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借錢
大概李慧這幾天拿著身份證，王明利沒辦法去掛失取錢了吧，或者他同學給他說了李慧已經把錢取走，他上一世的詭計不能得逞，這又換了一個方式。
“李姐，鋪子眼看著就要掙錢，轉手多吃虧呀。”
“那怎麽辦呢？我不想讓他知道我背著他——”
“嗯，你借點錢吧。”林燕後悔，把錢用得那麽緊巴，“要不，我幫你借點，回頭你還我就是。”
“不用，我從大哥那裏借。”
“……”不能借她大哥的，自家兄妹很少寫借條，就是寫了，法庭也不會采信，可林燕自己沒有錢，她著急地出了一頭汗。
“我媽非要我把鋪子讓給她，你不肯要，那我明天就去辦轉讓手續，我其實想把鋪子給大嫂，怎奈她不要。”
李慧爽朗的聲音，根本聽不出來她家前一陣鬧得那麽凶，林燕在她的眼神裏看到由衷的喜悅。她母親轉告表弟的話，她竟然根本不信，唉，李慧太愛王明利了。
趁李慧回機械廠的家，林燕又去找了李母，給她寫了借條，從李慧娘家拿來五萬現金，過了一天，她打電話叫來李慧。
“我幫你借了六萬塊錢。”
“啊，小林，你太好了。”
“這是五萬，還有一萬過幾天就給你。”林燕把李慧娘家的錢拿過來給她。
“這也是我借的，你得給我寫個借條。”
“行行行，謝謝你小林！”李慧一臉感激，拉著林燕的手拍了拍。
林燕把紙筆放在茶幾上，李慧不疑有他，毫不猶豫地寫下六萬的借據，她對人直爽，防人之心太淡薄，也不怕林燕把那一萬元昧了。
“萍萍還得在你家住幾天，我要幫她爸裝修醫藥超市。”李慧說這話時，很不好意思，她也想過放到娘家，可她的娘，其實也很重男輕女，隻喜歡二哥的兒子，不喜歡萍萍，她覺得，女兒還是在林燕家的好。
“好嘛，隻要你不怕萍萍跟我太親了，記不清你是誰，嗬嗬，那我可賺了個女兒啦。”
“嘻嘻，小林，你真好！”
李慧這一忙，萍萍的事兒都是林燕幫忙打理，一些重點中學開始提前招生，林燕陪著萍萍考了市一中和實驗中學，不出意料，兩個學校都考取了。
緊接著，便是萍萍的中考，報誌願時，林燕讓萍萍回去和家人商量：“報實驗中學吧，離你舅舅家近。”，
林燕這麽做，是為了保證孩子能夠離開廣電子校，那裏機械廠的孩子太多，都知道她父母離異的事兒，上一世的萍萍，後來變得悶聲不響，見人也呆呆的，顯然是在那個環境裏很壓抑所致。
處理好了這一切，林燕便開始收拾東西，黃偉良來信讓她去玩，就等黃鵬翔放假了。
林燕和萍萍商量：“小翔爸爸來信，讓我們過去看看他，他現在修的高速路，是通往一個旅遊風景區的，那裏還沒有開發，有著最原始最淳樸的自然美，和我們一起去吧？反正你媽媽也沒時間陪你。”
萍萍有點猶豫。
“你去給爸爸媽媽說一聲，隻要他們同意就是。”
萍萍去了，回來說父母同意，林燕仔細問她父母的反應，萍萍說：“媽媽怕給你添麻煩，爸爸特別高興，一口答應。”
王明利愛占便宜，送他東西沒有不收的，如果讓他出錢，肯定不會答應，林燕覺得這兩人反應很正常，鬆了一口氣。
萍萍又去告訴了二舅和姥姥，林燕買到了臥鋪票，帶著兩個孩子出發了。
車票很便宜，臥鋪才一百三一張，林燕和萍萍是麵對的中鋪，小翔是萍萍上鋪，李慧對位置還算滿意，孩子都在眼皮下盯著，不用她擔心，就是沒有空調，熱得睡不下。出了S省的地界沒多久，天氣漸漸涼爽，他們這才爬上去，小翔和萍萍都沒坐過臥鋪車，剛開始興奮不已，這時候新鮮勁兒過去，也疲累了，躺下沒多會兒就都睡著了。
