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妹妹這麽說,做姐姐的自然不能與妹妹計較,否則薛王府的小郡主不就被旁人認定是不大度之人呢?”薛幽染的臉上維持著淡淡的笑,似乎什麽事情也沒發生一樣。她以前怎麽會認為薛心藍是隻柔弱的小白兔,不值一提?眼前的薛心藍明明是一條心懷詭計的小蛇嘛!至於是不是一條毒蛇,薛幽染心中有數。

“既然是誤會,看在本太子的麵上,就算了吧!心藍是幽染的妹妹,幽染要多讓著心藍才是。”一旁看著兩姐妹過招的秦澤逸終於開了口。心中暗歎:心藍太柔弱,根本比不上幽染的強勢。

不過,今日的薛幽染似乎與往日有所不同。她沒有如之前那般花枝招展,濃脂豔抹。一襲紫衣,倒也別有韻味。更難得的是,她居然沒有咄咄逼人?以往的薛幽染動則一臉怒色,欲趕心藍離開,今日卻甚是客氣。看來,他要重新認識一下這位薛王府的小郡主了。

“太子殿下,郡主,二小姐,王爺請三位移步宴廳用膳。”三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薛王府的管家王天忽然出現在亭子裏。

薛幽染默然不語,隻做沒聽見。前世,她傻傻的直接應好,起身走人。完全忘了秦澤逸不隻是她的心上人,更是宣國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未開口,她一個小小的王府郡主怎可越距?

薛心藍自小就知道自己與薛幽染的不同,在王府一直是謹言慎行,生怕行錯一步。這麽多年,尊卑之分一直銘記在心,自是不敢應答。此刻聽到王管家這麽一說,下意識的望向身旁的秦澤逸。

“恩,那就過去吧!”有些意外薛幽染居然沒有搶著說話,秦澤逸點了點頭。

薛王府的宴廳向來是招待貴客的。太子殿下親臨,薛王爺和王妃自是必須親自招待。若是換作旁人,薛幽染和薛心藍是不得入席的。薛幽染身為郡主,尚未出閣,不應該出席。而薛心藍,則是完全沒有資格出現在宴廳的飯桌上。不過今日來的是太子殿下,自然也就有所不同了。

秦澤逸乃當今皇後娘娘所生。皇後娘娘和薛王妃未出嫁之前是情同親姐妹的手帕之交。後來,一人嫁到了太子府,另一人則成了薛王府的王妃。不過兩人的關係一直保持甚密,時有走動。

薛幽染自幼就是一個小美人坯子。秦澤逸第一次見到薛幽染,就很喜歡這個小他五歲的女孩。幽染很可愛,很活波,是一個很好的玩伴。後來,秦澤逸常拉著當時的太子妃也就是現在的皇後娘娘來王府找薛幽染玩。兩位娘親甚至還曾戲言,不如為兩個孩子定下娃娃親。

再後來,因為一次巧合,秦澤逸認識了薛心藍。自打認識薛心藍以後,秦澤逸慢慢的對薛心藍越來越好。他極為心疼這個庶出的小女孩。那般柔弱的性子在這偌大的王府裏該如何生存?相較之下,天之嬌女的薛幽染在秦澤逸心中的地位急劇下降,再也不複之前。

幾人落座。秦澤逸坐在主位。飯桌不同於一般的坐席,主位最為尊貴,其次是主位左邊的那一個位置。秦澤逸左右兩邊的位置,薛王爺自是坐在秦澤逸的左側,緊接著是薛王妃。

薛幽染自動走到薛王妃的左側坐下,心中想著挨著母妃總比挨著別人坐好。

薛心藍倒是有些猶豫了。她想坐在太子哥哥的右側,這樣她就可以服侍太子哥哥用膳,還能讓太子哥哥看看她是多麽的賢惠。可是眼下王妃也在,她不敢做的太過。若是她搶了薛幽染的風頭,王妃以後肯定不會讓她有好日子過的。

“心藍,你站著幹嘛?坐下啊!”似乎感應到薛心藍的心中所想,薛王妃笑著說道。那一臉的和善,盡顯王府女主人的禮儀。

“我...”薛心藍期盼的眼神看向坐在主位的秦澤逸,希望她的太子哥哥能開口救救她。

不是沒有看到薛心藍的求助,但是此刻的秦澤逸絕不會開口。將薛王府的小郡主放置一邊,反而讓一個庶女坐在他的身側,這不是給薛王府難看嗎?所以,秦澤逸視而不見滿臉期盼的薛心藍,自顧自的與薛王爺一問一答的閑聊著。

“心藍,怎麽這般不看場合?這樣站著像什麽樣子?”有了正當理由可以喝斥薛心藍,薛王妃又怎會放過?這麽多年來,這個薛心藍故作柔弱,一直有意跟幽染搶太子殿下。幽染性子直,看不出來。她這個當家主母可是一直看在眼裏,怒在心裏的。

