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小琴的車子開得很快,黃文斌一路都沒追上,到了檢察院,才看見關小琴的車歪七扭八的停在大門前,她正在和看門的保安吵架:你什麽意思什麽叫我不能進去,你這是不是人民檢察院,我是不是人民你怎麽能把人民拒之門外

這位小姐,我們這兒是省檢察院,除非事先預約,否則視不能進去的。 如果你要找人的話,先告訴我找誰,我幫你聯係。沒有許可的話,我不能放你進去。看門的保安也能看出來這女人非富即貴,又喝醉了,說話都小心翼翼。

不過關小琴不領情,拍著欄杆大叫:你們這些混賬,檢察院怎麽不能放人進去,老娘在京城,最高檢都隨便進,你們這兒算什麽破爛趕緊給我開門,要不然我就拆了你們這個破門

黃文斌連忙上去拉著她:關小姐關小姐你沒事吧

哎,黃老板你也來了啊,正好,我們一起來拆大門關小琴說。

這位先生,勸勸你女朋友吧。保安看到有人來了,鬆了一口氣,沒有預約我真的不能放你們進去的,要報案的話先去市檢察院,要找人的話我先幫你們聯係。檢察院可是強力部門,裏麵不知道有多少大案要案嫌疑犯,誰都能隨便進出那還得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要找人是吧,那好,我就找你們檢察長,那個那個叫什麽名字來著關小琴打了一個飽嗝,噴出來的酒氣把保安熏得倒退一步,反正我就找你們檢察長,我要跟他投訴,你是怎麽幹活的,狗眼看人低

不是說關小琴是領養的嗎,怎麽看著和趙偉一個德行,難道趙家老爺子其實是隔壁老王關小琴其實是親生的關小琴平時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辦事也很靠譜,喝醉了其實也就這德性。好了好了,何必和人家盡忠職守的人為難呢。黃文斌拉著關小琴,掏出電話來給關係戶打了過去。

沒一會兒門衛這兒的電話就響了,保安接了電話,轉過頭來對黃文斌說:你是黃老板對吧,劉檢請您和您的同伴上去。說著就開了大門。

謝謝。黃文斌說。

終於肯開門了不給你點顏色瞧瞧,還真不知道好歹關小琴哈哈大笑,也不管自己的車子,就這麽走了進去。

黃文斌趕緊過去拉著,這喝醉了酒的人實在是無法理喻,跟門衛保安牛還沒什麽,要是在領導麵前牛,那可就得罪人了。偏生黃文斌還要帶著她,那不是把黃文斌也給連累嗎要不幹脆先把她送回去算了,於是拍了兩個保鏢護航,開著關小琴的車回酒店去,讓她好好的睡一覺,別出來搗亂。

上了樓見到人,黃文斌連忙打招呼:劉檢好。

黃老板好,你是來問羊高的事吧劉安是沿海省省高檢的檢察官,乃是丁六根的老關係,黃文斌老實不客氣就拿來用了。

是啊,你怎麽知道黃文斌問。

現在都是問這個的,我都電話都快被打爆了。劉安苦笑著說,其實這事壓根就不是我負責的,我知道的事情還沒你們多呢。我連這個羊高是誰都是聽你們說的,以前壓根不認識。現在高利貸這麽猖獗嗎

銀行弄不出錢來嘛,高利貸自然就大行其道了。黃文斌說,羊高這樣的高利貸商人,從各處弄些合法不合法的錢到手裏,轉手放貸出去。和方方麵麵都有牽扯,一旦被捕,肯定會牽連很多人。

原來如此。劉安說,我還以為隻有即將破產走投無路的人才借高利貸呢。

其實也差不多。黃文斌說,要是能夠從別的渠道借到錢,有誰會去借高利貸呢。

這一次羊高來自首,其實我真的沒有內幕消息。劉安說,不過看著檢察長那架勢,事情保準小不了。上次辦一個正廳級,才動用了二十個人,這一次可是足足動用了六十人,其他案子全給耽誤了。

能夠直接上省高檢的案子,那都是大案要案,普通案子都是區檢察院辦的,再不行到市檢察院也就差不多了。到了省高檢還動用六十人具體是什麽概念,其實黃文斌並不清楚,不過一定很大很大。上輩子好像沒這事,所以黃文斌也不知道最後會鬧多大。我有個項目,合作夥伴和羊高有些業務上的來往。黃文斌說,沒法子隻好來打聽消息了。

