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施佑認真看人的時候,總給對方一種“心裏隻有你一人”的錯覺,好像是在被他全心全意地愛著。

就算是容菱這種從小被寵到大的,有時候都會在這樣的注視下感到不自在。

她微微偏過眼去,還是氣呼呼的:“你知道就好!”

她氣呼呼地越過他往前走,溫施佑沒動,容菱見此,走到一半又別扭地轉過身,回到他身邊,扯了扯他的袖子:

“喂,你怎麽不跟上我?”

溫施佑偏了下身,不著痕跡地甩開她拽著自己袖子的手,垂著眼睛:

“我以為你這是生氣了,不想理我了。”

他這個小心翼翼的樣子,耷拉著眼皮無辜極了。

容菱本來很生氣的,就想和人耍小性子,剛才丟下他一個人走開,就是想讓他追上她,跟她道歉,求她原諒,順便再哄哄她,等把她哄高興了,說不定她還會賞給他一個笑臉。

誰知道這個男人這麽蠢!她怎麽會不想讓他理她呢?

真是一點都不懂女孩子的心思,笨死了。

這人真的是學霸嗎?

真是的,看樣子都沒有她聰明呢。

容菱用一副懷疑他智商的眼神看著他,溫施佑撥了撥眼前碎發,遮住了自己眼中的神情,他本來是不想慣她那壞毛病,現在也不知道她腦補了點什麽,竟然用這種眼神看著他。

容菱被他這個樣子搞得悶氣散去了大半,她哼哼著:

“對啊對啊,我就是生氣了。我生氣了你應該哄我,知不知道?”

她教育他:

“就像剛剛那個時候,我就是生氣了,你應該立刻追上我給我道歉,使勁渾身解數來哄我高興。當然了,你隻能對我一個人這樣,不可以對其他女孩子還有男孩子這樣!”

“聽懂了嗎?”

容菱仰著下巴,認真地盯著他,等著眼前這位“學生”回答她的問題。

溫施佑看著她,有一種撓撓她下巴的衝動。

聽到她嚴肅的“教誨”又有些好笑,心想這小脾氣,還真不是一般人家能嬌慣出來的。

他點點頭,臉上是一成不變的溫柔笑容,開口應下:“好。那你現在還在生氣嗎?”

容菱聽此又不爽了,她皺著眉非常不滿地看向溫施佑:

“你怎麽回事啊?我生沒生氣你都看不出來?笨死了你!”

她跺著腳,又要自顧自轉身離去,但一想到這是個笨男人,說不定又不會理她,於是她耐著性子,在轉身的時候拽住了他的手,拽著他一起走。

因為容菱又在生溫施佑的氣了,所以她就算拉著人的手,也堅決不轉眼看他。

嘟著嘴,一副生悶氣的模樣。

她個子比溫施佑矮一個頭,柔軟滑膩的小手嵌在了他的大手中,拉著他走的時候,溫施佑不得不彎下腰。

他望著兩人握在一處的手,挑了挑眉。

走到明遠樓門口時,容菱非常機敏地察覺到了一股不善的視線,她向視線來源的方向看過去,就見一位黑長直、長得清秀的女生盯著她。

容菱的第六感很準,那個女生的視線落在她和溫施佑相握的手上,她立刻察覺到了什麽。

溫施佑終於得到她施舍般的目光,並被她莫名其妙地瞪了一眼。

容菱瞪著他,笨男人,人笨還能招那麽多桃花!

容菱拉著他來到了學校的停車場,還是耍著小性兒不和人說話,鬆開他的手後,她拿出手機給爸爸的助理打了電話,讓助理記得給星巴克打錢。

說完後,她轉眼一看,見溫施佑還杵在原地,一動都沒動。

容菱抿了抿嘴唇,鬱悶極了,明明是她在生氣,但為什麽每次都是她先開口和他說話的?

她別別扭扭的:“喂,你還不去開車?”

溫施佑撓撓臉頰,真誠道:“我沒車。”

容菱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還在想,這人怎麽說自己沒車呢?明明她哥哥的跑車都擺滿好幾個車庫了,就連她都有一輛小跑車。

溫施佑看她疑惑,又重複了一遍:“我沒車。”

容菱將他的話聽進耳朵裏,看向他好看瀲灩的桃花眼,看向他洗得發白的黑褲子,以及不知道穿了多久的、都磨破了邊的運動鞋。

誒呀,容菱反應過來了,他雖然也是A大男神,但跟其他三個人不一樣。

他學習好,各種獎學金、三好學生、競賽獎項拿到手軟,人脾氣也好,長得更好,和哥哥他們那種二世祖完全是兩個極端。

最關鍵的是,他是“四大男神”中唯一一個沒有被白傾辭那個死丫頭迷惑住的。

而且在那天,他也是唯一一個幫她說話的人。

容菱反應過來,也有些慌,她下意識把人拉停車場來了,就等著人開車,她再美滋滋地坐上副駕呢。

他沒車,她卻把他拉到了停車場,溫施佑這個笨男人會不會以為她在嫌棄他?

