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法犯罪的事情,其實黃文斌也沒少做,前陣子在鬆山搞遷墳,就冒充張家的名義在山上建了一座塔,嚴格來說,這可以算是誹謗了。 更不要說常真和柳權兩個,黃文斌扣著他們完全沒有任何法律依據。不過這都是小事,最關鍵是黃文斌私底下拿了人家好幾噸黃金,這些可都是賊髒,應該上交的。

從市委出來,黃文斌找來金隊長,對他仔細囑咐,金隊長聽完嚇了一跳,可是上頭有吩咐下來,那也隻能領命而去。

省城管轄麵積很大,固然有非常發達的城市中心,也有荒蕪人跡的深山老林。在省城西北方,一座連山路都沒有的深山裏,隱藏著一座養狗場。就算是本地山民,絕大多數人都沒來過這地方,隻有一些采藥人曾經遠遠的看過,見到養狗場裏麵站起來一人多高的凶悍大狗。

柳權已經在這個養狗場住了好久,具體有多久,他自己也記不清了。任何有關時間的東西,他都看不見,手機,手表,日曆,乃至於報紙雜誌,全都沒有。有時候柳權會忽然間很想睡覺,一睡好久,也不知道一天還是兩天,人家也不瞞他,直接跟他說就是在飯菜裏麵下了安眠藥。總之,他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麽時候了。

在床上睜開眼睛,天已經大亮,陽光從窗口射進來,又是一個無聊的日子。什麽都不用做,什麽都不能做,餓了就吃,困了就睡,想遛彎就在院子裏走一走,女人是沒有的,愛情動作片倒是不少,可是光看片子有什麽用呢。

想跑是絕對沒門的,柳權身上被植入了g設備,都不用出圍牆,隻要偏離住所五十米以上就會報警。這兒的狗都經過專業訓練,對柳權的味道再熟悉不過,一出門人家把狗都放出來,幾十條大狗追著味道一路搜尋,又有g不斷發信號,柳權能走到哪裏去

就算g壞了,還避開了狗,這還是大山裏麵,要走上百公裏才能見到人,柳權沒有野外生存能力,在大山裏麵轉幾圈就迷路了,最後不是摔死就是餓死。況且千辛萬苦跑出來做什麽呢,他父親已經被抓了,仇家到處都是,落在警察手裏,那也是個死。如果是坐牢,和這邊也差不多,何必舍近求遠呢。

柳權一個看守走了進來,今天早上想吃什麽

有什麽就吃什麽唄。柳權懶洋洋的說。

那我給你要豬雜麵。看守說,你吃什麽我們也要跟著吃什麽,真是煩。

隨便。柳權說。一開始這些看守都是兩個兩個一起進來,誰也不能私自和柳權說話,不過時間久了,看守不免慢慢鬆懈,現在看守都是一個人過來。柳權還知道他們打牌打麻將,可惜就是不讓柳權打。

喂喂,廚房嗎看守拿著對講機說,做豬雜麵。

收到。那邊傳來聲音說。

你還有什麽要求嗎看守問,豬雜你是喜歡豬大腸呢還是喜歡豬肚這一次的豬肝很不錯,很粉,還有那些豬肉也不錯,都是自己養的土豬哦,對你沒去過養豬那邊。對了,你要不要辣椒

隨便。柳權說。這個養狗場不但養了狗,還有豬,還有雞,還養了幾頭牛來提供牛奶,但是柳權的活動範圍隻有狗場這個院子,一步也不能離開。

昨天收了指天椒,廚房做了蒜蓉辣椒醬,很香的呢。看守說。

隨便。柳權一點勁頭都提不起來。

那好吧,我幫你要了啊。看守和廚房說了兩句,回頭看了看柳權,柳權你怎麽一點活力都沒有今天天氣這麽好,怎麽不出去走一走。你看院子裏花開得多漂亮,昨天收了一半辣椒,今天還要收另一半。

走什麽啊。柳權說,走完能長命嗎

柳權啊,你也不要這麽灰心失望,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出去了呢。看守說。

出去要是我死了就能出去。柳權說,不,就算死了也不能出去吧,說不定黃文斌還要把我剁碎了喂狗。哎,我怎麽就落得這個下場呢,當年賺了一大筆錢,就應該出國去,為什麽要留在國內,落得這個下場。

其實,如果你真的想出去的話,也不是不行。看守忽然靠過來,神神秘秘的說。

又來試探嗎這種把戲柳權見得多了,剛開始關進來的時候,每隔幾天都會有人來跟柳權說隻要你給我幾百萬我就放你出去,柳權上了三次當給出去了一百多萬,每次都被看守打一頓,從那以後,他就不再上當了。

