔和的看了她一眼,輕輕嗯了一聲,傘往她那裏偏了偏。

帶著她轉身離開,隻不過走了兩步後,扭過頭冷冷看了眼後麵走廊上的許孝文。

眼神冷厲。

許孝文皺眉看著一家三口的背影,剛才嘲笑江柔男人時,是真沒想到對方長這樣的。

察覺到周圍等雨停的同學遞過來的異樣目光,許孝文覺得有些下不來台,氣得扭過頭質問身側女生:“這就是你說的擺地攤?”

罵了一句,“媽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丟下人,直接打傘走了。

王曉咬唇,站在原地一臉尷尬。

幾個室友撐開傘經過她身邊時沒有搭理人,走遠了才忍不住道:“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怎麽會跟許孝文那個神經病在一起?”

“你們沒發現嗎?王曉學江柔打扮後,許孝文才追她的。”

“什麽意思?你是說許孝文喜歡江柔?他不是每次看到江柔都針對人嗎?”

“誰知道呢?可能就是犯賤吧。”

寧鑫聽不下去了,“江柔都已經結了婚生了孩子,說這些對她不好。”

“也是,江柔男人那麽好看,孩子也可愛,換做我,就算是擺地攤的我也喜歡。”

“哈哈哈”

周六,黎宵也很忙,一早人就出去了。

上午江柔陪安安玩的時候,家裏電話突然響了,小家夥機靈的用右邊小手捧著耳朵,學著她爸爸平時打電話的樣子,歪了歪頭,奶聲奶氣道:“喂?”

江柔看笑了,抱起她去了房間,電話放在房間書桌上。

這是前段時間黎宵安裝的,其實她覺得沒必要,但黎宵說學校離家裏近,有事可以回來打電話給他。

江柔以為是黎宵,便按了免提帶著安安一起聽,“喂?”

對麵沉默了一會兒後,傳來董明明有氣無力的聲音,“江柔,是我,我好像發燒了,你能不能幫我買點藥送過來?”

“明明?”

江柔忙問:“你在哪兒?”

電話裏的董明明似乎燒糊塗了,“我在哪兒?我想想,好像是在你家新房樓上,對,就是這裏,十五樓。”

說話的時候,她呼吸明顯感覺有些粗重。

江柔趕緊道:“我馬上來。”

“嗯”

聽著聲音,似乎要睡著了。

江柔趕緊拿了一些錢就抱著安安出門去了。

沒等公交車,而是叫了麵包車,到了後在小區附近藥店裏買了退燒藥。

江柔抱著孩子到達十五樓,十五樓隻有一個門,上前敲了敲,好一會兒後,才有人過來開門,董明明燒的臉通紅,人都有些站不穩,身體側靠著門框。

江柔伸手摸她額頭,發現溫度很高,“怎麽這麽燙,得去醫院。”

董明明抗拒的搖頭,“我不去醫院,不去。”

說著的時候,整個人要往下滑去。

江柔趕緊伸手扶住她,扶穩後抱著安安進去,放下孩子,然後轉身扶著人去沙發上躺好,蓋上毯子。

董明明嘴裏還念叨著,“不去醫院,我不去醫院,醫院裏有我爸認識的人,我不想讓他知道。”

江柔忙哄道:“不去不去,你好好躺著,我去給你倒水吃藥。”

然後扭過頭囑咐安安,“不能亂跑哦,站在這裏等麻麻。”

便拿了茶幾上的杯子去了廚房。

安安扶著沙發尾,歪著頭好奇看躺在上麵的董明明,聽到媽媽說話,還乖乖應了一聲,“不跑。”

江柔去了廚房後,她悄悄挪到董明明旁邊,也學著江柔剛才的模樣摸她額頭,等江柔回來,她還奶聲奶氣道:“打針針。”

