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舊人相見

這一次,蘇子曾沒有傻到直接去質問費清或者是言無徐這兩個當事人。

第四區的言母家中,並沒有發現言無徐入住的痕跡。蘇慶長住院後的這幾周裏,言無徐每周隻會來一次,據她說,是嬰孩受了凍,需要親自照顧。

可是這個看著稱職的母親,並沒有在言母家中,甚至連言母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伯母,”蘇子曾看著眼前一臉祥和,每日禮燈頌佛的言母,詢問著:“我想問問,當初你將嬰孩寄養在什麽地方?”

那張嬰孩的死亡證明,還有那口從未打開過的小棺材,蘇子曾知道,有些事,是不該用眼睛去衡量的。

聽蘇子曾問起了她的那個可憐的外孫的消息,言母的臉上,劃過了陣痛苦。蘇子曾知道,言無徐就算真的在謀劃著些什麽,言母也是不知情的。

“是鄰近縣城的一處農村,”言母說出了個人名和地名,說完之後,她就專心念起了經來,那個小型的念經間裏,還擱了個小小的靈牌。為了那個可憐的四肢不全的嬰孩。

蘇子曾當即就讓王秘書驅車趕往了那個山村,如果順利的話,王秘書會找到那個孩童,此外,他還會帶回嬰孩的一根毛發。

杭一邵聽說有人要拜訪他時,下意識地看了下日程表,他已經是杭氏的總經理了,一天的所有時間都被排滿了。

被排滿的時間,可以讓他不再出去鬼混,也可以讓他麻痹了他的愛情。

今天的日程全都排滿了,他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接見沒有被安排在接見日程裏的閑雜人。

“將人回絕了。說我今天沒空,”杭一邵才剛通知了秘書,就聽著門外傳來了陣驚呼叫聲。

“小姐,您不能進去,”秘書的聲音才剛抵達辦公室的門板。一抹人影已經鑽進了杭一邵的辦公室。

曬得有些發紅的臉頰,帶著些怒火的眼神,渾身散發著熱量。這才是他認識的蘇子曾。

杭一邵還在欣賞著多日不見的佳人,秘書已經急得要叫公司保安了。

“一邵,”蘇子曾的叫喚聲讓杭一邵笑了起來。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下巴。“出去吧。這位小姐是我的...”

話斷在了那裏,無論是蘇子曾還是杭一邵都不知道他們現在該怎樣定義兩人的關係。

這樣的見麵方式,是杭一邵並不樂意見到的。男女之間,如果做不成戀人,是否還可以當朋友,杭一邵自認為做不到。

“我是你們經理的朋友,”蘇子曾接上了這句話時,也有些不自在。

杭一邵的眼神還停留在她的臉上。帶著幾分思量,又似帶著幾分痛楚。兩人心底,都是微微一歎。終究還是錯過了。

蘇子曾知道,她重生後。習慣性地以為她還是該愛杭一邵,那時的自己,甚至是偏執的。

她一直活在了那個幻境裏,沉湎於那個幾十年積累下來的愛情習慣裏。如果不是因為佩羅的意外出現,她最終還是會做回那個蘇子曾,蒼白扭曲了內心,渴望著愛情的可憐女人。

“蘇氏的事情,我很抱歉,”杭一邵十指並攏,雙手握成了拳頭,將手放在了辦公桌上。雖然他知道,他沒有必要和蘇子曾道歉,但是在看到她曬黑變瘦了的臉時,他忍不住還是說了出來。

從私底下,他已經習慣將蘇子曾當做自己的附屬,她喜笑也好,謾罵也罷,都該是在了他的影響下。包括原本該屬於他的蘇氏,這一切都是一樣的。

可是蘇子曾拒絕了他的求婚,相對的,也就等於斬斷了蘇杭兩家之間的全部紐帶。一直以來,杭一邵都以為,連接著蘇杭兩家之間的是彼此的財富。直到那一晚之後,他才發現,聯係著蘇杭兩家的,是蘇子曾。

