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A大,明遠樓外。

容菱頭戴遮陽帽,身穿長至腳踝的碎花裙,腳上蹬著短腰小皮靴,既清雅又大氣。

她纖細嫋娜,亭亭玉立,手上拎著小黑包,站在教學樓外等人。

容菱不時地往明遠樓裏麵看去,這時候是下午三點鍾,下午第一節 課下課的鈴聲已經響過了,教學樓裏的學生三五成伴地走出來。

不多時人都快走盡了,她想要等的人還沒有出來。

她往教學樓裏探著腦袋,有些生氣了。

好你個溫施佑,又讓我這樣等著你!真是一點都不紳士!這樣的人,要不是……要不是白傾辭那個可惡的女人,誰稀罕你當我的男朋友!

容菱忿忿地想著。

不過,為了報複白傾辭,還有讓她的哥哥、未婚夫還有發小好看,她隻能想到這個委屈自己的辦法。

想到這裏,她皺著鼻子,鬱悶地在地上跺了兩下腳,腳上穿著的小短靴與石灰地麵相碰,發出“噠噠”的聲音。

容菱就算生氣也是好看的,她長得俏麗,在A大的知名度與學校“四大男神”比肩,不光因為她長得美,不光因為她與“四大男神”中的三位男神從小一起長大,也不光因為她是鼎鼎有名的容氏集團千金,更因為——

她是個作精,仗著家裏有錢的作精。

作到全校幾乎人盡皆知。

去年容菱大一剛剛報道時,校園三位男神為她保駕護航,她仰著下巴,趾高氣昂地走在最前麵,像一隻驕傲的小孔雀。

走走停停,整整一天才逛完了一半校園。

不是因為學校太大,而是她每走半裏地都要歇一歇,每歇一次,要三十分鍾。

而逛完一半校園的她因為嫌棄學校內沒有種著她最喜歡的曇花,小臉苦巴巴地,回了家。

不知道她委委屈屈地和家人說了些什麽,反正A大校董容氏集團董事長第二天就捐贈給了學校一個億。

學校深諳校董之意,從一個億中撥出一點錢,給她造了個專種曇花的小花室。

雖然曇花一年隻開一次,隻在夜裏開花,隻有幾個小時的花期,雖然容菱從來沒有住過學校,更是一次都沒有光臨過那個專屬她的小花室……

僅是這樣,大夥兒還不至於叫她作精,學校獲得校董捐贈的一個億,到底對學校的學生們帶來了好處,這是好事啊!

叫她作精,是有原因的。

原因就出在和她同一年入學的白傾辭身上,那天白傾辭僅是因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容菱不僅當場發作起來,將可憐的白傾辭從頭到腳挑剔了一遍,更是因為這樣一件小事,發話要讓學校開除她!

幸好有著學校三位男神的袒護,要不然,那位可憐的白傾辭同學竟要被仗勢逼人的容菱欺負走了!

如此脾氣,如此事跡,讓容菱榮獲A大“小公主”稱號,皇家小公主,還有比這更合適的嗎?

但是“小公主”宜嗔宜喜,怎樣都好看的不得了。

隻聽明遠樓外就有人驚呼:“天哪!小公主也太美了吧!好像一個洋娃娃,好想把她藏在家裏!”

容菱一頓,收回往樓裏探著的視線,方才被她氣得搶地的小皮靴也隨著主人的指示乖乖地並在一起。

對於旁人投過來的打量的視線,容菱不以為意,她撩了撩耳邊的卷發,小巧的下巴隨之抬起,嘴巴輕輕抿了一下,露出兩個小梨渦,一雙笑眼眯得像兩道彎彎的月牙,看起來很得意。

她自己早就習慣了,誰讓她長得美呢?

十月的天空悠遠明淨,燦然的陽光下,她的小臉瑩潤如玉,天生黑且卷的長發,黑曜石般的瞳色,肌膚賽雪,朱唇榴齒,整個人便像是女媧用玉雕出來的,全身上下無一不精巧精致,美得不像是真人兒。

確實不是真人,至少對於溫施佑來說,容菱隻是一位幫助他完成任務,從而成功回到正常世界的紙片人。

溫施佑單肩背著書包,同導師打過招呼後,便往外走去,一轉頭,看見熟悉的身影。

他頓住,一雙桃花眼眯起,明明是笑的模樣,眼底深處卻一點笑意都沒有。

他白衣黑褲,身材頎長,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他就是A大的第四位男神溫施佑。

溫施佑並非豪門子弟,相反,聽說他家境貧寒,生活清苦,他是唯一一位單單靠著才幹,成為了A大男神的人物。

對於這充滿古早瑪麗蘇氣味的“四大男神”——冷酷男神,風流男神,桀驁男神,溫柔男神,溫施佑除了在剛剛聽說時有一瞬的怔愣外,後來習慣了也就習慣了,他不置可否。

畢竟這隻是一本古早的瑪麗蘇言情小說,名字叫做《四大男神寵我入骨》。

對於這個名字,溫施佑也……不置可否。

至於樓外麵那個等著他的容菱,是這本小說的作精女配,是女主角白傾辭的對照組,她的存在就是為了襯托白傾辭的懂事乖巧,惹人心疼。

溫施佑的任務本來是攻略這位作精女配,聽她講一百次分手後就能成功脫離這個世界,回到正常世界中。

但他沒想到的是,這位作精女配似乎是有自己的意識,大一時他忙著處理原主的家事,沒有立刻執行任務。

而今年大二,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容菱竟然開始向他主動出擊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外麵的容菱。