容菱現在也不生他的氣了,又主動拉起了他的手,搖了搖:“那、那我們走吧,我們出去打車。”

溫施佑感受到手臂在搖晃,又挑了挑眉。

容菱也許還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旁人通過她的眼神和表情一眼就能看出來。

她的眼睛水潤清澈,看向他時帶了一絲小心,上唇嘟起,小手握住他的大手,癢癢的。

像是一隻知道惹了主人生氣的貓咪,扒拉著主人,在撒嬌。

溫施佑被自己這種想法逗笑了,作精女配竟然也會撒嬌嗎?作精女配的正常操作不應該是當場發作,嫌棄他窮得連輛車都買不起嗎?

他眼裏帶了點笑意,輕輕說了一句:“好。”

容菱見他沒有自尊心受挫的表現,悄悄鬆了一口氣。

她順勢拉住他的手,和他一起往停車場外走去。

溫施佑不反抗,她就對他越來越心安理得地動手動腳了。

A大的這個停車場設在東北角,他們打算往學校東門出去,於是一路上往南走。

十月天高雲淡,微風徐徐,碎花裙被吹著,石灰地麵上樹影斑駁,容菱拉著溫施佑的手,看著地上的樹影笑得開心。

正走著,迎麵的風力加大,容菱頭上帶著的遮陽帽差點被吹走,她鬆開溫施佑的手,連忙按住自己的帽子。

打理過的黑色卷發也被風吹散了,遮住了她的眼睛,容菱惱這說變就變的天氣,立在原處一手按著自己的帽子,一手整理自己的頭發。

溫施佑在她前幾步,等著她弄完。

容菱見此更惱了,笨死了,這個時候不應該幫她整理嗎?幹嘛還傻站在那裏啊?連包包也不幫她拿著。

她開口喚:“喂——”

“嘀——”

她的聲音被淹沒在刺耳的車鳴聲中。

西邊突然開過來一輛大紅色敞篷法拉利跑車,容菱站在一個路口,這車開得極快,欲往左邊拐彎,沒想到這裏路口竟然還站著一個人。一時間刹不住車了。

容菱有所察覺,餘光瞥見開得極快的跑車,跑車衝過來,她像是被定住一樣,一動都不敢動。

容菱瞳孔縮小,眼看躲無可躲!

就在這時,身旁傳來一股大力,她扶著遮陽帽的手臂被人握住,一個趔趄,她撲到了一個堅硬的胸膛裏。

遮陽帽被遠遠地吹走了,法拉利跑車竄過她剛剛站在的地方,一個轉彎,緊急刹車,衝入了旁邊一個草坪內。

“沒事吧?”

溫施佑眼神凜冽,剛才也是驚險,他下頜繃得死緊,緊張地詢問懷裏的人。

容菱反應過來,心髒後知後覺地撲通撲通跳起來,她將頭埋在溫施佑懷裏,“哇”地一聲哭出來:“嚇死我了,我剛剛差點被撞死嗚嗚嗚……”

溫施佑繃著嘴角,感受到她渾身在顫抖著,安撫般地拍拍她的背:“別胡說。”

容菱啜泣著,眼淚將他胸前一片衣料給洇濕了,漸漸地,她哭聲弱了下來,但身子還在輕輕抖著。

溫施佑的大手還在她背上拍著,安撫著受驚的容菱。

他身上有一股不知名的清香,似乎隻是普通洗衣液的味道,但容菱卻聞到了青草和陽光的氣味,莫名地讓她安心。

她悄悄抬眸看向他繃得很緊的下巴,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被他護在懷裏,眨著眼,心裏突然微微一動。

“草!他媽的誰這麽缺德擋人路口啊?”

大紅色跑車的主人在調整了差點撞到人的心情後,罵罵咧咧地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氣勢洶洶地向這邊走過來。

看到那邊抱在一起的臭情侶時,血壓又往上升高了點。

溫施佑聞言看過去,臉上早就沒有了笑模樣,神色淡漠卻駭人。

容菱聽見熟悉的聲音,也是一頓。

誇張地說,她剛剛從死門關撿回來一條命,現在回想起當時的驚險,身體還是控製不住地顫抖著,溫施佑扶住她的身子,自然也感受到了。

容菱聽出來這個開著跑車在校園裏橫衝直撞的人是誰了。她雙手抵住溫施佑的胸膛,從他的懷裏退了出來。

黑長卷發亂糟糟的,遮住了她的神情。

跑車的主人來到他們跟前,剛剛認出來眼前的青年:“溫施佑,怎麽是你——”

“嗷!”話還沒說完,就見容菱一個轉身,拿起手腕上挎著的包包砸了過去!

她那小黑包小巧,裏麵沒裝多少東西,但拎起來好看,不算重,然而上麵的鏈條卻是實打實的純銅,跑車主人被打得嗷嗷叫。

“臥槽!怎麽上來就打人?!能不能講點理?”他邊躲邊嚷嚷著,“他媽的,要不是老子有規矩不打女人,老子肯定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容菱一聽更怒了,氣得淚水又從眼眶裏湧出來:“秦安明!你再說一遍試試?我讓你在學校開車!我讓你打我!”

她邊哭邊打,打得可狠了。溫施佑就在一旁看著,也不製止。

被打這人一聽聲音,整個人都驚了,僵在原地也沒躲,被容菱的小黑包甩了一臉,在他臉上留下一個紅印子。

“菱、菱菱?!”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起初

容菱:你快來哄我。

溫施佑:嗬,慣的你。

後來

溫施佑吻著懷中人臉上的淚水,輕輕哄著:乖,我錯了,你別哭了。

容菱踢他:誰要你哄,你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