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勸誡
“爹，你說，我弟弟他們，將來有出息不？”
“這還用說，就是你二弟有點荒唐，其他弟弟，還不個個都是好樣的！”林老娘不高興地瞪了林燕一眼。
“爹呀，其實二弟一點也不荒唐，你知道他現在一個月能掙多少錢？一千多。”看到父母目瞪口呆的樣子，林燕繼續說道，“你們有沒想過，為啥二弟赤手空拳跑到這裏，不僅不荒唐，還這麽能幹不？我想，那是他沒得依靠。他不想呆在農村，可是在城裏生活，爹爹肯定是沒辦法幫他的，他得靠自己。二弟不是不能幹，在家裏，爹把什麽都幹了，隻在很忙的時候，才要二弟幫一下忙，他已經懶散慣了，你要他忽然改過來，哪有那麽容易呀。”
林燕剛重生的那段日子，憤恨爹娘的逼迫，對他們就沒有好聲氣，現在，既怒其寵溺弟弟，又憐其辛苦艱難，心情很複雜。
“二弟給人裝修房子，說那裏很需要小工，小弟高考完，你讓他去幹吧，不到城裏吃吃苦，怎麽能珍惜眼下學習的機會？爹也別再說什麽他是文人的話，七百來人的學校才考三百名，能考上個二類本科就不錯了。去年咱Y城考第一名的孩子，暑假還在商場當搬運工呢，人家那可是北大的。”林燕繼續說道。
老林哪裏肯信：“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爹死娘嫁人，奶奶快七十歲，他能指望誰？那孩子在學校撿飲料瓶，老師看見都心酸，市裏領導還去去他家扶貧呢，你沒看電視啊。”
老林不說話，既然是電視演的，那肯定就是真的了。他接了女兒的錢，在背後推了老婆一下，出了大門，林燕陪著父母往外麵走，看到父親擰眉思索，暗暗祈禱，希望爹能聽進去。
“爹，五一的時候，大弟一家出去旅遊，聽說花了六千塊呢，回來時提著大包小包的。給你買了不少好東西吧？”還得給大弟上點眼藥，林佳豪太過分了。
老林一怔，大兒子不是說他買完房子窮得都快沒飯吃了嗎？六千塊，他要流多少汗水才能掙來這麽多錢？
看到男人僵硬的表情，林老娘馬上不願意了，瞪著林燕：“你就見不得小豪日子好過。”
“娘你怎麽說話的，他是我弟弟，有本事我能不高興嗎？再說，弟弟有能耐，爹和娘日子也好過不是？爹最愛大弟了，大弟怎能忘了爹呢？”和爹娘硬碰硬，她的話還會引起他們的膩煩，換個說話方式，林燕希望能觸動他們的心。
大兒子是他們的心尖子，老林夫婦愛了一場，沒想到，回報卻是這樣，聽了林燕的話，兩人心裏忽然空空的，都覺得非常失落。
“爹，娘，怎都不理我了？我說錯了什麽，做錯了什麽，你們隻管責罵就是了，總而言之，做兒女的，有錯你們不指出來，那會越錯越厲害啊，所謂的子不教父子過嘛，不光是我，還有弟弟妹妹，你們都得好好教導才是。”
老林夫婦沒說話。
走出小區大門，林老娘意識到，林燕的話，是讓他們好好教育大兒子，幾個小的如果有錯處，也一並帶上，她不願意了。
“你就是見不得弟弟們好過！”林母指著林燕。
“娘，他們是我親弟弟，又不是我的仇人，我見不得弟弟好過，能幫著二弟留在Y城？可惜我能力有限，就算有心，恐怕你們得到的臂助也沒多大。咳咳，大弟當年學習就比我好，現在又是廠級幹部，本事比我大多了，家裏有事兒，爹要多找大弟商量，畢竟他的見識，不是我一個守在家門裏的女人所能比的。娘以前老說有兒萬事足，我還不服氣，這現在和弟弟一比，才知道女人還就是不行。”林燕略帶羞慚地說道。
