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浮出水麵

蕭遺墨雙手負在身後,在不是很寬敞的走道上來回的踱步。

蕭遠峰眼珠子跟著他的來回走動而不停的轉動,直到快要被轉暈過去才出聲道:“墨哥你還是停下來休息休息吧,你這都走了大半個時辰了,都是因為你一直晃來晃去的,師父才將你趕出來的。”

蕭遺墨停下腳步,斜睨了他一眼,又繼續來回的踱步。

“唉。”

蕭遠峰忍不住扶額輕歎,如果師父要是在裏麵呆上一天,他是不是打算在這裏走上一天?

又過了好一陣,花飛塵才打開門從裏麵走出來,沉默的從兩人麵前走過,徑自去了書房。

蕭遺墨在他走後,透過那扇打開的門,瞄了一眼躺在床上,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了幾分的蘇小凡,抬腳沉默的跟了上去。

蕭遠峰自然也尾隨而去。

兩人才剛走到書房門口,就見水雲姬神色慌張的從外小跑而來。

“娘,你怎麽來了?”蕭遺墨輕挑眉,她暈倒的事,應該還沒有傳出去才是,娘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得到任何的消息,那麽她來這裏是因為別的事咯?

“這今天早上,穀中以及其詭異的速度散播著一個跟小凡有關的謠言,所以我這才急衝衝的過來問問情況。”水雲姬拍著胸口喘著氣兒,這從下人的口中聽聞這件事後,自己就立刻跑過來了。

“謠言?”蕭遺墨緩緩的眨動了一下眼睛:“娘還是進來說吧。”

進了屋後,蕭遠峰轉身將門關了起來。

花飛塵端坐在屋內,平靜的盯著她,等著她開口說話,將自己心頭剛剛準備好要對墨兒說的話,暫時的壓了下去。

“現在穀中的大家都在說,小凡自上次中毒之後,就一直沒有恢複,日後恐再也無法有孕,說是受那毒的影響,這水煙兒已經由穀中的醫者確診了日後再也無法有孕了。”水雲姬目光落在花飛塵的身上,見他聽完自己的話後,臉色微妙的變化了幾下,心中的擔憂不免又加重了幾分。

“這是水煙兒家人傳出來的嗎?”蕭遺墨坐到書桌裏麵,麵容平靜,似乎絲毫不為這流言所動,畢竟之前師傅說過的那毒雖然會影響她的身體,讓她短期內不容易懷上孩子,但是假以時日調理好身子,就不會有任何的影響。

“翎已經派人去查究竟是從誰口中傳出來的了,塵弟,此事是真的嗎?”水雲姬緩步走到花飛塵旁邊的位置上坐下。

花飛塵攏了一臉的若有所思,沉默的沒有回話。

蕭遺墨抬眼看去,從他的臉上看到了凝重,莫非她這一次的再度暈倒,讓原本的病情加重了?

“或許真如遠峰所言的那般,那個水初香有問題。”花飛塵啟口卻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師父有了什麽眉目嗎?我昨天雖然去查了,但是翎叔說不能打草驚蛇,也就還沒有去詢問過她身邊的一些人,隻旁敲側擊的略微詢問了一下。”蕭遠峰走到桌前,替兩人倒了一杯茶。

“還沒有什麽眉目,隻是猜測罷了,估計到晚邊小凡就會醒過來,等她醒來詢問一番,我就能夠下結論了。”花飛塵端著茶杯,凝目注視著那不斷升起的熱氣。

水雲姬等不及的再度詢問:“塵弟,我剛剛說的那個問題如何?”

花飛塵回:“之前的話倒是沒有任何影響的,不過照小凡今日的脈象來看,倒是有幾分風險,不過用些時間,我也是可以解決的。”

“呼……那我就放心了,可擔心死我了。”水雲姬鬆了一個氣,端起一旁的茶杯一口飲盡。

“娘,若是有人問起,你暫時不要就此事做出任何的回應,讓那些人暫時性的誤會下去好了。”蕭遺墨眉梢鬆展開來,師父若是說出這樣的話,就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

“為什麽?”水雲姬對此不解,若是讓穀中的人認為那些謠言都是真的,恐怕會做出一些阻止他們大婚的事情來。

蕭遺墨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極輕的啟口:“隻不過是想要看看那個散播出來此謠言的人究竟欲意何為罷了,如此大費周章,想必不僅僅是為了要阻止我跟她的大婚吧。”

花飛塵輕點頭:“的確是,穀中但凡了解墨兒為人的都應該清楚,若是他認定了的人,就算是如此也改變不了他的決定,那麽應該是有別的什麽目的。”

水雲姬苦惱的擰起了眉,細想了幾下後,煩躁的搖了搖頭:“好了,我先回去了,這些事啊,我不管,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想想就一個頭兩個大。”

“嗬嗬,娘你根本無需操心,回去歇著吧,說起來,你出門的時候跟爹說過嗎?”蕭遺墨拿過手邊的一個名單看了起來,最近每天都在做的事,就是將穀中的每個人都排查一遍,隻不過還沒有一點兒進展罷了。

“啊……糟糕,忘記了,好了,我走了哦。”水雲姬原本還打算轉過去看看小凡再回去的,這下壓根將那個想法忘掉了,跟來時一般,急衝衝的跑了出去。

“唉,娘還是那麽怕爹。”蕭遺墨無語的搖了搖頭。

“怕嗎?我倒不覺得。”蕭遠峰站在門邊,一直看著她跑遠的身影。

蕭遺墨掀唇笑笑,看向花飛塵問:“師父,之前有話跟我說吧?”