“你不需要道歉,杭氏現在的這種置身事外的狀態其實很好,”蘇子曾知道,杭一邵的道歉是真誠的,她也不希望他太難做。

在蘇氏發生事情後,杭父立刻就要求杭一邵不準再聯係蘇子曾,杭一邵也沒有再聯係她。他懼怕聽到蘇子曾的哭泣聲,他也懼怕他一個不忍心,就會再次哀求著蘇子曾回到他的身邊。

其實這次蘇費的鬥法,最大的受益者反倒是杭氏,海邊項目的主動權幾乎被杭氏全部掌握了。而政府也將原本要劃歸蘇費兩家,但後來因為兩家資金不足而不得不放棄的一些項目都轉移到了杭氏手裏。

“我今天來,是想問些關於言無徐和費清的事情的,”蘇子曾揮了揮手,想驅趕走她和杭一邵相處時的怪異氛圍。

聽到這兩個名字時,杭一邵“哦”了一聲,他早該將這件事情告訴蘇子曾了。當時他一直聯係不到蘇子曾,而現在,他又突然不想說了。比起說出一切,杭一邵更想聽著蘇子曾的聲音。

辦公室很安靜,靜音空調,偶爾發出的翻頁聲,這就是杭

一邵辦公時的全部音調。可是今天,蘇子曾這隻莽撞的黃鸝鳥卻闖了進來。

她的呼吸,因為先前的一番闖入,顯得有些紊亂,她的話語,短促又帶著些焦色。一抑一揚的在杭一邵的耳邊響著。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我聽說,海邊的別墅樓盤,杭氏也有參股,那套別墅是不是你替費清買下的。”蘇子曾的聲音慢慢地平靜下來,她的嘴唇上,還浮著一層汗,看著亮晶晶的。

“是的,”杭一邵抽出了一張麵巾紙,想要遞給蘇子曾,隻是遞出去之前,他又改變了主意。

他徑自站了起來,繞過了辦公桌,親手給蘇子曾擦起了汗來。

蘇子曾微微一愣,她想將頭偏開。可是坐下的扶一椅被杭一邵的一隻手固定住了,她隻能任由那張潔白的紙巾,輕擦過她的臉側,最後落在了她的唇間。

紙巾一掀開,杭一邵的嘴已經湊到了蘇子曾的耳邊。“言無徐的孩子,不是蘇慶長的。”

這一點,蘇子曾已經知道了。隻不過。為什麽杭一邵會知道孩子被調包的事。

“孩子是費清的,”杭一邵看著蘇子曾的臉,先是變紅。隨後又變成了白色。白膩膩的,就像是一層奶油,讓人忍不住要咬上一口。

“是費清的?”蘇子曾感覺到腦中嗡嗡響著,好像有無數串細小的鈴鐺在同時晃動。

“不,那孩子不是費清的,”蘇子曾咬緊了牙關,她一把拍掉了那張還帶著她的汗水和唇印的紙巾,眼裏帶著的光亮讓杭一邵心間一緊。

現在的蘇子曾他又不認得了。“那個孩子是費清的。你父親和言無徐在國外懷的那個孩子早就已經流掉了,”杭一邵怕蘇子曾還不相信,就將費清之前告訴他的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遍。

“事情居然是這樣的。”蘇子曾為自己錯看了言無徐而悔恨不已。言無徐好重的心思,她一邊瞞住了費清。另一邊又瞞住了蘇慶長,在蘇費兩家之間,輾轉遊走,好不快活。如果蘇子曾沒有猜錯的話,這幾天,言無徐一定是在新別墅裏,和費清享受著天倫之樂。

她必須拆穿這一切。憤怒讓蘇子曾幾乎失去了理智,她有些發急,手不可控製的握向了那顆“紅之戀”。

杭一邵的視線也落在了蘇子曾的脖頸間。他的眉也挑了挑,“為什麽沒有戴我送的那條項鏈。”

“黃之戀,”蘇子曾愕住了,她苦笑著說:“你以為,我現在還可以戴著那樣的項鏈招搖過市。”蘇氏站在了風間浪口上,哪能再戴著如此驚人的黃鑽項鏈惹人憎嫌。

說起了黃之戀,蘇子曾想了起來,“那條項鏈你是從哪得來的?”