溫施佑外表優越,雖然衣著樸素,但渾身的氣質溫雅清和,不僅如此,正從少年轉向男人的他,身上有著一種矛盾的感覺——他下頜線流暢清晰,微微轉過眼時,既有少年銳氣,也透著一股和年齡閱曆極不相符的沉穩凜冽。

這種氣質不禁讓來往的學生駐足觀看。

一位黑長直的女生紅了臉,在身邊同伴的推搡下,半推半就地來到了溫施佑身邊,她今天化了裸妝,黑長直的頭發披散在肩頭,非常乖巧清秀。

同伴的鼓勵,加之她為自己做的一天的心理建設,就是為了這個時候,她不能緊張!韓欣輕輕吸了一口氣,這樣告訴自己。

她緊張地捏住裙角,小聲開口:“溫——”

溫施佑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他看著樓外的人影,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韓欣順著他視線的方向看過去,一瞬啞然。

她身後的同伴驚呼:“不是吧?佑神難道真的和小公主在一起了?”

韓欣的臉色一瞬間冷了下去,她緊緊捏住裙角,瞪了一眼胡言亂語的同伴,再看向容菱時,眼中閃過一絲嫉恨。

而另一邊,原來在那位女生誇讚過容菱的美貌之後,緊接著便有人嘲諷道:

“我去,真虧你敢想,她是作精誒,作精你養得起嗎?你是集團的董事長嗎?你是咱們學校的校董嗎?人家要是想開除一個人,你說說你行嗎?”

聲音尖利,大得周圍都能聽到。

容菱自然也聽到了,她一張小臉瞬間板了起來,轉過身,直接向那個女生走過去,皮靴踏在地上,“嗒嗒嗒”。

她步子邁的不大,但走得快,因這速度生生走出了一股淩人的氣勢來。

剛才說話的同學在容菱走到她跟前時,竟還往後退了一步。

意識到這一點,她梗著脖子,率先開口:“喲!小公主這是要把我給開除啊?”

容菱睜著一雙大眼睛,就是不屑看她,像是沒聽見她說話一樣,動著鼻尖,用手扇著,在聞什麽氣味。

那同學被她的動作搞得莫名其妙,半天,才看見她做作地做出一種恍然大悟的樣子,還放大聲音說:

“誒喲!我說是哪裏的酸味兒呢,隔著那麽遠都傳到我的鼻孔了,原來是你啊,”

容菱斜著眼,還是不正眼看那女生。她可是很記仇的。

“我呀,從小到大最討厭酸的東西了,”容菱皺著臉,一副討厭的模樣,又以一副非常不忍心的表情歎著氣:“看到同學們因為我而不得不忍受這種酸味,我也很愧疚啊!”

她摸著下巴思考:“那怎麽辦呢?”

一會兒,她一手握拳,敲在另一隻手的掌心。

“不如我請你們喝星巴克吧?你們隨便點單,我買賬!”

話說完後一陣靜默,那個嘲笑她的女生一下子笑出了聲:“你以為誰稀罕你那點臭——”

她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好啊,小公主,這可是你說的!”

“小公主真大方!”

“謝謝容菱!”

“……”

容菱擺著手:“不用謝,不用謝,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免費的星巴克,不喝白不喝,再說了,以容菱的身份,有幾個人願意和她結仇的?

私底下說幾句閑話也就罷了,怎麽還有人當麵嘲諷?真是傻。

那位傻同學並沒有參與這次點單活動,她在無人注意的時候悄悄離開,憤怒地和一個人發著微信:

【傾辭,容菱她太過分了!】

另一邊秒回:【怎麽了曉曉?欺負我一個人就算了,她怎麽連你也欺負?!】

李曉看見這句話後委屈湧上心頭,濕著眼眶將事情從她的視角闡述了一遍。

容菱自然不知道李曉在和白傾辭說什麽,她剛剛轉過身,就看見了在她身後站著的溫施佑,高高的,在她身前投下一片陰影。

她先是眼睛一亮,然後想到自己不能表現得那麽高興,於是轉而用一雙大眼睛瞪著溫施佑。

溫施佑看到的她,就是眼神亮亮地瞪大眼睛注視著他的樣子。

她瓜子小臉,眼睛就顯得很大,像貓咪。

她以為很攝人的瞪視半點影響不到溫施佑,隻見他低頭看向容菱,桃花眼裏像是淌著水,與她對視,聲音溫潤:“容同學,讓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