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劫犯死命的跑,許念然玩命的追,女漢子的爆發力讓人跌破眼鏡,幾個跟著追的男學生都被甩開了,隻剩她一個人緊追不舍。

這條巷子連通步行街,步行街上兩頭都有大圓水泥墩,隻有單車可以出入。

街上都是各種小店和小吃店,是學生們下課後最愛來的地方,此刻晚飯時分,人多、自行車也多,許念然跑得太急,隻顧著閃人,一不小心撞上一輛停在路邊的單車,一跤跌下去,痛得眼淚直流。

等她緩過勁兒來,撐坐起身,前麵的搶劫犯都已經看不到了。

“誰的破單車!害我追丟了搶劫犯!”許念然氣得要死,扭頭看著單車旁邊的一個小店。

小店古色古香,此時大門虛掩著,掛著“正在營業”的牌子,門口招攬客人的招牌居然是一條土到爆的桅杆掛著一簾旗子,上麵三個大字,未知軒。

這什麽店?

許念然揉著手肘爬起來,還沒來得及一探究竟,門就從裏麵拉開了。

一個年輕的男孩子拉開門,看著坐在店門前的許念然和自己的單車,心疼的吼道:“我的車!”

聞言,許念然磨著後槽牙站起來,插腰道:“是你的?正好!停在路中間幹什麽!害我追丟了**一**本**讀**小說ybdu搶劫犯!你賠我的手機!”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停在路中間?我這是靠邊停的好不好——”男孩子扶起自己的單車,轉身同許念然理論,他正視許念然的時候,突然愣了。

他盯著許念然,眼珠子轉了轉,突然伸手扣住許念然的手腕,不顧她掙紮拖了進店裏。

店裏裝修十分古樸,都是木質材料,店門後麵是一個小小的吧台,吧台一側是上樓的樓梯,然後剩下的空間就是一個房間,看來二樓才是顧客呆的地方。

“你幹嘛!”許念然怒瞪著他的眼睛,被她的目光直接瞪視,男孩的身子一僵,手上扣不住許念然的手腕,被她甩開了手。

“妖孽!”男孩大喝一聲,“妖孽,哪裏走!”說罷從褲兜裏掏出一張疊了幾折的黃紙嘩的一下抖開,“啪”的一聲拍在許念然的額頭上。

許念然被他的動作驚呆了,張著嘴巴盯著自己鼻梁前覆蓋著的黃紙,因為她額頭上細細的一點汗水而粘住了,不過,粘得不牢,空調的微風一吹,黃紙就晃晃悠悠的飄落了下來。

一時間,兩人都愣住了。

這哪兒來的逗比?!

過了幾秒鍾,許念然反應過來,捂著額頭凶道:“幹什麽!你這個神棍!”

“你才是神棍!我是天師!”男孩子回了她一句,彎腰將黃紙撿起來,嘀咕道:“怎麽會沒用呢?我明明認真照著畫的啊……”

許念然撇撇嘴,心想你這張破紙能有什麽用?再說了,孤現在可是不折不扣的大活人一個!

“神棍,你是不是有病啊?害我追丟了搶我手機的賊,現在又說什麽妖孽,你腦袋有問題吧?”許念然做出一副同情的樣子望著他。

男孩子正要反駁,二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子陽,幫我送一下客人,別忘了收費。”

張子陽衝樓上“哦”了一聲,走到吧台的收銀機後麵,很快一個穿著碎花長裙、大學生模樣的女人從樓梯上下來,眼睛還紅紅的,好像哭過一樣。

“您點了‘一線天’雞尾酒一杯,共998元,謝謝惠顧。”張子陽懶洋洋的報數。

這離譜的價格和奇怪的酒名讓許念然莫名其妙,她偷偷看了一下,那個女孩臉色蒼白,神情有些恍惚,二話不說的掏出卡來刷了卡。

近千元雖然不是什麽昂貴的消費,可是對於大部分學生來說,還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怎麽也得有半個月生活費了吧?

看著那女孩出了門,許念然似乎才反應過來,脫口問道:“你這裏是黑店?”

“找死啊你!”叫張子陽的男孩子給許念然腦袋上一個暴栗,“我們這裏收人錢財、給人消災,道上誰不知道我們未知軒的大名!你居然敢說是黑店?!”

許念然抱著腦袋,哭笑不得。

你這滿口的黑話,還道上呢?不是黑店是什麽?還有——

你居然敢打孤的腦袋?!孤的腦袋連陳與非那個大魔王都舍不得敲好不好!

等等等等,貌似,剛才,被搶走手機時,自己正在跟那個大魔王通電話……

“啊啊啊啊啊啊啊!”許念然驚呼,一把抓住張子陽的胳膊,大叫:“電話、電話、手機也行!快快快快借我!”

晚了就死定了!