林老爹林老娘沉著臉，一句話也不說，他們的大兒子，的確是出息了，可他不孝啊，越是有出息，越是讓老人傷心。
大兒子，問他們要錢時，勢在必得，他們隻去要過一次錢。
“跟著你們我受夠了，還嫌給我添麻煩少啊，我死了算了。”兒子俊氣的臉那麽猙獰，把他們嚇住了。
有出租過來，林燕招手讓停下，幫爹娘付了路費，目送他們遠去。
六月的陽光，已經有點毒辣，林燕站到大門投下的陰涼處，一回頭，看到了李慧的媽媽。
“這不是林燕嗎？好一陣子沒見了，走走走，家裏坐坐。”老太太很熱情。
“大媽最近身體好吧？”林燕也有話給老太太說，就親熱地挽著她胳膊，兩人一起走到李慧二哥家。
“都上班了，家裏沒人。”老太太手腳麻利地給林燕沏茶。
“大媽，別忙活，我就坐一會兒。”林燕很不好意思。
“來來來，這還是慧兒她二哥在商務局工作時，去福州招商帶回來的茶葉，可好了呢。”
是福建鐵觀音，林燕不懂茶，隻覺聞著很香，見老太太殷切地望著自己，低頭輕輕呷了一口，笑著點了點頭：“嗯，就是香！”
老太太一臉的皺紋，綻開成了一朵大菊花：“小林，聽說你和慧兒住對門，兩人一直好得很？”
“是呀，大媽，李慧姐人好，幫我很多忙。”
“唉，慧兒這孩子就是待人太實誠了，碰上你這樣的好人，兩好加一塊了，要是碰上沒良心的，可要受罪呢。”
“……”林燕不知道說什麽好。
“王明利那個壞蛋，在外麵有人了。笨蛋慧兒，死活不相信啊，我可憐的娃呀——”、李大媽忽然哭起來，林燕手足無措，趕緊過去安慰她。
“小林，你肯幫我勸她不？當時她爹就看王明利麵容不善，不答應這門親事，慧兒現在說啥也不相信我的話，這可怎麽辦？”
“你們有證據不？”
“慧兒表弟碰上了，那壞蛋帶了個妖嬈的女人在省城買衣服，那女人還靠著他肩膀，可惡心了，嗚嗚。”
“沒拍個照片？”
“沒有。他二哥這幾天才請人，還不知道能不能拍到。”
林燕好一會兒沒說話，輕輕拍著李大媽的背，等她哭聲漸止。
“大媽，你讓李慧姐把鋪位轉到你名下吧，我怕她讓王明利哄一哄，家裏財產都給了他，最後自己什麽都沒有了。”
“娃呀，慧兒咋交了你這麽好個朋友。”李大媽又哭了，林燕柔聲安慰她，等她情緒平複，李慧二嫂回來了，林燕把老太太交給媳婦，告辭離去。
過了三天，李慧又來找林燕，萍萍在這裏住，李慧竟然六七天才來，林燕就知道她家這幾天不平靜。
李慧是Y城第一批女兵，坐立行走的確比其他婦女多了一份颯爽的英氣，這段時間的折辱，讓她瘦了不少，不過，今天的她一臉喜悅，再加上合適的衣著，一掃前段時間的憔悴，給林燕煥然一新的感覺。
“小林，他給我道歉了。咱廠效益不好，他所在的廠醫院也和咱們一樣，兩月都沒發工資，明利他心裏煩。”
“那就好！”林燕心中警鈴大作，可她知道，自己這時候說王明利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李慧肯定不會信，隻好這麽應付著。
“他想開個醫藥超市，昨天我們去看鋪子了，位置挺好的。我得把存款給他，這怎麽辦？我不敢說租鋪子了。”李慧一副為難的樣子，期期艾艾地說，“小林，要不，鋪子轉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