花飛塵點了一下頭,卻沒有馬上開口說話。

思索了一番,才緩緩道:“小凡估計這兩日又中毒了,所以我才會懷疑上那水初香,畢竟這兩日除去這竹屋的人,就隻有那水初香來過這裏了。”

“不應該啊,當時她們兩個人相隔還是挺遠的。”蕭遠峰對於水初香過來時的場景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嗯,這點我剛才也問了靈兒,所以還隻是懷疑,無法肯定,等小凡醒來後問問看。”花飛塵起身,站到窗前,盯著外麵的竹林陷入了沉思中。

“就算是再次中毒,師父問她估計也是問不出來什麽的吧,她可是除了做菜別的都不懂的,如果可以的話,她再度中毒這種事,我希望不要讓她知道,免得她不安。”蕭遺墨雖然目前還沒在她的身上看出來不安,不過人若是一直生病的話,說不定就會變得比較脆弱,即便是堅強的她,也會有極其脆弱的時候。

花飛塵似有若無的淺笑了一下:“墨兒,你就放心吧。”

中午蘇小凡就醒了過來,倒是比花飛塵說的時間早了許多。

“靈兒,你眼睛怎麽紅紅的?”蘇小凡說出聲之後,緊緊的蹙起了眉,因為此刻自己的嗓音無比的沙啞,十分的難聽。

“你醒啦,你等會兒,我去叫師父他們過來。”水靈兒抹了抹自己的眼睛附近,沒有任何的不妥才跑了出去,明明自己都一直陪在她身邊,卻還是害她中毒了,心中的愧疚都快要將自己淹沒了。

花飛塵過來後,沉默的替她探了一會兒脈,出聲詢問:“當時那水初香來竹屋的時候,小凡你可有覺得哪裏不妥?”

“唔……”

蘇小凡不懂他為何突然問起那個水初香,認真的思索了一番才回:“要說不妥的話,也就隻有當時覺得她身上散發著一種很奇怪的香味,也不是難聞,就是給人怪怪的感覺。”

花飛塵聽後,就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此事絕對跟那水初香脫不了幹係。

“靈兒去給她弄些吃的吧,遠峰暫且在這裏守著,師父我們走吧。”蕭遺墨心底一股怒火在蹭蹭的往上竄,不用跟師父確認,就知道絕對是那水初香所為,得去跟爹商量下要如何處理此事才行。

“出什麽事了?”蘇小凡伸手摸上自己的喉嚨處,並不覺得難受,為何聲音忽然的變這樣了?

“沒事,師父剛才給你配了藥,靈兒一會兒熬給你喝了就無礙了,安心休息吧。”蕭遠峰張望著剛才兩人離去的方向,漫不經心的回話。

蘇小凡蹙眉,他這模樣,哪裏像是沒事了啊。

蕭翎府中,花飛塵將自己的判斷說出來後,書房內短時間內陷入了沉默之中。

“此事還是交給墨兒來處理吧,塵弟你跟我去玄長者家裏坐坐,據說今日有好些人去他府門前候著想要進去探望他,不過守衛還沒有讓他們進去,這之後你再跟我去水煙兒的府上看看情況。”蕭翎從書桌前起身。

“我也跟你們一起去吧,水初香那邊的事暫且不急著處理,我現在到想看看那謠言傳的人盡皆知的時候,會生出點什麽事端來,然後水煙兒怎會突然變得無法懷孕了這點我也很是好奇。”蕭遺墨眸色沉了沉。

“嗯,師兄你的人也暫且撤回吧,總覺得這次的謠言,或許也是那水初香放出來的。”花飛塵了然的笑笑,心中尋思著那水初香的出發點,不會真的還是為了墨兒吧,這如今她的婚期已定,大喜之日也快要到了,為何還心心念念的想著墨兒。

蕭玄的府門口,站了一大堆的老頭兒。

蕭遺墨淡淡的憋了一眼,便沉默的站到了蕭翎身後,有爹在的地方自己沒有開口說話的必要。

“穀主、少主、塵少爺。”