“是!”見太子哥哥一直不開口,薛心藍狠狠心,直接向主位走去。她絕不能失掉這個可以表現的機會!她一定要讓太子哥哥看到她比薛幽染更適合母儀天下!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澤逸,你可別見怪啊!”一聲寒暄自宴廳外響起,薛王府的小王爺薛奇文一邊喊一邊走了進來。接著,薛奇文目不斜視的直接走到秦澤逸的右側坐下,完全忽視了同樣走過去的薛心藍。

薛心藍沒想到薛奇文會突然冒出來,還搶了她正準備坐的位置。愣了一下,薛心藍無奈的轉身走到薛幽染的身旁坐下。若是可以,她真的很想讓薛奇文讓出那個位置。可是她知道,薛奇文比薛幽染更不好惹。她再厲害,也絕對鬥不過這位宣城小霸王。

“奇文,你又跑哪作威作福去了?明知我今日來,還跑出去?”麵對這個自幼一塊長大的兄弟,秦澤逸從不會擺太子架子。

“瞧你說的?兄弟我出去就隻會作威作福?兄弟隻是出去體驗一下民間生活。”薛奇文一邊反駁,一邊給寶貝妹妹一個得意的眼神。幽染這個小笨蛋,居然還搞不定薛心藍那隻黑兔子。找時間,他這個做哥哥的一定要好好教導教導幽染才行。

收到哥哥的眼神,薛幽染的鼻頭一酸,眼淚幾乎奪眶而出。她有這麽好一個哥哥,可是她卻從不曾好好珍惜。前世的她做了太多的錯事,傷透了哥哥的心。最後她甚至親手將這個疼她愛她的兄長推到了陌生人的位置上,直到死也再不互相往來。

可是三年前,她的死訊傳遍了宣城都沒有等到父王和母妃的前來。遠在邊關的哥哥卻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出現在了她的靈堂上。

她還記得在她的靈堂裏,這個揚言再也不會管她的哥哥將楚淩旭狠狠的揍了一頓。她還記得,這個鐵錚錚的漢子撫摸著她的靈柩,痛哭失聲。她還記得,這個狡詐如狐狸的宣國大將軍怒罵前來吊喪的宣國皇帝秦澤逸,更是辭官以示恩斷義絕...

這就是她的哥哥啊!在外人麵前作威作福、狡詐萬分,在她麵前卻一直可愛的、率真的、魯莽的宣城小霸王。這一世,她一定會好好感恩上天再次送她一個這麽好的哥哥。她,絕不會再讓他失望!

薛心藍心中憤憤不平,麵上卻不敢有任何顯示。也不顧及桌上還有其他人,不時給她的太子哥哥送去情意綿綿的秋波。

看著身旁薛心藍的舉動,薛幽染心中暗笑。前世的她一進宴廳就搶在所有人之前坐在了秦澤逸的右側,完全沒有注意到薛心藍的表現。原來,那時候他們就已經勾搭上了啊!

隻是現今沒有了她這個刁蠻郡主在前麵做擋箭牌,薛心藍這個柔弱形象也就沒了比較。此時此刻,薛心藍的行為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難道她就沒注意到父王和母妃臉上越來越難看的神情?難道她就沒注意到她的太子哥哥眼中閃過的不悅?

薛幽染埋下頭,小小的偷笑薛心藍的失禮。再抬起頭的時候,一臉的若無其事。無意間瞥到薛奇文看過來的疑惑眼神,薛幽染悄悄的對其調皮一笑。再次埋下頭,繼續喝著碗裏的湯。

薛奇文本來還有些擔心幽染會發怒,屆時隻會引得澤逸更大的不滿。沒料到幽染不但沒發火,還趁其他人不注意,給了他一個笑臉。這下,薛奇文心中的疑惑更增。怎麽回事?幽染看不上澤逸了?

這樣想著的薛奇文轉頭看向一旁的秦澤逸,卻發現秦澤逸正若有所思的盯著對麵。對麵?對麵坐的是幽染和薛心藍。薛奇文敢肯定秦澤逸看的絕不是薛心藍。那就是說秦澤逸看的是幽染?薛奇文心中警鍾直響,這其中必有蹊蹺。

這頓飯秦澤逸吃的很是惱火。心藍是怎麽回事?他能理解心藍想要與他坐在一起的小心思。可是心藍怎能這般不看場合?一開始的自作主張被奇文打斷後不收斂也就罷了,居然敢大庭廣眾之下不時的看他。

自幼最厭惡女子不矜持的秦澤逸正準備警告一下心藍,卻意外的看到了薛幽染的調皮笑臉。他知道那個笑臉不是給他的,是給他身旁的奇文的。這幾年,薛幽染越來越刁蠻。也不知哪來的自信,自認為她一定會當上他的太子妃。秦澤逸厭惡別人算計他,更厭惡別人安排他的人生。於是薛幽染直接被他踢出太子妃的人選之外。

可是今日的薛幽染卻與以往反差太大。他本以為這隻是薛幽染的有意為之,想要借此引起他的注意。可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薛幽染裝了半日的大家閨秀後終於不再裝了,露出了一個真實的笑容。可是這個真實的笑容居然不是給他秦澤逸的?秦澤逸若有所思的盯著埋下頭的薛幽染,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看到這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薛奇文更加的感覺事情不對勁。不行,他待會就去問問幽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