不是試探,是真的。看守小聲說。

拉倒吧,我還會相信你嗎就算你是真的,我也沒錢了。柳權說。

沒錢不要緊。看守說,你不是還有生命嗎

什麽意思柳權問。

我是說,你不是還有器官嗎。看守說,我有門路,要是能出去的話,你隻要給我一個腎一個眼角膜就行。我也不用定金什麽的,隻要你聽我的就能出去,出去以後再給我這兩個器官就行。

沒了眼角膜我不是瞎了柳權說。

瞎一隻眼算什麽。看守說,總比關在這裏好吧。在這兒你有三隻眼睛都沒用,到了外麵你有無數東西可以看,女人,美食,電影,美麗性感的女人,光滑雪白的肌膚,高聳的胸部,圓圓的屁股,細細的腰,用一隻眼睛也夠了。腎更加沒問題,人本來一個腎就夠了。

眼角膜能賣這麽多錢嗎柳權心動了。

沒門路的人隻能賣幾萬,有門路的人可以賣好幾十萬。看守說,眼角膜不用配型,腎就不一樣,腎要配型,不一定能碰得上有錢人。上次有個億萬富翁急需移植心髒,開了三千萬的高價,可惜啊,最後也沒人找到合適的。

心髒那不就是要殺人嗎柳權問。

不然為什麽會三千萬呢。看守說,這就是買命錢。

一個眼角膜一個腎,加起來你能拿到多少柳權問。

八十萬左右。看守說。

這點錢就值了柳權不是很信。

我本來就不想做了。看守歎了一口氣,我進神弓集團,是看準了黃文斌前途遠大,所以進來找機會結識多一點有錢人,這些可都是我的潛在客戶,誰知道被打發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整天看得除了山就是山,一個有錢人都沒有,這有什麽意思,還不如撈一筆然後走人算了。

你知道我是誰嗎要是我逃了出去,黃文斌會怎麽對付你柳權問。

我知道啊,你是柳權,是原來光明區曾書記的私生子。你和你父親想要謀奪黃老板的錢財,反而被他打敗,你父親死了,你也被關在這兒。看守說,要是把你弄出去,黃文斌肯定會發火,不過這和我有什麽關係賺完這一筆,我才不會呆在省城,我會跑到別的地方去混飯吃。

這兒的看管如此嚴密,你要怎麽把我救出去柳權問。

平時是不行的,但是今天有一個好機會。看守說,今天是來送補給的日子,有一輛小貨車要進來。我可以把養狗場的發電機弄壞,這樣他們就必須啟用備用發電機。備用發電機是用柴油發電的,正好我們這邊的柴油也快用完了,他們就會留下小貨車,用小貨車上的柴油。

留下來那又怎麽樣呢柳權問。

到了半夜,我再把備用的柴油發動機也弄壞,趁黑搶車衝出去。看守說,為了防止你逃跑,養狗場裏麵沒有其他車輛,隻要我們有車,其他人都追不上。上次休假的時候,我帶了防輻射服裝進來,你穿上就可以屏蔽掉g信號。

你這計劃簡直就是漏洞百出柳權說,弄壞一次發電機也就算了,你要弄壞兩次這成功率得多低還搶車衝出去,養狗場可是有二十多人,有刀有槍,你就這麽有把握能搶到車衝出去

要是一開始,你這麽說沒錯,可是現在情況已經不同了。看守說,現在已經過了一年多,這麽多人看著你,早就看膩了,誰都想早點出去。他們恨不得你早點跑,跑了他們就不用在這地方看著你了。至於刀啊槍啊,早就鎖起來了,根本沒人用。再說了,這事對你一點壞處都沒有,你根本什麽都不用做,破壞發電機由我來做,搶車也是由我來做,你隻要及時上車就可以了。就算逃脫失敗,最多也就是把你打一頓,那又有什麽大不了的最差也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打一頓那可不是普通打,而是鞭子電棍一起去上的,一皮鞭下來,能帶下二兩肉。想起那種痛苦,柳權就打了一個冷戰,不過對自由的渴望,還是戰勝了對痛苦的恐懼,出去以後你要怎麽辦

我就從地下通道送你去醫院,你可以拿到一個新的身份證,保證能過機。看守說,隻要別回沿海省,你想去哪裏都行。

這樣的話好吧。柳權說,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我不能把名字告訴你算了,反正都這時候了,告訴你也沒關係。看守說,我叫做朱承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