在府門前徘徊了許久的眾人在看到他們三人的那一刻,立刻笑著迎了過來。

“你們這是怎麽了?我應該有說過短期內誰都不要去打擾玄長者的吧?”蕭翎笑的一臉溫和,說出口的話卻是參雜著幾分嚴厲。

“我們著實放心不下玄長者的病情,還請穀主通融一下,我們隻要進去看一看便走。”簫詮站在眾人之首,臉上堆滿笑意,但是那雙眼中卻隱著擔憂。

“玄長者已經無礙了,你們過幾日再來吧,這兩日不是很方便。”花飛塵淡淡的出聲說了一句,率先走進了府中。

蕭遺墨也抬腳跟了進去。

蕭翎笑的一臉的溫和,略顯無奈的道:“就是這樣了,各位還是先請回吧,若是玄長者的傷勢穩定下來,會通知你們過來探望的。”

“師父為什麽不讓他們進來,隻是看一看的話,應該沒什麽關係的吧。”蕭遺墨攏著眉,要說那蕭玄的傷勢應該已經穩定下來了才對,為何師父跟爹還如此的慎重,隻是探望一下也無不可,剛好讓那些人知道一下自身目前的處境。

“他們若是不清楚玄長者目前的真實情況,就會更加的不安,然後短期內就不會去相信挑唆之人所說的話,穀內暫時也就會安定下來。”花飛塵輕聲回話。

蕭遺墨點了點頭,自己最初的時候叫人傳出蕭玄傷勢嚴重的消息,也就是想要達到這個目的,看來師父考慮的比自己還要周全。

蕭翎進入屋中後,蕭玄從床上坐起了身,執拗的跟他行了禮。

“走吧,今日帶你去看看那蕭白。”蕭翎也知道他的傷勢已經見好,也就不再對他這樣的行為作出任何的反應。

蕭玄府內的地下密室內,許是因為位處地下的關係,對於蕭白的審訊已經過去一些時間了,還是能聞到一些淡淡的血腥味。

花飛塵站在密室的門口,不願意走進去,裏麵的糟糕情況他可是知道的。

“我們就在外麵等候,你自己進去吧。”蕭翎在密室外停下腳步,極淡的出聲。

“好。”蕭玄恭敬的點了點頭,打開門走了進去,因為猜想著他們或許想要聽聽蕭白會說些什麽,所以並沒有將門關起來,若非如此的話,他們也沒有跟著自己一起來的必要。

“老爺。”

已經蘇醒過來的蕭白對上走進來的他後,慚愧的低下了頭,言語中卻還是透著恭敬。

“……”蕭玄沉默的在他對麵坐下,此刻的他被粗粗的鐵鏈綁住了手腳固定在那牆角,已經全然不是往日自己府上那個意氣風發的管家形象了,倒與自己與他初見時的模樣有幾分相似。

“等你傷勢好了,我就放你出穀。”蕭玄沉悶的出聲,對上他眼中忽然上升的驚訝,又繼續開口道:“當然,穀中的規矩你也知道。”

“不,我不離開山穀,我必須為自己的所為付出相應的代價才行,老爺你還是讓他們殺了我吧。”蕭白慘白毫無血色的臉上,浮現出謝謝急色。

蕭玄輕搖了一下頭:“雖然你也不年輕了,但是跟我這老頭子比起來,還有大把的時光可以度過,又何必急於求死,當年初遇的時候,你可是拉著我的衣角說了你想要好好的活著,就算這些年你待在我的身邊是別有目的,我卻始終覺得當年你說出的那句話並非虛假,那是你自己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蕭白沉痛的低下了頭,不敢與他直視,隻得將目光落在他的雙腳附近。

“有些事,你不想開口,我也不會逼你。”蕭玄站起身,這兩日也是一直想要來見他一麵罷了,如今見到了,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老爺。”蕭白見他即將離開,心中著急,卻又一時半會兒開不了口。

“好好養傷吧,在你痊愈之後,我會親自過來依照穀規送你出穀。”蕭玄說完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在那扇門再度關上的一瞬間,蕭白的眼眸中浮現出了從未有過的迷惑,這些年在他的身邊,他對自己的信任,對自己的好,自己都一一記在心裏,也曾經想過,將一切都告訴他,希望他能夠幫助自己,能夠理解自己,但是卻一直猶豫著沒有說出口,或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了吧。

“穀主。”蕭玄愧疚的對上密室外的三個人。

進去的那一刻還有想要從他口中逼問出一些什麽來的想法,隻是進去之後已經忘記了這回事,如果他不想說,自己就不想要去逼問他。

“回去歇著吧,我們還有事。”蕭翎拂了拂衣袖,大步走了出去。

水府,此刻一片慌亂。

蕭翎三人才走到府門口就聽到了一陣哭鬧聲。

“爹,我們是不是換個時間來比較好?”蕭遺墨微微攏眉,從聲音就可以聽得出來此刻水煙兒的娘正在裏麵哭鬧。

“既然都來了,就進去吧,近日會很忙,過兩天可抽不出來時間。”蕭翎隻對著來開門的下人輕點了一下頭,就掀開袍角抬腳走了進去。

“穀主跟少主怎麽親自過來了。”水一真瞪了一眼,跪坐在一旁的蕭錦蘭,這在自己麵前哭鬧也就罷了,有客人來了,還不知道收斂一點。

蕭翎從容的走了進去,看也未看地上的蕭錦蘭一眼:“剛好去了玄長者的家中探望,就順道過來你們這看看情況,想確認下穀中的傳言可否屬實。”

