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終將自己送上巔峰。身子猛烈地一抖, 寂無仰頭,寬闊結實的胸膛上汗珠隨之滑下,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人清俊又不失肌肉的線條, 一如大張的弓。聳起的喉結不住上下鼓動, 仿若即將就要蠻橫地破開血肉竄逃。

鳳眼顫顫抖動, 眼皮半搭, 漆黑的瞳仁遊移又放空。

薄淡的唇此時一同染上綺麗的血色。她瞧見他一陣低喘後難耐地輕咬了下唇。禁欲邪肆的唇上頃刻便留下一道白色的齒痕。嵌在紅之中。

碎散的衣衫堆聚在他腿邊,星星點點都沾染了盡情噴薄過後的濕濡。大腦空白一瞬,目瞪口呆之際,銜枝竟想到一詞——媚眼如絲。

這人長得本就很秀色可餐,可平時眼角眉梢太冷, 煞神一樣,叫人不敢接近起歪心思。

此時的他,莫名像是剛從籠中逃脫不久的野獸,迷茫又無從排解。巧然發現這詭妙的快樂,便瘋狂地陷進去自我慰藉。

銜枝麵色青紅交替, 腦中狂風大作。

他竟然心悅裴既明。

他想瀆神啊。那,確實是不一般的刺頭。

這樣二師姐的對手範圍也忒廣了!

不過裴既明好似是喜歡女人的吧…而且他還在天上, 寂無應當沒機會。

腦中自己飄起了雜七雜八的閑話。銜枝回過神, 心跳一停。見他才歇息了片刻便坐回去, 一雙尚含春情的眼緊迫地盯住自己這塊, 她嘴巴張得更大, 毛茸茸的臉貼緊石壁,小眼瞪地險些蹦出來——還來?!

剛低嘀咕,寂無眼風癡纏要梅開二度, 銜枝準備下去, 不料頭頂上突然飛過一隻鳥, 伸著喙啄她眼珠子,銜枝驚地爪子一撇,指甲不小心一呲楞,石壁頃刻便傳出聲響。

壞了!

銜枝趕忙跳下去開溜,卻幾乎同一時,寂無還未從欲海裏抽身的嗓沙啞著厲喝:

“誰!”

銜枝身子一抖,連忙閉上耳朵跑地飛快。千萬不能讓他逮住!

沒想剛兩步,一條麻繩遊蛇一般飛來,在空中繞幾個圈,便如生了眼一樣精準地衝著她來。

銜枝連忙念決,可這麻繩卻不一般,並不受到道門術法控製,見銜枝要往另一側跑,竟然自中分做兩半,兩麵夾擊!

她幹脆揮爪去打,下一刻一陣尖銳的鶴鳴憑空刺來,銜枝耳膜一痛的功夫一把細長的劍直挺挺擦過她頭頂,劍身插進她正前方地路,空中搖擺三下,聲響猶自縈繞。

竟是這劍發出的鶴鳴。

小爪子在地上死死抵住,印四個梅花印,銜枝連忙改道,那空中的麻繩早蓄勢待發,飛速衝下來便把她綁地死緊,於捆仙鎖竟有異曲同工之妙!

小老虎噗通一下栽倒在地,濺起一陣塵土。

銜枝虎尾亂擺,掙紮著要起來,下一息脖子便被一隻大手揪起,她四肢繃緊,那人還帶著熱氣的手指一掀她緊閉的耳朵,鬼一樣陰森的嗓緩緩湊到她耳邊,似是淺笑:

“我當誰這麽膽大包天。原是你啊。”

那手圈住她細細的脖子,慢慢加大力道捏緊,銜枝被捏地瞪大眼,他嗓中帶著深不可測的陰冷,一字一句,甫一入耳便叫人覺得驚悚,背脊發麻:

“本想等捕靈旗煉化好了再去抓你,你卻如此急不可耐地送上門來。倒是不好拖了。

否則…顯得我小氣了。”

*

水聲嘀嗒。

林子越發寒涼,即便銜枝一身虎皮也要耐不住。

在一通掙紮無果反被扣緊脖子後,寂無繞了那石廟一圈,見那爪子扣下的小洞,陰辣的眼風更盛,冷哧:

“知道你會來,隻可惜來的時候不對。一刻也留你不得了。”

他抬手,石塊自行補上去。左側方化出一道圓石門,銜枝被揪在寂無手裏,剛伸著嘴想咬,又想到剛剛這人就是用手做那種事,瞬間無比惡心,反而幹嘔起來。一邊嘔一邊急,昧琅到底在哪?

叫了幾遍也不見回應,難不成被裴既明發現了?

她後腿在空中死命蹬幾下未果,眼前一閃,一下便入了寂無的洞府內。

銜枝被扔到一旁,地上滾幾下勉強用下巴撐起頭,廟內鋪著黑石板。目光所能及的地方搜尋一圈,銜枝心覺這地方應該是臥房,邊上有幾扇門,通向別的用處。

寂無扔她下去後便繼續整理衣衫,不知嘴裏念了什麽,中間一塊黑石板轟然打開,從裏升出一隻巨大的青銅鼎。

銜枝好奇地嗅著那味,琥珀瞳豎直縮緊成一條線,身體本能地炸了毛!由心而生,極盡憎恨。

…那丹爐裏是妖血!

全都是各式各樣的妖血!

他煉妖成丹一事果然不假!即便不是真的妖,銜枝受這具身體的影響,依舊心震,憤怒無比。連帶著靈台都快要震動。

銜枝沒忘了他剛才那話,他甚至還想煉她的魂。

如此違逆天理,銜枝雙瞳泛紅:這廝到底想做什麽?!

