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苦澀
林佳彬嗖一下跳起來，臉漲得通紅指著林燕：“你記著今天說的話，我要是再管你叫姐，就不姓林！”
“我呸！有種你說這輩子再也不花爹的錢！”林佳平跳起來維護大姐。
“哼！我不花你的錢就是。”林佳彬憋了一下，這才喊道。
“我還當你多大本事呢，還是打算花爹的錢哩，沒出息到這份上，還有啥資格在這裏擺譜！”林燕用手指著他，譏諷地說道。
老林頭自從上次讓李慧趕走，到現在都生林燕的氣，他剛才坐在沙發頭上，聽著兒女說話，也不知道心裏想什麽，反正一臉陰沉，這會兒站起來，指著林燕吼了一聲：“你越來越過分了，竟然這麽對弟弟！”
“我這麽對他怎麽了？你心疼了？他還是當舅舅的，剛才竟然讓小翔滾，你當爹的怎不教訓教訓？光會訓我！
爹，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從我能幹活一來，不管是用錢還是用人，你什麽時候不是把我榨幹用盡，你心疼我一下沒有？
老三又想讓我供他上學，還想讓我幫他找工作，這是來求我啊，有這麽求人的嗎？他是我弟弟，不是我大爺！”
“你弟弟他還小，有什麽你不會教他？竟然把話說這麽難聽，你還有當姐姐的樣兒不？”聽見樓下喧嘩，林母出來探聽，這時衝下來，質問林燕。
“我也比你小，你教教我怎麽說話吧！”剛才對娘，好友一點點的歉疚，這會兒也顧不得了。
“不管怎麽說，他比你小，說什麽不對的話，你就該讓著。你是當姐姐的，就該為弟弟想想，幫他找個舒服一些的工作，給他買買衣服，讓他穿戴體麵！”娘的理論讓林燕氣極反笑：
“小翔更小，你們是不是更該幫著買衣服？有沒有讓他穿戴體麵些？你們明明知道我家還有個小孩子，來的時候，一個個兩手空空，誰能想起來給小翔帶一份禮物？這麽一大家人，就是爹提了兩斤蘋果。娘，他是你的外孫，你可有提過他一個字？虧你還能說出要我幫弟弟的話。”
一說到這裏，林燕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自己傾盡心力貼補娘家，當娘的看也不看自己兒子一眼，那種失落和委屈，讓她憋得難受：“你們有沒有一個人，把我兒子當親人？”。她受任何委屈都無所謂，但娘家對兒子的漠視，讓她那一釋懷。
看到林燕的眼裏能噴出火星，林母也有點害怕，她真沒見過女兒發飆。
過了一會兒，林佳平輕輕拉了拉林燕衣袖：“姐姐你別生氣，沒給小翔禮物，的確是我不對，我下回一定改。”
林歡在餐桌那裏忸怩了一下，一臉委屈地離開丈夫身邊，走到林燕跟前，壓著姐姐肩膀讓她坐下，她緊緊拉住林燕的手，似乎覺得這樣，就和姐姐站在一條戰線了，她在夫家，被婆婆壓迫地厲害，來姐姐這裏，就是想帶禮物，婆婆也是不允許的。
林佳彬見二哥和二姐這個樣子，更是又生氣又委屈，他憤怒地指了指這倆：“不就看人有倆臭錢嘛，這就巴結上了，哼，我今後就是窮死，也不會蹬你林燕的大門！”說完，他看了父母一眼，怒氣衝衝往外走。
林母過來拉林燕：“快去攔住你弟弟啊。”
“你怎不讓他給我道歉？”林燕連站起都沒有，冷冰冰說道。
“你！你！你怎麽變成這樣了？我，我也不想認你了！”林母怒氣衝衝。
林燕就當沒聽見，起身去了廚房，上一世她和三弟接觸較少，還真不了解這個弟弟，竟然和大弟是一路貨，他剛才臨走，看了爹娘一眼，明顯就是希望這倆給她壓力，讓她做出讓步。
“哎，彬彬，你回來！”林母見威脅無效，急忙跑過去拉兒子：“你一個人往哪兒去？快回來！”
黃偉良和母親提著一些新鮮菜蔬進來，看到這一幕，不明所以，但還是勸林佳彬：“馬上就吃飯了，外麵冷哇哇的，就在家坐會兒呀。”