真的沒消息,上頭瞞得緊。劉安還是這話,黃老板你不會有什麽妨礙吧

我應該沒有。其實黃文斌也不太確定,誰知道羊高會不會發瘋胡亂攀咬呢。在羊高看來,黃文斌是把他還得這麽慘的罪魁禍首。雖然說羊高手裏什麽證據都沒有,要是亂咬的話,黃文斌也就隻是有點麻煩而已,過幾年風頭過了可以很容易收拾他。要吃羊高聰明就不會這麽做,但人並不是總那麽聰明的。

黃老板還是小心些。劉安說,這一次事情真的很大,我怕有些害群之馬,拿著雞毛當令箭,聽著羊高亂說,就先把人抓起來。不管最後能不能入罪,反正讓你先交幾百萬保釋費。黃老板你生意做得這麽大,被抓一天損失都不知有多少。

黃文斌卻是絲毫不懼,微微一笑說:現在已經是月底了,差不多要發工資了。要是我被抓了,沒法子簽字放款,神弓集團二十多萬工人發不出工資,會鬧出多大的事情,我可不敢保證。

劉安心裏暗罵一聲,這自然是假的,神弓集團這麽大一個公司,怎麽可能黃文斌不簽字就發不了工資。可是黃文斌非要這麽說,那是誰也不敢冒險的,二十多萬工人上街的話,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其實黃文斌和孫雪峰關係這麽好,省高檢也不敢太難為他。黃文斌卻還是拿這話來擠兌人,真是氣死人,就不能裝作欠了一個人情的樣子嗎

黃老板家大業大,自然不在乎,不過要是抓了您的合作夥伴,那也很麻煩吧。

當然麻煩了,艾力強聽到消息,立即跑回去長明了,也不知道現在出海沒有。黃文斌說:總之多謝劉檢了,過兩天我請你吃飯。

劉安達成了目的,這才綻開笑臉:大家自己人,何必這麽麻煩呢。

從省高檢出來,黃文斌就回家去了,現在找其他人,大概也打聽不到什麽消息。反正等幾天消息自然會傳出來,提前知道除了滿足八卦心理,其他也沒什麽用。沒想走到半路,就被孫雪峰一個電話叫了過去市委。

小黃啊,羊高究竟是怎麽回事,你知不知道孫雪峰緊緊的皺著眉問。

我不太清楚。黃文斌睜著眼睛說瞎話。

趙偉不是把旅遊度假村的一半股權賣給了這個羊高嗎孫雪峰問。

是啊,就是他。黃文斌說。

怎麽羊高馬上就出事了。孫雪峰搞不清楚怎麽回事。

聽說是禍起蕭牆,羊高夫妻反目。黃文斌說,羊高的妻子暗算了他一把。

怎麽暗算的孫雪峰問。

所謂高明的謊言,那就是九分真一分假,於是黃文斌和盤托出,隻加了一點點的佐料:羊高在外頭吃喝嫖賭,有時候甚至把女人帶回家去,還經常打老婆,他老婆忍受不下去了,又擔心羊高會報複,你知道做高利貸的,多多少少都會有些黑惡勢力,一直沒能下定決心。

後來呢孫雪峰問。

羊高的妻子是長明艾家家主的私生女,他最信任的秘書也是艾家的。這個秘書叫做艾葉芳,也看不下去了,於是就趁著羊高這一次花了巨資收購旅遊度假村的股份,加上平時收集的各種證據,忽然發難,把這批股份轉移到她們兩個名下,然後去法院起訴離婚,再分一筆財產。黃文斌說,羊高自己的錢也就是十億左右,一下子虧空二十多億,大部分都是金主的錢,他賠不出來,隻好去檢察院自首了。

把金主全都招供出來,那些人就沒空找他麻煩了對吧孫雪峰問。

應該是吧,我也不太清楚。黃文斌說,就怕檢察院裏有心人,指揮羊高亂咬。我聽說羊高已經舉報了他嶽父艾力強走私汽車了。我為了回購股權的事情,和羊高打過幾次交道,狠狠地得罪了他,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他也列為舉報對象。從頭到尾沒有一句假話,不論孫雪峰再怎麽查,也查不出半點破綻。

艾力強孫雪峰卻聽說過,這也不算亂咬,長明的艾力強嘛,以前的確走私過汽車的,名聲很大呢。當時宣稱長明一半的車都是他弄來的。當然實際上沒這麽多,不過就算是省城,也時不時能在車上看見他車行的標誌。

這麽厲害黃文斌倒是不知道。

改革開放初期情況特殊嘛。孫雪峰說,至於你嘛,隻要沒坐過違法犯罪的事情,我倒是想看看哪個不長眼的敢冤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