寂無草草穿好衣衫轉臉,轉眼就見銜枝這恨不能吃了他的模樣,薄唇愉悅地勾一勾,心情頓好:

“是你怕,還是這虎妖怕?”

地上的橘黃小老虎聞言立即嗚嗚地怒吼出聲。

銜枝一顆心沉到穀底,憤怒過後迅速調整氣息,不叫靈台波動太大,再惹天上的視線:

“你真要逆天而行?你是知我仙門弟子身份之後起了煉魂的心思?你懂你這樣做是要遭天打雷劈的麽?這般行徑同魔修有何區別!難怪會被逐出道門!”

青銅大鼎自發掀開,自裏頭飄出一麵同體黑氣的旗子。

寂無充耳不聞銜枝怒斥,隻取旗子在手邊把弄,滿眼的欣賞。片刻後淡淡哼一聲,長發無風自動,配著黑旗詭異地難以形容。

他看著地上丁點大的小老虎,好似看一隻螻蟻,驀地:

“錯了。”

銜枝一愣:“什麽?”

寂無嗤笑,鳳眼裏遍布邪氣,手中黑旗自發飛起,繞到銜枝身邊轉圈,一息之間便化成了十八麵。

“從你同那仙家出現在鑄天廬開始我便存了這念頭。那人身上氣息雖混雜,卻掩不住仙澤。你,身上也是。”

仙澤?

銜枝擰臉,“我一個魂魄,你也能感知到仙澤?”

這人太妖了。

一個凡間的道士哪裏有這般強大的感知能力。還是說…他靠的是這些歪門邪道?

“你有人提點,我自然也有。三百年的魂魄,夠用了。幸好你附在這妖身上時日不多,否則還得我費心思除去妖氣。”

寂無自顧自地淡聲,隨後便命那些旗子加速轉動,一陣吸力頃刻襲來。銜枝瞪大眼,果真是邪門法器!

她猛地咬牙:“喂!你不是已經拿了我的丹藥了嗎!你到底要做什麽!我的魂魄遠不如丹藥才是!”

寂無提腳過來,聞言漫不經心:

“你的魂魄我要,丹藥,我也要。幾百年的妖好找,仙門弟子卻難。你也知我妖道名頭,卻一昧湊上來,便隻能自吞苦果。”

“…你!”銜枝死死盯著他。黑旗已經要將她的魂魄吸出來,神魂都開始陣痛。

銜枝忽地深深喘口氣,眼風一戾。

寂無眯眼,隨即倏地睜大。

地上的小老虎不見,轉而化作那矮小的姑娘,不知用了什麽法子,他的降妖繩被一串憑空出現的紅色水滴燒開。

下一刻,攜著水滴的利爪飛也似的揮向他,寂無忙召出鶴唳反手擋去,銜枝又憑著個子一個飛旋踢他襠,他臉色驟青。

“下三濫的東西!”

銜枝避開他砍來的劍,冷笑:“你也配說下三濫?你這廝,渴求崇華帝君不得,心智扭曲,瘋子一個!我大不了在這殺了你,替天行道!”

“渴求崇華帝君?”寂無身形迅猛,避開銜枝那些會自燃的血珠,鳳眸一凜,不敢置信,甚至劍風一緩:

“你胡說八道什麽!”下一息,他想到了什麽,滿臉殺氣:

“你果然看到了?!”

銜枝忍不住開罵,這會子再也維持不了平和的心境:

“自然看到了你對著他石像做的那惡心模樣!我倒也真瞧不出你好龍陽,好龍陽就罷了,還喜歡那麽老的!”

寂無眉頭緊鎖,怒火中燒,臉色黑如鍋底:

“放屁!”

“你想殺我?且來試試!我這便送你和那廝的碎石像一起進爐子!”

銜枝胸腔一震,忙去探,卻發現指尖的血珠凝固了。

…這血總是關鍵時候出現,關鍵時候消失。極不靠譜。

她抿緊嘴巴,眼見著寂無的劍風飛來,迅速地找別的出路。

躲一劍,大眼攬過這臥房。瞧不見什麽有用的。

不對!

銜枝眼珠一亮,正前方的牆上凸起,華光流轉。好似是一大塊織著暗紋的錦。這錦整體絳紅,裏頭可能還摻了許多金線。一眼看上去水一樣,奢華的低調。同這破爛的洞府格格不入,絕對是人間的好東西!

是了,她飛速回憶,底下有蓮花座,上頭的人應與真人一般大小。

…那裏應該就是裴既明的石像!

他既然如此看重,還拒不承認…銜枝心裏一重。

用最後的力氣打爛裴既明的石像給他個教訓,然後逃出去!

心中想罷,腳上立刻飛去,銜枝放棄纏鬥 ,踏上蓮花台一揮爪子,錦布撕裂,飛揚於空中。劃出好絢爛一條線。

寂無驚愕的一聲暴喝:“滾開!!!”

銜枝冷笑,不顧飛身而來的寂無,一會爪子就要打爛石像。

爪風堪堪要落到臉上,長劍飛來打開她的爪子釘入牆中,銜枝立馬再舉左爪,卻一下愣住。

紅唇,絳袍,長/槍。

眉宇英氣豔麗,長發垂腰,安詳閉目,恍若隻是沉睡。

頭與頸間一道縫補地整整齊齊的線,掛一圈瓔珞,若不近看,便不知此人曾屍首分離。

銜枝唇無意張合幾下,爪子忽然顫了起來。

這哪裏是裴既明?

這是…她人間的屍身啊。

作者有話說:

好像有點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