隔壁的人呼嚕打的山響，林燕還擔心自己會睡不好，不知道什麽時候進入夢鄉，竟然睡得很熟，一覺到了早上六點半，有人起來洗漱她才睜開眼，萍萍和小翔還沒醒，林燕悄悄起來，先去提了兩壺開水，又排隊洗漱了，回到鋪位跟前，準備泡麵吃。
火車上的食物又貴又難吃，林燕出發前，隻煮了十幾個茶葉蛋，做了兩張蔥花餅，她不敢做別的，怕壞，泡麵、香腸帶了足夠多。
食物的香氣引得更多的人起床，林燕抬眼看到萍萍睜著黑黑的眼睛往自己。
“起來吃飯吧。”她悄聲說。
誰知道小翔也醒了，動作更快，三下五下就收拾好過來準備泡麵吃。
不知道林燕以前做飯油水太少還是小翔喜歡這個口味，他酷愛吃方便麵，尤其是酸菜口味的。
林燕洗了飯盒，回頭幫兩個孩子泡好麵，小翔才十二歲，硬是吃了一碗泡麵，又吃了一塊餅，兩個茶葉蛋。
“小翔弟好能吃啊。”萍萍一碗泡麵解決問題，對小翔瘦骨嶙峋還這麽能吃大發感慨。
下鋪是個慈祥的老大娘，還當兩個孩子都是林燕的，一臉羨慕地說：“你好有福啊，一兒一女，都這麽乖。”
林燕心裏一動，以前生活緊張，她想生個女兒的心思壓著沒法實現，誰知道日子飛梭而過，現在竟然三十歲了，這個心願大概永遠沒法實現了，黃偉良是滿族人，他們按政策是可以生育二胎的。
火車不斷西行，窗外的景色越來越荒涼，到了第二天晚上，睡覺都得蓋毛毯，早上起來，上麵細細落了一層沙子，乘務員幫大家把車窗全關了，有常年在這裏跑的顧客，就開玩笑說謝謝她，不然大家一會兒就得就著沙子吃飯了。
小翔和萍萍已經有點煩躁了，吃了早飯都蔫蔫地爬到鋪上去了，小翔帶著他的複讀機，放流行歌曲聽，他把耳塞分給萍萍一個，兩人都趴著鋪上不說話。
火車在中午十二點到站，林燕帶孩子提著行李下來，這是個小站，稀拉拉幾個乘客，黃偉良說好站外接，林燕腳步不停地走了出去。
火車站廣場十分荒涼，萍萍和小翔的眉毛都皺成了疙瘩，林燕也有點擔心，唯恐這次出行看不到好的景致，她和小翔好歹還和親人團聚，萍萍就實在有點對不起了。
“小翔——”
“爸爸——”黃鵬翔剛才的失落消失無蹤，飛跑著朝黃偉良撲去。
黃偉良比冬天回家時更黑，人也瘦了，遠遠地望著他們笑，白牙在陽光下閃耀，他身後有一輛破舊的吉普車，大概那是他開來接人的。
“哎呀，萍萍也來了，一路辛苦了吧？”
“還行叔叔，車上人不多。”
“那就好，我過年回去車上擠得連端杯水都難過去。”黃偉良把林燕她們手裏的背包放到車上，等她們在車上坐好，這才繞過去爬到司機的座位上。
吉普車很破，出了城的路更破，顛簸地厲害，林燕一會兒便難受地靠在後背上沒了精神，還好，半個小時，黃偉良把車停下了。
“下來吃飯了，最好吃的驢肉黃麵。”
一個小店鋪，讓火熏得黑乎乎，裏麵也沒顧客，一對中年夫婦在這裏經營。
“四碗麵！”他回頭，“我吃大碗，你們呢？”
“我也大碗，媽和萍萍姐吃小碗。”黃鵬翔一路見萍萍比自己吃得少很多，便覺得自己應該是吃大碗的份兒。
等麵端上來，都愣住了，那大碗跟個盆似得，別說黃鵬翔，就是黃偉良都吃不完。還好湯多麵少，味道又特別鮮美，再說也一點多了，他們都很餓，竟然沒剩多少。
“哎呀，真好吃！”黃鵬翔摸著圓滾滾的肚子，“好脹！”
萍萍抿著嘴直笑。
黃偉良再開車時速度極慢，他怕把剛吃的飯都顛出來，大概又是半個小時，這才拐上一條還未竣工的路，這大概就是他正在監理的工程了。
汽車開始狂飆，稀稀拉拉的人家很快被甩到身後，一個拐彎之後，滿目的黃沙，連看到綠色都是奢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