“費清想買別墅送給言無徐母子。他手頭沒錢,就從他爸那裏偷了這條項鏈出來,”杭一邵本不想回答,畢竟這條項鏈來路不正,不過蘇子曾因為覬覦詢問而抓住了他的手,被這個親密的姿勢一影響,杭一邵說出了實話。

蘇子曾還沒察覺到她的舉動有多親熱,她現在和杭一邵在一起,就像是和裘至在一起時那樣,完全是將他當作了姐們。

“東西怎麽回到了他的手上,”蘇子曾知道,黃之戀還沒正式到了市麵上拍賣,除非是費父用了不正當的手段,否則黃之戀不該在莫城出現,“這麽貴重的東西沒了,費父不會起疑?”

“沒事,”杭一邵繼續感覺著手臂上的那雙小手傳來的熱度,眼眯了起來,嘴角的笑意更明顯了,“費清那小子讓商殷仿了條假的,看著和真的一模一樣。”

“這不可能,”蘇子曾鬆開了手,杭一邵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

“怎麽不可能,我親眼見過,以假亂真,絕不會被認出來,你隻管放心地收下,”杭一邵以為蘇子曾還在計較著,連忙寬慰著,想讓她放心,隻要不在費父麵前,其他場合是可以正常佩戴出入的。

“這可是姆森的祝福,沒有設計草圖,應該沒有人可以仿造的出來,”蘇子曾呢喃著,而那幾分設計草圖,包括葉緹娜畫得那幅蘇慶長的肖像畫,全都還藏在了她的手裏。

“可是商殷確實是拿出了贗品,不過那小子也真個可惡,早一刻還幫了我一把,下一刻就找人綁架了我,”杭一邵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心裏還有些餘悸。

心口處又疼了起來,關於那顆子彈,還有那天在醫院裏和佩羅的交匯,杭一邵都不想告訴蘇子曾。他潛意識的以為,黃之戀展示給他的是一種幻境,是他強硬著要和蘇子曾走下去後,那些可怕的事情就會發生在蘇子曾的身上。

想到了這一層,杭一邵將他一直注視著蘇子曾的眼神收回來了些。他不想將那樣不可用人力解釋的事情告訴蘇子曾,他也不該再癡纏著蘇子曾,否則是會給她帶來不幸的。佩羅或許不是個好人,但他至少可以給蘇子曾帶來幸福。

辦公室裏又是一種沉默。蘇子曾也想起來,整件事情中,還牽涉到了商殷這號人。

商殷就像是躲在了莫城的一隻暗夜蝙蝠,是時不時就會撲騰而出,在他認為可口的地方,咬上一口。而現在搖搖欲墜的蘇氏,顯然就是一口誘惑力十足的肥肉。還有那個躲在了商殷後頭,能夠製造出姆森的祝福的人,又會是誰?

“一邵,在我昏迷之後,你將我送到醫院的途中,你有沒有看見商殷的同夥?”蘇子曾聽說,她是被杭一邵帶到醫院的。黃之戀和紅之戀是否真的救了杭一邵她不得而知,但是那時響起的槍聲,卻那麽的真實。

真實到,她閉上眼就可以感到杭一邵的血濺到她身上時候的熱意。

“我什麽也不知道,”杭一少閉緊了嘴,他低著頭,不再看蘇子曾一眼。他知道,佩羅是將敵意集中到了他一人的身上,蘇子曾知道後,並沒有多少好處。

“總經理,”外麵的秘書敲門走了進來,“您的會議就要開始了。”

蘇子曾的話並沒有問完,可是她還是站了起來,現在正是杭一邵和杭氏的事業上升期,她不敢阻了他的步伐。

“子曾,”杭一邵知道,他不該再說話,他該讓蘇子曾像一個普通的訪客那樣走出去,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叫了出來。

秘書好奇地看著杭一邵,她很少看到總經理露出那樣的神情,小心翼翼,深怕說錯一句話的表情。早前她還和行政處的幾個秘書說,她們家的經理,不僅長得帥氣,為人處事,也是成熟老道,可是這會兒一瞧...儼然就是個不敢表白的求愛人。

“有什麽事,需要幫忙的話,盡管聯係我,”杭一邵說著,又低下了頭,他生怕蘇子曾一口拒絕了。

“好,”蘇子曾的回答,還在了耳邊,杭一邵再抬頭時,她的人影已經不見了。

她,真的已經不是那個他認識的蘇子曾了。如此幹脆的身影,讓杭一邵的視線更加移不開了。

“總經理,”秘書輕輕地問了一句。

“開會,”杭一邵拿起了一份文件,往了會議室走去,或許他也該更加灑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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