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

念霜攥緊菁華簪, 幾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那如蛛網一般盤旋在臉上的黑紋分明就是魔氣!

祁燮更是前所未料,立即飛身上前:

“師兄!”

幾方仙眾一下失了主心骨般,玹卿同百裏汀嵐對望一眼, 這一時間都被震懾地不知所措。

那可是天上地下的至尊, 崇華帝君。

那是亙古之神, 是唯一留存於天的初始神, 從未有過一絲敗績的劈天王者,眾仙仰望不得的山巔。

他斬三屍,無情無心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他怎可能生魔心?

然事實擺在眼前,居然沒有一個人敢率先張口問上一句。

他們,都在害怕同一件事。

魔君欣喜若狂, 白相也是驚奇。不過既然是天給的好時機,他們一齊高呼:

“就地斬殺崇華帝君!”

阿皎一抖,抓住毗頡搖他衣擺:

“怎麽辦啊!要不然我們把他拖過來打昏?”

毗頡送開捂心口的手,無可奈何地把她抓住塞進袖子裏:

“他不會是那麽輕易入魔的人。定有蹊蹺,我與他相識多年, 我清楚。”

他看向前頭,揚聲:

“裴既明, 你現在如何?”

前頭的人不曾回他, 毗頡蹙眉, 抬手打一道法力過去:

“醒醒!”

金光一閃, 天上驟綻一朵蓮花, 與吞天陣相當,製止它迅速的擴張。

裴既明臉上的黑紋陡然一縮,一雙眼再不見一絲魔氣。妖皇本能恐懼這威懾, 向後一退, 白相冷笑:

“這妙法蓮華綻開又如何?吞天陣不食血海絕無可能收回, 帝君還是不要掙紮的妙!”

他篤定自信,妖皇魔尊便稍定了定心。哪知裴既明卻不屑一嗤,鳳眼陡戾:

“螻蟻。”

眾人皆一沉心,便見這位一身山嵐的神尊手中化出神兵照磐,單手執劍,對著吞天陣緩緩舉劍。

白相臉一扭:“尊上還執迷不悟?兩位,上吧!”

三人齊齊包圍住裴既明,他眉頭不悅一擰,避開三人。毗頡在下,驀地看懂了裴既明要做什麽,將阿皎包在水泡離丟出去,隨後艱難地飛去幫他一把:

“誰來應戰!”

白相厭煩他孜孜不倦的纏鬥,再度揮萬靈盞,祭出明淨台飛去劈毗頡。

毗頡勉力躲閃幾下,胸腔中的血卻如何都止不住,已是強弩之末。

白相不願在煩擾,冷哼,屏著數萬年的不服:

“給你最後一程!”

萬靈盞呲一聲入體,白相暢快勾唇,正要收手,不料毗頡竟然反手抓住他的手,劃一道黑黝的傷痕,身後一直隱藏的紅相乍然出現,自後方給了白相心口一掌,直直刺穿。

白相不敢置信,下一息一道強無可逆的力量便瘋狂地吞噬他。

他瞬間反應過來,嘶吼:

“怎麽會這樣?我不要回去!我不可能回去!毗頡!我不要回去當你的影子!放開我!!!”

邪佞的男子胸前的大洞迅速地複原,白相的身體扭曲,哀嚎中卻持續被毗頡吞噬。

他仰著頭一聲長哼,晦暗的瞳孔越發黝黑深沉。

毗頡扯唇:

“萬靈盞由我打造,隻有我最知此物如何運轉。好在上回你用它吞吃了羅袖,我步步等著你,即便你狡猾,我依舊是本體。你不過分化出的一相!”

抬手,白相最後的身影被他強行納入體內。徹底隔絕於人世。

紅相麵上也浮出一抹久違的恣意:

“他罪有應得,毗頡,與我一起助帝君一力。”

飛轉的明淨台旋回他手中,毗頡靜靜地看著這久違的兵器,麵上冷然。

抬刀正要上前,霍地,心中劇痛。

白相的手可怖地向外滲出,不斷掙紮,竟是想在毗頡體內自爆而亡。

“…唔!”