張子陽看她這麽激動,莫名其妙,但還是掏出自己的手機遞給了許念然。

許念然一邊念著“慘了慘了”一邊手忙腳亂的撥號。

號碼倒是撥通了,可是沒人接,反而身後一陣門鈴響,張子陽抬頭道:“歡迎光臨。”

許念然扭頭,然後石化。

大魔王陳與非,笑得陰測測的倚在門框上看著自己。

“哢噠一聲,”許念然手上的手機摔到地上。

“我的土豪!”張子陽心疼的嚎了一聲,呼天搶地撲過來,撿起來又吹又擦。

許念然現在無心他顧,長久相處的經驗告訴他——讓陳與非擔心,這後果,會比給他丟臉還要慘。

“我錯了。”迅速立正站好,雙手五指並攏緊緊貼著褲縫,隻是不敢抬頭。

“錯哪兒了?”陳與非的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反而讓許念然心裏開始打鼓。

許念然委屈死了,心道:孤追凶不成被搶走手機、還摔破了皮、又被這神棍貼了張破符,如此倒黴無處撒嬌,居然還要先認錯悔過?

當然這隻能想想,為了屁股的完好無損、為了回家不被罰站軍姿、為了自己還能繼續呆在陳家、為了哄好這個給自己吃穿用住行的老板、為了拿回玉璜……

為了,為了不讓他生氣。

“我不該發呆坐過站、不該走在路上打手機、不該自己追壞人、不該沒有跟你報平安……”許念然想了想,好像就這麽些了吧?

陳與非輕笑一聲,道:“說得挺溜啊?早就打好腹稿了吧?”

嗯?似乎他不生氣了。

“與非哥哥我錯了,我不該讓你擔心了,對不起。”良好的認錯態度,是不受皮肉之苦的重要前提,要時刻牢記、堅決貫徹,嗯。

看她這麽軟軟哀哀的認錯,陳與非還有個鬼的火氣,他朝許念然招招手,示意她過來,許念然剛走近,就被他拉到懷裏一隻手摟著。

“摔哪兒了?一身灰塵!”大魔王低聲問道。

麵對大魔王的關心,許念然心裏的小燈泡再次亮起。

攻心為上!四個閃亮亮的大字好像led顯示屏一般,在她腦海裏滾動播放。

“手肘、膝蓋,還有、還有手掌這裏,搓到單車輪子,也破皮了!”許念然趕緊把腦袋埋在陳與非的胸口,使勁的蹭。

陳與非“嗯”了一聲,看她都是一點輕微的皮外傷,也就放心了,低聲道:“傷口回家再處理吧。”

許念然點點頭,順從的跟著陳與非想走,張子陽大喝一聲:“站住!”

張子陽捏著自己的愛瘋土豪,邊緣被許念然剛才磕了一個凹,為了這手機,他要以一天三十塊軟妹幣的工資為自己姐姐打工四個月,多麽來之不易啊?

結果被許念然摔了個小坑,心都在滴血。

“你賠我的手機!”十五分鍾前的許念然的台詞,張子陽重新念了一遍。

許念然吐吐舌頭,道:“對不起嘛,我也沒有錢,你要是有耐心,等我攢一年零用錢再賠你,不過在那之前,你先賠我手機。”

“你你你,你的手機關我什麽事?”張子陽被她的歪理氣死了。

“你的單車礙了我的事!要不然我都追到那個搶匪了!我的手機也是這款啊,很貴的!”許念然一想到自己被搶走了唯一的娛樂工具,難受得撅起嘴巴。

陳與非看兩個小孩吵嘴,打量了店裏的擺設一圈,店麵很擁擠,似乎就一個吧台、一個房間、一個樓梯、一個大門口而已,不過各種風水擺設倒是齊全。

他看了看簾子上的“未知軒”三個字,問道:“你跟張子殷什麽關係?”

張子陽沒料到陳與非會說出自己姐姐的名字,愣了一下道:“她是我堂姐,我叫張子陽。”

話音剛落,一個人從二樓的扶手上方探頭出來,笑道:“我怎麽好像聽見有人提我的名字?”

……

未知軒的二樓,也就一個房間,臨街的一麵雕花窗戶向外推開,裏麵有一套羅漢榻、木茶幾、一張書桌、一套組合櫃、窗下一張貴妃榻。

“陳少,隨便坐。”張子殷長發及腰、穿著一套民族風的長裙,手上腳上耳朵上脖子上甚至頭上,戴著各種民族風的飾品,許念然覺得她比張子陽看起來還像神棍。

起碼張子陽就是t恤牛仔褲一副學生樣,不會打扮得像個孔雀一般。

“沒想到你真的在這裏開店,我也隻是聽旁人說起過。”陳與非拉著許念然坐在羅漢榻上。

“誒?是哦,我們才合作過一兩次,你還沒來過我這裏呢。沒想到,今天這兩個孩子倒是有緣。”張子殷掛得琳琅滿目的手抬起來,指了指正在泡茶的張子陽和正在打量自己的許念然。