水一真聽這話,麵色就黯淡了下去,無奈的輕歎了一聲:“穀中的醫者是那樣診斷的,讓你們見笑了,這煙兒是我與錦蘭唯一的孩子,所以她一時半會兒有些接受不了。”

“遇上這種事會悲傷這也是人之常情,帶我們去看看煙兒吧。”蕭翎終於是淡淡的憋了一眼此刻地上哭花了妝的蕭錦蘭。

蕭錦蘭聞言突然的止住了抽氣聲,仰著一張花的看不清容貌了的臉,憤憤的瞪向蕭遺墨:“明明就是少主對我們煙兒做出了如此過分的事,如今又何必假惺惺的上門來探望,那孩子見到你隻會更難過罷了,少主你還是請回……”

還不等她說完,水一真就低吼了一聲:“錦蘭夠了,回房待著去。”

蕭錦蘭張張嘴,委屈的直掉眼淚,這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婦道人家,在這哭鬧了一個早上,也不過是希望身為一家之主的他能夠替煙兒做主,沒想到他絲毫不為所動,就好像煙兒並非他的孩子一般淡然。

“少主還請見諒,錦蘭她傷心過度,有些口無遮攔了,三位這邊請。”水一真臨走前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蹲坐在地上的蕭錦蘭,輕聲吩咐一旁的丫鬟將其帶下去梳妝更衣。

第一次來水煙兒的房間,蕭遺墨倒是有些驚訝的,看她平日裏著裝都喜歡比較豔麗的顏色,沒想到房間倒是挺素淨的,跟她本人給人的形象,完全不相符。

“煙兒,今日身子如何?”水一真在看到靠在床頭麵容平靜的翻看著一本書的水煙兒之後,臉上的神色瞬間變得無比的柔和。

“爹來了,坐。”水煙兒頭也未抬,目光渙散的盯著手中的書,那些平日裏熟悉的字眼此刻變成了一團團的黑霧,一襲素白的衣服,將她原本就蒼白的膚色襯得更加的憔悴。

“好了,身子還未好,就不要看書了,穀主跟少主來看你了。”水一真上前抽走了她手中的書,在內心無聲的輕歎了一下,這孩子這兩天總是這樣魂不守舍的,連自己手中的書拿反了都不知道,這副模樣實在是讓自己放心不下。

水煙兒茫然的看了一眼蕭翎與花飛塵,最後目光定格在蕭遺墨的身上,不知不覺的就滑下了一滴淚珠,慌亂的伸手拭去,然後低下了頭,再也不願意抬起來。

花飛塵輕歎了一聲上前,仔細的替她把了脈,然後出聲:“這兩日可是初香來過了?”

水一真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煙兒被抬回來之後,初香那孩子來這裏陪了她一個下午。”

“唉,你跟初香可曾結下過什麽深仇大恨?”花飛塵從布包中取出一個藥丸放到了她的手中,又到一旁倒了一杯茶水過來。

水煙兒迷茫的抬頭看著他,木訥的伸手接過茶杯,將藥丸服下,不知道為何他會突然這樣說,穀中眾所周知的,自己與那初香還有玉瓊三人可是關係最好的姐妹,甚至於可以說是比一般親姐妹的關係都還要好上許多。

“原本那日你從竹林被抬回來,應該是還沒有大問題的,隻要稍稍調理下身子就會複原,但是如今已經變得很嚴重了,那麽隻有一種可能,便是那初香對你下毒了。”花飛塵已經完全不知道那水初香究竟想要做什麽了。

對小凡出手還能夠理解,但是煙兒可是她的好姐妹啊,究竟是發生了什麽要對自己的姐妹做出如此過分的事來。

“不可能,初香不會的。”水煙兒想也未想就反駁出聲。

什麽人都有可能會對自己不利,但是初香一定不會的,自己待她一直如親妹妹一般。

“信不信隨你,我開些藥給你調理下身子。”花飛塵轉身去了一旁水煙兒的書桌前,邊上的丫鬟見狀,連忙上前磨墨。

片刻後,水一真從他手中接過藥方,試探著出聲詢問:“塵少爺,煙兒以後……”

花飛塵沉默的搖了搖頭。

水一真見狀,整個人瞬間蒼老了許多,原本在他來的時候升起的那一絲希望又全部的熄滅了。

“我們先告辭了,你們好好照顧她的身體,不管以後如何,身體才是最重要的。”蕭翎不知道此刻自己究竟說些什麽才合適,這一個女子若是無法生育,此後的人生可想而知。

“墨哥哥……”

水煙兒從娘口中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也是很震驚的,那樣一來的話,自己也就無法再嫁與他人了,若是不能有孩子,是沒有人再願意娶自己的吧,就算會有願意娶自己的人,也不會是獨一無二的了,對方一定會再另娶她人的,所以就這樣一直一個人過也挺好的。

“爹,師父,你們在外麵等我片刻。”蕭遺墨收回邁出去的步伐,今日的水煙兒很陌生,與從前的她完全的不一樣,但是卻與幼時自己記憶中的她重疊了,那時候的她總是著一襲白衣,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大家嬉戲打鬧。

待所有人都離開房間之後,蕭遺墨才又再度出聲:“有什麽話,就說吧。”

水煙兒沉默了半餉,鼓足了勇氣輕聲問:“墨哥哥,為何一直都不喜歡我?”