還記得之前黎宵跟她說的,生病就要打針。

江柔摸了摸她腦袋,然後輕輕喊醒董明明,讓她起來吃藥,董明明迷迷糊糊睜看眼睛,認出是江柔後,微微撐起身子,乖乖張開口喝了水,然後把退燒藥吃了。

她躺下後,江柔又拿出酒精瓶,掏出口袋中的手帕打濕擦拭她的額頭頸部和手。

董明明仰躺在沙發上,冰涼的手帕讓她腦子清醒了一些,她眼睛逐漸紅了起來,聲音哽咽道:“你知道嗎?昨晚是我爸媽結婚二十周年紀念日,他說他忙,我不信,我偷偷給那個女人打電話,然後我聽到電話裏有個男孩喊他爸爸,他笑著應了。”

“我冒著大雨跑出去找到那個女人家,我從窗戶上看見了,他摟著那個女人親,嗚嗚嗚……”

“他怎麽能這麽對我媽?”

江柔不知道該說什麽,“明明?”

董明明咬牙切齒,“我真恨!江柔,你知道嗎?那個孩子都六歲了,我竟然到現在才知道,這個大騙子,我跟他沒完!”

“他想要兒子,我媽又不是不能生,以前我媽說再要一個孩子,是他自己不要的,還拿我當借口。”

“他什麽意思?是不是他隻想那個女人給他生兒子?他是不是擔心我媽生了個弟弟,會跟那個孩子爭家產?他怎麽能這麽壞?”

江柔把手帕重新打濕放在她額頭上。

董明明抬眼看她,“江柔,謝謝你,那個紙條是你塞的吧?”

猜到江柔應該早就知道了,不然前些天也不會在電梯裏說那些試探的話了。

江柔沒有否認,直接點點頭,“我男人跟我說的,我一直以為你知道,那天聊天發現你好像不知情,所以就……”

董明明聲音沙啞道:“謝謝你,真的,要是晚點知道,恐怕我就聽我爸的話相親嫁人了,到時候我和我媽什麽都沒有。”

“你別怪我多管閑事就好。”

董明明搖頭,“不,我很感激你,真的,我從小到大就沒什麽好朋友,你以後就是我唯一的朋友。”

她不傻,平時那些追捧她的人都是看她家裏有錢,想從她身上獲益,隻有江柔不是,她要是想獲益,就應該直接說,而不是用偷偷寫紙條這種方式。

紙條上的字不是江柔寫的,但她就是一下子猜到是她。

江柔擔心問:“你接下來怎麽辦?”

董明明沉默後道:“轉專業,我要去學金融管理,然後進公司。”

“隻是可憐了我媽,這事我暫時不準備跟她說。”

江柔握了握她的手,“別想了,好好睡一覺。”

說了這麽多的話,董明明確實累了,有江柔在,她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江柔起身去房間給她拿來被子蓋上。

董明明的房子很大,應該是買下兩間直接打通了,裝修很豪門,處處彰顯奢華。

江柔抱著安安去了餐廳那裏玩,餐廳也很大,旁邊還有書架,江柔拿了幾本插畫多的書帶著安安看。

等了一會兒,江柔便去看看董明明,見她燒退了一些,便放下心來。

中午她熬了一鍋粥,冰箱裏還有一些菜,她炒了兩盤子。

自己和安安吃了,沒喊董明明,董明明一直睡到下午三點多才醒,江柔喂她喝了一碗粥,又吃了退燒藥。

等做完這些,江柔才準備帶著安安走,“我明天再過來看你。”

董明明靠在沙發上,一臉感動,“謝謝你,江柔。”

江柔笑著搖了搖頭,還讓安安說再見,安安揮了揮手,“再見。”

董明明看著她忍不住笑了。

回去江柔坐了公交車,所以到家有點晚了,黎宵也剛好到家,兩人在大門口碰到的,黎宵直接道:“晚上別做飯了,我們出去吃。”

然後就問:“去哪兒了?怎麽到現在才回來?”

