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頡正大光明住進了阿皎的屋子。分她床, 小小一張,被他擠地不能動彈。他的臂膀同鉗子無甚區別,成日強鉗住她在懷。

阿皎本想去找一找賀行知的屍身, 卻被他施法關住。他那長而飛挑的眼裏看她時總淤著一灘陰鷙, 阿皎害怕。

她知道, 她不是對手。

幾個日夜, 阿皎裹著被子哭,吵鬧著咒他。赤身睡在一旁的毗頡心煩意亂,不想忍了便上手封她嘴,把人熬鷹一般熬了小三月,阿皎終是死寂下來。

此時的她, 二十二歲。是人間女子褪去青澀釋放成熟姿容的最美時侯。

阿皎的一切也都定格在這年歲。

她常昏昏沉沉,月信幾月不穩,一日突然來了,髒了半身衣裳。毗頡不悅地扯走,隔天拿回來幹淨衣裳和縫地歪扭的月事帶。

阿皎越發嗜睡, 大約是為了逃避現實,不去麵對賀行知的死。她消瘦了。

毗頡不知哪裏尋來了各色菜, 捏著她腮幫子往下灌。

阿皎閉著眼, 一動不動。

毗頡的手勁很大, 她果然一點也反抗不了呢。

新年這天, 毗頡將阿皎從**拖出來扔進雪地裏。

阿皎一身薄衣躺在雪中, 黑發膩著臉,凍地唇色青白。她不說話,靜靜躺著。

毗頡又拎她起來塞進溫泉, 無形中擴建了許多的後院熱騰騰的。林子的另一頭飛起漂亮的煙火, 阿皎一顆頭浮在水麵上, 圓溜溜的葡萄眼裏倒影出幾點煙火的光。一旁攬著她的毗頡默然睨她眼。

第二日晚上,阿皎在院子裏看到了不遠處的煙火。比昨日的更大,更漂亮。

學著尋常百姓在身上裹了黑毛狐裘的毗頡不知從哪回來,扔了手中傘便大步走向她,她抱著暖石,被他粗暴拽去,迎頭扔下一套鮮紅的冬衣。

“換上。”

阿皎任衣裳蓋著自己頭臉,一動不動。毗頡盯了她好一會,冷笑一聲,上手扒了她衣衫強套了新衣上身。

一身紅錦布鑲白兔毛的衣衫,很襯她。

襯地人不再那麽死氣沉沉。

毗頡垂眼睨她許久,忽地殘忍一笑:

“再做出這要死不活的樣,我便殺了你和那小子流放在外的親人。你當你是什麽寶貝東西?得寸進尺也需有個度。”

阿皎身子一抖。

屋子裏不知何時點了燈,床榻開始搖動。阿皎看著燈影閃爍,重重咬住毗頡寬闊的肩,一口銀牙,用力,再用力。

他身上滴汗,酣暢過後不懂從哪取了盒雕花口脂,丟到阿皎手邊。

“抹。”

阿皎猛地別過頭扔開口脂盒子。

毗頡冷眼,抬手截住險些飛到地上的盒子,啪一聲頂開蓋便伸食指勾出一坨,抓住她的頭重重抹上花瓣一樣的唇。

大紅色泥濘在唇上,阿皎恨地直撲騰,齜牙咧嘴要咬他。毗頡的眼泛紅,霍地扔開口脂,抓住阿皎的臉便鋪天蓋地親她。

阿皎頭一回被人親,驚地忘了撲騰。

毗頡趁機驅使那條舌鑽進小小的口中,唇碾唇,狂風暴雨的狠勁,吻地她滿下巴的紅。

待得阿皎回過神要咬,口中那舌重重吸了她的一下,阿皎本能地咽了口唾沫。隨後便驚愕地看見毗頡一張唇紅地煞眼,口脂隱隱暈在唇角,好旖旎生欲的一灘紅。舌尖緩緩舔過下唇,毗頡眼底浮著她看不懂的愉悅。

身前一重,手指略過頂峰,大力地拉扯揉撚。阿皎瞪大眼,毗頡黑發貼在身上,居高臨下俯視自紅珠蔓延開的一片,慢慢眯眼:

“這口脂和你的乳/首一個顏色。我果真不曾選錯。”

被浪翻湧,阿皎震驚過後咬牙切齒地抬腳踢他腹下。毗頡大手一握,輕飄製住。再一掐腰,直逼地她淹死在無可抗拒的情潮裏。

陽春三月,毗頡突然出去了五天不歸。阿皎終於能出去摘野果吃。沒料才啃了幾口便嘔地不像話。

她穿著漂亮的春衫,在腦後鬆鬆散散紮一大束。綠著臉靠著樹根小憩。

緩好了起身時,院門忽然被敲響。

阿皎頓了下——毗頡說過不能開。可她本能地就要忤逆,上前打開了門。

門外是浩浩****的一群人。當頭的那個曾經和她一起當秀女,後來她是最受寵最鼎鼎大名的月疏夫人。

阿皎沉默。許久未見的月疏摸著頭上華光流轉的釵子,依舊舉止端莊得體,光彩照人。她打量著阿皎,忽地笑:

“我來替將軍接你回宮。”