蕭遺墨微微蹙眉,細思了片刻答:“你一直都在做著我最討厭的事,要我如何喜歡你?”

“討厭?”

水煙兒對上他那雙平靜的好似毫無波瀾的眸子,從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自己就一直喜歡著他,雖然從來都沒有開口跟她提起過,但是不管是自己身邊的人,還是穀中的人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雖然大家都認為你喜歡我,似乎不是那樣吧,若是真的喜歡,你為何會不知道我討厭什麽,喜歡什麽?雖然對你沒有別的特殊感情,但是我喜歡年幼時的你,幹淨的好似一張不染纖塵的白紙,也總是安安靜靜的,讓人無端的想要好好的嗬護你,疼愛你,剛好我也沒有妹妹,所以一直將你當做我的妹妹一般。”蕭遺墨靜靜的凝視著她。

“可……”水煙兒張了張嘴,卻是將想要說出口的話都吞咽了回去,仔細想想,墨哥哥從前真的對自己很好,但是之後卻忽然的改變了,之前沒有注意到,此刻才忽然的醒悟過來,從自己嚐試改變的那一天開始,他就再也未叫過自己一句煙兒妹妹了。

“墨哥哥,喜歡那個人嗎?”糾結了半餉,迎上他的雙眼,用低到幾乎自己都快要聽不到的聲音詢問。

蕭遺墨唇角勾起一抹淺笑,極輕的點了一下頭。

水煙兒能聽見自己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忽然間碎裂了開來,比娘告訴自己,日後再也無法擁有孩子時的那種心痛還要來得猛烈,咬了咬唇瓣,強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笑著說:“煙兒希望墨哥哥能夠幸福。”

“嗯,當然會很幸福,煙兒妹妹日後也會尋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的。”蕭遺墨說完轉身走了出去,已經沒有再留在這裏的必要了,對於她曾經的忽然轉變,雖然心存疑惑,卻也沒有去弄清楚的必要,曾經的自己也不過是將她當做妹妹般來嗬護罷了。

或許她如今變成這樣,自己也有責任,如果在最開始,告訴她,她不適合每天大大咧咧的,她不適合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也不適合成天瘋瘋癲癲的在自己身邊胡鬧,是不是她就不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呢?

在他走出房門後,水煙兒將自己瘦弱的身子埋進了被褥之中,伸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失聲痛哭起來,明明很難過,明明很想要放聲的痛哭一回,但是發不出來聲音,因為內心深處不希望自己發出聲音來,不希望他聽到自己大哭的聲音,那樣一來,他就會更加討厭自己的吧?

蕭錦蘭在眾人都走後,輕輕的進入了房內,站在床邊上,看著被褥下那劇烈顫抖的身體,眼淚無聲的奔湧而出。

隔日清晨,天剛見亮,水煙兒便醒了過來。

“煙兒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想要吃點什麽?娘叫人給你準備。”

從昨日水煙兒哭昏過去之後,蕭錦蘭就一步也未離開過床邊,一整夜未合眼,一直待到她醒來。

“娘,我不餓,我想見初香妹妹,你能幫我將她找來嗎?”水煙兒扶著有些犯疼的眉心,靠坐起身。

蕭錦蘭怔愣了片刻,雖然孩子他爹還沒有全部告訴自己,卻也聽說了那初香極有可能給煙兒下了毒,害得煙兒變成如今的模樣,這煙兒也應該知道了才對,為何一醒來說的第一句話會是想要見她呢?

“娘?”水煙兒又再度輕喚了一聲。

“好,你等等,我讓人去叫。”蕭錦蘭回過神來,小跑著出了房門,就算心有疑惑,在這種時候,隻要是她的要求,自己都會照辦的。

“怎麽了?”房門外,水一真也是在這站了一宿,見她急衝衝出來,誤以為是水煙兒出了什麽事,著急的就想往屋裏竄。

蕭錦蘭苦笑著拉住了他的手:“沒事,煙兒想見初香,你讓人去那邊傳個話,叫初香過來一下。”

水一真沉默著掙紮了好一陣才點頭轉身離開。

蕭錦蘭大步跟了上去:“一真哥,抱歉,這幾日讓你擔心了。”