中午他回來了一趟,都沒看到人。

江柔就把董明明的事說了,“我看她挺嚴重的,有些不放心,等她睡醒燒退了一些才走的。”

黎宵點點頭,“她這麽做是對的,你同學是個聰明人。放心吧,她比她弟弟大那麽多歲,等那個弟弟長大,公司早就是她說的算了。”

江柔聽了心情舒服多了。

黎宵進屋換了身衣服,換好衣服他看江柔沒動,忍不住問:“你怎麽不換衣服。”

江柔正打開電視換台,聽到這話低頭看了看,“不用了吧,我覺得挺好的。”

外麵是黑色外套,下身是牛仔褲。

不就是出去吃頓飯嘛,幹嘛那麽隆重?她以為就是吃路邊攤。

哪知黎宵這次堅持,“你換個好看的衣服,去年不是買了裙子嗎?怎麽不穿?”

江柔奇怪看了他一眼,以為他是好麵子,沒好氣翻了個白眼,“麻煩。”

不過還是換了上去年買的黑色羊毛裙,上半身是米色寬鬆針織衫。

這下黎宵滿意了,然後開車帶著她去了一座大樓吃西餐。

幾十層高的大樓,他們坐在窗戶邊,一低頭就能看到整個城市。

黎宵輕車熟路的點了沙拉、煙熏三文魚、牛排、芝士豆腐、椒鹽蝦、鵝肝焦糖蘋果。

點了不少,等上菜的時候,黎宵嘴裏抱怨:“外國人真摳,又貴又少。”

江柔聽了好笑,問:“怎麽好好來吃西餐?”

黎宵打開紅酒瓶,語氣尋常道:“前幾日過來吃覺得味道不錯,就想帶你過來嚐嚐。”

江柔聽了有些感動,切了一小塊蘋果喂安安。

小家夥吃得津津有味,然後用小胖手指著牛排,表示自己要吃肉。

江柔給她切,黎宵看了一眼,“把孩子給我吧,你自己吃。”

江柔抬頭看他,心裏一暖,也不客氣了,把孩子遞給他,自己吃了起來。

黎宵帶孩子還是很細心的,怕她噎住,切的肉很小很小一塊,有多小呢,約就半個指甲蓋那麽大吧。

小家夥看了都著急,忍不住道:“爸爸……笨蛋……”

江柔哭笑不得。

不過蚊子再小都是肉,哪怕她這麽小都知道這個道理,喂到嘴邊還是張開口。

吃完張開嘴給他看,表示自己吃完了,然後要下一塊肉。

這大概是平時黎宵喂她養出來的習慣,不過挺好的,不會噎住。

黎宵沒聽她的,喂了一小塊水果,“多嚼嚼,嚼碎了再吞。”

小家夥也乖乖吃了,不像在江柔麵前愛撒嬌,在爸爸麵前是喂什麽吃什麽。

水果上有沙拉醬和芝士,直接滴到了小家夥嘴邊,黎宵隨手拿起旁邊餐巾往她嘴邊一擦,擦完把整張小臉抹了一遍,然後捏住她的小鼻子,“哼。“

小家夥這兩天有點感冒,不是很嚴重,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就是還有點流鼻涕。

聽到這話,小家夥吞下嘴裏的東西,然後低下頭熟練擤鼻涕。

”……“

看得江柔不知道說什麽好,這父女倆配合的還真好。

吃完西餐,一家三口在街上逛了逛,逛到一處燒烤攤時,又坐下點了一大盤子吃的。

黎宵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拿烤串吃,嘴裏道:“還是這個吃的爽。”

說完又要了一瓶啤酒。

江柔支著下巴看他笑,“你剛才不是說自己中午吃多了嗎?”

說他吃不下,還把安安吃得剩下的半塊牛排都給她了。

黎宵聽了笑,不說話。

坐在他右腿上的安安看爸爸吃,也伸手想要拿,黎宵把腿移開了些,“別吃了,肚子都鼓起來了,就沒見過你這麽能吃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