黃偉良推著林佳彬的肩膀進來，讓他坐到沙發上。
看到客廳氣氛怪異，黃母隻對林母笑了笑，就提著菜進了廚房，黃偉良也給嶽父敬了煙，默默地陪著坐了十幾分鍾，拉著黃鵬翔去書房：“小翔，爸爸考你一個英語題。”
黃鵬翔早就憋壞了，一聽父親的話，趕緊起來上樓去了。
在壓抑的氣氛中吃過飯，林佳平和姐姐告別，說他手裏還有個活要做，他得回機械廠去，林燕收拾了一些自己做的香腸、鹵肉等熟食給他帶上，讓他吃完再過來取。
“大姐我們也回去了。”林歡夫婦也向林燕告別，自從林燕說出帶禮物的話之後，林歡的臉就一直紅著，她丈夫張克強更是覺得羞愧，告別時都不敢看林燕。
“歡歡，這是姐姐給小馨和小濤的。”
林歡死活不肯接林燕手裏的東西。
“歡歡你拿上吧，這又不是我給你的，你沒資格不幫孩子提回去。”林燕硬把手裏的東西塞給妹妹。
“大姐，對不起！”林歡眼圈紅了。
張克強搓了搓手：“大姐——”
“別說了，你們太難了。”
當爹的為了多要兩千塊錢的彩禮，把林歡嫁到了窮山溝。那山上隻出產不值錢的爛石頭，連樹都不能栽，也沒有旅遊開發的價值，林燕重生時政府正打算讓他們移民搬遷。
看著妹妹和妹夫把自己給的舊衣服當出門走親戚的“禮服”，林燕鼻子直發酸，可張克強的娘太強勢，他倆又軟弱地扶不起來，讓林燕不知該怎樣幫他們。
爹娘三弟還坐在沙發上，林燕不想和他們糾纏不清，收拾了廚房就去了樓上睡覺，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想得頭都有點疼，才迷迷糊糊睡了一小會兒，看看已經下午四點多了，這才爬起來，沙發上的三個人還沒走。
“燕，你家這房子怪得勁兒的，娘要住幾天。”林母看到女兒下樓，趕緊過來，拉著她坐到沙發上，她今天是不達目標不罷休。
“行啊！娘，那我就不用擔心萬一還不上銀行貸款怎麽辦了，咱家還有個果園呢！”林燕剛才想通，對他們發脾氣講道理都是枉然，隻有比他們更自私才行。
“別想！”老爹老娘一起跳起來。
“爹！娘！咱家的果園，還是我買的樹苗和肥料呢，你們不能這麽對我！”林燕委屈萬分。
“你，你越來越過分了！”倆老異口同聲。
“我是不是你們撿來的孩子？大弟弟買房你們一給就是幾萬，我隻是拿回我給的都不行嗎？”林燕本來還是裝的，可這些傷心的事兒一再重演，怎不令她心酸？眼淚竟然撲簌簌掉落下來。
林老爹林老娘黑著臉，坐回沙發上，他們麵對女兒的眼淚，實在沒法說出更過分的話。
屋裏一陣靜默，林佳彬悄悄推了推爹爹的手臂。
“燕，你三弟還想去讀書。”林老爹黑著臉，用不容置疑地口氣說道。
“那就去啊，不用我答應的吧？”林燕佯裝迷糊。
“你弟說那學費可貴，要好幾千。”
“嗯！”林燕懨懨地。
“你好歹拿得拿一些。”老林不想兜圈子。
“行！那，娘是不是不回去？”林燕給他們的感覺，老娘不回去，就是同意拿果園給她擔保銀行貸款的。幸好他們無知，不然，林燕的威脅根本起不到作用。
“你怎麽好意思——”林佳彬滿腹希望爹爹可以壓服大姐，一聽這話忍不住尖聲指責。
“我肯定不會好意思拿著家裏的錢去網吧，結果耽誤了學業，現在還想坑爹哩。”林燕不屑地瞥了一眼三弟。
“不要難為你弟弟，你說，到底能出多少錢？”老林真想給女兒一巴掌，他抬頭看到女婿走過來，趕緊收了手。
黃偉良遠遠坐在餐桌前。
“一分錢也不出。”林燕也看見老爹的小動作了，這讓她情何以堪！她說話都帶上哭音了。
“燕，不幫你三弟，我們就不回去了。”林母一心要賴下來。
“這個我歡迎！”
老林呼呼喘了兩下，恨恨地瞪了老婆一眼：“少囉嗦！”
大家都不說話，屋裏的氣氛壓抑地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