水一真身子微僵,回身靜靜的看了她片刻,她那紅腫的眼睛,還有眼底那因為近日都沒有睡好而浮現出來的烏青,無一不讓自己心疼:“等煙兒身子好一些,我帶你們去四處遊玩一段時間吧,暫時離開山穀對煙兒也有好處。”

蕭錦蘭抿嘴笑著點了點頭,站在原地看著他走遠,他昨晚站在屋外一宿自己並非不知道,身為人父的他為煙兒做這些也是必須的,要不是昨夜靜靜的守在煙兒床邊一宿,自己恐怕也依舊無法想明白,如今並不是少主虧欠煙兒,而是煙兒這孩子虧欠少主,想著少夫人因為煙兒的一時衝動而遭遇了跟煙兒同樣的命運,就無端的覺得愧疚,這之前都怪自己愛女心切,將這些都給忽視掉了。

水初香一直磨磨蹭蹭的到中午時分才現身。

水煙兒在她進入自己房間後,就將屋內所有的人都遣走了,水一真與蕭錦蘭不放心,一直在屋外守著。

“初香妹妹怎麽忽然這般見外了,過來坐吧,這是今日早上府中下人采摘回來的新鮮草莓,你嚐嚐看。”水煙兒靠坐在床上,抬手指了指放在自己床邊上那一小籃鮮嫩欲滴的草莓。

水初香隻淡淡的看了那草莓一眼,就沉默的坐了下去。

水煙兒一直盯著她看,自然是注意到了在她坐下的那一瞬間,眼底快速閃過的那一抹讓人不易察覺的狠厲之色,或許從前的她就一直是這樣的,隻不過是自己沒有注意到罷了?

“煙兒姐姐,今日找我來,是有什麽事嗎?”水初香換上了與往日無異的笑靨,柔柔的出聲詢問。

“從前沒有注意到,都是姐姐的過失,初香妹妹如今依舊還是喜歡墨哥哥的吧?”水煙兒抬手拿過一顆草莓放入嘴裏,一日未曾進食了,這酸酸甜甜的草莓吃進去,在這樣的冬日,將自己的胃冰的有些難受。

水初香麵上浮現出些些慌亂,很快的就恢複如常:“這穀中誰人不喜歡墨……哥哥呢?”

水煙兒燦然一笑,自己從前怎就沒有注意到呢?

在這百獸穀中她不管是在什麽人的麵前,都是親昵的稱呼墨哥哥為墨,隻有在與自己相處的時候會小心的改成墨哥哥,之前偶爾也有那麽一兩次她沒有注意到而未改口的時候,隻是自己從未去深思罷了。

雖然在前兩年,她為了能夠成為墨哥哥的夫人,做出了一些很極端的事,但是墨哥哥回來拆穿了她的謊言之後,她就拍著胸脯在自己與玉瓊的麵前指天發誓,說她自那之後再也不會喜歡墨哥哥了,所以這一次她回來,自己與玉瓊才會將她說的那些話,當做是她在替自己與玉瓊著想,才會一個不注意,走入了她設下的陷阱之中。

“初香妹妹曾經跟我說起過一次吧,你說墨哥哥忘記了跟你之間的一個約定,但是無論我們如何的追問,你也從來都沒有說過,那個約定是什麽,所以,我就猜想,初香妹妹你會變成如今這樣,是不是跟那個被墨哥哥遺忘掉的約定有關呢?”水煙兒忍著身體的不適,又拿過一顆草莓吃下。

“不過是兒時一個無關緊要的約定罷了。”水初香麵色微變,一直掛在臉上的那抹笑,終於是掛不住了。

“初香妹妹真該好好的去深思一番,或許是你將墨哥哥無意中說出來的一句玩笑話,當成了他承諾與你的約定了呢?”水煙兒眸中浮現出了一些淺淺的笑意。

“不可能的。”水初香大聲的反駁。

隻不過反駁過後,心中卻開始沒著沒落的,這樣的情況自己也並非是沒有想過,偶爾覺得累的時候,就會仔仔細細的將從前的事回憶一遍,然後就會發現自己一直緊緊抓著的不過是一個虛假的約定罷了,就連自己之後嚐試著在墨哥哥的耳邊提起過幾次那件事,他也是一副全然不知自己在說什麽的表情。

“不管是與不是,你都收手吧,你做的這些已經夠了,之前慫恿我與玉瓊去給那蘇小凡下毒的事也就不說了,為何你還要給我下毒呢?我自認一直以來待你都不薄。”水煙兒冷冷的出聲。

水初香驚慌的抬頭,對上她眼中此刻那好似在看陌生人的神色,心中一陣淩亂。

今日他們家的人來自己府上傳話,說她想見自己的時候,心中就忽然覺得不安,但是她怎會知道的?