阿皎下意識後退一步。

…卻是,抵不過的。

幾年沒見的宮室又翻修地簇新氣派。阿皎被安置在一處圍牆高高的小院裏,院子裏有棵剛栽不久的小樹。

回來一月,她無聊地很,日日繞著這棵樹打發時間。

阿皎從來不問毗頡在哪裏,月疏來了幾次,她也隻請她在門口坐著。後來她便也不來了。

路過的侍從們常談論月夫人如何受寵,如何得將軍愛護,如何為她鑄造新宮室。

阿皎回回都坐在門口聽,卻從來都不在意。

直到回宮的第六個月,她突然發現了不對。

送來的秋衣穿不上。

肚子…變地好大。

宮裏沒有鏡子,正巧下雨,阿皎驚恐地掀開衣裳就著雨水的窪處照,一瞬靈台霹靂。

她的肚皮上活似扣了半個西瓜。

哪怕她懂的再少,此時此刻也知道不是之前以為的吃胖,而是懷孕了。

她懷了毗頡那凶惡暴戾的老夜叉的孩子。

幾乎是本能地,阿皎想起那日毗頡說的話。他要逼她生孩子。

阿皎渾身發軟,踉蹌爬著過去尋了幾件舊衣撕開打結,一圈又一圈往肚子上纏。她用了全身的勁,咬住帕子,痛地滿頭冷汗。

肚子裏的那個東西掙紮著想活命,阿皎紅著眼加大力道,脖頸上的汗透濕衣衫。

終於長哼一聲,感受到腿間淅淅瀝瀝的熱。

昏過去時,阿皎想,應當是死了吧。

隻是,天不遂人願。

那個孽障不僅沒死,還被及時趕來的生父滋養地長大一圈。阿皎被鎖在床頭,木怔瞧地上的兩隻鞋。

玄黑的龍紋,栩栩如生。

那是許久未出現的毗頡的腳。

她摸摸麻癢紅腫的左臉,心想帝君怎麽不來殺他了呢。

真是討厭。

毗頡陰惻惻說的一大通,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隻記得她一醒,他就打了她。

她記仇。

傍晚來了群人,浩浩****把她抬到一處恢宏氣派的宮室裏。被推著進去了阿皎才發現,這是毗頡的宮室。

太阿宮。

那個傳說月疏常陪寢的地方。

阿皎憋著股氣撇嘴,突然冒出來的無臉男嚇她一跳。

“皎夫人,屬下前些日子臨時有事托省親的月夫人去尋你,你不生氣?”

阿皎莫名其妙,她討厭那張恐怖的臉,轉頭: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那人笑了:“屬下昧琅,皎夫人還請記住。萬一以後用得上屬下呢?”

他那張空無的臉在阿皎麵前探了探,忽地化出一張叫她在熟悉不過的麵孔。

“行知?!”

昧琅哈哈大笑,頃刻又換成另一張慈祥威嚴的男子麵容。阿皎反應過來,沉默地別開頭。

他飄了會,估摸將軍就要回來了,連忙變回原樣,嘻聲:

“皎夫人懷著小少主呢,可不要置氣呀。雖說思念從前的情郎,卻也不能這樣要死要活。惹將軍不喜有什麽好呢?你瞧瞧月夫人,得體知禮,要什麽有什麽。皎夫人沒被封夫人前,這太阿宮可隻有月夫人能常來侍寢。皎夫人現下卻直接住進來與將軍同塌眠,未來前途無限呐。

絕不能犯傻再殺親子啦,咱們將軍難得鬆口肯生個一兒半女。屬下我等啊,高興地不行。”

阿皎的手一下攥成拳,昧琅跑了。她一人站在空曠的宮室裏,忽然由心而生滿腔絕望。

金烏正式落下之時,殿內燭火自燃.

阿皎拖著腳上沉重的鐵鏈子選了處石凳坐著。雙手騰在空中,摸摸肚子,她滿麵陰鬱。

毗頡很晚才回來,帶著一身血氣,他冷冷盯著她,一言不發去淨身。阿皎也不在乎,就這般打起瞌睡。

她是懷著孩子的人。自然容易困了。

毗頡知道這一點,也知道她隻是孱弱的人族。無法為難。

阿皎再醒,睡在香香軟軟的大床裏。毗頡在右手邊躺著,發現她醒了也不曾言語。

他們相對無言,兩看兩相厭。起碼阿皎是這麽覺得的。

一晃,這孩子懷了一年。卻一直躺著,也沒有降生。阿皎隱約知道,這孩子大約因為畜生爹的緣故,不是個尋常孩子。

她一直帶在身上,越發走不動路,脾氣日益見長。一回嘔吐不止,阿皎又氣又哭,毗頡趕了回來,她第一件事便是取花瓶砸他,歇斯底裏打砸好一通。

他靜靜地站在原地,起初還臉上陰寒,後來被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阿皎扔地沒了脾氣,冷笑一聲隨她去。

一晃三年,阿皎對這半個鍋大的肚子徹底無言。每日盡情吃喝。

這孩子很老實,大部分時候不動。也成了她的護身符,無論如何鬧騰毗頡都不會說上一聲不是。

阿皎漸漸地十分嬌縱起來。這一嬌縱,卻惹到了耐心盡失的月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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