毗頡咬牙,紅相恨聲:

“賊心不死!毗頡,你怎麽樣!”

毗頡滿麵冷汗,搖頭:

“你先去幫他,我現下便煉化了白相!”

紅相重重一頷首,直接飛去。

下頭的夜叉眾此刻麵麵相覷,一時間都不知到底聽哪個的好。玹卿率先一舉刀:

“恭迎將軍!”

大家夥才如夢初醒:“恭迎大將軍!”

毗頡無暇回應。他迅速正打坐,體內的白相還在玩火自焚。

上頭裴既明不知在做什麽,遲遲不曾劈劍。他著實有些擔心,畢竟方才那魔氣是實打實的東西。

裴既明不會故意變出來混淆視線,這種把戲他自來不屑。

隻能說生魔心是真,現下到底能不能完全把持住自己還未可知。

他用盡全力煉化白相,他狂笑:

“你真敢殺我!你殺了我你也活不成!我們生來就是一塊的!我幫你祛除和光身上的血脈,我掩護她那麽多年,我也拿她當我的女兒!我對她有養恩!

我才是她爹!”

毗頡忍無可忍:“閉嘴!”

“她心裏對我有感情,隻是她的情絲燒沒了!你看看,你看看她的情絲回來之後會不會痛哭流涕!你看看!”

“…找死!”

妖魔們見天上亂象,心眼一轉,繼續殺向神仙。念霜勉力抵擋幾次,被一熊妖打飛了菁華簪,徹底支撐不住。

她抱著神心,連連後退。卻自背後遭一掌,當即圓瞪雙眼倒地。

心脈俱碎,她一聲痛嚎,第二掌又要打下。四下的仙眾卻無一人能騰出手幫她。

眼見著刀□□來,她無路可逃。念霜默了會,咬牙切齒地脫出元神便準備同歸於盡,孰料忽然一陣振聾發聵的轟鳴,仙島大震。

身邊哀鴻遍野,她眼睛一晃,再看,隻見一根銀黑色的□□劃破天際。槍/頭上赫然串著幾顆滴血頭顱。

俱是猝不及防地模樣,根本未看到死亡。

念霜的唇顫了顫,忽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她抬頭,一頭飛舞的黑發如洶湧的潮水,勢不可擋地侵入她眼中。

念霜怔住。

遮天蔽日的發,恍若和戰場上那個太女重合。飛霜踏雪,黃沙古渡,號角連鳴,戰歌徹響蒼天黃土。

她一顆心突然猛跳不停。

銜枝。

是銜枝!!!

那熟悉又陌生的清冷女聲淡淡響起,帶著殺伐決斷的磅礴氣勢:

“今日來犯天界者,殺、無、赫。”

妖界將領飛來,還不明所以,抖著嗓怒喝一句:

“來者何人!一個魔竟敢如斯猖狂!”

周身黑氣繚繞的女子緩緩掀開眼皮,頂著萬千驚愕的目光。她額間的綺麗紅痕若隱若現,一雙眼陡然定住,看向那將領。

殺氣騰騰,凶狠陰戾。

卻…又有一股詭妙的涼薄冷淡,叫人一對上便心頭無發毛,如坐針氈。竟肖似崇華帝君那般。

她漠然一瞬,忽地扯唇,刹那間綻出七分桀驁恣意,是天地間最紅的花,奪目地無人膽敢移開眼,倨傲非常。

紅唇輕啟,眼波橫,眉峰聚。漫天仙塵舞,海水騰,俱不過與她作襯。

一字一重,不急不緩:

“吾乃夜叉女,銜枝。”

作者有話說:

嘶溜

枝枝終於逆襲惹,接下來除了銜枝殺完親爹(毗頡不會徹底死)搞事業,可能著重於感情之間的醬醬釀釀,(情絲還木有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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