“初香怎麽可能對煙兒姐姐做出那樣的事來,姐姐莫要聽了他人的閑言碎語,初香一直將煙兒姐姐當做自己的親姐姐來對待的。”

水煙兒原本還算平靜的心情,在聽到她此刻說出的那一段話後,瞬間的睜圓雙眼瞪向其怒斥:“你若當我是親姐姐又怎會在很早的時候就告訴我一些墨哥哥明明討厭的東西?當年若不是你告訴我墨哥哥不喜歡我總是如他一般穿一襲白衣,我又怎會整日挑選一些自己不喜歡的衣服穿出門,若不是你告訴我墨哥哥不喜歡我太過於安靜的性子,我又怎會去嚐試改變自己?”

水初香無言,事到如今自己也沒有了要繼續隱瞞下去的必要,但是一直戴著虛假的麵具與她相處,時間久了,要突然間摘下來,還真是一時半會兒摘不下來。

水煙兒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過於激動的情緒,拿起一顆草莓,舉在半空,涼涼的啟唇:“之前娘說你在我被抬回府中之後,守在我床邊一整個下午,我還感動了好久,但是想透徹你的真麵目之後,我忽然想起來,那日我醒來後,沒說幾句話,你就塞過來了一盤草莓,說了一籮筐的好話,勸我將那些草莓全部都吃了下去,那毒你應該就是下在那草莓中的吧?你知道我最愛吃草莓,這個季節就算每天不吃飯,都要吃上好幾籃子的草莓。”

水初香轉頭看向那一籃子的草莓,剛才隱去的那些狠厲之色盡數又浮現了出來:“所以煙兒姐姐今日叫我過來,是因為知道了所有,想以其人之道還治起身嗎?沒用的哦,我不會吃那個草莓的,而且就算你知道了又何妨,穀中的人不會再相信你說的話了。”

水煙兒勾唇笑了笑:“不止是我哦,翎叔,塵師傅,墨哥哥他們都已經知道這事是你做的了?所以你還是收手吧,雖然如今的我對你也是恨之入骨,但是我不會與你做出同樣的事來,因為就算我什麽都不對你做,墨哥哥他們也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所以我沒有必要再來弄髒自己的雙手。”

水初香聞言一驚而起,用力的搖了搖頭:“不可能,他們不可能知道的。”

“初香妹妹,在你心中,這百獸穀的人都是傻的嗎?”水煙兒麵無表情的盯著她。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那個人明明說過的,不會出事的,一定不會出事的……”

水初香一直重複著同樣的話,打開房門,狂奔了出去。

門外的水一真原本是想要伸手抓住她的,卻被身旁的蕭錦蘭給攔下了。

蕭錦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對身旁的丫鬟吩咐道:“傳下話去,這日後再不許那水初香踏入我們府中一步。”

“是,夫人。”

“錦蘭,為何不讓我攔下她,好歹我們也得替煙兒要回個公道。”水一真眸間有著掩飾不下去的憤怒,虧自己曾經也將她當做自己的小女兒一般疼愛嗬護。

“你沒聽見剛才煙兒說的話嗎?就算我們什麽也不做,穀主跟少主那邊也是不會放過她的,你我又何必再多此一舉。”蕭錦蘭轉身就要走入房中,在手扶上房門的那一刻,又轉頭看過去:“一真哥,還是去見見穀主吧,將最近發生的一些事跟他說一說,還有之前找上門來的那些人所說的事還是拒絕掉的比較好,等煙兒靜養幾日,我們就暫時出穀去遊玩一段時日吧,少主的大婚將近,煙兒留在穀中隻會更加的難過罷了。”

“好,都依錦蘭的,我這就去辦,你去陪陪煙兒。”水一真釋然的笑笑,將一切都放下之後,忽然覺得豁然開朗了,不管山穀的未來如何,自有穀主與少主去擔憂操心,還輪不到自己去幹預,對於自己來說,最重要的不過是錦蘭與煙兒罷了。

蕭翎府上,水一真將所有的事都對蕭翎全盤托出後,靜靜的坐在一旁,等著他對自己的責罰,雖說自己還沒有確實的參與進去,也算是生出過那樣的心思,受些懲罰也是甘願的。

蕭翎對著一旁的水雲姬揮了揮手,在她耳邊輕語了幾句,在她走出去後一直沉默的坐著。

片刻,水雲姬又再度從外走進來,手中拿著一疊銀票。

蕭翎起身接過,將那些都交到了水一真的手中。

水一真驚慌的站起身,推托道:“穀主這可使不得,這我們自己家中出去遊玩的銀兩還是有的,這些年來,你們是不是分發下來的銀兩,我們基本上都沒有怎麽用過。”

“拿著吧,好好的帶煙兒出去玩玩散散心,同時也要注意多加幾分小心,外麵的人不如穀中人這般好相處,你雖然會些武功,卻不是很高強,若是遇上處理不下來的麻煩,可以隨時與穀中的人聯係,穀外的幾個聯絡點,你也是知道的。”蕭翎伸手在他的肩頭,極輕的拍了幾下。

“好,出去玩一段時間,我們就會回來的,到時候一定跟穀中其他人一同,按照你之前說起過的方式來好好的努力,山穀是大家的,必須所有人一同好好來守護才行。”水一真將銀票都收了起來,雖說出去過那麽一兩次,對外麵卻也不是很熟悉,多帶些銀兩備用也是更好。

“嗯,等你們回來的時候,穀中就會是另外一番景象了。”蕭翎信心十足的出聲。

送走水一真後,花飛塵才從屏風後麵走出來。

“塵弟最近這隱蔽氣息的功力可是越來越深厚了,連我都快要察覺不到你一直藏身於那裏了。”蕭翎打趣的笑著,坐了回去,解決了一個人,心裏頓時覺得輕鬆了許多。

“師兄說笑了。”花飛塵也是心情好極,雖然那水一真來說的都是一些自己與師兄都已經查出來了的事,卻還是很高興的,起碼在不動幹戈的情況下就已經解決掉了一個棘手的人物了。

“那麽接下來,就是靈兒的爹娘了。”蕭翎剛剛才稍稍放鬆下來的情緒,又立刻被他自己強行的繃緊了。

“翎你也不用太過急躁,這些事還是慢慢來吧,都是自小一起長大的人,隻要好好的溝通一番,一定都是可以解決的。”水雲姬不忍看他每天每天的都這麽操勞,之前在外人眼中自己與他都是一直在各處遊玩,但是隻有身為當事人的自己與他知道,在遊玩的同時,一直都在尋找他爹娘的下落。

蕭翎握上她的手,眸間是濃得化不開的溫柔:“我知道了,讓雲姬擔心了,師弟今日也先回去休息吧,我這也剛好空下來一天,安排一些墨兒大婚之時的事宜。”

花飛塵淡然的起身,對於他們時常在自己麵前表現出來的親昵,早已經習以為常:“那麽我就先行回去了。”

竹屋的書房內,蕭遠峰一直在書桌前,來回的走來走去。

半晌,蕭遺墨不耐煩的抬起頭,盯著他來回走動的身影,略顯不悅的詢問:“這一大早的你是怎麽了?吃壞肚子了嗎?”

“我這還沒吃早飯,如何能吃壞肚子,還不是因為你跟師父都一直不說要如何處置那水初香的事,我這心裏不踏實。”蕭遠峰晃的夠久了,終於是停了下來,也終於是知道為何之前墨哥他也會在走廊間,來回的走動了,這心中若是有事放不下,又想不出結果,走一走就會讓自己稍稍的靜下來。

“你這就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我這當事人都不著急,你著急個什麽勁兒啊。”蕭遺墨單手撐著頭,懶洋洋的出聲。

“這不是,眼看著你跟小凡的婚期就要到了,總得在那之前將這些事情都處理好吧,難不成你想大婚當天來處理?”蕭遠峰無言的盯著他,就想不明白為何今日他還能如此的淡然了,昨天可是跟師傅一起確認那些事的最終主謀是那水初香呀。

“好了,別著急,再等等……”蕭遺墨小手指輕輕的敲打著書桌。

蕭遠峰無語的閉上了嘴,若是自己的話,可是做不到這般淡然的,早就衝去那水初香家中去將她抓出來拷問一番了,不過說到底也是曾經一起長大的朋友,不知道墨哥他究竟能做到什麽程度呢?

院中,蘇小凡今天氣色好了許多,精神也比前幾日好了許多。

“看來,塵師父昨日給你開的藥比之前的好啊。”水靈兒在一旁清理著中午要吃的青菜,感慨的出聲。

“為何這樣說,師父開的藥一直都很有效不是嗎?”蘇小凡抿嘴笑笑,真要說起來的話,今天真的是比之前進展了許多,自己一個人也能在院中走動走動了,而且氣色也稍稍的變好了一些,雖然比起正常人來說,還是很慘白就是了。

“可是之前的藥你吃了都沒有什麽效果啊,這昨晚的藥一吃完今天就立刻好了,你說是不是特有效?”水靈兒一雙水眸中是壓也壓不下去的興奮之色,見她終於好轉了,自己那愧疚的心情才稍稍的褪去,不然可得內疚好一陣了。

“嗯,的確是啊,謝謝靈兒了。”蘇小凡將石桌上的一盤草莓端到了手中吃起來,這山穀中的蔬果就是格外的與眾不同,就連這草莓也比外麵的要大上一些,顏色也更加的紅潤,讓人一旦吃起來,就根本停不下來。

水靈兒麵色微紅,支支吾吾的回:“謝我幹什麽呀,我也什麽都沒有做。”

蘇小凡遞過去一顆草莓,放進他微張的嘴裏:“休息一下吧,今天我精神好,中午我來給他們做一餐飯好了。”

水靈兒細嚼慢咽的吃下一顆草莓,才說:“這可不行,你還得多休息幾天,這些事就讓我代勞好了,這日後等你好了,你不想做飯,我們大家也會纏著讓你做的。”

蘇小凡笑著點了點頭,抬頭看向在守衛的帶領下,緩緩從石板小道上走進來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